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恨無邊而恒長久5
歐廣澤車裏有淺淺的酒味散開，香醇的味道熏得人昏昏的，于淼卻沒有辦法忽略他那森冷的眼神。
歐廣澤擡眼：“有事？”簡潔明了的兩個字，顯然并不想多說。
于淼估量了一下現在的形勢，身後那個跟蹤者身份不明，不清楚會對自己做些什麽；而眼前這個，是帶着深深的恨意對她說“讓你生不如死”的男人！
這樣兩難的境地，好像不管怎麽選，後果都不太妙。可是眼下……
于淼緊張地舔舔幹涸的嘴唇，盡量放平了音調開口：“那個……歐先生，可以搭個便車嗎？”
“你說什麽？”歐廣澤擡眼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個女人，現在是想讓他載她一程？她是不明白他有多恨她嗎？
他的眼神太冷，于淼瑟縮了一下，卻也知道這或許是她最後的退路了，只能腆着臉開口：“歐先生，對不起，能不能麻煩你載我一程，只要到前面的大馬路上就可以，我在那裏下車，自己打車回去。”
說話間，她忍不住用餘光看了一眼馬路後方，那個一直跟着的黑影果然還在，只是忌憚着車主沒有跟得太緊。難以想象，如果歐廣澤真的不幫她，她該怎麽辦……
她的動作全落在歐廣澤眼裏。他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不遠處那個模糊的人影映入眼簾，轉念之間，已經明白了她的難處。前後看看，好像只有自己這一輛車經過，如果自己不幫她……
他皺了皺眉，看着近在眼前的她，還是點頭：“上來吧。”
于淼松了口氣，禮貌地道謝之後坐上車，看着後視鏡裏那個黑影變得越來越小，總算是徹底安心。
車門一關，車內的酒味就顯得格外濃郁，像是透過毛孔一點點滲透到體內，讓人昏昏欲睡。
于淼當然不敢在歐廣澤的車上睡着，但車內的氣氛實在是催人入眠，她只能找些別的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旁邊的歐廣澤，對方挺直了腰板，眼觀六路地駕車，他認真而好看的側臉，讓她瞬間明白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名媛淑女趨之若鹜。這個男人不僅多金而且魅力非凡，确實值得。
“歐先生……頭暈嗎？”她沒話找話。
歐廣澤斜眯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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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淼只好繼續說：“那個……酒駕比較危險，如果歐先生有什麽不适，盡管跟我說，我來開車也可以。”
歐廣澤皺了皺眉：“我沒喝酒。”
于淼點點頭：“哦。”
這一聲應得爽快，臉上的表情卻明顯表示出她的不相信。車內這麽重的酒味，肯定不是她身上的，他喝了酒居然不承認，不會是真的喝多了吧？
這樣想着，于淼忍不住偷偷拿眼睛瞄他，精致的臉上挂着探究的神情，看上去單純可愛。只是這樣的神色落在歐廣澤眼裏，只剩下煩悶。
如果不是看她可憐，他根本就不會讓她坐上他的車，更不要說讓她這樣毫無忌憚地打量自己！
或許她不知道，每當她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內心有多煎熬！她的一颦一笑，落在他眼裏都會化作仇恨，讓他沖動地想要立刻置她于死地，給那個女孩報仇，讓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把這個女人丢下車絕塵而去，但良好的素養讓他沒有這麽做。
“看後座。”他冷冷地開口，打斷她探究的目光。
于淼疑惑地傾身往後，車內光線很暗，她看了很久才辨認出來，後座上躺了個男人，而且看樣子還睡着了。她疑惑，歐廣澤車上怎麽躺了一個人？
車子不知道行駛到了什麽地方，四周的燈光更稀疏了。透過車窗往外看，像是到了什麽了無人煙的地方，寂靜得可怕。
她又看了眼後座躺着的男人，突然有些害怕。身旁開車的這個人可是一直揚言要讓她生不如死，現在這種環境，如果他真要做些什麽，她豈不是反抗無門？
這樣想着，她趕緊往旁邊縮了縮，半個身子都幾乎貼在門上，盡力和他保持距離，生怕他對她做些什麽似的。
她這副驚疑不定的樣子全然落入歐廣澤的眼中，他心裏覺得好笑，自己可是剛剛才救了她，現在她卻把他當作壞人？看着她那小心謹慎的樣子，他聯想到一種動物，同樣有一雙精明而謹慎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戒備——貓。
“那是我助理，他喝多了，酒味是他身上的。”他收回目光看着前方，開口解釋，一如既往的清冷聲音。
于淼回過神，頓時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度了他的君子之腹。
她擡頭看向男人，微微一笑。
路燈淡淡的光暈萦繞在周身，給車內帶來一點亮光。這樣柔和的光暈下，就連眼前這個平日裏看起來冷淡不近人情的男人，也難得地沒有散發平日裏那種威懾力。
于淼突然覺得自己和他就這樣和平地坐在一起，沒有針鋒相對，或者說，是對方沒有像之前那樣冷眼相對，其實還是很和諧的，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坐立不安。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于淼就愣了一下，腦海裏糾纏已久的問題也漸漸浮出，為什麽，這個男人會對她有着那樣強烈的恨意？
她心中疑惑，忍不住擡頭盯着他看，想得認真，一時間忘記收回眼神。直到他轉頭看過來，兩人四目相接，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多引人誤會。
但既然想到了，她也不打算錯過這樣一個好機會，索性深吸一口氣，直視着他：“歐先生，請問……我以前得罪過您嗎？”
吱——急促的剎車中，整個車子迅速停在原地。由于慣性作用，于淼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傾，然後被安全帶拉回來定在椅子上，心髒怦怦地猛烈跳動。
歐廣澤狠狠地盯着于淼，這個女人，竟然把當年做過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她害死了丁鈴，害死了他最心愛的人！
“下車！”他的聲音冷得發寒。
于淼轉頭看他，下意識地想要問：“怎……”卻被男人狠厲的眼神吓到了。
她手腳冰涼，卻不甘心，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過什麽，能讓他這樣恨她。
“歐先生……”她小聲地開口，盡量壓下心底的害怕。
“下車！”歐廣澤又說了一遍，于淼捕捉到他聲線裏的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