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吃完了糖葫蘆，段少泊便安心的打坐入定。大概是太安心了，顧辭久從偶爾瞟他一眼，變成盯着他不放，他都沒有感覺。易震被帶在後頭，原本還想與顧辭久搭話，可顧辭久根本不搭理他，他搭了幾次也不說話了，只是一個人在後頭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嗚嗚痛哭了起來。
卻不知道顧辭久早就屏蔽了那邊的聲音，根本幹擾不到這邊。
“前方可是劍宗弟子？”易震的聲音傳不過來，卻有外人的聲音能傳過來，“本尊乃瀾波道宗白靈老祖，聽聞貴宗噩耗，特來吊唁。”
對方剛傳來聲，顧辭久立刻劍氣大開，護住段少泊與易震，不是“警戒”的那種護，是真正意義上的護，對方這傳音雄渾霸道，顧辭久無事，但入定的段少泊怕是要被震傷，更別提已經是凡人的易震了。
即便如此，兩人也受到了影響。段少泊打了個激靈無奈出定，易震也不哭了面如金紙的坐在地上。
而傳聲之後，随着一聲如水泡破裂般的聲響，白靈老祖已經站在了三人的面前。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容貌是與方才的聲音完全不符的清俊儒雅，他跟殷雪王的審美看來是差不多，因為他也是白頭發、白眉毛，白衣服，他的衣衫上繡着法印暗紋，寬大的袖子與袍角無風自動，更仿佛有如水的煙波散溢出來。
【QAQ宿、宿主，你冷靜！白靈老祖是楚澤玉的師父！你不能殺掉他啊！】
【師父而已，殺掉了，總還有第二個。】對，顧辭久動了殺心了。
他脾氣看似挺好，殷雪王那樣對他懷有觊觎之心的，他都能和平相處。但那是因為尊重“部分”他認可的凡人規則，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等價交換。
——我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就是不幹他，那他看我兩眼，腦海裏想一想，或者弄個徒有虛表的替代品，都沒關系。這交易挺公平的。
可現在的情況，這白靈老祖明明能夠好言相說，且他分明知道顧辭久三人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卻還要那般帶着威勢傳音，還自稱本尊，甚至說什麽來“吊唁”？
【(｀Д)!!他是主要女主的爹。】
【……近四千個女主，死一個爹無妨。】
【Σ(っ°Д°;)っ他、他、他……】系統拼命尋找着借口，陷入即将當機的危險中。什麽？對方是元嬰？宿主只有金丹？那有個毛線關系！宿主說幹死誰就幹死誰，沒毛病！以系統對宿主的了解，他現在沒爆seed，只是在想着怎麽完美幹掉對方不讓他逃跑，還有怎麽不吓着他家小白兔師弟……呃！師弟？！有法子了！
【宿主！(`ω)你現階段是沒法正大光明的幹掉這個人的！而且還是在你師弟面前！你難道要你師弟一塊跟你隐瞞真相嗎？他的心法是《純一功》，修行出來的劍氣也走的是真字訣，你讓他跟你一塊造假，這樣對他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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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QAQ系統熱淚盈眶：二師弟我愛你！我以後會努力幫你說話，盡量讓這個渣遠離你的！
白靈老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還一臉鄙夷的奚落顧辭久：“……幾十裏外就看見你這華而不實的劍氣，你們劍修就是……”
“瀾波道宗有貴客，我劍宗真是有失遠迎！”嗡嗡嘤嘤的聲音，突然之間震蕩着擴散開來。
白靈老祖話沒說完就給噎了回去，甚至極其明顯的在空中搖晃了一下，朝下墜落了幾尺，待傳音結束，他才重新穩住身形，真是狼狽至極。偏他又是敢怒不敢言，反而只能拱手問候：“不知是劍宗哪位前輩，晚輩失禮了？”
“呵呵呵呵！怎麽能說是白靈老祖失禮？不過是有來有往罷了。辭久、少泊，既受了前輩的賜教，還在那呆站着作甚？”
“是，師父。”顧辭久和段少泊立刻對着劍宗的方向行禮，又齊齊對着白靈老祖拱手道，“多謝前輩賜教。告辭了。”兩人可真的是沒有商量過，卻說得整齊劃一，一個字都不帶錯的。
讓堂堂一個元嬰老祖直氣得面色煞白，他若是個佛家弟子，怕是都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這傳音來助的，正是兩人的師父，砥鋒劍尊李濱程。
顧辭久知道劇情，這位白靈老祖曾有個師妹道侶，可那師妹卻愛慕上了一位劍修，為此與他斬斷情緣，抛棄了女兒，上天入地追着那劍修不放。最後甚至與劍修雙雙隕落在了一處絕境，魂飛魄散。白靈老祖于是恨極了劍修，教育弟子也都說劍修乃是最最下賤無恥之輩。也因此，他常常是盯着劍宗的動靜，這才在幾天之內知道了劍宗的變故，跑來“吊唁”吧。
“大師兄，那人……師父沒事吧？”待飛出一段距離，段少泊擔心的問。
“師弟放心，就算他頂着瀾波道宗的名頭，一個金丹跑到咱們劍尊多如狗的劍宗，也尋不到好。”
段少泊哭笑不得：“大師兄，什麽叫劍尊多如……多如……”
“沒事，師父就算聽見也不會在意的。”顧辭久沒忍住，擡手捏了一把段少泊的臉頰，捏了一下還覺得不夠，食指伸直，按在了段少泊左眼角下的紅痣上頭，“我以為是平的，原來能摸到？”
“嗯？啊……”
【QAQ宿主，要是你師弟動了心，向你表白怎麽辦？】系統還記得剛才他拿師弟當了擋箭牌的事情，所以現在他覺得自己有義務掙紮着幫助師弟争取一下。
【拒絕呗。】
【……】我有一句MMP，但我不敢說，【QAQ不撩何娶啊！你拒絕，讓他傷了心，為什麽呢？】
【被拒絕傷心，總比被我用過之後，抛棄了好吧？】
【好、好像是這樣？不對！宿主你一開始就不招惹人家難道不好嗎？！】
【不要，這麽好的感覺，我忍不住。】
【宿主，你就算要切斷我也要說，你個大渣人！】
【哦。】
_(:з」∠)_乖乖師弟，不是系統我不盡力，奈何宿主人太渣，
飛出來大半天，三人這才降了下來，不是休息，是讓易震方便的。易震身上的辟谷丹還沒吃完，肚腸幹淨，但他畢竟是凡人，他需要喝水，這有了入量，自然也得有出的。
易震最初是跑到樹後頭，手剛抓在褲帶上，一咬牙，卻又繼續跑，跑到了個樹叢後邊。但站在樹叢後邊，他卻依然覺得不妥，繼續跑，最後跑到了一條溪水邊，他也實在是憋不住了，這才小解。
人在排洩之後，按說都該是舒爽松快的。易震完事後，卻面紅如紫，系褲帶的時候，兩手幾次都因為哆嗦太過厲害而系不上扣。
仙人是不需要這些肮髒事的，且仙人是能聽到他的動靜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裝，朝回走到一半，易震忍受不住，扶着樹幹嘔，嘔了半天，吐出來的卻只有唾液和膽汁。覺得自己如今太過狼狽，易震想回到溪水邊打理一下自己，卻又想起來那溪水是他尿過的地方，剛直起來的腰，頓時又彎下去了。
最終，易震只是擦了擦嘴巴，回去找了顧辭久和段少泊。段少泊……又在吃糖葫蘆，顧辭久在邊上笑着看。
易震心中嫉妒，但沒說話。方才那件小事，就像是一根紮在心口上的釘子，讓他刺痛無比的明白了，什麽叫仙凡之別。他看不上段少泊，但段少泊如今就是仙，他就是凡！
段少泊沒有再打坐入定了，顧辭久心裏極其都不痛快，那白靈老祖在他心裏已經涼到不能再涼了。一路行來，顧辭久就給段少泊講一些他這些年游歷在外的見聞，到也不算是無聊。
至于易震……他在不停的練劍，他不是練給顧辭久看的，他是在重修。然而，即便日以繼夜的練，也并沒有什麽用處。
易震原本認為能輕易的重入煉氣之境，甚至在數天內重新築基也并無不可。但事實給了他沉重的打擊，每次他感覺到靈氣開始向他聚集，他腦海中就會瞬間浮現出當日看見的師叔祖湮滅之景，瞬間，靈氣便消散一空！
他做的，全都是無用之功。
不幾天，剛剛離開劍宗的時候，還算利落挺拔的易震，眼看着憔悴了起來。他的發髻變得松散，黑白的發四處亂翹，兩只眼睛下有着大大的黑眼圈，滿眼血絲，眼角糊着眼屎，下半張臉上都是亂糟糟的胡渣，嘴唇破裂出血，那身劍宗的純黑麻布衣衫變得皺巴巴的，散發出濃重的汗臭味。
他不但沒能重等仙途，甚至越來越像是個凡人，像是不得志的，人生失敗的凡人。
但那清平城，卻已經近在眼前。
這一日，三人在一個小鎮外落了下來，顧辭久少有的掩去身上的劍氣，與段少泊各換了一身法衣，也給了易震一身凡人的衣衫。但從外表看，反而是易震的凡人衣衫更光鮮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