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懷孕了

大話說到這裏,林膽小如鼠殊顏還是在踏進宴會廳的一瞬間犯了怵。她這輩子沒幹過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何況是當衆搶新郎這種挨千刀的事,簡直是把自己放在道德的邊界上試探,要是她真有那麽大的膽兒,從小到大也就不必活在小母夜叉的淫威之下翻不了身了。

但事實證明,小母夜叉的淫威真的太強大,林殊顏剛回退了半步,就立馬被她的眼神給直殺回去。

要不,先進去探探情況得了,實在不行就臨陣脫逃。

反正她林殊顏也不是沒有臨陣脫逃過,搶新郎的經驗雖然沒有,但臨陣脫逃的經驗卻是妥妥的。

比如她見到學長和女生在一起親昵聊天的那一次,她手中其實還攥着手機,想要第一個輸入他的名字。

可憐了還沒見光就已經死得硬邦邦的初戀。

想到這裏,林殊顏倒吸了一口涼氣,鬼使神差地步入了宴會廳。

婚禮現場,樂隊開始演奏婚禮進行曲,新娘身着潔白婚紗曳地,面若桃花,光彩動人,挽住了她父親的手,緩緩走上了紅毯。

紅毯那頭,新郎西裝筆挺,風采綽約,器宇不凡,正面帶微笑地望着新娘走近自己。

賓客中有未婚的少女攥緊了雙手,發出了豔羨的驚嘆聲,在場賓客也無一不啧啧稱贊,畢竟這兩人怎麽看都十分登對,畢竟是門當戶對,男才女貌。

當然,除了悄悄摸摸蹑手蹑腳鬼鬼祟祟沿着牆壁溜入會場的林殊顏。

好你的新郎,你還好意思在這裏對着別的女人深情款款的,知不知道小母夜叉因為你都紅了眼睛。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她哭呢!

……通常都只有她看着我哭的份兒!

現場氣氛被樂隊烘托得全是紅粉色愛心泡泡,連久經沙場的司儀被現場氣氛感染,眼中都盈了一點點淚光,壓制住激動,程式性地說道:“下面,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臺下新郎的母親拉住自己老公:“兒子他……終于……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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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父親抑制不住高興,但佯作不屑地哼了一下:“還算是他識相,要是再不結婚,老子一定打得他半身不遂!”

林殊顏鬼鬼祟祟中攜帶了耳聰目明,從主桌旁挪過時,聽到新郎爸爸這話,突然頓了一下,細高跟絆在緊貼牆角的一根線上,差點就“啊”了出來,還好一個端着喜酒的伴娘随手扶了她一把。

她還沒來得及說句感謝,就聽到這位伴娘轉頭忿忿對另一位伴娘低聲說道:“秋秋這樣嫁給聶景傑我真的替她不值,聶景傑這人名聲都爛透了的,你說秋秋她家人圖什麽!”

“圖什麽?還不是圖聶家財大氣粗,秋秋爸媽公司需要聶家扶持,聶家又需要把聶景傑這燙手山芋給包裝得宜室宜家高大上一些,你說這跟賣女兒有什麽區別!”另一個伴娘繼續忿忿,“真是可憐了我家秋秋,跟聶景傑認識都不到兩個月,本來這時候她應該是在……”

林殊顏本來滿腦子都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覺得自己在這裏摸索如何搶新郎這事兒還頗有些對不住精神文明建設的豐碩成果,但此時聽了這話,忍不住直了直腰背,小心打斷了兩位伴娘的話:“你們說,新娘不願意嫁?”

嚼人舌根的兩個姑娘立馬跟見鬼一樣瞪眼看着林殊顏。

林殊顏不卑不亢繼續打聽着八卦:“他們領證了嗎?沒領證就趕快阻止啊!既然那秋秋是你們的閨蜜,總不能見她往火坑裏跳也不救啊!”

身為閨蜜,不就應當在對方感情困境時兩肋插刀沖鋒陷陣嗎!

她不正是這樣充滿了革命友誼情懷嗎!

雖然她是被威逼利誘而來的,但好歹也是來了嘛。

兩個伴娘在林殊顏的臉上打量了好幾秒種,确定這位同志應當不是聶家派來的奸細,才小心地說:“其實他們還沒法律關系呢,聶家找人看了黃歷,打算讓他們後天去領證的……”

“那不就得了!”林殊顏雙手一合,擡頭看了一下臺上的新郎正生怯地握住了新娘的手,眯了一只眼,瞄準了新娘的無名指,剛準備将指環套上去,臺下衆人也正蓄勢待發準備鼓掌——

就在此時,現場話筒突然發出了刺耳的一聲嘯叫。

新郎手一抖,戒指“吧嗒”一聲掉下了地,滾得不見了影子。

臺下噓聲一片。

在一旁的伴郎和司儀連忙俯身去找戒指,新郎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嘿嘿”對着那個叫秋秋的新娘尬笑了一下。

新娘白了他一眼,又滿眼哀怨地望着臺下,估計是在看她爸媽。

但臺下沒人回應她,她只能默默收回了目光。

一個伴娘含着熱淚:“我可憐的秋秋啊……”

另一個伴娘幹脆就直接握住了林殊顏的雙手:“這熟人作案不方便,既然你剛才都那樣說了,那就拜托你去挽救秋秋于水火之中吧!”

林殊顏:???

“事後我們可以考慮給你點勞務費的。”

林殊顏:“……”

得,全都跟于晨是一個金錢套路。

還都沖着一件事找上門兒來了。

一個小母夜叉派任務也就算了,現在還加了兩個伴娘。

倒是跟人民幣沒有關系,只是林殊顏覺得此時自己不出手的話,都快對不住全世界女同胞了。

這是一個偉大的、即将載入史冊的時刻,這是反對父母包辦、提倡自由婚戀、争取女性權利解放的歷史性節點,而促成這個關鍵性時刻到來的推動者,就是我林殊顏!

伴郎終于從地上拾起了戒指,再交到新郎手上,皺着眉頭低聲叮囑了他幾句。

新郎頗有些不耐煩,一把奪過新娘秋秋的手。

秋秋下意識地有些想掙脫,但無奈這滿場無數雙眼睛正盯着,說不好還有些人正在錄像準備上傳網絡求點擊求關注,要是被好事者炒作一番,今後大家都別要臉了。

她那麽好看的一張臉,怎麽可以說不要就不要呢。

秋秋咬緊下唇,順從地伸出手,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面有委屈,也有畏懼。

“等等!”一個聲音通過話筒被擴大。

緊接着話筒又是不争氣地一聲刺耳嘯叫。

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聲音給吸引過去了。

不速之客身着香槟色镂空珍珠鑲墜兒的連衣裙,面色微微有些緊張,但還是不徐不疾地拿着話筒走上了舞臺,一步步地走近新人。

新娘的臉色在訝異中有一點點欣喜,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而新郎手足無措之間驚惶地掃視了一下在場衆人,得到了全是鄙視目光。

伴郎在看清來人面容後,終于将那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隐去,鎮定地看着來人,想知道她要怎麽表演。

經歷過人生的大風大浪卻沒有經歷過職業生涯這種挑戰的司儀急忙将他的職業素養發揮到極致,半路出擊,以身擋住來人,挂着一臉尴尬的笑:“這位朋友這位朋友,看你這匆匆而來,一定是想向新人們送上最真摯的祝福,請先在臺下稍等,等儀式結束之後再……”

司儀話還沒說完,林殊顏拿起話筒,風輕雲淡地瞥了新郎一眼,鎮定說道:“我懷孕了。”

她聲音不大,但現場效果堪比投下了一顆□□,轟得所有人都外焦裏嫩。

現場吃瓜群衆們的八卦心立馬懸至天際,半天出不了一丁點兒聲音,一片死寂。

除了兩位伴娘。

兩個姑娘相視一笑,擊掌慶賀。

也除了那位新娘,新娘有些抑制不住心頭激動地往臺下密密麻麻的人頭望去,終于望見了那個偷偷摸進宴會廳假裝客人的于晨。

她笑了起來。

于晨坐在最後一桌的空位上,伸出大拇指:“牛逼,震撼,現場效果太好了。”

司儀跟個木樁子一樣,半天才回過神來,也不講話,只側眼看向了新郎尋求答案。

新郎聳了聳肩,又搖了搖頭,咬着牙低聲自語:“我也不知道啊,也許可能是真的吧。”他轉過頭,有些懇求地望着伴郎,低着嗓子:“這麽辦啊星玮,我爸媽會殺了我的……我……我……我雖然不太記得她是誰,但是……”

但是什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都是假的,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才是人生真谛啊!

只是報應來得也太會挑時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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