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這才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邢啓宏開了暖氣,便走到她的身側坐了下來,沉默片刻,低聲道:“聽說你在巴厘島失态了?”

“好像有這麽一回事。”

“現在冷靜了嗎?”

蘇柒将長發甩到身後,說:“還行。”

“你該明白,你的失控只對你自己不利,而且無濟于事,該發生事情還是發生了。”

蘇柒點點頭,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淡聲說:“是。”

邢啓宏拿起梳子,動作輕柔的幫她梳理着長發,她的發質不太好,在娛樂圈裏混。頭發總是要被不停的折騰,日複一日也就損了。想要一梳梳到尾,很難,但邢啓宏卻堅持一點一點的梳通,梳子上纏了很多發絲。

他繼續,“疼就告訴我一聲。”

蘇柒笑笑,說:“不疼。”

他點一點,将她的頭發梳理整齊,然後站在她的身側,用毛巾輕輕擦拭,動作溫柔。

他說:“知道接下去你該做什麽嗎?”

“知道的。”

“鴻門內部其實早就已經支離破碎,在鴻門還未改姓的時候,江氏一族的地位無人能夠撼動。不是鴻門成就了江氏,而是江氏成就了鴻門。而現下江氏的人還留下多少,沒人知道,但鴻門再也不可能恢複當年的盛況。”他停頓了一下,手指穿過她的發絲,一順而下,“既已改姓,那麽讓鴻門姓邢,又何妨?我相信這件事你可以做的很好,也只有你,能夠用最簡單的方法,不費一兵一卒,輕易取得。”

蘇柒緩緩擡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到現在,究竟誰才是誰手裏的一步好棋,你想明白了嗎?”他微笑着輕拍了她的肩膀,說:“快去把頭發吹幹,千萬別感冒了。”

蘇柒淡淡的笑,“難道不是,我和他都成了你的棋子?”

“錯,你是跟我一起下棋的人。”

☆、061:我和我的全部

那天,蘇柒還是不小心感冒了,但她對此并不是那麽在意。她的身體一直以來都挺好的,這種小病小痛,根本打不垮她。

同陸彥再見面是元旦的晚上,大街小巷均熱熱鬧鬧的。

而蘇柒的感冒已經持續了一周,出門的時候,只覺腦袋昏昏沉沉的,早上她還吃過藥,但似乎沒有什麽用。

陸彥請她吃的是私房菜,從門口看,像是私人主宅,挂着紅色的燈光,旁邊标着陳氏府邸。

門口有人專門等着她,幾乎問都沒問,就做了個請的手勢,領着她進了大門。

裏面的裝修和構造,确實同古代的大家宅院有點相似。

她跟着那人穿過院落,走過長廊,才停步于一間廂房前。

對方輕叩了兩下門,低聲說:“蘇小姐到了。”

随即,裏面就傳來了應答,“進來。”

木門推開,繞過屏風,便看到陸彥坐在紅木圓桌前,手裏不知道在翻看着什麽,見着他們進來,便合上随手放在了一旁。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說:“來了。”

蘇柒坐了下來,環顧了一圈,笑道;“你倒是很有雅興,竟然挑了這麽個地方吃飯。”

她的鼻音很重,屋內其實還點了檀香,不過她鼻子不通氣,聞不到。

蘇柒的腳邊放着炭盆,熱氣慢慢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她脫掉了大衣,站在旁邊的服務生替她挂在了衣架上。

“幾天不見,怎麽感冒了?”他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關切的詢問。

蘇柒吸了吸鼻子,說:“沒注意就感冒了。”她捧起杯子,用鼻子吸了熱氣,感覺舒服很多。

“你身邊缺個人。”

蘇柒笑了笑,順着他的話,說:“什麽人?”

“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

“你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她淡淡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陸彥對着杯口吹了口氣,笑說:“婚禮那個晚上,你後來去哪兒了?我一直沒有找到你。”

“你找我做什麽?”蘇柒倒是淡然,不慌不忙。

“當然是想你了。”他應答自如,“只可惜,後來一直沒見着你,你的弟弟把我擋在了你的房門口,怎麽都不肯認我見你。”

“過敏了,不願見人,很正常啊。”

陸彥低聲笑。說:“原來是這樣。”

蘇柒點了點頭,并不在乎他到底信不信,反正就算她滿口謊言,他也奈何不了她。

蘇柒整個人不舒服,吃飯自然沒什麽味道,再美味的佳肴放在她的面前,都沒有任何吸引力。

她只讪讪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兀自喝水。

陸彥讓人弄了清粥小菜過來,順勢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溫度驚人。而蘇柒卻仍然若無其事一般,用勺子攪拌了一下碗裏的清粥,喝了一口,能咽下去。

“你在發高燒,你自己知道嗎?”

“好像是有一點,我已經吃過藥了。”她又喝了一口。

“吃完,我帶你去醫院。”

蘇柒擺了擺手,說:“沒有這個必要,再說今天這麽好的日子,外面那麽熱鬧,去醫院很浪費。”

“那你想去哪裏?”

“去酒店。”

陸彥嗤笑一聲,“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雖然在發燒,但我并不糊塗,”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擡起了眼簾,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因着高燒的緣故,她的臉頰有兩坨奇異的紅,“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其實除了去醫院,你還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替我退燒。”她淡淡的說着,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平靜如水。

“對了,上次在巴厘島,你跟我說要跟我賭一把,賭什麽?”她又喝了兩口清粥,就放下了勺子,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巴。

“我以為你會知道。”陸彥眯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似笑而非的看着她,餐桌上大部分菜都沒有動過。還微微冒着熱氣。

蘇柒笑而不語。

“我們就賭誰先動情。”

“賭注呢?”

陸彥輕笑,說:“我和我的全部。如果你輸了,你和你的全部便都是我的。”

她自然清楚他說的全部指的是什麽。

“好,我跟你賭。”她将紙巾折疊好,放在一側,臉上露出了點點笑容,并沒有絲毫猶豫。

一個小時之後,蘇柒洗完澡躺在床上,發梢還有些濕,身上穿着吊帶的睡衣,側身躺着。臉頰浮着兩朵異樣的紅暈,眉心微微蹙着一個小疙瘩,喘息聲有些粗重。

衛生間內的水流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片刻的功夫,陸彥便從裏面出來,身着黑色的睡袍,擦着頭發,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彎身,伸手覆蓋在了她的額頭上,蹙了蹙眉,說:“很難受?”

他的手沾着水,有些涼涼的,蘇柒覺得舒服,搖了搖頭。

“你這樣多久了?”他收回了手,彎身坐在了床沿上,簡單詢問。

她沒有回答,只是伸手過去,圈住了他的腰,臉頰貼在了他的背脊上,輕輕的蹭了蹭。

陸彥低頭瞥了她一眼,說:“你這是誠心想把感冒傳染給我,是嗎?”

“聽說,今晚在這裏附近會舉辦一場煙火盛會,只是要等到過十二點,就算你想送我去醫院,能不能過了十二點再去?”她的聲音聽上去很軟,大概是生病的緣故,此時此刻,她簡直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小白兔,不會咬人,也不會撓人,收斂了所有的鋒芒。

竟也有些惹人心疼。

陸彥将手裏的毛巾所以的丢在一旁,側過身子,伸手輕撫她的臉頰,說:“好。”

過了一會,房間的門鈴響了起來,他起身去開,是酒店服務員,剛才蘇柒洗澡的時候,他給酒店前臺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去藥店買退燒藥,這會正好送來。

陸彥拿了藥進來,就看到蘇柒站在酒架前,正在挑紅酒。

“都這樣了。你還要喝酒?”

她赤着腳,長發散落在身後,仰着頭看着上面,暖黃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燈光柔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變得格外柔和。這時,她踮起腳尖,去勾最上面一瓶酒,因着身高有限,她有些勾不到。

陸彥将水杯和藥放在了床頭櫃上,走到了她的身後,擡手拿下了她要的那瓶,他看了一眼,說:“并不是什麽特別的好酒。”

蘇柒笑嘻嘻的轉身,背靠在酒架上,從他手裏拿過了那瓶酒,在手裏轉了一圈,說:“我不追求品質,就是來點情調,這樣的氛圍下,不來點酒,總有點幹巴巴的。再說,我現在嘴裏沒什麽味道,這種紅酒估計跟白開水一樣,如果可以,我想喝烈酒。”

“等你好了再喝。”陸彥笑着奪回了那瓶紅酒,撫弄了一下她的頭發,說:“去吃藥。”

“不吃。”她搖搖頭。從酒櫃裏拿出了兩個酒杯,“吃了藥就不能喝酒了。”

陸彥将那瓶酒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拿了水杯和藥,态度不容拒絕。

蘇柒手裏拿着兩個酒杯,輕輕的碰了碰,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喝酒。”

“吃藥。”

“我們來酒店不是吃藥的。”

“我嫌棄。”他不由分說,直接将手裏的藥片塞進了她的嘴裏,并将水杯遞了過去,抵到她的嘴上。

藥片在嘴裏開始化開,略有些苦,蘇柒喝了口水,吞下了藥片。

“去睡會,一會我會叫你。”他摸了摸她的頭,像是摸小狗一樣。

蘇柒歪着頭,用濃重的鼻音哼了一聲,似帶了一點撒嬌的味道,說:“陸彥,你現在裝什麽假正經?我們來酒店,是單純睡覺的嗎?”

“我不想感冒。”

蘇柒啧啧了兩聲,斜了他一眼,兀自爬上了床。

陸彥出去燒了一壺開水進來,關掉了房間內的頂燈,只留了一盞壁燈,房間裏一下就昏暗下來,催人睡覺。

他輕手輕腳的掀開了被子,鑽了進去,伸手将她撈進了懷裏。

蘇柒掀了一下眼皮,只看到他鎖骨,很快又閉上了眼睛。明明她現在是鼻塞的,不知道為什麽卻還是能隐約聞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氣息,他的懷抱很舒服。蘇柒能感覺到他溫柔,整個人像是在棉花裏一樣。

她低低的說:“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溫柔?”她呼出來的氣息特別炙熱,噴灑在他的皮膚上,像是在點火。

她很香也很軟,但凡是正常的男人,無論如何都抵擋不住這種柔情。

他笑說:“我從來都不是溫柔的人。”

她低低的笑了起來,整個人往他的懷裏鑽了鑽,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臉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呢喃道:“別錯過煙花。”

“不會讓你錯過。”他說着,低下了頭。

蘇柒只感覺到唇上涼涼的,她唇角微微往上揚了一下。

他們兩個就像一對恩愛的情侶,當蘇柒的呼吸變得沉穩,陸彥便緩慢的換了個姿勢,靠在了床背上,順手開了電視機,把聲音調到最低。蘇柒被他夾在咯吱窩下面,睡的特別沉,整個人牢牢貼在他的身上。

陸彥一只手把玩着她的發絲,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最後他挑了個兒童節目,喜羊羊與灰太狼。

蘇柒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灰太狼最經典的一句,我會回來的!聲音很輕,但也鑽入了她的耳朵,她艱難的睜開了一只眼睛,順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還真的是喜羊羊與灰太狼。

她自言自語的說:“做夢了這是,怎麽還夢到喜洋洋了,真奇怪。”

陸彥看了一下時間,掀開被子下床,彎身将她從床上抱了起來。她這些天生病,吃的不好,睡的不好,整個人消瘦了不少,陸彥抱她起來,并沒有難度。

蘇柒倒是十分溫順,順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身上。就這樣任由他抱着。

陸彥抱着她走到窗臺前,将她放在了上面,又去拿了條毯子被她披上,說:“再過十分鐘,你說的煙火大會就要開始了。”

“好,一會你幫我扒開眼皮。”她面朝窗外,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整個人懶洋洋,連說話都恹恹的。

陸彥笑着搖了搖頭,說:“累了就睡,何必勉強自己。”

“難得嘛,而且這個套房,我提早幾天的時候就過來訂下了。”

十分鐘後,陸彥扒開了她的眼皮,蘇柒慢慢轉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漂亮的煙火,在空中一朵接着一朵的盛開,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片刻,她擡手拉下了他的手,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整個人似乎來了精神。

他們的房間在酒店頂層,這個窗戶特別高,一直到頂,上方也是玻璃,因此擡頭可以看到整片天空,觀景最佳。煙火的轟鳴聲遠遠的,不會顯得刺耳,更不會影響他們在這樣美好的環境下聊天。

她的聲音沙啞,說:“我想喝酒。”

“不準。”

蘇柒回過頭,睡眼惺忪,“就一點點。”

陸彥挑起一抹淺笑,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整個人湊了過去,額頭抵住她的,低聲說:“真的那麽想喝?”

她點點頭。

下一秒,陸彥便低頭吻住了她的唇,他并未深入,兩片唇只是輕輕的貼在一起,他輕輕動了動唇,在她的唇上摩挲了兩下。軟軟的,涼涼的,很舒服,惹人心動。

他用雙腿将她夾在身前,蘇柒沒什麽力氣,軟軟靠在他的身上,一只手環住了他的腰,攥住了他的衣服,慢慢回應他的親吻。

她輕輕的笑,含含糊糊的說:“你不怕感冒了?”

“怕你喝酒,只好犧牲我自己了。”

說話的時候,他們的唇仍然貼在一起。

她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元旦三天民政局休息,一月四號,領證敢不敢?”

他捧住了她的臉。笑道:“怎麽不敢。”

“那就陪我一起感冒吧。”她說着,轉過了身,抱住了他的抱住,将他抵在了玻璃窗上,并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原本裹住她身子的毛毯滑落,她低頭吻上了他的唇,由淺至深。

片刻,陸彥扣住她的手臂,一下将她摁倒在了窗臺上,低頭看着她,墨色的眼眸微微發沉,眼底有壓制不住的欲望。

煙花盛會下的纏綿,讓蘇柒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天上的雲層裏翻滾。她閉着眼睛,從頭至尾都沒有睜開過,一次都沒有。

不管陸彥的動作是粗暴,還是柔情,她始終閉着眼睛,仿佛是在感受,其實不過是在置身事外。

因着,她一直高燒不退,第二天,蘇柒叫來了方筠。

她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陸彥穿好了衣服,給她開了門,順道出去給蘇柒買吃的。

方筠進門,看到半倚在床上的人,多少有些驚訝,這房間裏還彌留着暧昧之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這個房間裏曾經發生過什麽。

蘇柒咳嗽了幾聲,喝了口熱水,說:“你來了。”

方筠将藥箱放在一側,拉開了厚重的窗簾,赫然看到窗臺上屬于蘇柒的內褲,她的唇角微微抽出了兩下,勾起內褲,轉身面向她,明知故問,“這是什麽?”

“你那麽老道,不應該看不出來。”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鼻音很重,現在她每呼吸一次都覺得難受,她皺了眉,說:“你是來給我挂點滴,不是來捉奸的,快點,我很難受。”

方筠在來之前問過她一些基本狀況,因此大致能夠猜到她病到了什麽程度,配來的藥正好合适她的現狀。方筠給她打上點滴,給了她兩顆藥,看着她吃下去,又讓她多喝點水,随後便沒有再說過。只坐在床沿上,靜靜看着她,等着她自己說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蘇柒一口一口的喝着熱水,喉嚨漸漸舒服了起來,方筠的目光讓人無法忽視,她擡眸看了她一眼,淺淺的笑了笑,說:“你看什麽?我臉上開花了?”

她一本正經的開玩笑,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現在确實是開花了,我甚至覺得是開腦了。”

“你別挖苦我。”

方筠輕輕一笑,說:“我還以為你是發燒,把腦子燒糊塗了,現在看來你應該是在清醒的情況下做出這個決定的。當然。男歡女愛,開心就好,我不是默守陳規的人。在我看來,生命短暫,及時行樂最重要。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在你身上并沒有看到快樂,不知道是剛才那位能力不夠,還是你另有所圖。”

方筠對她說話,從來就不知道什麽是婉轉,直白,單刀直入,不管你是否願意面對。

蘇柒臉上的表情不變,只微微的笑着,低垂眼簾。喝了口水,不知道是不是藥水的作用,她總覺得喉嚨口一陣陣的泛苦。

“如果我的腦子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如果我剛才看到的人不是我自己産生的幻覺,剛才來給我開門的男人,是陸筱的親哥陸彥吧?”

蘇柒一臉坦然,點了點頭,說:“你沒有問題,他确實是陸彥。”

方筠皺眉,“你要幹什麽?”

“沒幹什麽啊,他一直都在追求我,邢啓宏說他是個不錯的人,我想了想,我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正經找個男人,恰好他合适,那就是他了呗。”

“你別用這種話來糊弄我,如果對象不姓陸,跟陸家沒有任何關系,我還能信。我想陸彥不是恰好合适,是他的身份恰好合适才對吧。”她的話有幾分攻擊性。

那氣氛仿佛下一秒,她們就會大吵一架,然後一拍兩散,從此各奔東西,橋歸橋,路歸路,你歸你,我歸我。

她的手指在滾燙的杯壁上摩挲,笑了笑,說:“不管是什麽方面,都很合适。”

“蘇柒,他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很快我也會結婚,不過我不會像他們一樣,弄的那麽隆重。”她揚唇,一臉燦爛的看向她,說:“到時候我就讓你一個人當我的伴娘。”

她這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可方筠卻有些後怕,怕她會因為一個男人,連最後一點良知都泯滅了,在感情裏最可憐亦最可恨的就是執迷不悟。同蘇柒相識到現在,她知道她不是個簡單的人。她的身上還有很多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但不管怎樣,她總是能感覺到,她雖生活在黑色地帶,但她的身上有一股勁,像是在和自己的命運做鬥争,那種堅韌,并非所有人都能夠做到。

方筠只怕她走着走着換了方向,會往更黑暗的地方走去,那樣就真的再也拉不回來了。她伸手輕握住了她的手,說:“一定要這樣?你要知道,你如果嫁給陸彥,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你們會住在一起,到時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能受得了?”

“能。”

“非要這麽做?”

蘇柒笑的淡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表情真摯,“如果可以脫身,我不會等到今天。事到如今,只有這一條路,非走不可,也不得不走。”

“其實就算陸靖北願意帶我離開,也許我也不會走,走的代價太慘烈,慘烈到我連死都不敢。方筠,我很清楚我走的每一步,你就當我是個為了陸靖北執迷不悟的女人。”她低低一笑,說:“當然,我也不會否認,我會在适當的時候,适當的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你知道,我可不是什麽大度的人,看到他們太恩愛,我可受不了,我是個壞女人,特別特別壞的那種。”

她說着,還露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卻意外逗笑了方筠,她沒再多說什麽,有些事情是她沒法子參與,而蘇柒也不希望她參與的。既然什麽都做不了,就什麽也不做,單單純純的做她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像兩個普通人一樣。

蘇柒挂完兩瓶藥水,陸彥才回來,拿了一袋子東西,後面跟着酒店的服務生,端着飯菜進來。清淡的是給蘇柒準備的,其他則是給他自己和方筠準備的,真可謂是細心。

蘇柒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換了一身衣服,去餐廳跟他們一塊吃飯。方筠做了自我介紹,陸彥笑笑說:“你的大名,如雷貫耳。”

方筠笑呵呵的說:“看在蘇柒的份上,以後你找我做手術,給你優惠。”

“感激不盡。”

兩個人聊的還算愉快,陸彥健談,什麽都能聊一些,方筠說到印度時,他的談吐簡直像是去那邊待會很久的樣子,十分了解。

後來他跟蘇柒說,他去那裏待過一陣,蘇柒問他去做什麽,他說:“尋找信仰。”

為了這個信仰,他可吃了不少苦頭,蘇柒覺得有些好笑。

“最後找到了嗎?”

他搖了搖頭,笑說:“大概是因為我跟佛祖無緣,參不透。”

他說這話的時候,蘇柒腦海裏莫名浮現了他站在一衆僧侶中,一臉傻逼的樣子,一時沒忍住便笑了起來。

☆、062:死有餘辜

元旦三天,蘇柒一直貓在酒店套房,吃了睡,睡了吃,方筠則在固定時間過來給她打點滴,通常她來了,陸彥就會離開一段時間,給足她們空間。

方筠覺得他是個非常紳士的男人,起碼初步印象很不錯。

“說真的,如果陸彥不是陸筱的親哥哥,我一定會舉雙手雙腳贊成你們在一起,我有預感,他是個很寵老婆的人。”她一邊給蘇柒紮針,一邊說。

蘇柒靠在沙發上,斜了她一眼,笑說:“你的預感從來就沒有準過,曾經你還跟我說,你預感陸靖北一定對我有情。”

“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提到這個混蛋的名字?我告訴你,我現在有預感,要是被陸靖北這種人喜歡,一定是最大的悲哀。”

蘇柒咯咯的笑,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語道:“你說他們現在在哪裏?”

“管那麽多幹什麽,鹹吃蘿蔔淡操心,實在閑得慌就給我睡覺。”方筠收拾了一下東西,罵罵咧咧的說着。

蘇柒笑而不語。

一月四號,清晨。

蘇柒很早就醒了,自然醒,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陸彥的睡顏,連續三天。他們一直都在一起,可她仍然有些不習慣,清晨一睜開眼睛時,身邊有個人的感覺。

他睡覺的樣子十分溫順,明明就是一只大灰狼,然而此時此刻看起來,卻像一只溫順的綿羊。頭發略有些淩亂,前額的頭發耷拉下來,收斂了所有鋒芒,這一刻的陸彥,看起來是容易親近的。

他的睫毛不密,卻很長,自然垂落,是那般柔軟。蘇柒忍不住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指尖劃過那柔軟的睫毛,能感覺到細微的癢感。

陸彥依舊巋然不動,似乎睡的很沉,呼吸聽起來都有些粗重,蘇柒玩了一會,才收回了手。

準備起來的時候,只覺腰間一緊,下一秒便被人圈進了懷裏,陸彥暗啞的嗓音在她耳側響起,低低沉沉,卻又不失磁性。

“怎麽那麽早?”

蘇柒不掙紮,任由他這樣抱着,手指撫過他的下巴,冒出了不少胡渣,不軟也不是那麽硬。

“你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他仍舊閉着眼睛,默了片刻。才問:“什麽日子?”

“元旦假期已經過去了。”她簡單提醒。

他卻似乎無知無覺,只淡淡應了一聲,就沒人下文。

蘇柒摸不準這人是真的忘記了,還是故意逗她玩的,躺了一會之後,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起身輕手輕腳的進了衛生間,洗了個澡,好好洗漱了一番。

把自己弄的幹幹淨淨,昨天她專門讓方筠給她拿了整套化妝品和護膚品過來,洗完澡後,她就坐在梳妝臺前開始仔仔細細弄臉。

而陸彥,仍躺在床上,偶爾翻個身,似乎還在沒有睡醒。

蘇柒倒是不以為意,畢竟出門前。她要做的準備工作太多,即便陸彥早早起來,也還是要等。

在蘇柒快接近尾聲的時候,陸彥才忽的昨了起來,頭發淩亂,睡眼惺忪,掀開眼皮看了蘇柒一眼,“早。”

“早。”她透過鏡子看了他一眼。

片刻,陸彥才掀開被子,起身去了衛生間,很快裏面便傳出了水聲,在洗澡。

許是被她傳染了,陸彥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太舒服。

陸彥從衛生間出來時,蘇柒已經差不多穿戴整齊,她今天穿了間紅色的呢大衣,裏面搭配了一件白色襯衣,牛仔褲,簡單大方。

膚白貌美的人,什麽顏色都能撐住,蘇柒今天很漂亮,臉上的妝容格外精致,一颦一笑,美的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大概是這兩天她一直都是一副病态,并且整日素面朝天,生病讓她氣色難看。她确實很漂亮,但像現在讓人覺得眼前一亮,感到驚豔,倒是第一次。

畢竟,以前任何時候見面。她從來不失儀态。

外面的天氣很不錯,有太陽。蘇柒坐在窗臺上,看他換衣服。

“你現在想起來我今天為什麽早起了嗎?”

陸彥低頭系着紐扣,笑說:“當然不會忘。”

“那你剛才是耍我?”

“剛才睡迷糊了。”

蘇柒嗤笑一聲,說:“你也有迷糊的時候?”

“我也是普通人,不可能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是嗎?我以為我在你身邊,你會無時無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她笑着調侃。

陸彥系完最後一顆紐扣,擡頭看了她一眼,她背光而坐,整個人被光線籠罩,仿佛周身散發着光,一張臉時隐時現,一切看起來朦胧而美好。

“在你身邊,通常都難以保持,所以說你是個妖精。”

蘇柒聞言,咯咯笑了起來,妖精這個稱呼還不錯。

他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盒子,蘇柒感到驚訝,她多數時候都在房間裏待着,卻從來沒見過他把一個盒子放在抽屜裏。

他拿着盒子走了蘇柒的跟前,打開盒子,将裏面的鑽戒拿了出來,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左手,什麽也沒說,直接把戒指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笑說:“剛剛好。”

蘇柒看着無名指上,閃着耀眼光芒的戒指,唇角微微一挑,說:“你都不問我願不願意,就這麽直接戴上了?”

“你沒有拒絕的理由,并且我也不會讓你有反悔的餘地。”他雙手撐在她的身側,稍稍仰頭,面帶微笑的看向她,“你只需要回答我喜不喜歡。”

“鑽石夠大,自然就喜歡。你倒是很能掌握我的心思,往大了挑一定不會錯。”她低眸看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她對鑽戒的工藝不了解,所以縱使別人說的天花亂墜,而她只看鑽石大小,夠不夠閃。

而這枚戒指,正好符合了她欣賞戒指的所有條件,夠大也夠閃。

等陸彥穿戴整齊,兩人便一道出了酒店,路上,陸彥帶她去早餐店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戶口本帶了?”陸彥問。

蘇柒點頭,說:“一直帶着。”

他輕淺一笑,“看樣子,你是早就準備好了。”

“方筠跟我說,想要就要做,做人要學會及時行樂,最不該的就是猶豫,時間不等人,誰也不會在原地一直等着你。更何況是像你這麽優秀的男人,身邊有多少虎視眈眈的女人看着,你都這樣主動了,我也不是扭捏的人,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互不耽誤。”

他微笑點頭。道:“你這個朋友倒是挺有趣的。”

“難道比我還有趣?”她挑眉,似笑而非的看着他。

陸彥只聳了聳肩,笑而不語。

随後,兩人就去了民政局,因着他們來的早,竟是今天的第一對,連排隊都省了,辦手續很快。

十幾分鐘之後,蘇柒就成了有夫之婦了。

照片裏的兩個人,坐姿規矩,連笑容都是規規矩矩一絲不茍的,拍照的人還說他們有夫妻相。

蘇柒笑問什麽叫夫妻相,攝影師頓了頓,然後抓了抓頭皮,說:“就是很般配。”

她聞言,又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照片,仍然沒有感覺出來攝影師所說的夫妻相。

普羅旺斯,淩晨三點。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走出房間,緩步下樓,走到酒櫃前,吧臺上還放着睡覺之前他們喝過了那瓶酒。

酒很烈,想來陸筱此刻應該睡的很沉。

他将這瓶酒放回了酒架上,換了一瓶紅酒,在醒酒的過程中,他翻看了一下郵件裏的照片,然後打了個電話。

“他們在酒店待了三個晚上,蘇柒上去之後就沒有下來過。今天他們一早出門,直接去了民政局,現在應該已經順利登記了。”岑成做了最簡單的彙報,此時此刻。他的車子就停在民政局附近,當下正好就看到蘇柒跟陸彥一塊從大門口出來,手裏各自拿着一本小冊子。

旋即開口,說:“他們已經登記了。”

陸靖北輕輕晃動着酒杯,微微眯了眼眸,靜默無聲,也沒有挂斷電話。

在經過漫長的沉默之後,岑澄還是忍不住打破了這種靜寂,“北子,我還要繼續跟着嗎?”

“不用。”他聲音冷淡,聽不出喜怒。

岑澄看着他們上車,随即車子從他的身側駛過,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麽,他隐約看到車內的蘇柒轉頭往他這邊看了一眼,也許她知道陸靖北一直讓人在背後跟着她,又或者這僅僅只是一個巧合,她其實什麽都沒有看到。

岑澄透過後車鏡,看着他們的車子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他的視野範圍之內,莫名覺得有些可惜,他說:“北子,自她從巴厘島回來,你讓我暗中跟着她,是為了什麽?”

陸靖北不語。

“是怕她受不了刺激自殺嗎?”

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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