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別緊張,我不是什麽好人

送走趙正,姜一回到工作崗位,活動公司的事不能算解決。 即使希望渺茫,姜一還是要努力一把,看看有沒有可能碰上更有經驗的搭建公司有檔期也願意接下這個項目。

不是說對張野和趙正不信任,她絕對相信這兩個男人的人品,對他們的靠譜度也毫不質疑。只是沒有相關項目的備書,對工藝上能否達到品牌要求還是真的要打個問號。

回辦公室,nic就一張八卦臉湊上來,被姜一用沒解決問題還有心思八卦給擋了回去。nic也知道姜一在私事分享上稱得上吝啬,就知趣地不再問。

一樁事接着一樁事,轉眼就過了七點。趙正電話打來,姜一才注意到時間。

由于amy報告拖延,導致一輪看下來發到姜一這兒晚了,她剛拿到手,起碼還得半個小時。再加上雜七雜八的事情,她只能和趙正說得再需要一個小時。趙正表示沒關系,她便全心投入到工作裏去。

時間估算得極準,姜一合上電腦,正好八點。下樓就見趙正半倚着車門在打電話。

遠處天幕高懸一抹淡淡的彎月,漸沉的夜色是他的背景。大樓燈光照亮他的側臉,修長的身型,寬松休閑的衣服在他身上也顯得格外精神。他目光與她相交,薄唇描畫淺淡的笑意,一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已替她打開車門。這場景,簡潔好看得像是電影裏的鏡頭,總帶着點不真實感。

姜一蹙眉,似乎最近的思維常容易被情緒掌控,那可真是要不得。

坐上趙正的車,外頭的嘈雜與世隔絕。姜一讓自己陷在椅背裏,合眼,手指揉按睛明穴。

“累了?”趙正問。

“我這是在閉目養神,期待看好身體。”

趙正手扶着方向盤,笑容莫測:“不會讓你失望的。”

周五夜裏市中心的交通狀況并不好,大家都忙碌了一個禮拜,總會在周五晚上選擇出來放松解壓。路虎在這樣的路況下,基本也就是只陸龜。過江隧道,車開到浦東新區。

浦東最大的标志當屬陸家嘴這地塊,金茂、環球金融中心、東方明珠,現在又造了個上海中心。姜一剛來上海讀大學的時候,環球金融中心才剛剛竣工,那時候從外灘向陸家嘴望去,已覺得那是一片夢幻般的土地,高樓林立,玻璃幕牆折射出的都是金燦燦的光,摩登現代得超乎想象。

12年環球金融中心落成後,姜一還買票上了100層的觀光廳。登高遠眺,總給人一種錯誤的掌控感,以為自己看破芸芸衆生,以為自己能扼住命運的喉嚨,而其實不過是做了電梯,站在一棟別人建造的樓上罷了。

她現在有時路過外灘,或在那裏辦活動,望向對岸的時候,不再驚嘆,反感覺那更像一座孤島,鱗次栉比的樓沉沉地壓着它,讓人看得難受。

在她身處的行業,因為客戶的高端定位,會接觸到許多奢華絢爛的東西。活動選擇的餐廳人均不會下三百,有時甚至上千,時常出入外灘3號、藝術畫廊等等的高端場所。出差住酒店,也一般會根據客戶的協議酒店入住五星。各種論壇、酒會、秀場、開幕聚會……各式各樣的光鮮場合,千妖百媚的出席人群,剛開始內心的自卑和新鮮感讓人慌張又激動,時間久了,也學會了擺出各種的姿态去迎合那高端的氛圍,甚至以為自己融入了那飄搖又實際的高端之中。

自以為融入是會付出代價的,它讓人拿着賣白菜的錢卻養成了資本家的消費習慣。然而那些五星酒店、米其林餐廳、擺放在櫥窗裏的愛馬仕鉑金包,又怎麽能是一個普通工薪階層所能輕易承擔的?

姜一是個好的奢侈品公關,但這不意味着她和奢侈品的距離被真正拉近了。那只是假象,她現在越來越清楚這一點。

從自己的思緒中抽身,車已經開離鬧市區,駛入住宅區,更準确的說,是別墅區。趙正輕車熟路,車行至小區門口,他降下窗玻璃,對亭子裏的保安說:“我是趙正。去7號樓,要呆幾個小時。”

保安聞言,拿着對講機對話了幾句,片刻後,說道:“停地下車庫吧,有位子。”

“好的,謝謝。”

停好車,趙正領着姜一往7號樓走。小區綠化覆蓋率很高,都是獨棟別墅,步道寬敞,豪華型社區無疑。聽趙正和保安的對話,他肯定不是房主。幸好。

不過,趙正帶她去別人家看好身體……這事兒想起來怎麽就別扭,藏着什麽玄機呢?

正想着就到了大門口,趙正按鈴,一會兒,門就開了,露出吳浩然的腦袋。

“正哥,快進來快進來!你怎麽來這麽晚!早就喝上了!”大門敞開,吳浩然光着膀子叉着腰,上手就拉過趙正要進去,趙正往前挪了一步,在他後側的姜一這才進入吳浩然的視線。

“啊啊啊啊……”吳浩然一頓怪叫,引來衆人從屋內傳出的不滿。

“叫什麽!還不快進來!還玩不玩了!”

“是啊!別輸了不敢來呀!”

一片吵吵嚷嚷,姜一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吳浩然,重點觀察了他沒穿上衣的這一段。要不怎麽說韓國男星各個都是能脫的身材,看來和當兵這件事還真是有聯系。她之前還真沒想到,吳浩然脫了也這麽有看頭,這腹肌,還是很不錯的。

吳浩然注意到姜一的目光,撒腿轉身就跑了進去。趙正含笑望向姜一:“滿意嗎?”

姜一嗤笑:“你知道我真正想看的是什麽。”

趙正進屋,兩邊碼得整整齊齊的男鞋和男士拖鞋,趙正給姜一拿了雙稍微小點的拖鞋擺到她眼前,這才自己換鞋。“進去吧。”他說。

寬敞的客廳裏,圍坐着七八個男人,三個光着上身,六條人魚線,衣服扔在一邊,桌子中間是食物、酒以及撲克牌。吳浩然還在那裏唧唧歪歪,張野正要叫他好好說話呢,就見姜一和趙正一塊兒走了進來。姜一和中午見的時候竟然還穿了套不一樣的衣服,朱紅的裙,走起路時微微擺動。

衆人集體看呆,吳浩然指着姜一,道:“你們現在明白我什麽意思了吧!!”

老虎和阿梁面面相觑,随即心領神會。從沒見過姜一的熊貓帶着不确定的語氣問:“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吧?”

吳浩然使勁點頭:“是她是她就是她!來我飯館的,去救人的,還有老虎在正哥家裏見到的!”

“啊~~~”原先只聞其事不見其人的不明真相群衆集體發聲。

吳浩然一拍手掌:“你看!我是不是沒有大驚小怪,反應很正常嘛!”

衆人紛紛起身:“姜小姐,幸會幸會,我是鐵狼。”

“老早就聽說你啦!歡迎歡迎。我錢嘉立,他們都叫我栗子。”

“叫我熊貓就成。以後就靠您罩着我們了。”

姜一淡笑:“我是姜一,很高興見到各位,打擾了。”她的視線從吳浩然飄過看向老虎,随即再落到熊貓的身上,嗯,還是不錯看的。

“完全不打擾!”熊貓和栗子異口同聲,接着向趙正抛去暧昧的眼神。

趙正撇開視線不接,語氣平淡地對張野說:“看你們已經玩得挺嗨的了。”

“沒想到你會帶姜一過來。”張野聳肩,“那我們這尺度是大點好還是小點好呢?是不是兄弟們還是得把衣服穿上,畢竟第一次見,印象多不好。”

“對對對,嫂子,是我們不對,穿衣服穿衣服。”栗子從地上撿起上衣往頭上套。

趙正淡淡地看向栗子:“衣服可以不穿,人不能亂叫。”

栗子啞口,衣服一只手套進袖子管,不尴不尬地頓在那裏。

“不會喊人!喝!”阿梁拿起啤酒塞進栗子手裏,“叫一姐!”

“別別。”姜一趕忙擺手,“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那哪兒行!”吳浩然說,“一姐,你要喝點什麽?野哥這兒都有。”

“對,給我們一姐和正哥騰個座兒。”老虎起身道。

姜一有點無奈地看向趙正,後者則笑而不語。姜一看着桌上未開的兩瓶啤酒,将一瓶反轉,瓶蓋卡在一起,用巧勁把正立着的酒瓶起開。随即道:“為了這聲一姐,我也得敬敬各位。我喝完,大家随意。”

姜一在衆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下仰頭開始灌酒。衆人內心無不甩出我靠二字。不愧是能入正哥法眼的姑娘,這也太爽利了。

趙正這時從姜一手上拿過未開的另一瓶酒,掀了瓶蓋,說:“看什麽?敬你們呢,一人一瓶,誰都別跑。”

“是是是,一姐那麽爽快,兄弟們,幹了!”吳浩然豪情壯志一下子給點燃了,發言澎湃。

張野看向趙正的目光諱莫如深,這姜一可不是什麽善茬。上來就這麽虎,又有趙正在邊上護着,擺明了之後再沒人敢去勸酒。

一人一瓶下去,丁點兒的疏離感都不複存在。吳浩然解釋說剛才他們在玩俄羅斯轉盤,擲到3倒酒,6喝一半,9喝光,1脫衣服,8指定一個人喝酒。

“一姐來了,要不咱們換一個游戲吧。”吳浩然提議,畢竟不能讓女士脫衣服。

“沒事。”姜一下巴支在手背上,媚眼如絲瞟向趙正:“我要擲到1,趙正脫衣服就行了。”

“哦~~~~~”衆人起哄。

二十分鐘後,在座的基本上脫的七七八八了,什麽皮帶襪子手表,連張野的上衣也脫了,酒更是走得快,空瓶在邊上能摞一大箱。

可是,趙正這件上衣怎麽就是脫不掉呢?!姜一擲半天就甩出過兩個一,趙正連手表都還沒脫了。剛才輪到趙正,他擲了個2,又是安然無恙。姜一捂着骰蠱,天靈靈地靈靈地搖晃,趙正微微彎腰,貼着她的發鬓:“你就放棄吧。”姜一拿手肘頂他,被他擋住。

她放下骰蠱,摒氣掀開,臉頓時拉得老長。

“哎喲,一姐,你運氣可真不好。得全喝了。”坐在她右手邊的熊貓喟嘆。

“我喝。”趙正伸手要去拿杯子,被姜一搶先一步奪過。

“不用。”姜一氣悶,灌了下去。

趙正無奈地攤手。上次mark說過姜一的酒量,故而現在對她喝啤酒并沒太大的意見。

姜一喝了個底朝天,放下杯子:“光這樣一點意思都沒有,換個游戲。”

“對對對。”今天和1特別有緣的熊貓已經脫得只剩老爺爺大褲衩了,聽到這話如釋重負,“再脫下去我就成了耍流氓了。”

“要不吼兩嗓子吧?”吳浩然提議,“野哥在地下室新裝了k歌系統,去體驗一把呗。”

“耗子你就一麥霸。求你今天別再唱什麽滑板鞋這麽魔性的歌行嗎?”

“我下去給你們打開。”張野套了上衣起身,“臺球桌也安好了。你們都穿戴齊整了下來吧。”

衆人各自收拾,拿了東西紛紛下樓。姜一嘆息,趙正見她這樣,笑着說:“不是沒給你機會。”

姜一斜眼,微笑:“我有說什麽嗎?”

趙正不再答,牽住她的手:“下去吧。”

姜一垂眉,在心裏切了一聲。姐連當紅小鮮肉都見過,不稀罕你這塊老臘肉。

張野的地下室徹底裝潢成了個游戲廳,熒光燈、ktv設備、臺球桌一應俱全。吳浩然此時已經唱上了,開嗓歌就是“最炫名族風”,音準倒是不錯,選歌鐵定是故意的。

姜一唱歌平平,也沒學過聲樂,充其量是不難聽,一般就聽別人唱。趙正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興致缺缺,提議:“打臺球麽?”

姜一手擱在他肩上,微微踮腳,唇貼着他耳垂:“你要輸了,我有福利麽?”

她話不點明,他也知道意思:“悉聽尊便。”

“你就這麽自信?那就試試。”

老虎扭頭觀察臺球桌邊兩人在切切私語,便湊到阿梁耳邊低聲:“現在他們兩個什麽情況?總覺得不像是在甜蜜期。”

“還看不出來啊,這倆人較着勁兒,我們那都是炮灰和擺設。”

“我看這姜一不簡單,正哥會不會吃虧啊?”

“正哥能吃虧?”阿梁笑出聲,“他不吃人就挺好的了。”

姜一握着臺球杆,趙正此刻正在擺球,神色自若,不急不緩。

果然游戲,要棋逢對手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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