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獅子撲兔

太陽升起,萬裏無雲,鳥兒清唱,花裹露珠,新的一天像往常一樣平靜,可對于白靜來說,這一天卻是改變她人生的日子。

跟麥子去登記的事情白靜誰也沒有說,她想等一切手續完成,到開始籌備婚禮時再告訴大家。白靜拉着麥子去了一家口碑較好的照相館裏照了結婚證上要貼的大頭照,她想把所有細節都做到完美。

白靜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婚姻登記表,嫩白無暇的臉上顯現出平靜的表情,她像以往在合同書上簽字時一樣漂亮工整的寫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心像夜空中的煙花一樣綻放出絢麗的光彩,但她卻又很巧妙的把這興奮的情緒隐藏了起來,安靜文雅的女人,就像平日裏談成了一樁大買賣時一樣自然。

白靜把登記表推到麥子面前,她知道将來有一天,如果蘇小小遇上什麽困難,這個男人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幫助她照顧她,不過白靜不介意,畢竟她的愛意像大海一樣深沉,足以包容一切。

麥子拿起筆,将筆尖停頓在簽字的空白處,電話鈴聲響起,是蘇小小打來的,麥子将筆放下,對白靜笑了笑,按下了電話上的接通鍵。

“警局來電話說找到個失蹤的小女孩,可能是咱們的女兒,我在路上了,你快來!”

麥子挂上電話,神情凝重的對白靜說:“警察那邊可能找到我女兒了,我得趕緊過去。”

“恩,那咱們快去吧。”白靜瞟了一眼那張還差一個簽名的登記表,默默的咬緊了嘴唇。

麥子扔下筆頭也不回的往門外沖去,圓形的鋼筆順勢轉動掉在了地上,白靜将鋼筆從地上撿起來,放回了那張還差一個簽名的登記表上。

白靜跟着麥子趕到警局時,發現蘇小小正坐在走廊裏抽泣。一旁的辦公室裏傳來至親相聚所發出的悲歡交織的哭聲,蘇小小看到麥子,她擦着眼淚搖了搖頭,哽咽着說:“不是我們的女兒,不是小麥香。”

蘇小小把雙手捂在臉上,淚水漸漸的滲出她的指縫,安靜的抽泣轉化為嚎啕大哭,麥子心如刀割,他趕忙上前将蘇小小擁在懷裏輕撫着她的背部,淚水浸透了麥子的衣衫,也滴進了他的心房。

白靜就站在距離麥子不足一米遠的地方,她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這位騎着白馬的騎士或許從來都沒有真正屬于過自己,那份只屬于麥子與蘇小小之間的牽絆,那些回憶與糾葛,是自己永遠也無法得到的東西,即使是在海裏,也有沉船。

蘇小小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麥子轉過頭望着白靜,他想說聲抱歉,白靜卻用食指壓住了他的唇。

“不用說,我知道,晚點過來收拾東西吧。”白靜朝麥子搖了搖頭,淚目含露,她選擇安靜的離開。

“靜子……”

聽到蘇小小的叫聲,白靜沒有回頭,她背對着麥蘇二人,笑着說:“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不妨礙你們了,別多心,沒有對錯,都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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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靜的背影越來越遠,蘇小小目送好姐妹離開,愛是自私的,也是無私的,自私的愛,會把愛人留在身邊,無私的愛,會将愛人推給幸福。

白靜盡可能的讓步子邁的快一些,那樣有助于她穩住自己的情緒。

白靜出了警局,回到自己的車上,副駕駛上是新照好的二人大頭照。白靜點燃一支香煙,将照片上女人的臉燙的模糊,車窗降下,白靜将被燒毀的照片丢出窗外,卻被另一個男人看到了她紅腫的眼圈與臉頰上的淚漬。

“你怎麽了?”正要趕回警局的陳勇剛巧看到了白靜,他還沒見過白靜如此傷心的樣子,他想這個女人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你在這兒幹嘛?”白靜強壓着抽噎說道。

“我在這兒上班啊。”陳勇把手扶在白靜的車窗上,彎下腰望着她,“你怎麽了?”

白靜搖搖頭:“沒什麽,我得回去了。”

“要是用的着我,随時給我打電話,小心開車。”

“恩,拜拜。”白靜關上車窗,白色的轎車疾馳而去,不見蹤影。

陳勇站在原地望着白靜消失的方向,他知道想要走進這個女人的心是不能硬闖的,不過他很有耐心,得知白靜跟麥子在一起後他一度很失落,不過就在剛才,他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直覺敏銳的陳警官從白靜的眼神中嗅到了機會的味道,他發誓如果讓他知道是誰傷害了這個女人,他一定會讓那家夥付出代價,他當然已經猜出那家夥是誰了,他現在需要的,只是讓心中的女神親口向自己提出某個略顯無理的要求,等到勇士斬掉罪惡的九頭龍,他便能得到公主的心。

無須贅述,所有人都知道麥子與白靜分手的原因。沒人會為這件事多說什麽,除了陳勇。

麥子搬走後,陳勇每天夜裏都會在公寓門前等着白靜回來,有時是芬芳的花朵,有時是暖心的茶點,每天不重樣,陳勇為準備這些小玩意費盡了心思,但白靜從來都只是客氣的表示感謝,并沒有說出那句“要不你上來坐會兒吧”。

面對近在咫尺的獵物,最老辣的獅子也會失去耐心。白靜臉上總挂着的哀傷與拒絕讓陳勇忍無可忍了,這天夜裏,他帶着一杯熱奶茶,等在了白靜公寓樓的門前。

白色的車子如期而至,白靜下了車,拖着疲憊的步伐往公寓門前走去,擡眼處,是手捧奶茶滿面笑意的陳勇。

“謝謝。”白靜照舊用蒼白的語氣向陳勇表達了謝意,鐘伯病了,最近公司很忙,她無心應付這個追求了自己很久的男人,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等等。”陳勇把手臂橫在白靜面前,“只要你開口,我可以幫你狠狠的收拾那個混蛋,我不想看到你每天都是這樣愁眉苦臉。”

白靜扭頭說道:“與他無關,你想多了,我很累,要回去了。”

“那與什麽有關?你只要告訴我,我就會幫你解決問題!”陳勇抓住了白靜的手,顯得十分激動。

“放開!你弄疼我了!”白靜猛的一抽胳膊,手中的熱奶茶灑了一地,“你對我好,我只能謝謝你,總之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以後別再費心了,我能做的,就只是向你說聲謝謝。”

陳勇提高了嗓門:“他這樣對你,你還不怪他?”

“是,我不怪他,感情的事沒有對錯,也不能勉強。”

陳勇松開了白靜的手,他固執的認為白靜是礙于面子所以才沒有開口向自己求助,單相思的折磨摧毀了他的理智和判斷力。陳勇搖着頭說:“不行,不能就這麽算了,他這樣欺負你,我一定要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你想幹什麽?”白靜望着陳勇,她發現這個曾經一身正氣的男人此刻竟變的有些可怕,高大英偉的警官的眼神之中,仿佛折射出地獄深淵裏的火苗。

陳勇冷笑一聲:“呵,他的案子是我壓下來的,我可以讓法官改判,什麽正當防衛?我要告他故意殺人!”

“千萬不要!”白靜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冷淡轉換為緊張,“你別亂來,別為難他。”

白靜不恨麥子,也不怨蘇小小,既然有緣無分,何不送上祝福?她不會允許陳勇做出傷害自己姐妹的事,她不想好姐妹的家庭受到威脅,更何況,那裏還有她傾慕已久也曾經同床共枕過的男人。

欲望在膨脹,被撲倒在地的兔子,獅子會不顧一切的大口撕咬。

陳勇發現這是自己在警局外跟白靜交談時頭一次占據了主動,而白靜也從未像現在一樣緊張。他像一名戰士發現了敵軍堡壘上的缺口,像打着電筒的小男孩在床下找到了丢失已久的玩具,像從裂縫中蹦出的惡魔獰笑着鎖定了自己的目标。

“如果我一定要這樣做呢?你會怎麽樣?”陳勇陰森森的笑道。

白靜覺得自己墜入了冰窟,白蛇被捏住了七寸,動彈不得。

陳勇又問:“沒話說了?你怕我傷害他嗎?”

白靜默默的點了點頭,面前這個被邪欲包裹着的男人讓她覺得不寒而栗。

當你為一件事努力了很久卻一直不見成效,你可能會想到放棄,但如果絕境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無論是誰,此刻在心裏也會升出放手一搏的勇氣與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到了這個時候,我們關心的往往就只有如何達到目的,而忘記了我們要做這件事情的初衷。

人非聖賢,情令智昏,初心欲化,孰能無過。

陳勇歪着頭盯着白靜,笑眯眯的說:“安素娥、鬼頭、楚浩然,這三個人的死确實可疑,值得我們警方一查再查。”

白靜拼命的搖着頭,懇求道:“別這樣,別這樣……”

“哈哈哈,哦,你是在求我嗎?你一次又一次拒絕我的時候,恐怕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落在下風的時候吧?”陳勇發出了一陣狂妄的笑聲,“那個叫羅小冰的長的也不錯,還有那個蘇小小,不知道她會不會為了保護丈夫而出賣自己的身體呢?”

白靜緊緊咬住了嘴唇,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魔鬼的爪牙伸向自己的姐妹們。

“哦,對了,你爸爸還不知道當年是你求我把他關進去的吧?”陳勇又加了籌碼,天平已經徹底向他傾斜。

“我求你,別告訴他這些。”白靜跟白長青的關系才稍有緩和,她不想失去那份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父女情。

白靜像一只被獅子注視着的白兔,即使是當時跟汪大海賭撲克時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顫抖過,她知道,這一仗,自己輸不起。

“請我上去坐會兒吧?”陳勇将白靜手中端着的半杯奶茶奪過來輕泯了一口,又露出了那陰森森的笑容。

日久生情也好,相識相知也罷,沒人知道白靜經歷了怎樣的絕望,她編造出完美的借口瞞過了所有人。陳勇在大家的印象中是個好人,所以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都沒有察覺到在一段迅速展開的戀情背後,隐藏着的是怎樣一樁肮髒而又無奈的交易。

兩個月後,兩場婚禮同時進行。

一對舊人複合,麥子與蘇小小幾經波折破鏡重圓。

一雙熱戀中的新人共結連理,在那名高大英偉的新郎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容。

禮炮鳴動,白色的婚紗編織出生死相守的浪漫諾言,月色撩人,洞房花燭春宵一刻值千金。

太陽升起,萬裏無雲,鳥兒清唱,花裹露珠,新的一天像往常一樣平靜,可對于白靜來說,她的人生卻已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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