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蹤
經過這次與明月神尼的交心密談後,師徒兩人多年的心結終于稍解,楊恒心情舒暢,傷勢也一天好過一天。
私下裏,他将秋柏青探得的有關白衣少女的情況告訴了明燈大師,也從他那裏得到了确認——自己所學的那套萬裏雲天身法果然便是來自劍聖石鳳揚!
明燈大師傷好了,酒喝得也更多了。楊恒隐隐覺得,自己或許不該将嚴夫人的死訊說出來,從那以後明燈大師似乎就變得越加的放蕩不羁。
他像是用自己獨有的方式在自我懲罰,卻始終不提去找白衣少女的事情,甚至沒有去一次郴州的打算。
楊恒暗自做了決定,只偷偷向秋柏青問明了去郴州的路徑以及煙波叟的住處。
這天午後明月神尼率着門下弟子回返峨眉。楊恒因傷勢尚未痊愈,故此并未随行。他也是靜極思動,便拉着真禪和小夜出門游玩。想那衡山乃五岳之一,山中名勝極多,三人也無需向導指引,信馬游缰,自得其樂。
小夜感嘆道:“原來衡山是這麽美,以前卻從沒有機會玩過。”
楊恒問道:“你和端木爺爺雲游天下懸壺濟世,也沒到過衡山麽?”
小夜面色一黯,低聲道:“爺爺不喜歡和仙林人物打交道。除非人家登門求醫,不然他總是對各門各派敬而遠之,寧可在鄉間多救幾個老百姓。”
這次兩湖之行本是為打探端木神醫的下落,哪曾想陰差陽錯撞上了排教與祝融劍派的大戰。如今蘇醒羽铩羽而歸,端木神醫的行蹤卻依舊成謎。
楊恒不願小夜多想這事,轉開話題道:“真禪,你的金湯盾法參悟得如何了?”
真禪剛想回答,忽地耳朵微微一顫,似乎聽到了什麽響動,轉臉往草叢裏望去。
就見道旁的荊草叢中,有兩點綠幽幽的精光在閃,正惡狠狠盯着他們。
小夜低呼一聲,伸手按住劍柄問道:“這是什麽?”
楊恒道:“興許是山裏的野獸,不必理它。”
真禪好奇心起,摘下匡天正所贈的烏龍神盾,口中低低呼喝往草叢裏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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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一聲低沉的嘶吼,草叢瑟瑟顫動,從裏面躍出一頭狀似黑獒的巨型魔獸,那個頭足足有半人多高,只是方才匍匐在草裏不動才顯得矮了。
真禪大吃一驚,趕忙用烏龍神盾護住身前,慢慢往後退去。
小夜不由緊張起來,掣出仙劍向魔獒警告道:“喂,你別過來!”
魔獒聽不懂人語,卻看得見小夜手裏的仙劍,更當這三人對自己果然懷有惡意,猛地怒吼一聲騰空而起,往真禪頭頂撲到。
真禪吓得把腦袋往盾牌後面一縮,耳聽“當”地一響,被魔獒巨大的沖擊力撞得跌跌撞撞往後倒退。
小夜花容失色道:“阿恒,衡山上怎會有魔獸?”
楊恒回答道:“多半是攻山的排教妖人所留,怕要把咱們當作午餐。”
話沒說完,魔獒轉過頭,張開血盆大口朝着小夜的咽喉噬咬而至。
小夜驚呼出劍,那魔獒龐大的身軀一擰一扭,竟迅若靈貓淩空竄到她的背後,探出利爪抓向楊恒。
楊恒赤手空拳,施展萬裏雲天身法晃了開去,雙腿連踢魔獒脊背。
好在這魔獒雖是兇悍,卻也架不住人多心齊。只半炷香不到的工夫,就被楊恒借過小夜的仙劍貫腦而入。
真禪怕它沒死透,又用烏龍神盾“砰砰”猛砸一通,這才氣喘籲籲地歇手。
小夜心有餘悸道:“不知這魔獸叫什麽名字,可也兇狠得緊。”
楊恒一笑,心下道:“要是你見識過千年山魈就不會這麽說了。”
真禪瞅着魔獒,打啞語問道:“咱們該如何處置這大家夥?”
楊恒想了想,詭異微笑道:“兩位,你們長這麽大都還沒嘗過魔獸的滋味吧?”
不多時楊恒便料理完這只魔獒,油脂劈啪劈啪滴落在火苗上,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只吃了兩條前腿便都飽了。楊恒從它頭骨裏撬出一顆拳頭大小的黑色內丹,交給小夜道:“這可是寶貝,回去後将它磨碎,分給大夥兒。”
真禪指了指還剩一大半沒有燒烤的獸肉問道:“這些怎麽辦?”
楊恒笑道:“當然是帶回去,大家一起嘗鮮。記得留條後腿給明燈大師。”
真禪應了,伐了根樹幹将魔獸綁起,與楊恒一前一後挑着回返正陽山莊。
三人興高采烈剛回到莊口,卻聽一個尖利的聲音叫道:“站住,你們挑的是什麽?”
楊恒轉頭望去,就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滿臉焦灼,風風火火地奔了過來。
她繞着魔獒轉了一圈,摸摸這兒捏捏那兒,嘴裏念念有詞道:“是小姐的黑霆神獒,真的是小姐的黑霆神獒……”
婦人猛然一把揪住真禪胸襟,歇斯底裏地大叫道:“它怎麽死了?為何前腿也不見了——哎呦,那是被你們吃了!你們這三個小畜生,還我天仙妹妹——”雙手猛晃真禪,那樣子就像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楊恒放下擔子,抓住婦人的手腕道:“喂,你幹什麽?”
婦人呆了呆,湊近楊恒用力吸了吸鼻子,面色頓時大變道:“你們真把天仙妹妹給吃了!你們這些不得好死的小畜生,卻教我如何向小姐交代?”說着竟嚎啕大哭起來。
楊恒又是駭然又是好笑,隐隐預感到這天仙妹妹還挺重要的,問道:“什麽天仙妹妹,芙蓉姐姐的,你說的是這條惡狗嗎?”
婦人一抹眼淚,雙目噴火道:“什麽惡狗,那是我家小姐從小養大的黑霆神獒!你、你給我把它吐出來——”伸手就要上前撕楊恒的嘴巴。
前門幾人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匡天正和明燈大師聞訊趕來,問道:“劉嬸,怎麽回事?”
那劉嬸見着匡天正,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哭訴道:“小姐的黑霆神獒被這三個後生給吃了——”
匡天正吃了一驚,問道:“你看清楚了,果真是靈兒的黑霆神獒?”
劉嬸道:“那還有假?前些日子排教妖人攻山,天仙妹妹受驚逃走,老仆到處尋找不到。今天下午剛想再出去找找,就看見他們、他們……”
楊恒漸漸聽明白過來,敢情這天仙妹妹真是黑霆神獒的名字。只是沒想到這家夥五大三粗的兇樣兒,居然也能跟天仙搭上界!
明燈大師問道:“老匡,那位靈兒姑娘就是令嫒吧?”
匡天正苦笑點頭,回答道:“她是我的老閨女兒,打小就嬌生慣養給寵壞了。這頭黑霆神獒是她三歲的時候,二弟從橫斷山裏捕來的幼崽,當作禮物送給了靈兒。這丫頭跟它比跟我這親爹還親,要是知道她的心肝寶貝被人剝皮吃了,不拼命才怪。”
小夜問道:“這位靈兒姑娘可在山上?”
劉嬸恨恨道:“算你們運氣好,小姐在外修煉都七八年沒回家了。她要在山上,早把你們一劍一個剁了喂狗!”
“放肆!”匡天正怒道:“這三位都是咱們祝融劍派的大恩人,別說吃頭黑霆神獒,就是要老夫的性命,我匡天正也不皺一下眉頭!”
劉嬸見匡天正發怒,立時噤若寒蟬。明燈大師拍拍匡天正,走上前道:“小夜,你們怎會把黑霆神獒給吃了?”
小夜不敢隐瞞,原原本本地敘述了經過,又将黑霆神獒的內丹取出送還匡天正。
明燈大師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和尚我不過吃吃狗肉,而你們,卻連魔獒也吃,這就算出師啦。”
楊恒牛脾氣上來,對着明燈大師又不好發作,眉宇一揚道:“我再抓條還給那位匡大小姐就是!”說罷頭也不回地去了。
次日清晨楊恒真的不見了。屋裏的行李紋絲未動,只是床鋪上略顯淩亂。
最先發現的是小夜,待到明燈大師和匡天正等人趕至,摸了摸被褥早已涼透。
真菜不滿道:“這小子脾氣好大,師父才說了一句重話,他不聲不響就走了。”
小夜擔憂道:“阿恒會不會是去橫斷山裏搜捕黑霆神獒了?”
明燈大師眉毛擰起,搖頭道:“若是這樣倒好,我卻怕他去了另一個地方。”
匡天正一奇道:“他還能去哪兒?”
明燈大師緩緩道:“想必匡兄多少也有所耳聞,真源這孩子的父母便是楊南泰和明昙師妹。五年來本宗一直在竭力保守這個秘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還是被陰差陽錯地捅了出來。”
匡天正道:“原來那些傳言竟是真的?沒想到這孩子的爺爺居然就是楊惟俨!唉,這怎麽說的?老嚴,此事确也非同小可,不知雲岩宗對這孩子有何打算?”
明燈大師道:“既然真源的身世已經洩露,雲岩宗自也沒有繼續隐瞞的必要。其實,這孩子的父親乃至祖父是什麽人,和他又有何幹系?一個人的出生不可自主選定,但往後的路卻全在他自己的腳下。咱們都該相信他才是。”
“不錯!”匡天正一拍大腿,想着自己方才從明燈大師口中證實到楊恒身世時,心裏不免替這孩子生出一絲惋惜,總覺得如此俠氣過人的少年,祖父怎會是個大魔頭?
此際聽老友這麽一說不由釋然,心道:“老子是老子,兒子是兒子。況且楊恒的母親又是出身名門正道的明昙神尼。這點上我可不如老嚴豁達了。”想了想又問道:“你猜他是去了東昆侖?”
明燈大師點點頭道:“這孩子的心思我再熟悉不過。滿心所想都是殺上滅照宮救爹爹,這回見了司馬陽,更是火上澆油。也是我大意了……”說着搖了搖頭,并未将楊恒曾屢次對他作出承諾的事講出。
小夜焦急道:“那怎麽辦,他哪裏是楊惟俨、楊北楚的對手?”
明燈大師當機立斷道:“事不宜遲,我這就修書飛傳峨眉,請明鏡師兄派人四下攔截。楊恒尚不會禦劍,但願還來得及。”
又吩咐道:“真菜、真葷、真禪,你們分三路入川,沿途多方打聽,不必着急趕路,一有真源的消息立刻飛報回山。至于小夜,随我禦劍去追。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孩子靠近昆侖山。”
匡天正道:“這樣,我也多派些人手幫忙找尋。再請二弟走趟橫斷山,那裏他去過三回,地形極熟。”
明燈大師也不客套,略作收拾便攜着小夜禦劍啓程。真菜等人奉了師命,也先後下山向西而行,一路化緣打探楊恒行蹤。
這下花開數朵,單表一枝。真禪長到十六歲,還是頭一遭孤身出遠門。他記着師父的吩咐,曉行夜宿,逢人便打聽楊恒的消息。
這日中午來到一座小鎮上,真禪但覺腹中空空,便在一個燒餅攤前停下,剛要付錢,猛地耳朵被人一擰道:“臭和尚,這回看你往哪兒逃?”
真禪冷不丁被人揪住耳朵,疼得一哆嗦,龇牙咧嘴地回過頭來。就見背後站着位花枝招展的妙齡少女,大眼睛圓臉蛋,皮膚白皙珠圓玉潤,可惜神色不善。
那少女看清了真禪長相,發覺自己認錯了人,讪讪松手道:“你不是楊恒!”
真禪本欲發怒,聞言不禁眼睛發亮,急中生智拿起從爐膛裏夾燒餅用的鐵鉗在地上寫道:“我是楊恒的同門師兄,你認識他?”
誰知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那少女柳眉倒豎道:“好啊,敢情你和他還是一夥兒的!快說,楊恒溜到哪兒去了?”
真禪一愣,隐隐感覺不妙,暗道:“師父說過,仙林裏有三種人最不好惹。一是身有殘缺,二是出家之人,再有便是姑娘家。他們敢行走仙林,必有驚人藝業,這位我還是少惹為妙。”卻忘記了在這“三不惹”裏,自己其實已占足了一大半。
那少女見真禪不應聲,火往上撞,探手拎住他的衣襟道:“你啞巴了麽?”
真禪猝不及防,心道:“我不是啞巴還需要用鐵鉗寫字麽?這姑娘白長了張漂亮臉蛋兒,卻生了一副笨肚腸。”
他伸手就去推少女。正巧那少女在把他的身子上提,真禪的右手不偏不倚就往對方酥胸抓去。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少女又羞又惱道:“死和尚,找打!”甩手将真禪往天上一抛,跟着躍起飛腿踹出。
“匡!”
她的蓮足踢中真禪身後背着的一面烏黑盾牌上,震得腳趾生疼,越發怒道:“姑奶奶宰了你!”揮掌又打。
真禪莫名其妙地接連挨打,也是生出火氣,可一轉頭望見對方兇神惡煞般撲來,頓時氣餒道:“好男不跟女鬥!”
也是他急中生智,雙手作勢要解腰帶。果然,那少女一聲尖叫,捂着臉背過身去,真禪趁機落荒而逃,奈何剛出鎮子不遠,便又被對方追上。
少女截住去路,叉腰一指真禪道:“壞和尚,快把楊恒交出來!”
真禪也不曉得楊恒如何得罪了眼前的這位姑奶奶,情急下俯身去撿樹枝,剛想在地上書寫解釋,耳中但聽得一聲嬌喝道:“好啊,你還不服氣!”
那少女飛身而起,泰山壓頂般坐到真禪背上,雙手運勁按下他的肩膀,罵道:“你服不服?”
真禪心裏道:“小姑奶奶,我服,一千個,一萬個服!”無奈口不能言,沒法回答。
少女聽不到回答越加惱怒,索性将他當作肉凳,逼問道:“你敢不回答姑奶奶的問話,信不信我把你壓成肉餅?”
真禪拼命抽出一只手來在地上寫道:“我投降——”
少女得意地笑道:“你早幹嘛去了,這字歪歪扭扭難看死了。說,楊恒呢?”
真禪欲哭無淚,忍辱“負重”寫下六個喪權辱國的大字:“你起來,我就說!”
不料少女哼道:“你先說!”
真禪叫苦不疊道:“真源師弟啊,你幹什麽去惹這麽一頭瘋瘋癫癫的母老虎,可害慘了我!”也顧不得不打诳語的戒律了,撒謊道:“我帶你去找他。”
少女滿意地拍拍真禪的頭,放開他道:“笨和尚,早該如此了。”
真禪在心裏邊早把這少女罵得狗血淋頭,奈何形勢逼人強,只能委曲求全引着她往衡山而去,但盼能遇見祝融劍派的高手搭救。
不曾想他第一次獨自出門,壓根就記不得來時的路了。只覺得周圍的景物越走越陌生,唯恐少女起疑又不敢向人打聽。
總算幾天下來他也弄清楚了對方的芳名叫個什麽西門美人,不禁腹诽道:“這西門美人可比天仙妹妹難弄多了,十足是個母老虎!”
有心向她詢問楊恒的消息,西門美人卻支支吾吾自己也說不清楚。只道楊恒得罪了自己,所以要找他算賬。真禪若繼續追問,她便不耐煩道:“你問那麽多幹嘛?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這一日前方山麓裏出現了一座大宅院,西門美人眼睛放光,欣喜叫道:“不錯,我就是在這兒遇見楊恒的!”拽着真禪來到門前咚咚猛敲。
開門的是個老蒼頭,問道:“姑娘找誰?”
西門美人道:“我找司馬陽!”
真禪吓懵了,心道:“難道是滅照宮的司馬陽,那我豈不是自投羅網?”
就聽老蒼頭皺眉道:“姑娘認錯門了,這兒沒有什麽司馬陽。”說罷就要關門。
西門美人壓根不信,一把推開老蒼頭道:“你讓我進去找找——喂,你別逃!”回身一把拎起正打算腳底抹油的真禪往院子裏走去。
“站住!”四名青衣人從角落裏現身,将西門美人圍在正中,東南角一人喝道:“哪裏來的野丫頭?”各掣魔兵撲将上來。
沒等真禪眨下眼,“乒乓”幾響,四名青衣人已被西門美人一掌一個揍飛出去。
西門美人得意洋洋地拍拍巴掌,左右打量道:“奇怪,才幾天這裏怎麽就變樣了?”
一名青袍老者從側門步出,手擎黑色釣竿道:“這位姑娘,你為何擅闖煙波齋?”
“煙波齋?”西門美人隐隐意識到自己的确認錯門了,說道:“我就闖了,你又能怎樣?”
老者一皺眉,回答道:“你打傷了老夫手下,還需有個交代。”
西門美人知道自己找錯了地方,正自失望,聞言嬌叱道:“我給你交代!”揮動粉掌上前和青袍老者鬥作一團。
兩人交手二十餘個照面,老者叫道:“且慢!姑娘可是桐柏雙仙的傳人?”
西門美人嬌哼道:“總算你這老頭兒還有點兒見識。不錯,西門望是我爹爹!”
真禪恍然大悟道:“敢情她是西門望的女兒,果然是一脈相傳,有得一拼!”
那老者面露喜色道:“原來是西門侄女兒,老夫煙波叟郜駿捷,與令尊是多年的至交。這可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嗎?”
西門美人将信将疑道:“你認識我爹爹?”
煙波叟道:“那還有假?西門侄女兒,快請到廳中用茶。”
真禪隐約感到不對勁兒,還沒來得及提醒,西門美人已不由分說抓着他進了一座小廳。煙波叟招呼兩人落座道:“侄女兒,你先喝茶歇息。老夫這便去吩咐下人生火做飯。”說罷轉身出門。
真禪用茶水在幾案上寫道:“我總覺着這老頭對咱們不懷好意。”
猛聽“砰”地一響,廳門赫然關閉,所有的窗戶也同時被魔符封住,屋裏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西門美人這才意識到情形不大妙,起身拍打廳門道:“郜伯伯,郜伯伯!”
真禪可比她伶俐得多,立馬取下背上的烏龍盾運勁往廳門上砸去。
“轟!”
精光四濺,刺人眼目,烏龍盾被生生震回。敢情這門上也設有極厲害的魔符禁制,連道印痕都沒留下。
西門美人花容微變道:“糟糕,咱們上當了。你這笨和尚,既然察覺到這老頭在騙咱們,為何不早點兒提醒本小姐?”
真禪委屈道:“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有機會說嗎?”奈何廳內漆黑,不論打手語還是寫字,西門美人全是看不見了。
正自無可奈何間,耳朵一痛,就聽西門美人口中喝令道:“你快想個法子讓我出去!”
真禪疼得直抽冷氣,雙手下意識地就往外推,黑暗裏觸手分明有一團軟綿綿的東西彈性驚人。
伴随着西門美人的驚聲尖叫,一個大巴掌已經火辣辣地抽在真禪臉上。
真禪被打得原地轉三圈,曉得自己亂摸了不該摸的東西,急忙往後躲閃。
正這時忽聽極為細微的“嗤嗤”聲響,兩人臉上冷飕飕地似有涼風吹來。
廳內寒氣四起溫度遽然下降,真禪只穿了件單薄僧衣,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醒悟道:“不好,那老頭是想凍死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