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血跡
白靜得知杜奶奶過世的消息時正在處理幾份合約的收尾工作。
白靜是個工作狂,年紀輕輕已經做到了大公司的總裁,年輕漂亮的女人得到了財富和地位之後,周圍的人難免都會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她,緋聞當然是免不了的,不過白靜不在乎,白靜是個高冷的人,也不會去解釋,她覺得清者自清,白的描不黑,不過董事長的夫人可不會這麽想。
白靜才出了辦公大樓,公司裏的員工們就已經開始議論她了。幾年來白靜從沒提前下班過,所以大家想這次一定是出大事了。
白靜的父親是個爛賭鬼,煙不離手酒不離口,白靜的母親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在白靜七歲那年就跟人跑了,這對白靜後來稍顯孤僻的性格有很大影響。
白靜小時候經常沒人管,在杜奶奶那裏呆着的時間比在家裏多。雖然其他女孩子也總受杜奶奶照顧,不過只有白靜把她當成自己親奶奶一樣看待。
白色的轎車在杜家門口停下,白靜撥通了林歡喜的電話。這種情況下大家都喜歡給林歡喜打電話,不僅因為她總是透着股溫柔的親和力,更重要的是在這種場合人人身邊都需要一個配角,或者說是能使自己顯得出衆的夥伴更為貼切。林歡喜是完美的配角,大家都這麽認為,只有她自己不覺得,畢竟她還當過選美皇後。
白靜挂上電話來到杜家後院,一眼就看到了散着頭發穿着白格子連衣裙身形消瘦的蘇小小。
白靜大步上前把蘇小小摟在懷裏問:“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通知一聲。”
蘇小小連忙回答:“上午剛到,還在家睡覺呢,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嬰兒的尿漬在蘇小小的白格子裙上不太顯眼,白靜完全沒有注意到,如果她知道的話就不會給蘇小小這樣一個大大的擁抱了。
蘇小小知道白靜有潔癖,于是就輕輕的把她的肩推開一些,兩人就這樣挽着胳膊閑聊。
白靜光顧着跟蘇小小說話,一旁的羅小冰可不樂意了,羅小冰不喜歡做配角,她覺得白靜應該先跟她打個招呼,可白靜卻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林歡喜就不會吃這樣的醋,她正在瞧着白靜那紮的高高的馬尾,白白淨淨的皮膚,幹練的黑色緊身小西裝,以及長如蔥根的手指。自卑這讨厭的情緒又來了,林歡喜把孩子抱的更緊了。
白靜跟蘇小小像有說不完的話,她一般是沒這麽絮叨的,只有跟姐妹們在一起時才例外。
“汀蘭什麽時候回來?”羅小冰塗着口紅随意的問。
“今天晚上就回來了,她跟她爸媽一收到消息就買了機票往回趕了。”林歡喜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汀蘭已經給她發過短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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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峰又不在家嗎?”白靜一邊逗着林歡喜的大孩子一邊問。
“嗯,去外地跑業務了。”想到辛苦的丈夫,林歡喜心裏有些酸酸的。
羅小冰笑了笑,對林歡喜說:“一年出差三百天,我要是你就多留個心眼。”
“不會的,我們倆可是世間少有的真愛。”林歡喜雖然嘴硬,可心裏卻也免不了有些發慌。
白靜連忙把話題岔開:“羅小冰,人家這是白事,你打扮成這樣,你自己覺得合适嗎?”
羅小冰眨了眨眼,裝成小孩子的腔調回答:“你管我,你又不是我媽。”
白靜伸手把羅小冰的剛做好頭發攪的亂糟糟的,并笑着說:“我今天就替你媽管管你這個騷丫頭。”
羅小冰跟白靜打鬧時,杜家的保姆李姐正指揮着幾個工人把冰棺往後院裏擡。
李姐面相很兇,如果她面無表情只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準能把你看的心裏發毛,不過李姐臉上總是挂着笑容,所以也并沒人察覺到這點。
“姑娘們快讓讓,別碰着你們。”李姐笑着叫嚷道。
蘇小小推着林歡喜的大孩子躲開一邊,羅小冰就站在一旁整理頭發,白靜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說:“李姐,有什麽我們能幫忙的嗎?”
李姐想了想,答道:“要不你們幾個就去把二樓的房間都收拾收拾吧。”
蘇小小從寶寶車裏把林歡喜的大孩子抱了出來,大家一起進屋上了二樓,蘇小小問:“你這孩子叫什麽名字來着?”
“唐鑫宇。”林歡喜把小寶寶放在床頭,好歇歇自己的胳膊。
“這個小的呢?”
“唐浩宇。”
“也是個男孩兒?”
“要不然唐峰怎麽會那麽拼命賺錢呢?養不起呀!”
“那保姆是什麽時候來的?以前沒見過呢。”
“你都多久沒回來了,前邊還有一個都不幹了,這個李姐才來半年多。”
“你們是不打算幹活了?”白靜手裏拿着掃把和拖布站在門口瞪着另外三個姐妹。
“反正我不幹,這事兒找歡喜,她擅長這些。”羅小冰說着就一頭歪倒在床上。
蘇小小掐着羅小冰的胳膊,說:“要麽打掃衛生,要麽看孩子,你自己選。”
羅小冰也不睜眼,只嘴裏嘟囔着:“我選擇睡覺。”
“這床是杜奶奶的。”
林歡喜這話一出口,羅小冰就跟背上裝了火箭發射器一樣“騰”的一聲彈了起來。
“怎麽不早說?”羅小冰把肩頭的紗巾拿下來使勁抖摟着,“死人床你還讓孩子睡?”
林歡喜看了看躺在床頭睡的正香的寶寶,說:“床頭無邪,百無禁忌,沒聽說過嗎你?”
“這哪門子鬼話?”羅小冰皺着眉問道。
蘇小小把唐鑫宇交到羅小冰手裏,說:“看孩子吧你,別讓他們哭就行。”
羅小冰沒辦法,只好把孩子拉着呆在床邊,三歲大的孩子已經站的很穩了,小寶寶也睡的正香,所以羅小冰還應付的來。
蘇小小跟白靜兩個人把走廊和杜奶奶睡的房間打掃幹淨時林歡喜已經把兩個偏卧都整理完畢了。
三人一起下樓把垃圾倒掉之後,再回到二樓時,只見羅小冰正跪在床邊朝着床底下叫嚷。
杜奶奶睡的是那種老式的木架床,床下是空的,只四個角的木腿支撐着床板,所以當唐鑫宇趁羅小冰不注意鑽到床底下去時,羅小冰就只能跪在床邊喊他出來,羅小冰才不會去床底下直接把孩子拉出來,因為她覺得那裏實在不怎麽幹淨,也不吉利。
看見林歡喜回來,羅小冰立馬站起身來說:“快快快,我可管不了了。”
林歡喜來到床邊叫了幾聲也不管用,于是就一撸袖子直接爬進床下把唐鑫宇給抓了出來。
孩子搗蛋免不了挨打,林歡喜才在他屁股上打了兩下,唐鑫宇就已經嚎啕大哭了。
蘇小小趕忙把孩子拉過一旁說:“行了行了,小孩子懂什麽,一會兒該哭的讓人心煩了。”
蘇小小拉着唐鑫宇的手,覺得摸着了什麽硬硬的東西,是一張折起來的紙,上面是印刷整齊的醫藥說明,是杜奶奶所服用的老人藥的藥物說明書。
蘇小小把紙張展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由兩條豎線交叉構成的暗紅色的斜八叉。
“這什麽意思?這一定是某人有意為之才能畫成這樣的。”
蘇小小把紙片遞給大夥兒看,羅小冰瞧了瞧說:“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一張破紙片罷了。”
白靜看了看說:“這紙張很新,不像是陳年舊物,誰知道呢?也許這并沒有什麽特殊含義吧,只是這八叉倒不像是用筆畫出來的,顏色不對。”
“是血,那是血跡。”林歡喜篤定的說,柴米油鹽生活事林歡喜最有發言權,所以她的話大家都深信不疑。
“如果是血的話,是誰的血呢?為什麽要畫個八叉還要折起來扔在床底下呢?”蘇小小好奇的問。
“我說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這也能陰謀論?”羅小冰沒好氣的嘲笑着蘇小小。
林歡喜覺得這可能就是個沒道理的巧合,白靜卻同意蘇小小的說法。
“我上個月來看杜奶奶,她身體還好的很呢,好好的人就沒了,确實有些奇怪。”白靜皺着眉頭說道。
“一個郊區老太婆,難道還會有人謀殺她嗎?她是誰?國産零零七嗎?”
羅小冰的話對杜奶奶不太尊敬,這讓白靜很不高興,蘇小小看了看白靜的臉色,連忙說:“小冰你少說兩句。”
白靜和羅小冰置上了氣,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這事情給弄清楚。
“如果是有人用血在這藥物說明書上畫了個叉,那多半是杜奶奶做的,畢竟這藥是她的。”白靜說。
“也可能是李姐。”林歡喜把被吵醒的寶寶抱在懷裏輕輕的拍着。
“杜奶奶的遺體應該還沒裝進冰棺吧?不如咱們去看看,這血跡看着像是用指尖畫出來的。”
聽蘇小小這麽一說,連羅小冰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幾個姐妹帶着兩個孩子匆匆的下了樓,正巧趕上蘇大生跟幾個街坊正把杜奶奶的遺體往冰棺裏擡。
林歡喜和羅小冰看着兩個孩子,蘇小小和白靜則湊上前去幫忙,以借機查看杜奶奶的手指。
僵硬的屍體表面毫無生氣,蘇小小有些害怕,白靜則有些傷感。兩個女孩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餘光掃視着杜奶奶布滿枯紋的雙手,竟果真在老人右手食指上發現一處已經不太明顯的咬痕。
是牙印,是杜奶奶咬破了食指用血在那張紙片上畫下了一個暗紅色的八叉。
蘇小小與白靜對視一眼,在将杜奶奶遺體安放完畢後,兩人把剛才的發現悄悄的告訴了林歡喜和羅小冰。
“杜奶奶是想告訴我們什麽嗎?”蘇小小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覺得這事情有些奇怪,又有點莫名其妙。
大門推開,傳來了杜汀蘭的哭聲。
“奶奶!“杜汀蘭在李姐的陪同下來到後院,一把撲在杜奶奶的遺體上嚎啕大哭。
汀蘭身上穿的那件幹淨平整的水手服短裙變得褶皺,近視鏡的鏡片上也沾滿了淚水。
杜先生和杜太太雙雙挨近汀蘭半蹲着,一家人沉浸在喪失親人的悲痛之中。
杜汀蘭是個斯文的乖乖女,不管做什麽都很有淑女範兒。這是大家第一次見到她哭的如此傷心,情緒釋放的如此徹底。
喪親之痛沖散了老友重逢的喜悅,白靜的眼眶也紅了,一直逃避着的悲傷情緒從四面八方竄了出來,羅小冰遞來紙巾給白靜擦淚,林歡喜則把兩個孩子帶了出去,不想讓他們小小年紀就目睹這悲痛的場面。
蘇小小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出聲,她不知道是該先說些暖心的話來安慰汀蘭,還是先把關于那個紅色八叉的事情講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