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恨無邊而恒長久4
歐廣澤立起身,一步步靠近。她後退和他保持距離,內心的恐懼根本掩藏不住。确實,她害怕這個男人。
在她的印象裏,這個男人就是她災難的預兆,每每出現得毫無緣由,卻雷霆萬鈞地破壞她原本安逸的生活。就像平靜的溪流間突起的怪石會阻斷原本平坦的水流,他就是她平靜如水生活中突起的怪石,就此擾亂她所有的安穩與幸福。
她胡思亂想着,男人已經開口,語氣裏有玩味,有鄙夷,有不屑。
“呵,一線女星的位子,原來就是這樣來的。”
“什麽?”于淼擡眼看他,在他不屑的目光中,她明白是自己剛才的舉動讓他有了誤會,“我和陳導不是……”
男人卻并不打算給她解釋的機會。
他走近兩步,擡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來回撫摸她細嫩的臉頰:“那杯酒沒落在你臉上,真是可惜了。”
于淼瞪大眼睛看他:“歐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勾了勾唇,眼神往旁邊一掃。于淼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之前那個端着紅酒的侍應生此刻正在一旁歡快地數着鈔票。
男人沒有再說話,他俯身湊到她跟前,伸手拾起她耳後的長發。輕柔的發絲在他手中糾纏,他把玩兩下,然後輕輕吹了口氣,讓發絲從指尖輕巧地滑落下去,重新垂在她肩頭,舉止輕佻。
她緊張地後退半步,看到他唇邊勾着淺笑,卻透着寒意。
“是你故意讓她……”
歐廣澤看着她冷笑了一下:“于淼,這只是個開始。”他轉身離開,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帶動她周身的空氣流動,一陣冰涼。
于淼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一個激靈,這個男人太可怕。他把人心摸得這樣透徹,不過幾分鐘,就摸清了沈靜的個性,甚至還借沈靜的手向她發難,根本不用自己動手,就足以讓她知難而退。這樣的城府與手段,叫她望而生畏。
如果是別人,她一定會小心避開不去招惹,但這個男人,根本不用她招惹,已經恨她入骨……
最可笑的是,她連他恨她的理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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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淼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她,出了別墅才發現屋外的寒氣實在太過凜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今天穿的黑色晚禮服質地輕薄,一點也不禦寒,雖然有披肩擋着,後背還是露了一半在外面。在酒會上還能靠着酒精暖暖身子,現在一出門就受着狂風的肆虐,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剛想回到屋內,就看到歐廣澤一步一步優雅地向外走,離她所在的角落越來越近,也不知道是否已經發現了她。
周圍沒什麽遮擋物,只有旁邊低矮的灌木,下面覆了一層淺淺的樹蔭。于淼閃身躲進去,一動也不敢動。因為怕被發現,她連呼吸都盡量屏住,收斂了目光縮在那裏。
歐廣澤的聲音隔着樹叢傳過來:“鄭烨,你明年開春的行程定了嗎?”
“定了吧,經紀人沒跟我細說,怎麽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很獨特的音線,聽一遍就能輕易讓人記住,饒是于淼這樣的外行人也知道,這樣的嗓音拿去唱歌絕對好聽。
但此時更讓她覺得驚異的,是男人聲音裏顯露出來的那份慵懶與散漫,要知道,他面對的可是歐廣澤!
“我投資了個新劇,打算讓你來演。暫時定在明年春天,你把檔期空出來。”歐廣澤顯然已經習慣了他的漫不經心,語氣裏沒有絲毫怒意,倒有種熟人間的随意。
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能和歐廣澤是熟人?
于淼悄悄從樹葉的縫隙裏望過去,影影綽綽間,哪怕是在光線昏暗的別墅門口,男人精致好看的五官也仍是魅力非凡,于淼看過去的一瞬間,不自覺地呆了一下,“風華絕代”四個字就這麽出現在腦海裏。
她記得曾經有人用這四個字形容一位傳說級別的影帝,而現在,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也絕對稱得起這樣的評價,只是不知道和影帝相比又如何。
她這一分神竟忘了收回目光,正好與鄭烨的眼神撞上,四目相對,她趕緊挪開目光,又往陰影裏縮了縮。直到外面深深淺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她才小心地走出來,伸展了一下麻木的四肢。
“你是誰?”慵懶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吓了她一跳,一回身,果然是那個風華絕代。
她往他身後瞅了一眼,沒發現歐廣澤的身影,才終于松了口氣。她清了清嗓音,帶上招牌式的甜美微笑:“你好,我叫于淼,來參加酒會的,正要回去……”
她解釋到一半突然頓住,因為對方打量她的目光毫不掩飾,讓她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你剛剛在躲歐廣澤?”他笑着開口。她這才發現,他不僅語氣慵懶,就連笑容神态也都是散漫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麽事能讓他放在心上。
“啊?沒有呀……”她裝傻充愣地笑了一下,想要糊弄過去。
對方的笑意卻更盛了。
她這才意識到剛才與他對視時被抓了個現行,再否認下去也只是讓他笑話,只好略略尴尬地點頭:“我就是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沒有躲他的意思……”
鄭烨了然地點了點頭:“你跟他有過節?”
過節?如果她承認,對方會不會幫着歐廣澤來打壓自己?
想到這裏,于淼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只是因為不熟,所以不想打招呼……”
看着鄭烨半信半疑的樣子,她心下糾結,再這樣下去只會越抹越黑,要趕緊開溜才行。
幸而鄭烨沒有繼續追問:“我開了車,需要送你一程嗎?”
于淼趕緊笑着拒絕:“不用了,我的司機很快就來。”
她目送着對方的車滑入車道漸漸消失在夜色裏,終于徹底放松下來。但很快,她就接到司機的電話,說車子堵在了高架上。
于淼看着鄭烨的車子消失的方向嘆了口氣,剛才就不該那麽早拒絕。
眼看着酒會是不能再回去了,她略微皺眉,緊了緊身上的披肩,沿着馬路往回去的方向走,暗自祈禱可以遇上相熟的人搭個便車。
夜晚總是顯得安靜,尤其是酒會所選的別墅周圍,為了保證空氣清新環境優美,被圍在一圈小樹林裏,人煙稀少,格外幽靜。
于淼沿着大路走,周圍燈光漸稀,已經到了一處前後都不見房屋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酒會又掀起了新一輪□□,旁邊經過的車子也少了。整條馬路上就剩下她一個人,格外陰森恐怖起來。
她打着手機的光,盡量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卻發現光亮一點一點暗下來,直到最後嘀的一聲徹底告罄。所謂禍不單行,果然不假。
更深露重,她身上的披肩已經沾上濕氣變得冰涼起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再次回頭去看後面是否有車輛經過,眼角的餘光卻暼到一個黑影,不前不後地跟着。
她心下一緊,這樣偏僻的地方,難道對方是一路跟着自己過來的?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她心中一顫,再顧不得其他,只能盡量加大了步伐往前走。
高跟鞋嗒嗒的聲音在安靜的車道上規律地響動,一下一下打在心頭,擾亂她的心神。
她幾乎慌亂得腳步錯亂,好幾次都差點崴到腳,卻根本不敢停下腳步,只是更加快速地往前趕。
路邊朦胧的燈光映出影子,不斷變化的長短人影告訴她,身後的人正在漸漸逼近。她更加慌亂地往前小跑,連呼吸也不均勻起來,到最後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身後的人卻仍然在靠近。
就在于淼以為自己一定在劫難逃的時候,明亮的車燈帶着車輪與地面摩擦的細微聲音打破了這裏的沉靜。
她擡眼望向那輛車,心底的希望湧現出來,沖破了先前所有的害怕。
她想,不管來的是誰,她都一定感激涕零!
但在車子停下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她看清了駕駛座上的人,剛剛那滿腔的激動就像是被人潑了冷水,涼得透透的。
“歐先生,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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