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1)
安排好之後,一行人便出發上山。
五個人,兩輛車,何秀湘跟陸筱他們同車,因此蘇柒就比較随意一些。上車之後,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脫掉了鞋子,兩只腳擡的老高。
陸彥看着她坐沒坐相,皺了皺眉,說:“你在我面前還真是随性,你不怕我嫌棄你嗎?”
“我這樣,說明沒把你當外人,是真心誠意對你,不像你似得,裝模作樣。”她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橫在座椅上,微笑着閉上了眼睛,她雙手交握,搭在了肚子上,老神在在的說:“你肯定一晚上沒睡,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你眯眼休息一會,咱們一起睡。”
“睡?”他的語調忽然變得有些輕挑,唇角微微往上揚了揚,稍稍側頭,用餘光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他起身擠到了她的身邊,低頭在她耳側低低說:“怎麽睡?”
蘇柒赫然睜開了眼睛。陸彥的臉近在咫尺。她微微晃神,但很快就穩住了心神,低笑一聲,說:“你這腦子又涉黃了。”
“沒辦法,在你身邊,想不了別的東西。”他扶住她的腦袋,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這樣能舒服一些。
蘇柒嘁了一聲,餘光瞥了一眼,某個敏感的位置,笑道;“你這樣,真的會舒服嗎?”
“還行。”
她輕笑,稍微動了一下,再次閉上了眼睛。是真的累了,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個就要命了,一會可能還要爬山,光是想想就覺得特別累。
陸彥沒再吵她,見她眼底淡淡的青色,就知道她沒有睡好,而他比她更加疲倦。
這一路,兩人難得休息的還不錯。
下車的時候,蘇柒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了見不到盡頭的臺階,有點傻眼,低聲詢問:“我們不會要走着上去吧?”
“你以為呢?”
“我以為你可以背着我上去。”她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陸彥笑着伸手擰了一下她的臉頰,說:“看樣子你還沒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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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柒嘶了一聲,眉頭擰的更緊了一些,斜了她一眼,真正是受罪,她原本以為何秀湘會去崇聖寺,是大理最有名的寺廟,也是國家五A級景區。
萬萬沒想到,她竟然來了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地方,看樣子似乎還要走很多臺階。何秀湘說,這是誠意。
可蘇柒不信佛,即便走完這幾百步的臺階,仍不會懷多少誠意。
然而,來都來了,總不可能坐在車裏等着他們下來,也只好硬着頭皮上,當做鍛煉身體,總歸是沒有壞處,再者還有陸彥在,他那麽努力的勾引她,對她那麽好,說不準一會還能讓他背自己。
這麽想想,她也就坦然的上路了。
何秀湘走在第一個,陸笑和陸靖北并肩走在第二位,而陸彥比蘇柒快了一點點,走了大概十分鐘,她就自顧自的原地休息了。
她不喜爬山,以後除了逃命,堅決不要爬山。
“這就不行了?山很高啊。”
蘇柒懶得說話,只擺擺手。連頭都不回。
“上面有岔路,你要是不跟上來,一會走錯了迷路,可沒人來找你。”
她仍舊擺擺手,懶得搭話。
等她休息夠了,發現他們的鬼影子都看不見了,陸彥竟然把她給丢下了!卧槽,他怎麽能這樣不通知一聲就改變人設!難道他不應該過來,主動自覺地背着她行走嗎?這才是正常套路啊!
想起他剛才的警告,蘇柒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加快了腳步準備趕上他們。
走完一段臺階之後,有一段平路,走了大概三四分鐘,真的有個三岔路口。蘇柒不免在心裏腹诽,他們是起飛了嗎?怎麽都的那麽快!
她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發現信號為零,抓狂的差點要砸手機。
就在她猶疑不定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沙沙聲,她心裏一緊,耳朵微微動了動,迅速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這裏山高,不是正規的旅游景點,道路兩旁的樹木草叢沒有人修剪,雜草叢生,樹木異常茂盛。
這樣的深山老林,說不準會有野獸。
蘇柒腦子裏閃過的是老虎張嘴的畫面,想到不這裏,不免停下了腳步,要真是老虎,她這不是自尋死路?
可那動靜看着并不是老虎這種野獸發出來的,而且現在已經徹底安靜下來,再沒有任何動靜。
是人,蘇柒最後确定。
既然是人,那就好辦了。她緩步往前一動,用很輕松的口吻,說:“誰在哪裏?躲躲藏藏算什麽英雄好漢,有本事出來單挑。”
沒有動靜,安靜的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
蘇柒深一下淺一下的呼吸聲,白色的氣體從嘴裏吐出來,山間的氣溫比城裏要低很多,她圍着圍巾仍能感覺到冷風灌入她的脖子。她打了個冷顫,再次停下腳步,忽的不再往前走。
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然而只走了兩步,就猛然轉身,用最快的速度往聲音來源的位置撲了過去。
然而,她剛一竄入草叢,一只手立刻纏住他的要,直接把她推到,雙手雙腳迅速被治住。她大叫了一聲後,聲音全熟沒入了來人口中。
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陸彥。
山中寂靜,她這一聲尖叫一下就傳到了走在前方的何秀湘耳朵裏,她不由停下了腳步,一回頭便發現少了兩個人。
“怎麽回事?蘇柒呢?”
陸筱笑呵呵的,說:“哥怕她無聊陪她玩呢,剛剛跟我說,不管發出什麽聲音,都不需要管。媽,咱們先上去,反正哥也知道路,一會他會帶着嫂子上來的。”
陸靖北低垂着眼裏,神情淡淡。
何秀湘皺了皺眉,說:“這不是胡鬧嗎?這裏是什麽地方,這上百步臺階,為什麽修葺于此,這道理還不明白嗎?”
“對神明不敬是大忌,你去把你哥叫回來,讓他別胡作非為。”
陸筱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我才不去,非禮勿視。媽,他們兩個都不信佛,沒所謂啦。”
陸筱态度堅定,誰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麽,她可不想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畫面。
“阿北,你去,就說是我的意思,即便不信,也不準給我胡鬧。”
“媽……”陸筱還想辯。
何秀湘一眼瞪了回去,并催促了一聲,“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你們過來,筱筱你就陪媽媽在這裏等,北子你快去。”
陸靖北并未推脫,應了一聲之後,便轉身往回走,步伐不快不慢,很快就消失在視野裏。何秀湘眉頭深鎖,微不可擦的嘆了口氣,仿若自語,道:“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回來,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陸筱轉頭看了她一眼,也跟着收斂了笑意,挽住了她的手,說:“哥哥會有分寸的。”
“分寸?你看看你爸爸,做什麽都有分寸。可到了女人的床上,什麽時候有分寸了?這人若是入了心,還有什麽分寸可言?更何況像蘇柒那種女人,要真的動了情,就真等于自取滅亡。你看看陸闖,他甚至沒有動情,不過是沾了個邊,結果是什麽大家都看見了。”
她輕輕握住陸筱的手,喃喃道:“你和陸彥都是我最疼愛的人,誰都不準出事,切記不要跟她深交,知道嗎?”
“知道了,我相信哥哥,他可不是一般人。再說了,不都說在床上女人更容易心動嗎?說不準她先動情呢?”
何秀湘淡淡一笑,“希望如此。”
“一定的。”
陸靖北沿路返回,走到岔路口,便停下了腳步,雖然對方很快就靜止不動,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異常。他轉身,眼尖看到了蘇柒早上一直在折騰的那塊粉色圍巾,低低的咳嗽了一聲,說:“出來吧。”
蘇柒被陸彥壓在身下,睜大眼睛,臉頰微紅,氣息有些紊亂。陸彥的唇還流連在她的唇上,舌尖輕舔她的唇,似乎并沒有就此罷休的打算,又或者,他是在等着陸靖北走過來。
蘇柒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眼神作為警告。
然而,他卻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溫熱的唇沿着她的嘴角,緩緩往上,落在她的臉頰上,慢慢的移到耳垂。
她的雙手被他牢牢桎梏,動彈不得。
陸靖北等了一會,卻只等來了蘇柒的一聲嘤咛,那聲音引人遐想。他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仍然站在原地,并沒有靠近,說:“媽說要你們趕緊過去,佛門清淨之地,不要胡來。”
仍是沒有動靜,只有蘇柒的呼吸聲變得越發急促,片刻,忽的響起了她的笑聲,聲音被她刻意的壓制住,但還是能聽出她的歡愉。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随即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一步上前,揮開了過腰的草叢,引入眼簾的便是他們糾纏在一起倒在地上的畫面,陸彥單手支撐着身子,而蘇柒則巧笑着挂在他的身上,一只手牢牢勾着他的脖子。圍巾已經散開,領口有被扯過的痕跡。
她雙頰微紅,一雙眼睛盈盈泛着水光,嬌豔欲滴的唇,迎向陸彥,畫面香豔。
然,陸靖北卻可以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們,眼神沒有絲毫避閃,更沒有半點波動,平靜如一潭死水,“媽叫你過去。”
他的目光落在陸彥的身上。
“知道了,我正準備出來。”陸彥并未看他,只專注的幫蘇柒把衣服整理好,再幫她把圍巾戴上。
蘇柒則一臉羞澀的低着頭。狠狠的瞪視了陸彥一眼,像是在責怪,又像是一種撒嬌,真是千嬌百媚。
勾引男人,本就是她最拿手的本事,又多少人能夠從她手裏逃脫。只要想想她是從哪裏出來的,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這樣的招數,他也領教過,不是嗎?
陸靖北說完,就轉身走開。
“你看,都怪你。”蘇柒用力的拍開了他的手,皺了皺鼻子,真想不到他竟然還會玩這一出。他給自己的人設也太他媽随便了,蘇柒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完全是被他牽着鼻子走。
他頻頻出招,自己竟然只有防備和接招的份了。
她低頭整理着自己的圍巾,眉心微蹙。
“有什麽關系,你別看北子一本正經的,玩起來比我還瘋狂。不過,這個是我妹妹的辛秘,我就不說了。”
蘇柒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但很快恢複常态,一拳頭砸在了他的胸膛上,站了起來,說:“既然你不打算說,那你說個屁啊,故意勾起我的好奇心。你一定是想憋死我!”
她其實一點也不想知道,卻非得裝出一副特別好奇的樣子。
陸彥順勢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身前,另一只手立刻環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的桎梏于身前,他慢慢湊近,在她耳側輕聲說:“不用着急,我會一點一點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用嘴,是用行動。”
蘇柒一把将她推開,斜了他一眼,“你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
她說完,就扒開及腰的草,跳了出去。陸靖北仍站在外面,長身玉立,蘇柒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笑了笑。他卻只是淡淡一瞥,沒有任何表情。
陸彥懶洋洋的跟了出來,說:“走吧。”
三個人,陸靖北走在前面,蘇柒同陸彥走在後面,過了十分鐘,就看到何秀湘母女。
陸筱看着他們兩個頭上沾着的雜草,暗暗的笑,然後默默的走動了陸靖北的身邊,看了他一眼,眼裏滿是八卦之魂,似乎再問你看到了什麽,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何秀湘打量了他們兩個一眼,臉色不太好,瞪了陸彥一眼,說:“你這孩子,怎麽那麽沒有分寸?感情再好,也不能胡來,這是什麽地方?”
陸彥這會倒是嚴肅了起來,說:“知道了。”
蘇柒低着頭,站在他後側,紅粉菲菲,暗暗的戳他的脊梁骨。
她下手很重,陸彥面不改色。
對于蘇柒,她不好多說什麽,教訓了陸彥幾句之後,就讓他們兩個一左一右跟着自己,繼續上路。
走了大概有一個多鐘頭,終于入了山門。
寺廟修葺的非常氣派,倒是看不出來,這裏竟然也是香火鼎盛。
何秀湘拜佛很恭敬,不茍言笑,陸筱陪着她。
蘇柒在外面站了一會,想了想,去拿了三炷香走了進去,跪在佛祖的面前。那模樣看起來是那麽虔誠,陸彥站在外面,看着她的樣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笑說:“從表面上看起來,你有沒有覺得蘇柒最信佛。”
陸靖北就站在他的身側,兩個人都沒有進去,雙手皆沾滿血腥,若不是誠心向佛,自然不會去打擾任何神明。
陸靖北掃了一眼,心說她向來如此,對人對事,從表面看起來,都是認真的,可心裏真正的心思,誰又知道。十年,十年那麽久,連他都未曾真正見過她的真面目。陸彥才認識她多久?
“裝的很像。”他說。
陸彥低笑一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幹嘛說的這麽直白,小心被佛祖聽到,她的心願就實現不了了。”
陸靖北微微仰頭,看着大雄寶殿內的佛像,笑道:“不用我說,佛祖也能看清楚,坐下的人,究竟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說不定,她這一刻是用了所有真心呢?佛祖向來慈悲為懷,大惡之人只要回頭,都可以被原諒,何況蘇柒并不是什麽壞人。”
“說的也是。”陸靖北并沒有那麽多心思去跟他讨論蘇柒是個什麽樣的人。直接轉開了視線,看向了別處。
蘇柒捏着三炷香,貼在自己的腦門上,閉着眼睛,良久之後,她才三叩首,然後上香。
陸筱一直在旁邊看着她,等她退回來,才走到她的身側,小聲的問:“你向佛祖求什麽了?”
她笑而不語。
如果她的心願實現了,她一定會再回來還願的。
随後,她便走出了大殿,站在門口往四周掃了一眼,發現陸彥就坐在附近的石椅上。她走了過去,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那麽虔誠,向佛祖求什麽了?”
蘇柒嗤笑一聲,瞥了他一眼,說:“你怎麽跟你妹妹一個性子,上來就問我這個問題,難道你們不知道願望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嗎?等哪天實現了,你若還記得,我再告訴你也不遲。”
陸彥倒了杯水給她,笑說:“那萬一一輩子都沒辦法實現呢?”
“這樣啊。”她抿了一口茶水,像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認真的回答,“如果是這樣,在你死之前,你若還記得的話,我會告訴你。”
陸彥噗嗤一笑,嘴裏的水差一點噴出來,蘇柒立刻遞上了紙巾,他擦了擦嘴巴,“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死在你前面?”
“都一樣,如果我先死,你要是還記得的話,就問我呗。”她不以為意,明明談的是生死這種沉重的問題,她卻輕描淡寫的好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有多好。
“你這話聽着,似乎不怕死啊。”
“怕啊,怎麽不怕。我最怕的就是死了。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該死的時候,總要死。人不可能一輩子都活着的。”她低着頭,用手指撥弄着茶杯裏浮在水面上的茶葉。
陸彥的目光一直流戀在她的身上,這一刻,他心底莫名有一種沖動,便是上前将她抱在懷裏,給她依靠和慰藉。然而,他克制住了,拿起了茶杯,轉開了視線。
兩人一時無話,心思各異。
蘇柒的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看到陸靖北此刻站在池子邊上,不知道在看什麽,特別專注。蘇柒有片刻的走神,直到手指有冰涼觸感,她才迅速回神,低頭,原來是陸彥的手碰到了她的,而看陸彥的神色,似乎是不小心碰到的。
她微微一笑,擡起一只手抵住下巴,眯着眼睛看他,說:“你在想什麽啊?”
陸彥喝茶,面不改色的說:“想你啊。”
“我就在你面前,還需要想?”
“無時無刻不想。”他放下手裏的杯子,轉頭一本正經的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眸,就差一點,蘇柒就要掉進他溫柔的漩渦裏。
她咯咯的笑了起來,“舉頭三尺有神靈,說謊話會遭報應的,在這裏,你可以收斂一點。”
“那就看看會不會有報應。”他微笑着轉開了視線,大有一種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他坐了一會,便起身,說:“我去外面抽一支煙,一會媽出來,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去廁所了。”
“知道。”她點點頭。
随後,陸彥就走開了。
蘇柒的目光游移,最後還是落在了陸靖北的身上。神思游離。
他們在山上待了許久,還用了寺廟裏的齋菜,何秀湘是真的認真來禮佛的,而陸筱一直陪在她的身側,不知是單純陪伴,還是她也同樣信佛。
下午,蘇柒閑來無事,翻看了幾本經書,随手便翻到了心經。
她在心裏默念上面的文字,忽的耳邊就響起了陸彥的聲音,“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他的聲音很好聽,再念這一段的時候,真正像個一心向佛,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和尚。
蘇柒合上了書,笑說:“這個很适合你。”
陸彥接過,随手翻了兩頁,微微的笑了笑。這豈止适合他一個,同樣适合蘇柒,應該多看看。
離開的時候,蘇柒拿走了那本心經。
晚上,蘇柒沒有出門,盤腿坐在床上讀書,讀的便是那本從山上帶回來的心經,十分專注,平靜。
陸彥洗完澡出來時,她仍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那裏。
他過去,收走了她手裏的書,說:“怎麽還在看。”
“還蠻好看的。”她說的很認真,不過并沒有把書奪回來。
陸彥笑而不語,将書本放在一側,上了床,輕輕一推,便将她推倒,壓在身下,“我倒是覺得女色更誘人。”
他的唇快要落到她唇上時,蘇柒的手機驟然響了起來,陸彥只輕啄了一下,便起來,替她把手機拿了過來。
蘇柒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魏澈來的電話,她起身走到窗戶邊上,接起了電話,“喂。”
“小柒,你現在馬上回來。”魏澈的話聽起來很嚴肅。
“怎麽了?”蘇柒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
“邢爺……邢爺沒了。”
☆、066:我相信你
“邢爺……邢爺沒了。”
這個消息來的突然,蘇柒心裏沒有一點防備,她才離開兩天而已,兩天前的早上,她還跟邢啓宏一塊吃了早餐的,兩天後竟然告訴她,人沒了?這不是開玩笑麽!
“不可能吧。”她幹笑了一下,但心裏已經有了底,魏澈不會開這樣的玩笑,或者說任何人都不會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她吸了口氣,不等魏澈再說什麽,道:“好吧,我知道,我會盡快趕回來。”
說完,她就挂掉了電話,轉身從行李箱裏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匆匆的換上。
“怎麽了?”陸彥同樣斂了笑意,站了起來,問道。
“我現在必須馬上回去,我需要包機,你能幫我安排嗎?”
她并未看他,只動作利索的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我現在立刻給你安排。”陸彥沒再多問,拿了手機打了兩通電話,随後過來,說:“我跟你一塊回去。”
蘇柒沒有推拒。
他們花了二十多分鐘收拾妥當,因為太過匆忙,他們并沒有跟何秀湘他們打招呼,只上車之後,陸彥給何秀湘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聲。
“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機場之後,大概要等半個小時,然後直飛栾城。”
蘇柒點了點頭,沒在說話,只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一顆心提着,有些坐立不安。
飛機上,陸彥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到底出什麽事了?”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深沉,想了想,說:“我爸爸好像去世了。”
她的眸色十分平靜。沒有絲毫波動,但還是能夠感覺到一絲悲涼,從她的眼底散發出來。陸彥伸手過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裏,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背,輕聲道:“我會在你身邊。”
她低眸掃了一眼他的手,唇角牽動,回握住了他的手,說:“好。”
淩晨十二點,飛機落地栾城機場。
趕到邢家,已經将近淩晨一點半了,邢家上下燈火通明,外面停滿了黑色的轎車,清一色的梅賽德斯,全部都是經過精心改裝的。
蘇柒只讓陸彥把車停在門口。沒讓他進去,現下的是敏感期,外人不方便進去,陸彥識趣,不用她開口也知道該怎麽做。
“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會幫你,現在我們是夫妻,立場很明确。”
“我知道。我相信我爸爸,不會有什麽問題,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謝謝你。”她沖着他淺淺一笑,抱了他一下,就推門下車。
大門口警衛森嚴,确認身份之後。有專門的車子出來,把蘇柒接了進去。陸彥的車子一直停在不遠處,直看到蘇柒進去了,他才讓司機離開。
邢啓宏去世可不是小事,改朝換代要亂幾年,道上的龍頭人物倒下,必然也要亂一陣子,而蘇柒現在是浪尖上的人,處境十分危險。
蘇柒在無名保镖的護送下進入了主屋,魏澈在門口等着她,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蘇柒穩定了心神,掩住臉上的疲倦之色,擡頭挺胸。走了進去。
大廳裏坐滿了人,其中有一張單人沙發是空着的,大概是專門留給她的。
魏澈在她耳側,低聲說:“你有秘密武器。”
蘇柒不動聲色的走過去,禮貌的跟大伯和三叔打了聲招呼,其他人她并沒有放在眼裏,說:“父親在哪裏?”她微微側頭,看向魏澈。
“在樓上。”
“大伯,三叔,我先去看看父親。”她微微低頭,姿态畢恭畢敬。
邢啓豪吸了口煙,淡淡瞥了她一眼,顯然并不把她放在眼裏,擺了擺手。示意她自便。
在魏澈的帶領下,蘇柒上了樓,進了邢啓宏的房間。邢灏已經為他穿好了衣服,一身戎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雙手搭在小腹上,看起來十分安詳。
邢灏坐在床邊,一動未動,就這麽靜默的看着邢啓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連難過的表情都沒有。
蘇柒站在他的身側,看着邢啓宏沒有生氣的臉,聲音有些哽咽,說:“怎麽那麽突然?我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沒有人出聲回答她的問題,其實他們不回答,她多少也猜得到,突然死亡,不是心肌梗塞,就是被人暗殺了,或者就是沒有原因的猝死。
蘇柒看過邢啓宏的健康報告,心髒沒什麽問題。
看着邢啓宏就這樣躺在床上,蘇柒總覺得他好像只是睡着了,過一會便會醒來,與他們談笑,說一聲,“小柒,回來啦。”
她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沒有溫度,甚至冷的有些刺骨。
她吸了口氣,退回了邢灏的身側,閉上了眼睛,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聲說:“節哀順變。”
邢灏微微動了動,擡手,溫熱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摩挲了兩下,低聲說:“節哀順變。”
蘇柒只在樓上待了一會,她去房間換人一身黑色的衣服,然後就跟着魏澈下樓。
她走下樓梯的時候,在座的人紛紛看了過來,衆人的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多少有些緊張。
她走完最後一個臺階,稍稍停了一下,暗自吸了口氣,随即目不斜視的徑直走到了那張屬于她的沙發上,彎身坐了下來,很快有傭人泡了一杯茶上來。
當下的情況,讓蘇柒覺得是邢啓豪帶人一幫人來逼宮,她甚至有些懷疑,邢啓宏的死,也跟他有關。
一路過來,她都沒有喝過一口水,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兩口,便将茶杯放回了茶幾上。轉過頭看向了邢啓豪,說:“想不到各位的消息這麽靈通,比我這個當女兒的來的都要及時,我真是慚愧。”
“我在這裏謝謝各位的關心,現下時間不早了,我們自己家裏人還要商量葬禮的細節,屆時各位再來參加家父葬禮,送邢爺最後一程,以示對邢爺的忠心。”
她的語氣平穩,不急不慌的說完,這一大段冠冕堂皇的逐客令。
然而,并沒有人動,在這群人眼中,她只是個女人,縱使邢啓宏身前如何栽培她,不過短短幾日,自然不會有人信服她,他們更不會聽一個女人的話。
氣氛一時僵住,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蘇柒臉上沒有半分懼色,端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着邢啓豪。
這時,不知是哪個堂口的坐管,說:“現在邢爺死了,不出一個晚上,這個消息一定傳的人盡皆知,到時候你在這裏慢悠悠的辦葬禮,人家就趁亂搶地盤。所以,我認為當務之急是應該有個人出來坐鎮。讓那些人知道,就算邢爺不在了,青義幫的地位仍不可撼動。”
話音落下,蘇柒就咯咯的笑了起來,在這樣的氛圍裏,她的笑聲顯得有些詭異。
她的這一聲笑,直接就激怒了對方,猛地一拍桌子,“你笑什麽笑!你算個什麽東西,在這裏發什麽話!有你說話的份麽!總是邢爺生前疼你,我告訴你我也不會買你的帳!我只服邢爺一個人!”
“是嗎?既然你只服邢爺一個人,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讓邢爺死不安寧。你若真心服他,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以青義幫的勢力,有誰敢造次?就算邢爺不在了,幫內上下團結,試問誰敢造次?除非……除非青義幫內亂,才會有外憂。”她定神,臉上的笑容不在,漆黑的眼眸,透露着絲絲殺氣。
她唇角一勾,轉開了視線,柔和了目光,仍落在邢啓豪的身上,說:“大伯,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邢啓豪沒做聲,只摸着手裏的蜜蠟。
“我覺得青義幫不需要制造混亂的人,更不需要對邢爺不忠的人存在。抱歉,我暫時還叫不出你的名字,你是選擇自我了斷,還是我親自動手?”蘇柒一攤手,魏澈便将一把槍放在了她的手上。
那人眼睛一瞪,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然而,電光火石之前,他第一句話還沒有出口,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眼睛瞪得老大,驟然放大的瞳孔裏,倒映着蘇柒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随後,整個人慢慢倒了下去,噗通一下躺在了地上。
瞬間,數把黑洞洞的槍口。直對準蘇柒的腦袋,魏澈迅速上前,擋在她的面前,神色如常,說:“拔槍的時候應該想清楚後果。”
很快,有一個個紅色的點,落在每一個拔槍的人的額頭上。
剛才那人的屍體很快就被清理了出去,地板上連一滴血跡都沒有,仿佛剛才從來都沒有死過人。
蘇柒将手裏的槍随意的放在了茶幾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定定神,潤潤喉嚨,“大伯,你覺得我這樣做對不對?”
“你做都已經做了,現在問我,有意義嗎?”
“因為我覺得大伯是跟我站在同一條正線,希望青義幫內部和諧,不讓旁人可以乘虛而入。所以,對于制造內亂的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無論這個人是誰。”
兩人對視片刻,邢啓銘在一旁出聲,戲谑的說:“現在挑動內亂的可是小柒你啊,一言不合就開槍,這個習慣可不好。”
“是啊。我不好的習慣可多了,比如傷心的時候,誰讓我覺得心煩,我就想開槍爆了人家的頭。”她笑着側過頭,對上了邢啓銘的眼睛,“到底是誰在挑動內亂,三叔你心裏清清楚楚,邢爺剛死,就來了那麽多人,我害怕啊。這就是我另一個習慣了,害怕的時候,在我手裏的槍,特別特別容易走火。”
她說着,伸手将放在茶幾上的槍,再次握進了手裏,低頭把玩。
邢啓銘看着她的樣子,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平日裏倒是沒看出來這小妮子這麽狠絕,而且這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可不是強裝出來的,他的額角滑下了一滴冷汗,轉頭看了一眼邢啓豪。
然而,下一秒,冰涼的槍口,就對準了蘇柒的腦門。
“我很贊同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不過老八不該死,最該死的人是你!你才是真正內亂的根源,你留在這裏,青義幫必然要毀在你的手裏。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兄弟打下來的天下,因為老二一個錯誤的決定,毀于一旦!”
“大爺,請不要讓我為難。”魏澈舉槍,對準了邢啓豪的頭。
蘇柒手裏端着茶杯沒動,幾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幾秒,忽然蘇柒站了起來,狠狠的砸了手裏的茶杯,瞪大眼睛看着邢啓豪,說:“樓上死的那個是你的親弟弟!只有名不正言不順的人,才會在這個時候,急于上位。在這之前,我還挺敬佩您的,但今天您的舉動,真讓人不恥,并且弱爆了。”
“嗬,你說青義幫會毀在我的手裏。我現在是陸彥合法妻子,陸彥現在是鴻門唯一的繼承者。你覺得我真的沒有這個資格接手青義嗎?你若真有實力,等邢爺的喪失辦完,我們在正面交鋒,看誰比較有本事,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