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染吸吸鼻子，看着小肚子上一片狼藉，愣了。

他軟着身躺在被上，嗓音低低柔柔的，眨巴眨巴眼，歪頭掉下一串金豆子。

“煙煙。”他伸手去拉她，“煙煙我不好嗎？”

梁煙不說話，扯了曬繩上的毛巾給他清理身體，裏裏外外翻魚一樣弄幹淨了，她一伸手給他蓋上自己外套，從花盆底下摸出包煙，叼了根擱在嘴裏。

梁煙拿過襯衫套上，盤着腿低頭系袖口，大腿忽然一癢，視野裏出現一只瑩白的腳。

她手一頓，順着看上去，林染斜斜躺在被褥上，微歪着頭，兩手攥着她給蓋在身上的外套，曲起一條腿蹭她，隐隐約約的大腿根，還有點沒擦幹淨的液體。

他眼裏盈着水，腳背蹭着她，白生生一節腳踝骨在陽光裏微微泛光。

他淚光潋滟地看她，輕輕地說“煙煙～我還要……”

媽的。

梁煙隔着煙幕被他這一眼看得下腹一緊，狠狠抽了口煙才勉強壓住那股勁兒，幾十年女人兩輩子經歷，擋不住他煙雨迷離的這一眼。

漫長的情/事消耗了林染的體力，令他疲倦，可正是這種疲倦，使林染顯出一種苦悶的豔麗。也就是這種倦怠的豔麗讓梁煙踉跄一腳，差點一頭栽進去溺死。

她深吸口氣，系好扣子，彈彈煙灰望着天。

小區裏很靜，偶爾有幾聲鳥鳴，太陽靜谧地照，透過花葉打下來，斑斑駁駁。

梁煙一根煙吸光，在地上摁滅了煙頭，扭頭去看林染。

他也在看她。

對視了幾秒，他緩緩撐着自己起來，一手在胸前提着她的外套，一手撐着褥子，塌着腰爬過來，腦袋頂開她得手。

陽光下那條光潔得背泛着熒光，他輕抖着軟成一灘活水，流淌在她膝頭。

林染趴在梁煙腿上望着她，還是用那種眼神，嗓音沙啞。

“煙煙……我還要……”

梁煙實在忍不住了，翻了個白眼，啪得拍了下他的屁股。

“嘤！”

“你小子射都射不出來了還求個屁求？”

白皙嫩豆腐瞬間上了紅，林林染扭扭腰，擡手攀住她，一朵盛綻的菟絲花。

他趴在她身上，很悲傷的樣子。

“可是你又沒标記我……這點味道，三天就沒了，我不想身上只帶着你三天的味道。”他蹭蹭她。“煙煙，我想給你生孩子，煙煙~”

梁煙覺得他媽簡直一個晴天霹靂。

身為一個女人，無論第二性是什麽，她對生孩子總歸多少還是有點期待的。按照她不太入這裏主流的思維，她原本想可能會找個beta平平淡淡過一輩子，不要孩子，也可能脫離世俗找個男alpha倆人商量着試試，但就是他媽的沒想過，有一天，一個男omega會趴在她身上求她操，跟她說煙煙，我想給你生孩子。

“你丫咋不上天呢。”

“……嗯？”林染歪頭看她。

“……”梁煙低頭長嘆口氣，揉揉眉心，足足過了十秒才說話。

“林染，我已經26了。”她迎上他視線。

“26怎麽了？”

她苦笑一聲，有些無奈地說：“小朋友，談過戀愛沒有？”

“……哈？”林染皺眉，他不明白她怎麽又用這個稱呼叫他。

梁煙誤會了他，停了停說“我知道你還沒成年，我說……你知道，就是學校裏純談那種。”

林染緊緊蹙眉，條件反射想頂回去，說我當然談過，但這個回答顯然太傻逼了，可什麽都不說，他覺得更傻逼。

于是他就瞪着一雙八心八箭二十四K純金的大眼，仰頭盯着梁煙看。

看了幾秒，梁煙讓他瞅樂了。

她搖搖頭，說“林染，你懂不懂，我大你八歲。”

林染撇撇嘴：“那怎麽了？”

梁煙說“林染，談戀愛和生孩子不是一回事。”

他想了想，摟着她的腰，聲音低低壓下去。

“哦……”他蹭蹭她說“你要是已經标記過別人了，我……我不介意的……”

說着說着，一埋頭就要開始掉金豆子。

梁煙揉了揉太陽穴。

“我什麽時候說的？！”

他坐起來推打她一下，眼眶微紅：“不是你自己說你26了，還拐着彎嫌棄我小嗎？”

梁煙覺得他倆腦回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她啧了一聲，半晌無奈笑出來，摸了摸他後脖子搖搖頭。

“我誰也沒标記過，不過這個……算了，你起來洗個澡吧，我送你回家。”

林染鼓着嘴慢吞吞爬起來洗澡。

體力幾乎耗盡，他在梁煙家浴室裏呆了快一個小時才出來。原來衣服是不能穿了，出門前梁煙給他找了件自己的套上，女式襯衫穿在身上，細腰一紮，半點不違和。

到了家，林染開了門轉頭，低聲說“你……你要不要進來坐會……”

梁煙往裏探探頭，輕笑一聲說“你這客廳夠幹淨的。”

林染說“一個人住客廳不常用，東西都在卧室裏。”

梁煙挑挑眉：“剛成年一個人住？”

林染扯扯嘴角，低下頭。

“那你平時吃飯怎麽辦？”

“外賣。”

梁煙啧一聲。

靜了兩秒，林染站在臺階上平視她，小聲說“你還……進不進來……”

“算了吧，你家就不進去了。你拾掇拾掇先回我那吃頓飯吧，這都……”她看了眼手機。“這都十一點半了。”

除去倆人洗澡的時間，整折騰了兩個多小時。

林染雙眼猛地一亮，說了句你等我十分鐘就沖進屋裏，沒到五分鐘就出來了，背上背了個包，拉鎖沒合好，露着牙膏牙刷換洗用具。

“……”梁煙伸指頭扒拉了一眼：“我讓你拾掇拾掇失去換身衣服，你這打算旅游？”

他嗯嗯點頭：“對啊，去煙煙家旅游。”

“回去。”

“……哦。”

林染噘着嘴乖乖回去換了身衣服，跟着梁煙去吃飯。

梁煙上輩子瘋夠了，這輩子過得比較穩泰。

上輩子幹的什麽，這輩子還幹什麽，大概是活得年紀大了，沒到點就開始捉摸着自己做菜，注意營養，飲食調配學得好，除了抽煙沒別的壞毛病，虛歲二十七了，人前一站看不出年紀。

家裏就有現成菜，芹菜冬瓜扣肉，再打個湯，蔥一爆香林染哈喇子就下來了，等菜出鍋，他已經饞得坐那咬筷子頭了。

外賣和家裏菜，下筷子就能嘗出不一樣來。

梁煙把菜端上桌，給他盛了碗飯：“吃吧。”

林染迅速開始扒菜。

她給自己也盛了一碗，坐下前環顧了一圈客廳，原來摁滅在花盆裏的煙頭不見了，搭在起卧器上的衣服也收了，她随手擱在電視櫃上的空煙盒蘋果核都沒了，客廳裏幹淨得很。

梁煙挑挑眉，低頭開吃。

兩人明顯都餓了，一頓飯沒顧上說幾句話。

林染快樂瘋了，一開始他還矜持，後來吃光了直接自己下桌盛，到最後梁煙都想攔他，三個大人份，他倆硬是一點沒剩。

就這地方他像個小子。

梁煙長腿向後靠坐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身旁青煙悠悠，飄到上方，手一動，煙霧軌跡被撥亂。

她側頭，林染拿着她半截煙擱在面前看，她慵懶笑笑，如飽食後的獸類：“吃飽了？”

林染點點頭。

她看他還盯着煙，淡淡地說“別學，不是什麽好事。”

“不是好事你還抽。”林染把煙塞回她嘴裏，星火一閃，梁煙輕吐一口，微眯起眼。

“怕不抽煙，要幹更爛的事。”

“……”

林染看着她的神情，心裏忽然一陣難過。

他從椅背後面摟住梁煙的頭，垂頭輕吻了下她鼻尖，煙熏得他也眯着眼。

梁煙低笑一聲，說“起來，再燙着你。”

林染沒回答。

半晌，他輕聲說“煙煙，你為什麽不标記我。”

“……”

梁煙坐起來，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背對着他坐了一會，低聲說“你還沒想明白。”

林染沒說話，卷了卷衣角，繞過去順着她腋下鑽進懷裏，拉過梁煙手放在肚子上，小貓一樣吊着眼睛：“給我揉揉，撐得難受。”

梁煙輕輕給他揉着，笑說“撐了還吃那麽多。”

“那沒辦法啊，誰知道還有沒有下頓。再說……”林染眷戀地蹭蹭她，“我好久沒吃到家常菜了……”

梁煙得手忽然顫了一下。

她手就擱在林染小肚皮上，這一下明顯得很。林染向上望去，他想看清楚她的臉，他想問她你哆嗦什麽，可梁煙已經站起身，端着空盤子進廚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