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0.4.10二更
悠之答應了陳太太為九茴畫報拍攝封面,沈家的人倒是沒有什麽異議。這樣的小事兒,大家自然都不放在心裏,翌日下午,悠之在涵之的陪同下一起去九茴畫報,很巧合,兩人到的時候就見岚之竟然也在,她站在九茴畫報的門口與一名男子說話,那男人簡單的西褲,白襯衫,外面是針織馬甲,金絲邊的眼鏡在陽光的照耀下看不清楚眼神,發型又是一絲不茍,悠之想,大抵這位就是顧遠了。
待車子停下,涵之率先下車。
岚之笑:“四姐,你與小妹一起過來?”又拍頭道:“看我竟是忘了這一茬兒,小妹今日是要過來拍封面照的。”将涵之引薦給顧遠,言道:“顧遠,這位是我四姐涵之,另外旁邊這位女郎是我的小妹悠之。”
顧遠微微點頭,視線在又知道的身上頓了一頓,笑:“兩位小姐好,快請吧。今日陳太太已經一早就到了,專程等二位呢!”
顧遠似乎十分溫和。
涵之點頭,挽着妹妹進門,又問:“岚之不一起嗎?”
沈岚之輕輕的笑,臉色有幾分緋紅,道:“我還有幾句話要說,你們先進去吧。”
這不是悠之第一次來九茴畫報,倒是也鎮定,陳太太迎了出來,将二人帶入攝影棚,道:“看看我選的衣服,你喜不喜歡。我是覺得,新年這樣喜慶,還是穿這個更好看。”
一身紅色的精致旗袍。
只是款式似乎有些改良,襯着悠之,帶了些俏皮的元素。
悠之颔首,“行的,你們既然覺得可以,我自然是答應。”
陳太太是十分體貼的一個女子,并沒有安排男子過來拍攝,相反的,倒是用了張雁南,并且叮囑,“這組照片,到我們家的暗房沖洗,就不要在這邊做了。”
張雁南點頭,“我稍後就和您一起回去。”
陳太太這樣做一來是為報紙出街留一些懸念,二來也是不想底片被留在九茴畫報存檔,免得到時候照片丢失或者其他,惹得陸浔不高興。陸浔對沈悠之的心思,她還是看的很明白的。
傍晚的時候陳太太又請了二人過府一敘,悠之有些遲疑,畢竟陳士桓是在家的,如若她們沒過去,總歸有些不妥當。
陳太太含笑,“你們放心好了,我們家先生今次不在家,他動身去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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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之總算是籲了一口氣,她直言不諱道:“我不擅長和別人相處呢,怕是驚擾到陳先生,陳先生看起來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
陳太太笑了起來,等到她們拍完,就見岚之坐在門口等候,她過來的晚了,攝影棚的門已經關了,她可不好意思敲開,打擾人家,因此就等在了這裏。而做的這個位置,恰好能看到顧遠的角落。
見幾人出來,岚之道:“看樣子十分順利呢。”
悠之揚頭,“那是自然啊,我聰明麽!”
其實悠之之所以拍攝的順利,也是因為并沒有換衣服,只這一套紅旗袍,因此快了幾分。
一行人一起離開,岚之回頭看顧遠,就見他揮手,她也笑了起來。
雁南察覺,打趣道:“我說岚之啊,你們要不要這樣依依不舍啊!”
岚之與雁南關系好,瞪她道:“竟是胡說,既然是朋友,難道離開就不打一個招呼麽?這點禮節我還是懂的。”
雁南失笑:“哦哦哦!這樣啊,可是……”拉長了話音,“我怎麽覺得,他對我沒有這麽客氣呢!”
岚之紅了臉,“少胡說。”
悠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道:“五姐,你沒事兒就會過來?”
這話問出來,岚之更是臉紅:“你休要胡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沈家姐妹到底是在陳家遇見了秦言與陳士桓,陳太太見他在家,有些詫異:“你不是上午就動身去奉城了麽?”去奉城,每日只這麽一趟火車的。
陳士桓搖頭,“我這邊出了點別的問題,因此沒有走,傍晚的時候威爾遜開飛機送我過去。”
陳太太颔首,道:“那我曉得了。”
陳士桓與秦言本是坐在客廳,見陳太太帶着友人,道:“我們上樓。”
面色嚴肅,似乎是有什麽事情,倒是秦言一直表情淡淡。
關了書房的門,陳士桓道:“這邊的事情我處理的七七八八了,沒有什麽問題,傍晚走,不過我還是堅持,如果沈悠之能去看陸浔,我覺得他應該會很高興。”他倚在門邊,就這樣與秦言言道。
只是秦言卻是不贊同的,他道:“我覺得事情不妥當,剛才我就說過了,沈悠之自己沒有提出這個想法,我們安排她去,這又算是怎麽回事兒呢!而且如若人家不願意呢,我們還能強迫?不要忘記,沈家這次這麽幫忙,我們如若真是這般,那可真是沒長心了。”
“所以我說勸她看望齊修。”陳士桓扯扯襯衫扣子,道:“我也是為了齊修。”
“不行。”秦言十分決斷,“我一點都不贊成,不要繼續與我說了,士桓,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想法幹擾沈悠之的生活。”
陳士桓眉頭蹙着,終究是嘆了一口氣,“那聽你的吧。”
秦言道:“陸浔怎麽樣?今晚能趕到奉城吧?”
陳士桓搖頭,“我與陸林溝通過了,是明早到,槍傷是在肩膀,據說有些嚴重,好在不是要緊的地方。我看這事兒就是袁家的人做的,趙雲姍這是要給她弟弟報仇呢!媽的,當時既然動了,怎麽就不斬草除根,現在鬧出這些事兒。”
說到趙雲姍,他打量了一下秦言的臉,就見他不悲不喜,陳士桓有些尴尬,道:“我不是故意提起趙家人,對不起啊謹言,我……”想要解釋,但是大老粗倒是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秦言輕聲笑了起來,言道:“沒事兒,我沒有放在心上。過去的事情,總歸是過去了。”
陳士桓點點頭,其實他與陸浔兩個人都挺理解秦言的感受的。他偶然想起之前與陸浔的談話,陸浔說,如若他是秦言,也不會在選擇陸寧。自己當時心有戚戚焉。現在看來,何嘗不是。
“士桓,不管是趙家人還是陸寧,他們都不再是我的劫,陸寧只是我的大姐,而趙家人只是陸家的死敵。對我來說,僅此而已。”
曾經的往事,總是如煙一般逝去。
悠之哪裏知曉,人家正在因為她争辯,她是壓根就沒有一絲想要去看望陸浔的,又是坐了一會兒,就見陳士桓與秦言離開。秦言打量沈悠之明媚的笑臉,見她并沒有被陸浔受傷的事情影響,微微蹙了蹙眉,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她。不過随即又是一笑,他竟是将夢境與現實混淆,夢中的事情,又怎麽做的了準呢!沈悠之沒有那麽喜歡陸浔,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麽!
“沈六小姐。”
悠之擡頭“哎”了一聲,乖乖巧巧的。
秦言微笑,輕聲:“陸浔受傷了,如果你願意,可以和我們一起走,去看一看他。”
陳士桓詫異的看向了秦言,不知他這又是鬧哪一出。
悠之沒有一絲遲疑,笑眯眯道:“多謝您的好意,只是我就不過去打擾你們了,而且我一個女學生,與少帥又并不熟悉,過去又能幹什麽呢,只是平添搗亂罷了。不過我想,我父親兄長與少帥關系不錯,許是有看望他的需要,如若你們的飛機比較空,倒是可以與我父親兄長聯系一下。”
這話說的不軟不硬又有幾分擠兌嘲諷,不過秦言倒是沒有一點不開心,笑容越發的清潤,他道:“那既然如此,我不耽擱沈六小姐了,告辭。”
“再會。”
兩人出了門,陳士桓錘了陸浔一下,道:“哎不是,你不說不請沈悠之嗎?這怎麽又開口了。”
秦言輕聲:“我只是要讓你知道,即便是開口,她也不會答應。”
除此之外,他也想知道,沈悠之到底會不會同意。僅此而已。
陳士桓撇嘴,“去看陸浔,不準說這茬兒哈,咱們別提沈悠之,要讓陸浔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想看他,那他該多傷心啊!”
秦言笑了起來,言道:“好。”
……
陳太太安撫悠之道:“你甭理他們,他們整日的胡說八道。”
悠之點頭,“我本來就沒有放在心裏啊。”
陳太太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麽,笑了出來,輕聲言道:“是呀,你并沒有放在心上。這世上的事情可不就是如此的。外人以為的,未必就是真實的。”
……
元旦前夕。
陸浔雖然受傷,仍是堅持戰鬥到最後,處理好一切,一行人快馬加鞭的往回趕,總算是趕回了奉城。
此時陳士桓與秦言都趕到了,兩人看陸浔傷勢,均是皺眉,這傷也不算輕了,不過陸浔雖然臉色蒼白,倒是并未陷入昏迷,只連日趕路,有些疲憊。
他并不與兩人說更多。只是回到家放松下來,也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陸大帥也是有些輕傷,他并沒有陸浔的槍傷嚴重,可是因着年紀大了,也是十分的憔悴。
父子二人都休息下來,秦言叮咛陸寧與陳士桓,“他們兩個人狀态都不太好,一些公務上的事情,你們要多盯着一些。”
陳士桓颔首:“這點我是知道的。倒是大姐,大姐,你這幾日也是撐得太累吧?該休息也休息。”
陸寧幾日未睡,可是卻仍是打扮的十分精致,生怕別人因為她的表現而對北師起了什麽心思。
“我也還好。”得知很有可能是趙雲姍那邊搞的鬼,她整個人狀體似乎都不太對,見到秦言甚至都沒有一絲的親切,整個人麻木不已。
“大姐,你也回去睡一會兒吧,這邊你也幫不上什麽忙,這樣熬着,只會讓大帥和齊修覺得心疼。”秦言勸道,十分的溫和。
陸寧皺眉,道:“我不需要休息。”只是她卻站了起來,“我回房冷靜一下。”
陸寧離開,陳士桓推了推秦言,言道:“大姐要不要緊?”
秦言淡淡:“如若這些事兒她都支撐不住,那麽以後戰局更加激烈,她該如何?再說,這事兒不本就是因她而起的麽?如若沒有她殺趙雲凱吞地盤,怎麽會有今日的種種?既然做了,就要承擔結果。”言罷,轉身進了內室,查看陸浔的情況。陳士桓一想,确實是這麽個道理,也不多說了,跟了上去。
……
“你們好,我要求見少帥。”張雁北站在大帥府的門口,揚着臉蛋兒,笑意妍妍。
衛兵并不動,“手谕。”
現在這個特殊時期,沒有手谕,任何人都不能随随便便見少帥,整個北六省仰慕少帥的人這樣多,難道各個要見少帥都能獲得應允?玩兒呢?
張雁北不知道什麽手谕不手谕的,她就知道,自己千裏迢迢的來看陸浔,滿是一片愛慕的心。這世上,絕對沒有人比她更愛少帥,她這一路上火車颠簸,如此的勞累,可便是這般,也一定要趕來,要親自趕來看一看他的身體,他是她喜歡的人,是一個大英雄。英雄就需要美人來配,所以,她來了!
“我不知道什麽手谕,但是我告訴你,如若你不讓我進去,少帥怪罪下來,到時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張雁北揚起下巴,“如若少帥知道是我來看他,一定很快就會出來。”
衛兵看着她不動。
“我是從北平來的,你只要去禀告,少帥就一定會見我,我這樣辛苦來這裏只為了見一見少帥,只為了看一眼他,也只為了知曉他的傷勢如何,傷在他身,痛在我心。只要你去禀告,他就一定回來見我的。如果你不去,後果絕對是你承擔不起的。”張雁北大聲道,等少帥見了她,一定會感動的無以複加。
衛兵聽到北平,有些遲疑,人人都知道,少帥在北平與一個女學生關系匪淺,而眼前這位明顯就是一個女學生,而她又說自己是北平來的。或許,正是她?
只是這個女子……少帥的眼光似乎不怎麽樣啊!
衛兵不似開始那麽冷淡。
“你去禀告,只要你去禀告,他一定會見我的。”張雁北叫嚷。
衛兵:“有證件麽?”
證件?張雁北搖頭,“我是明德女中的,我沒有證件,但是少帥會見我的。”他會感動死的。
明德女中?也對的上。
衛兵:“你等一下。”
衛兵也擔心這位小姐确實就是那位,因此咚咚跑了進去,此時陸浔正坐在客廳與秦言閑談,他死活躺不住,秦言也沒轍。
“報告。”
陸浔擡頭:“什麽事兒?”
“大門外有一位女學生,自稱是北平來看望您的。”
陸浔一愣,随即細不可查的揚了揚嘴角,故作淡定道:“哦?女學生啊!什麽模樣兒?”
“她并沒有證件,但是自稱來自明德女中。身形消瘦,長發。”
陸浔笑容更大,他故作矜持道:“既然如此,就請她進來吧……”話音剛落,又道:“不,還是我親自去,我親自去接她進來。”
秦言皺眉:“你身體不好,我去請她進來吧。”
陸浔搖頭,堅定:“不,我親自去。”死丫頭,不是不喜歡他嗎?現在來看他作甚。果然是個口不對心的死丫頭。
雖然心花怒放,但是陸浔極力表現的鎮定,他道:“我來。”自然上揚的嘴角暴漏了他內心的情緒。
秦言嘆息一聲,起身扶陸浔,“我扶你。”
扶着陸浔來到門口,就見一個少女的背影,她穿着厚厚的橘色外套,長發飛揚,陸浔心中喜悅,沉吟一下言道:“你……”只一個你,頓住,這背影,不像沈悠之啊!
恰在此時,少女回過了頭,滿目驚喜,“少帥!”
陸浔的臉……黑了。
“卧槽,你誰啊!”
秦言噗嗤一聲噴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