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筆走游龍之驚豔
淩蘭還真的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就這麽給于方任勞任怨的做一個使喚丫頭了。
陳妮端茶，淩蘭就倒水；陳妮給于方扇扇子，淩蘭也不知道跑哪裏找來了扇子給于方輕輕扇風……
“诶，于大叔，現在距離你的戲份還有一會，我聽說你的書法很厲害，能讓我見識見識嗎？好歹我兄長也是練過書法的，我想看看他厲害還是你厲害。”淩蘭看于方現在心情好，趕緊讨好道。
于方挑眉，道：“小丫頭片子，還懂書法？”
“那當然，我又不是不學無術的花瓶。”淩蘭皺皺自己的鼻子，似乎是頗有些不服氣于方這麽看低她。實際上，淩蘭不在乎于方怎麽看她，可她畢竟還有“天真”的外殼在，她也只能用這種手段來掩飾自己的內心。
于方點了點淩蘭的鼻子，笑着對陳妮道：“小陳啊，我的……”淩蘭的表情自然，在掩飾自己的情緒上可謂是爐火純青，就連于方這樣的老戲骨都沒能看出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你的文房四寶在休息室裏面放着呢。”陳妮在于方還沒問完的時候就說道，“要我去幫你拿來嗎？”
“不了，我們進去，這裏也沒地兒寫。恰好我今天也是要題字的，就當練個手。我這可不是專為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寫的。”于方從自己的凳子上站起來，先向淩蘭聲明道。
淩蘭還真的不知道淩冷瓊到底有沒有練過毛筆字，但是她鑒賞力還在就是了。要說學過水墨畫的話，不應該沒有學過毛筆字吧？那她這也不算撒謊了。
三個人很快就去了于方的休息室。
淩蘭打量了一下于方的休息室，東西很簡單，就算是給于方好的待遇，這裏的東西也只是比別人的多上一點。休息室內很幹淨，看得出陳妮是每天都有好好打掃過的。
陳妮把于方的文房四寶都拿出來，于方沒讓陳妮幫他擺東西，他自己就動作麻利地把自己的東西擺好了。
于方也不能讓淩蘭就這麽閑着，點名讓淩蘭給他磨墨。陳妮也就樂得輕松，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看這一大一小怎麽玩。
于方也不單是因為不想讓淩蘭閑着才讓淩蘭磨墨，主要還是因為淩蘭今天只穿了一件短袖和五分短褲，陪着一雙運動鞋，沒什麽好避開的。陳妮穿着襯衫，怕墨汁給她沾到衣服上，就沒讓陳妮來。
淩蘭看了看，剛剛才下手磨開一點墨石，鼻尖就立刻萦繞了一股墨的清香。這一方硯臺做工也很講究的樣子，上面的雕花看上去精致非凡，是好東西。
淩蘭這番看起來，覺得于方還真的挺在乎自己的書法的。如果只是用來随意當做炫耀的才能的話并不會這樣重視自己的用具，于方還真把書法當做自己的人生一部分了。
Advertisement
“香吧？”于方得意地問道，像是個迫不及待炫耀自己得到好東西的頑童。
“嗯！”淩蘭點頭，這上好的墨汁，聞起來是比香水味兒還好聞的。
于方鋪開自己的宣紙，用鎮紙壓好了。然後就看淩蘭的墨汁了。
淩蘭低頭專心磨墨，墨汁的香氣均勻地散開，飄蕩在空氣中。看到墨汁的顏色純粹，嗅到的香味悠長，淩蘭知道已經磨好了。所以将東西放好，自覺地退到于方的身後較遠的位置。
于方潤筆沾墨，毛筆落到宣紙上然後帶到另一個位置，于方筆走游龍，紙上很快留下了“江山盛世”四個大字。
淩蘭看于方不再落筆，這才走上來看：“大叔，這個字寫的很勁道啊。‘江山’二字頗有氣勢，‘盛世’就比較圓融了。看起來，大叔這個李世民的角色深得你心呢。”
“好說，演帝王就是要有氣勢；而你的舞姬，妖/媚之中還有滄桑，很有故事。演員嘛，就是要把自己的角色演活了，就算是虛假的，你也要讓人覺得那是完全真實的。如果自己不相信自己就是，那還怎麽打動別人？體驗派的演戲手法，就是這樣，”于方神色間帶了一點沒落惆悵，“入戲太深，就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淩蘭知道于方這是陷在自己的回憶裏了，所以淩蘭故作嬌憨地去吹宣紙上的墨。
“小丫頭，幹嘛呢？”于方看到淩蘭這樣子從自己的感傷中抽離出來，“還說自己哥哥是學過的，還想品評我的字，你這麽大力去吹墨汁，一會兒濺到你臉上。”
“我以為這樣能幹得快一點。”淩蘭笑道。
于方看得出這是淩蘭在逗他開心呢，輕敲了一記淩蘭的額頭，道：“小丫頭片子別搗亂，既然你說你哥哥學過毛筆字，你過來寫一個給我看看。”
“那好啊！”淩蘭好像就等着于方這麽說了。
于方的文房四寶那絕對都是上等的好貨，淩蘭看上去也很手癢。淩冷瓊應該也有好的文房四寶，但是淩蘭還真的沒有看到過，料想起來應當是淩冷瓊把那些東西放在他自己的書房裏了。
她與淩冷瓊的關系奇怪，也不可能去随便說借。如果說讓貝爾曼去買新的文房四寶，或許還會暴露她自己。要知道前身并沒有學過書法或者繪畫。
淩蘭興奮地拿起毛筆，随手沾了點墨水，然後在于方的四個字旁邊提筆寫下四個字，然後把筆放到筆擱上。
于方一看淩蘭那四個小字，笑道：“簪花小楷寫的是不錯，就是太小家子氣的字體，你的胸襟就不要太大了。啧，不倫不類的。‘人民當家’，你還真的是馬毛理論學得很出色啊。”
“看你這字，格局太小，格局太小。”于方笑着把宣紙取了下來，拿着仔細看，邊看邊笑話淩蘭。
陳妮看兩人說的這麽興奮，也是好奇心起了。在板凳上坐不住了，走過來透着空隙把字看個清楚。
陳妮沒有學過書法，自然是看不出什麽門道，就覺得淩蘭的字在于方那四個字旁邊，大小是差不多，就是字體帶來的視覺沖擊力完全不同。
如果說于方那字裏面顯現出來的是于方的豪情，那淩蘭的字的确就是小家碧玉。但是，這小家碧玉偏偏還帶了點不一樣的味道。
“不就是字體不對嘛！”淩蘭劈手奪過于方拿着的那副字，被笑得雙頰通紅。她還真沒有練習過什麽其他字體，但簪花小楷不是她主攻的字體這倒是真的。
淩蘭順了一下呼吸，拿起毛筆，又要寫。
這次，她不再寫自己不擅長的簪花小楷了。她一直臨摹的都是另一個人的字體。
看淩蘭這麽鄭重的樣子，于方也停了自己打趣的心思，陳妮想說話也被于方制止了。
淩蘭打量眼前雪白的宣紙，想到了前世種種，又想着今生的此情此景，在宣紙上寫下“萬海淩波”四個字。
于方在淩蘭落下第一筆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些不一樣了，不是傳統的簪花小楷的寫法。
于方就知道淩蘭也不是喜歡那種細細軟軟風格字體的人，也猜到淩蘭擅長的并不是簪花小楷，雖然淩蘭是把簪花小楷寫得有模有樣的。但是在落筆轉折的時候，總是帶了點生硬的感覺。
這下，淩蘭全然的熟練，每一筆都是呼吸般的自然順暢。
當“萬海淩波”四個字完整的出現的時候，于方皺緊了眉頭。
“怎樣？大叔，我寫得不錯吧？”淩蘭把毛筆放到筆洗裏面洗幹淨，然後又把毛筆挂好了。她的得意字體可不像先前那樣別扭了，畢竟她練簪花小楷只是用來掩飾自己偷偷臨摹他的書法罷了。
“不好說，”于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這幅字拿起來，仔細觀摩，“優雅敦厚，不藏鋒銳，飄然而走，仙風道骨！仙風道骨！”
淩蘭有點驚訝了，沒想到于方會把這四個字用來評價這種字體。
“小丫頭，你的這種字體師承自誰？”于方小心翼翼地把這幅字放到桌子上。
這樣激動的反應，陳妮也好奇的去打量這上面的四個字，雖然是要好看很多，也和諧很多，大方還不至于這麽激動吧？
“我……老師在另一個世界了。”淩蘭看到那種字體，心就像被刀子割一般。
“可惜了，可惜了。”于方拿着字，戀戀不舍，“要是能看到你師父的真跡，那就再好不過了。”說到這裏，于方突然反應過來，“小蘭，你那裏應該留有你師父的真跡吧？這又是一種了不起的書法突破！”
淩蘭垂下眼眸，道：“這我還真的沒有。”能有的話，她現在也要把它燒了。不要說什麽一字千金，她就是心中憤恨難當。
“唉！太可惜了。”于方搖搖頭。能寫出這種字體的必定是世外高人啊，要是能和這種書法大師進行交流，此生無憾。
“這字這麽好？”陳妮看不出這種字比大方的字好到哪裏去。
于方對于陳妮的不識貨痛心疾首，道：“淩蘭這丫頭絕對是學藝不精，但還是學到了幾分精髓的。開創出這種字體的一定是一位書法大師啊。”
陳妮看着于方有些沉溺在書法的探讨上，不禁咳了兩下，道：“大方，你的戲要開始了。”
于方僵了一下，幾次想放下這個字又實在放不開手。最終他的敬業讓他忍痛放下了。
“大叔……別這樣，以後你想要幾幅字就給你寫幾幅……只要你不嫌棄我學藝不精。”淩蘭勸道。有人能誇獎他的字體，卻又讓她感到開心。這真是沒救了。
于方眼睛一亮，道：“你是說這幅字要送給我？”雖然不是這種字體的全貌，但是淩蘭寫出來的也有那麽幾分味道，他也不嫌棄。
淩蘭肯定而迅速的點頭。
于方得到肯定的回答，馬上指着這些東西對陳妮道：“我的東西都收好，這幅字一定要好好保存。我先過去了，小陳，一定給我辦好了。”
陳妮哭笑不得地擺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大方，你還不快去。別讓李衡等急了。”
于方出門也是一步一回頭的，那戀戀不舍的樣子，讓淩蘭和陳妮都笑得不行。
笑着笑着，淩蘭的眼中卻有幾分苦澀。
“你看，就算是遠離了那個世界，你還是影響了我的人生……”淩蘭看向長空，萬裏無雲的天空，藍的就像那個人的眼睛。但是這個世界上卻不會再有他存在。
那人傷她又護她，殺她又被她殺……愛恨糾葛到現在已經完全理不清楚了。
這種令于方欲罷不能的字體，當然還是他寫的。所以，于方當然不可能見到他，就算于方有機會看到他，他也不會理會于方。
他就是那樣冷清又絕情，絲毫沒有人味兒。
——
“陳姐，這些東西要收拾嗎？”淩蘭看着文房四寶，覺得還是好好收起來比較好。
陳妮點頭，就要和淩蘭一起收拾。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卻震動起來，陳妮拿起電話，看了一下接通：“英叔，有什麽事嗎？”
“你要過來？那我去接你怎麽樣？”
“好的，我馬上就過來。”
陳妮挂斷電話，對淩蘭露出一個抱歉的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大方的經紀人要過來看看大方，所以我要去接接。小蘭啊，就幫我收拾一下吧。”
“陳姐快去快回，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的。”淩蘭答應下來。看陳妮的樣子就知道陳妮現在可不僅僅是去接一個經紀人這麽簡單，那少女懷/春的模樣，想讓人看不出貓膩也難。
陳妮雙手合十，對淩蘭感激地笑了笑，然後愉快地離開了。
淩蘭嘆息一下，老實地收拾起東西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