第5章

舒敏看着手上被珍珠粉掩住的傷口,暗着眸光甩了甩,企圖将那些只是附着着并沒有深入的傷藥粉末甩掉。然後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手背,嗯,不錯,還是白皙柔嫩的,這樣就不需要自己再做什麽多餘的工作了。

其實并不是她狠心,只是,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得不為自己着想。現如今自己只是一個小姑娘,指不定哪一日就會去街上閑逛,若是到時候碰到了那個地頭蛇,而不是像這次一樣能夠有人出來解救自己,以自己對睚眦必報的小人的了解,倘若自己不小心落到了那個徐姓人渣的手中,必然是在劫難逃。所以,她必須要斬草春根,且不論究竟這件事是否會有違于所謂的人權,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她就必須得先一步出手。

《孫子兵法》有雲,“所謂守者,攻為守之上策也。”在這裏的九年,她可是知道了,現代所謂的講究法律或是人權的那一套在這樣的時代根本講不通。主子可以将自己不喜歡的奴仆随意打殺或是買賣,身處高位的人也可以在很大的支配程度上将自己腳下的人随意處置。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顯而易見的,她就擁有了處理那個登徒子的資格。就她多次陪額娘進宮給老祖宗解悶兒的經歷告訴她,宮裏的頭面上可是沒有那麽一位所謂的餘公公的,也就是意味着,在那個徐姓公子眼中不可一世的餘公公可能在老祖宗的手中只是一粒看不見的塵埃。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一粒兒浮塵重新撚回到泥土裏去。

這兩年,博琥查一直在密雲的京畿衛隊從軍,雖說是靠近京城的軍隊,卻因為是王城軍隊要更加刻苦訓練,反而并不曾回家來。所以,每日在上房的用膳反而更像是現代一家三口的感覺。舒敏又是個向來喜歡趁景接了丫鬟手中的盤子親自端到桌上來的。

這天依舊是三口人的晚膳,費揚古也正好早早從衙門回來吃晚飯。

坐在桌前,赫舍裏氏發現向來喜歡親手擺飯的女兒居然一動不動地坐在位子上,并沒有起身。但是看着女兒有些蒼白的臉色還以為女兒是因為今天出門閑逛可能是累到了,只是看了一眼也沒有說什麽。

可是等到大家都動筷子準備吃飯的時候,卻見女兒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赫舍裏氏看着,不由偏過頭問,“婧兒,怎麽了,不舒服嗎?”

舒敏聽到問話,微微颌首,“額娘,沒什麽。”便伸手去拿筷子。而費揚古經妻子這麽一問也發現了女兒的不尋常,只是一雙眼睛盯着,想看出什麽端倪來。

舒敏拿起筷子,卻故意扯動了手上的傷口,一陣輕微的刺痛自然算不得什麽,但她還是驚呼了一聲,随即,手中的筷子應聲落在地上。微微張開的掌心将赤紅的傷口完全暴露在了坐在對面的費揚古眼中。

一剎那,草原漢子的臉便黑了下來。也顧不得還未吃飯,兩步上去就捉住了女兒閃閃躲躲的白嫩小手。想要翻開掌心看個仔細。

舒敏心思電轉,看來父親已經發現了。但是為了之後的計劃,卻也還是想要将手從費揚古的手中抽出來,邊掙紮着邊努力握着拳頭,“阿瑪,您要幹嘛啊?咱們正吃飯呢!”

費揚古習武之人,用巧勁兒很輕松地展開了女兒的手掌,一眼便看到了女兒掌心上一道猙獰的傷口,雖然已經上了傷藥卻還是泛着可怕的暗紅色,雙眼馬上冒起了火光,“敏敏,這是誰幹的?!誰把我的寶貝女兒搞成了這個樣子?!”

舒敏一聽,急忙下了凳子,跪下身來,雖說是現代人,但她現在對這個動作已經免疫了,畢竟跪天跪地跪父母并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阿瑪莫要生氣,這一切都只是女兒不小心……是女兒自己不小心的……”

坐在桌前的赫舍裏氏卻站起身子來,沖侍立在舒敏身後的秋畫低喝道,“秋畫,你說,你們主子究竟是怎麽整成這個樣子的?”

秋畫的演技深得舒敏的真傳,嘴唇嗫嚅着,卻還是一頭跪下,“夫人,奴婢,奴婢……奴婢……”

赫舍裏氏頗有氣勢地一拍桌子,“你說不說?!不說,小心我把你賣到煙花巷子去!”

秋畫忙忙磕頭,“夫人,夫人不要這般對奴婢啊……我們主子真的是害怕惹了麻煩才不要奴婢說的!夫人不要誤會啊……”

赫舍裏氏卻不說話,只是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等着秋畫繼續說下去。她很奇怪,究竟是什麽膽大包天的人會将他們一家子捧在手心上寵了這麽多年的寶貝傷成這樣。要知道,除了皇家,說起來,他們烏府還真沒有什麽讨不到說法的人家!

秋畫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繼而又是一個頭磕下去。“夫人,事情原是這般……”還未說完,便聽到舒敏柔柔的聲音,“額娘,這件事情還是由我來說罷。”

便粗略地将那一天發生的事情來由講了一講,只是她把那徐家的登徒子觊觎自己美色的事情刻意誇大了,而将救自己的人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她知道,只有這麽說,才能讓自己的額娘阿瑪更加關注那個欺侮自己的人的存在。

舒敏說完,費揚古已經想要拔腿沖出去,到大栅欄上鬧上一番,卻被舒敏和赫舍裏氏狠命攔住了。

抱着父親的胳膊,舒敏聲音清淡,并沒有父親那般激動,“阿瑪,您莫要這麽冒冒失失地闖出去,別到時候事情不曾辦妥,白的丢了咱們烏拉那拉氏的面子。”

赫舍裏氏也在旁邊勸說着,“對啊,老爺,婧兒說的對啊!您不如先好好合計合計,究竟是什麽身份的人惹上了咱們家女兒,再去讨說法也不遲啊!”

說完沖女兒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女兒将那登徒子的身份細細說出來聽。順帶還讓秋畫和屋裏的大丫鬟十全将下人都帶了出去,只留下三個主子。

舒敏看着父親重又在母親的安撫下坐在桌邊開始夾菜吃,便也自己執了個小勺往小碗裏挑着東西。“阿瑪,那人,似乎并不是什麽大身份的人。說是宮裏管事餘公公的幹兒子的親戚相熟的人,既然這情分拐了這麽多的彎子,必然也不會近到哪裏去吧?”

費揚古聽了點點頭,“按這麽說,也還真不是什麽權貴親近的身份。敏敏剛剛說什麽?餘公公?管事大太監?”

舒敏點點頭,将小碗中的碧玉丸子舀了一只丢進嘴裏,丸子極小,故而說話也還是細聲細氣的,“是啊,阿瑪,女兒也是奇怪的。想來女兒曾多次陪伴額娘在宮中行走,但并沒有聽說有這麽一位管事大太監啊?難不成是那混小子說出來唬人的嗎?”說到這裏,她的秀眉一皺,若真是讓這樣下三濫的人欺負了自己,還真是一件惱火的事情呢!

費揚古卻挾了一片水晶鴨肫入口,就着那勁道使勁嚼了幾下,“敏敏,說起來,這個餘公公可能還是确有其人呢!若是阿瑪沒有記錯,應該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傳事太監,并不是什麽肥職,但也是能經常面見聖上的人了。”既然如此,由自己出面便就不太好了,倒不如由妻子帶着女兒到宮裏去見太皇太後她老人家來的實在。

扭頭看了妻子一眼,發現妻子眼中是完全理解的目光。

赫舍裏氏微笑着用筷子夾了一塊水晶鴨肫喂進向來愛吃鴨子肉的女兒嘴裏,“婧兒,這件事,額娘覺着還是由咱們娘兩個出面去宮裏處理比較好。畢竟,就算是萬歲爺身邊的太監,也還是後宮的管轄,只要老祖宗那邊應允了,便沒有什麽不成的了。”只是這段時間老祖宗的身體并不好受,不知道這樣的瑣事究竟會不會打擾到老祖宗。

說起來,舒敏來到這裏才發現,可能就是由于所謂的蝴蝶效應,那位歷史上谥號為孝莊的賢後還健康硬朗地活着,可是根據自己知道的歷史,她應該是在自己出生之前的一年就去世的。而且更奇怪的是,這位太皇太後并沒有那麽老,即使現在是康熙三十六年,那位偉大的太後也還不到七十歲,按照歷史記載73歲的壽數,最起碼還有五年的時間。這也是舒敏穿越來之後發現的最為奇怪的一件事情了,其他的事情也沒有什麽變化,唯獨這一件是格外奇特的。

擡起頭看着母親慈愛的神色,舒敏點點頭,“額娘說怎麽樣便怎麽樣,女兒是沒有旁的想法的。”其實,即使是在她心中,這樣的處置方式也是最好的了。

幾日之後,太皇太後老祖宗便使人來烏府上,要烏府的赫舍裏夫人帶着二小姐入宮去給老祖宗請安。

慈寧宮的主位上,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看過去依舊精神矍铄的老祖宗正在于坐在側位的太後笑談着什麽。這邊太皇太後身邊的管事姑姑禀告了赫舍裏氏帶着女兒前來,老祖宗馬上高興地沖着身邊的博爾濟吉特氏高興地笑說,“念錦,咱們心心念念了小半個月的小敏敏終于到了!”話音剛落便看見了赫舍裏氏和站在赫舍裏氏身後衣裝得體面帶微笑的舒敏。

因為要進宮,老祖宗和太後又總是偏愛着自己穿些鮮嫩顏色的衣服,舒敏便将自己不經常穿的水紅色旗裝折騰了出來,配着米色的帕子和繡了丁香花的龍華,整個人顯得清新甜美。頭上也因為老祖宗素來節儉,并不曾戴什麽貴重的飾品,只是簪了一支嵌着珊瑚珠子的素銀簪子,真的是撞到了老祖宗的心頭好。

老祖宗看着這嬌俏可人,含着甜笑的小姑娘便不由得高興。舒敏則端端正正地跟在赫舍裏氏身後行了個禮,“臣女烏拉那拉氏舒敏見過老祖宗,見過太後,給老祖宗、太後請安。”聲音清脆地像是秋季上市的水果。

太皇太後樂呵呵地說,“小丫頭,從小就是個懂禮的!就是你額娘小的時候也因為總是騎着高頭大馬在草原上亂跑,不曾省得這般好規矩!”

舒敏甜甜一笑,又是一蹲身子,“老祖宗就會笑話敏敏。敏敏這般規矩全賴老祖宗教導得好。”

太皇太後聽了一奇,“你這小丫頭會攀扯,怎麽這好處就落到我這個老太婆的頭上了?”

舒敏淺笑,其實她現在笑得有點抽筋了,但她必須堅持,只因為面前這個人是整個後宮,甚至是清王朝最大的王牌,“敏敏自然不會诳老祖宗,敏敏沒有那麽多腦袋來做那些個欺上瞞下的事兒。只是敏敏這規矩啊,都是額娘教導的,那我額娘在當年出嫁的時候可是老祖宗您親自教導出來的啊!所以怎麽說,這教導敏敏規矩的功勞都是老祖宗您的呢,別人又豈能搶了去。”

太皇太後聽了,看着身側的太後朗聲笑道,“念錦你看,哀家就說了,咱們老是念着這個小姑娘啊,就是因為她這一張小甜嘴!一下子就哄的人心暖了!”

坐在一旁的太後也笑着說,“母後您說怎麽不是呢!這一張小嘴啊,生生把兒臣的心都說軟和了呢!”

太皇太後看着還站在原地不曾動作的舒敏,招了招手,“來,小丫頭,來讓老祖宗好好看看你。”

舒敏微微垂着頭目不斜視地走上前去,這就是規矩,這些個皇宮中的主子,是不能輕易直視的。

一邊坐着的太後卻發現了舒敏右手上包着的雪白帕子,盡管已經很努力想要隐在袖子裏,卻還是露出了一角刺眼的白色。

急忙出聲,“敏丫頭這手上怎麽好端端包了個帕子?是受傷了嗎?”

舒敏聞言身子一顫,急忙轉過笑臉,“太後娘娘想必是看到了敏兒的袖口……”

還未說完,便聽到老祖宗威嚴的一句,“敏丫頭,你不是方才說了,并沒有腦袋拿來欺上瞞下的嗎?既是如此,便把你藏起來的那只手拿出來給哀家瞧瞧。”

舒敏匆忙跪下,“老祖宗,老祖宗莫要怪罪敏敏……”便淚眼盈盈,顫顫巍巍地将自己的右手舉了起來。

老祖宗一邊細心解着一邊說,“傻丫頭,只是吓唬吓唬你便罷,你都受了傷,哀家哪還舍得責怪……”“你”字還未說出口,便看到了舒敏掌心一道長長的還未完全長好的猙獰傷口。少年時期騎馬的經驗告訴她,這傷口一定是粗粝的馬鞭摩擦出來的。

皺着眉只是示意身邊的姑姑扶起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舒敏,讓她在繡墩上坐穩了,便看向已經站起身來的赫舍裏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叫人把敏丫頭傷成了這個樣子?”聲音不怒自威,明顯是多年深宮磨練出來的氣勢。

赫舍裏氏急忙跪下,“老祖宗息怒,這傷口……只是丫頭上街的時候……”便将當初和舒敏計劃好的說辭說了一遍。

老祖宗聽了一拍桌案,“真是豈有此理,天子腳下居然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連王法都不放在眼裏了嗎!那人呢?你們可曾查到是誰了嗎?”

赫舍裏氏并不起身,只是垂着頭答道,“禀告老祖宗,那人,臣婦家老爺已經查證清楚了。只是找不到好的整治辦法,想要進宮與老祖宗讨教,卻又害怕擾了老祖宗的清閑。” 語氣恭敬從容,不得不說,這個母親,舒敏一向是佩服的,她尚且以成年人的心智和幼童的身體來面對這世界才有些餘地,她的母親,卻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步步為營,游刃有餘。

聽到赫舍裏氏的話,老祖宗看着手中從舒敏手上拆下來的帕子,又擡眼看看坐在繡墩上依舊顫着身子的舒敏,微微垂下了眼睑,“瀾惠,哀家知道你一向是個懂事的,教出來的女兒也是個極得體的。只是這件事,你若是不曾禀報,反倒要哀家分心過問,就有些太過拘謹了。”說着用手輕輕握住了舒敏有些冰涼的小手,“畢竟還是一家子,怎的讓人就這麽平白欺侮了去?還不是白的沒了皇家的臉面?”

坐在一旁的太後也點頭附和着,“是啊,老祖宗這話說得對極了,且不說咱們敏丫頭這是做好事反被人為難了,便是其他的什麽也不能忒的丢了皇家的臉面啊!”

赫舍裏氏跪在地上點頭應允,只是連聲道着“臣婦知道了。”

太後看着太皇太後的眼色,開聲問道,“既是如此,不妨把那人究竟是什麽斤兩說說罷,不是方才說了,已經查實了嗎?”

赫舍裏氏聲音平靜地回答道,“禀太後,禀老祖宗,那人原說自己是宮裏管事餘公公兒子一親戚相熟的友人。這話是敏敏親耳聽明白了的。而臣婦家老爺也查明了,這餘公公是咱們萬歲爺跟前兒的傳事公公……”

太皇太後聽完,點點頭,“瀾惠,你也起來坐吧,地上潮氣重,別弄壞了身子。這個管事太監……青橙你來,去萬歲爺那兒把這事兒和李德全說說,看看到底該是怎麽個處置法兒,整理清楚了回來說一聲便是了。”話雖說的平淡無奇,可是在座的幾個人都知道,只是這樣平淡随意的兩句話,說不定已經決定了一個人的性命。

衆人剛剛吃了兩盞茶閑聊着的功夫,青橙姑姑已經回到了慈寧宮,先是湊到了太皇太後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便發現太皇太後向來波瀾不驚帶着程式化微笑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表情的裂縫,但那裂縫也只是一瞬間,修複地快到讓人恍然以為剛才是自己眼花了一般。繼而便又是一臉慈愛的笑容看着舒敏,“敏丫頭可曾是說過,那日有一個青年公子救你于水火之中了?”

舒敏乖巧地點點頭,“回老祖宗,是的。那日确實是有一位公子給敏兒解圍了呢。”

太皇太後了然地點點頭,“那便是了。那日敏兒遇到的人也不是等閑之輩。或許是那位公子也有些看不過了,已經事先托人整治了那個餘公公了。”

舒敏聽了,略有些詫異,那位鄭公子嗎?是什麽大人物居然能把手伸到宮裏來?甜甜地眯起眼睛,舒敏回到,“敏兒累老祖宗費心了。既然事情是這樣,敏兒也沒什麽好委屈的了……”雖然是好奇,但舒敏深知在這宮中生存的王道,只有問該問的,說該說的,才能活得更長久。

太皇太後聽了舒敏的話,高興的點點頭,用手拍了拍輕握在手心的舒敏的手,“哀家就知道,敏丫頭是個懂事的。”其實剛才她還是很害怕舒敏真的問出來究竟是誰伸出援手的,畢竟,那樣的關系并不是皇家樂見的,尤其是現如今敏兒還沒有到選秀的年歲,一切還是要以少生枝節為好。但,自己這麽多年修煉出來的眼光果然不會看錯,敏兒這個丫頭才是真正适合進皇家的人。她聰明卻還深藏不漏,凡事琢磨的極為精道但又不易被其他有着不軌之心的人有所防備,實在是高位女子的不二人選。

進宮的時間向來都是有規矩的,只有區區一個半時辰,很快,便到了赫舍裏氏帶着舒敏出宮的時辰了。

舒敏依舊端端正正地行了禮便目不斜視毫不遲疑地跟着青橙姑姑向慈寧宮外走去。只是,她的耳朵卻還伸長着,只因為在她轉身的一剎那,聽到了太後的問話,“母後?難不成,救了敏丫頭的是……”

太皇太後也是極為輕巧警惕的聲音,“沒錯,是咱們家的人。”

沿着大紅色的宮牆,拉着赫舍裏氏和舒敏的宮車伴随着馬蹄聲和車轱辘在青石板上的磕碰聲悠悠駛向宮外。赫舍裏氏看着女兒有些放空卻又像是在想着什麽的眼神,欲言又止。

舒敏卻是滿腦子都在想着剛剛自己聽到的東西,她覺得這個信息現在有些不好消化。太皇太後所說的“咱們家”必然不會是博爾濟吉特氏的人,她老人家所指的必然是皇家。只是,這皇家的公子,比自己大的就最起碼有十三個,按照自己所學,到十四才是和自己同歲。而和替自己解圍的差不多歲數的,就有六個。若真是遇到了那個烏拉那拉舒敏命中的真命天子老四還好,若真是不小心遇到了其他的,再因此激起什麽波瀾,那反而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就自己對未來的了解,哪怕是一直養在深閨,将來也逃不掉和九龍奪嫡那場歷史大戲扯上關系,要是自己不小心把這些錯綜複雜的關系提前了,那可真是一個頭頂兩個大了。

她自打來到這邊,其實是一直想要避開數字軍團的,因為按照歷史的發展,她即使不與數字軍團糾纏,在選秀之後也會被直接指婚給老四的。可若真的與其他的阿哥們有了些什麽,且不說會給歷史造成多大的變動,就是康熙老爺子一不高興,給自己安上一個魅惑皇子,混亂宮闱的罪名,也不是她一個人或是她一個小小的家族能夠承擔得起的。

但願老天有眼,若那人真的是皇子,就請是四阿哥吧,總是比別的要強上許多了。坐在馬車上的舒敏,忍不住在心裏偷偷祈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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