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意外

意外,每天都在發生。掉進馬桶的手機,失手打碎的杯子,大意落下的錢包,我們都在盡量避免着意外的發生,到頭來卻發現,每當厄運降臨時,從來沒人能夠幸免。

如果你事先知道了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是個殘忍的惡魔,那麽你在與惡魔對峙時氣勢上已經先輸了三分,我們都恐懼邪惡的東西,但是對于童鳳嬌來說,事情卻總是會有例外的時候。

“我看見了,你準備拿我怎麽樣呢?”童鳳嬌很快就從驚恐中緩過了神,她畢竟是個老江湖。

“我準備用毛巾墊在手上掐死你,那樣不會留下痕跡。”李姐陰森森的說。

“來吧,你也只是個普通人,并沒有三頭六臂。”

李姐把手裏的蠟燭往前一扔,便像只惡狗一樣朝童鳳嬌撲來。

童鳳嬌握緊了拳頭,燭火劃過,李姐迎面沖來時,卻見一部磚頭塊似的老年專用電話狠狠的砸在了她的頭上。

鮮紅色的血液從李姐額頭上緩緩流下,這讓她看起來更顯恐怖。

李姐伸出粗壯的手臂一把将童鳳嬌按在了地上。

童鳳嬌覺得被一股不可抗拒力量壓在了脖子上,是李姐的胳膊肘,不是說好了要墊塊毛巾的嗎?

童鳳嬌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的年齡實在太大了,面對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李姐,她毫無勝算,她仿佛看到了杜奶奶臨死前的場景,這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布滿了枯紋的雙手在地板上瘋狂的亂抓,童鳳嬌好像摸到了什麽,是她那時髦的花邊□□鏡,寬寬的眼鏡框,圓圓的眼鏡片,當然還有那尖尖的眼鏡腿。

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了夜空,雨水從沒關好的窗子上飄進來,跟從李姐耳朵裏流出來的鮮血混在了一起。

“老不死的,我宰了你!”李姐已經徹底發狂了,此刻的她再沒有了平日裏的僞裝,惡魔終于徹底暴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哈哈!幾歲的孩子沒媽媽?幾歲的媽媽沒孩子?”漆黑的屋子裏四處飄蕩着李姐那陰森森的慘笑聲。

童鳳嬌艱難的從地板上爬起來,當她想從屋子裏逃出去時,卻發現李姐正舉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堵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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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孩子還是做媽媽?”李姐獰笑着問。

“我想做你妹!”童鳳嬌一把抓起手邊的折凳狠狠的砸在了李姐頭上,“拿把破刀吓唬誰?懂不懂一寸長一寸強?玩兵器你還嫩了點兒。”

李姐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臭蟲,盡管她身上已經傷痕累累,卻還像個沒事人似的站在門口沖着童鳳嬌發笑。

“我的媽呀,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童鳳嬌把手裏的折凳捏的更緊了。

“铛、铛、铛”!

童鳳嬌舉起折凳拼命的抵擋着那不斷砍來的菜刀,李姐一邊砍一邊發瘋似的大笑着:“快說!你是想當孩子還是想當媽媽?!”

童鳳嬌的手臂已經沒有力氣了,如果李姐再砍來一刀,很可能就會要了她的命。

這時只聽“咣當”一聲響,門鎖被人砸開了。

走廊裏的燈射進漆黑的房間內,在亮光處站着的是挎着工具包手裏捏着一把鐵錘的麥子,他才剛剛從外地回來,還沒進家門就聽到了對面屋子裏的吵鬧聲。

麥子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他知道誰是壞人。

“你把刀放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麥子厲聲喝道。

“你當不了媽媽,只能當孩子!”李姐瘋狂的揮舞着手裏的菜刀,往麥子下巴上砍來。

麥子用鐵錘擋開菜刀,一腳把李姐踹趴在了地上。

麥子以為一個女人不會有多大能耐,可是他錯了,李姐趴在地上伸手往前一揮,刀刃已經在他的小腿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童鳳嬌在一旁喘着粗氣叫喊道:“孩子小心!這女人是個瘋子!力氣可大着呢!”

李姐像惡狗一樣快速爬到麥子腳下,一把将他撲倒在了走廊裏。

李姐那兩只粗壯的胳膊緊緊摟着麥子的腿,并把右手的大拇指狠狠的戳進了他腿上的傷口裏。

麥子疼痛難忍,于是揮起鐵錘狠命的往李姐腦門上砸。

一下,兩下,三下。

李姐的眼睛裏已經沖滿了淤血,可她還是把指甲死死的摳進麥子小腿上的傷口之中。

童鳳嬌從屋子裏沖出來想幫麥子掰開李姐的手,卻反被李姐一腳把她踹在了門板上。

童鳳嬌一把年紀哪裏能經的住讓人踢這麽一下,她只覺得腳下一個踉跄,便一頭撞在門邊的牆壁上暈了過去。

麥子覺得自己的腿有如火燒般的痛,他從工具包裏摸出一把斜口鉗子,并用它狠狠的夾在了李姐的手指上。

“咔擦”!

李姐的一根指頭生生的被麥子用斜口鉗給剪了下來。

李姐疼的“哇哇”大叫,麥子趁勢一腳把她踹開,并抄起鐵錘準備給她致命一擊。

就在這個時候,麥子覺得自己腦後被人用鈍器重重的敲了一下,眼前的光瞬時暗了下去,麥子兩眼一黑當場便栽倒在地板上昏了過去。

吳大貴不能算是一個稱職的保安,可對于居住在這棟公寓裏的人們來說,他多少還是會有些用處,比如說找回走丢的小貓小狗,代收沒人簽字的快遞,還有幫坐着輪椅的老人按電梯,這些小事在不知不覺中點燃了他心中的英雄夢。

“大家是需要我的。”吳大貴總是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所以當他在監視器的畫面中發現有一男一女正在七樓的走廊裏搏鬥時,他便抄起手中的警棍出動了。

吳大貴出了電梯,看到在血跡斑斑的走廊裏,有一名男子正舉着把榔頭要對一名躺在地上的女人下毒手。

“這小子是誰?對了,是那個半夜裏搬來的男人。”吳大貴記起了麥子,“哪有人會在半夜裏搬家的,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看看是你的錘子快還是我的警棍快。”吳大貴握緊了手裏的警棍并鎖定了麥子的頭部。

吳大貴輕輕的挪着腳步靠近麥子,他覺得自己像個刺客。

一記悶棍打下來,麥子已經不省人事了。

吳大貴把趴在地上的李姐扶了起來,“我的天吶!怎麽傷成這樣?這小子也真是夠狠的。”吳大貴本性是個懦弱的人,所以見了李姐這幅重傷的模樣難免會有些驚慌。

吳大貴注意到了倒在門邊的童鳳嬌,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探了探童鳳嬌的氣息。

“幸好老人家沒有生命危險。”吳大貴把警棍放在地上,準備打電話報警。

“你想當媽媽還是當孩子?”

“什麽?”

“哦,你只能當孩子。”

吳大貴回過頭時,他的下巴狠狠的挨了一棍子,他好像聽到了自己下颚碎裂的聲音。

看着昏倒在地的麥子,吳大貴在失去意識之前就已經明白了,這一次,他并沒有做成英雄。

大雨中白色的轎車開的飛快,這段路雖然挺近,可白靜卻覺得目的地相當遙遠。

“靜子,你開的太快了!小心點兒,別着急!”蘇小小怕下雨天開的這麽快會出交通事故。

“我能不急嗎?!”白靜把油門踩到了底。

蘇小小跟汀蘭能理解白靜的心情,所以兩人也并沒有再多說什麽。她們現在能做的,只是在心裏默默的祈禱童鳳嬌千萬不要出了意外,以及在這一段短暫的路程上,不要出了事故。

拼命搖擺的雨刷器好像随時會斷掉似的,白靜在在朦胧中看到了自己所住的公寓。

“到了!”白靜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方向盤。

“咚”!

雨水在車頭燈的映射下顯得格外清晰,伴随着一道飛過的人影和一陣尖銳的剎車聲,白靜把車子停在了離自家公寓門口只有五十米的地方。

“靜子,你撞到人了……?”蘇小小的聲音有些顫抖。

白靜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大口的喘着粗氣,一向冷靜的她此刻也有些慌亂了。

白靜下了車,在不遠處找到了那個被她撞飛的路人。

大雨混着鮮血肆意橫流,白靜那黑亮飄逸的長發和着水珠緊緊的貼了在她的面頰上。

白靜把顫抖的手指從那個被她撞倒的路人身前收進懷裏,被雨水打濕的頭發遮住了這個人的臉龐,卻蓋不住她已經沒有了氣息的事實。

白靜覺得自己的人生到此為止了,她希望那個被撞的人是她自己,這樣她就能放下肩上的負擔,離開這疲憊的生活。

白靜有些絕望,如果奶奶再有什麽三長兩短,她真是萬死莫贖。

就在這個時候,從一旁傳來了汀蘭略帶驚喜的叫喊聲:“我的天!這不是李姐嗎?!”

李姐打昏了吳大貴之後,才注意到他電話上的報警號碼已經撥出去了。這是個內部的安保電話,只要一撥出去,警方就會知道是哪裏出事了。

李姐顧不得渾身的重傷,也沒功夫再去理會昏倒在地上的三個人,她只想快點兒離開這個鬼地方,趁着還來得及,盡早逃去下一個城市,避開警方的耳目,換一個身份繼續生活。

李姐緊緊握着那把打昏了吳大貴的警棍,如果有誰膽敢前來阻攔她,她會毫不猶豫的敲碎那個人的腦殼。她把那只斷了指頭的手藏在袖子裏,鮮血不斷從她的耳眼裏流出來,染的她脖頸處一片腥紅。

李姐來到保安室,用警棍把監控器材砸的粉碎,她以為這樣就沒人知道剛才發生過什麽了。

警察還沒到,李姐出了公寓大樓,望着眼前的大雨,她覺得自己又可以逃出生天了,如果有誰膽敢上前阻攔她,她就砸碎那個人的腦殼!

其實在這樣一個便于隐藏蹤跡的雨夜,哪會有人來阻止她離開呢?如果有人看見她現在這幅模樣,恐怕只會尖叫着跑開。

人會跑開,車子就不會了,更不用說車子裏的人也并沒有注意到她這幅可怕的樣子。

李姐只覺得眼前的燈光相當刺眼,“咚”!飛馳而過的白色轎車已經結結實實的撞在了她的身上。

意外,每天都在發生。掉進馬桶的手機,失手打碎的杯子,大意落下的錢包,我們都在盡量避免着意外的發生,但當厄運真正降臨時,有些人卻并不值得同情,因為,那是她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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