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醒悟
當晚，四個人躺在一張大床上，聊了好半宿的天，才迷迷糊糊睡着。
盛白微一大早就離了開，剩下三人不緊不慢地收拾洗漱，到了中午才去退了房。午餐很随意，在樓下吃了碗面條之後，她們動身返校。
乘地鐵的時候，趙彤彤困得打瞌睡，腦袋靠在晏秋肩上，哈欠連天。
“你說，白微今晚還會回來麽？”她懶散地問。
司涵接話，“人男朋友專程趕來，怎麽能白白浪費時光！”
盛白微是在晚上接到了男友的語言電話，沒能一起跨年，只好為對方補上一個元旦假期。而剩下的單身三人組就這樣被輕易抛下。
晏秋覺得好奇，“你們見過她男朋友嗎？”
“沒見過。”趙彤彤回應說，“不過上次白微不是給我們看過照片麽？哦......好像當時你沒在來着。”
“反正長得挺好看的，不過跟白微比起來好像有點顯小，女生化了妝之後本來就要成熟一點，白微平時衣品又好，對方和她站一塊兒，看着就跟弟弟似的。”
“這有什麽！恩愛就行了呗！”司涵很快接了一句。
晏秋聽了點點頭，接着無話。
到校之後，三個人意外地在校車站遇見了肖尚和，趙彤彤和他熟絡地聊了幾句，晏秋下意識躲遠，拉着司涵到了邊上。
最近都沒見過江湛了，晏秋下意識回避關于他的所有消息，要面對他，她還沒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所以只能暫時逃避。
可有時候還真應了“墨菲定律”，擔心什麽情況會發生，那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趙彤彤回來和兩人碰面，首先第一句話就人覺得洩氣，她神采奕奕的，“你們猜我剛聽到了什麽？”
“江湛和左思思在一起了！”她激動地揮舞手臂，做出一副“天吶”的表情，見到她們不為所動，又詫異了一下，“不是吧？你們倆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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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涵攤手，“那倒沒有，只是想不出來這條八卦和我有什麽聯系。”
“冷漠！”趙彤彤哼了一聲，又笑嘻嘻地去搭晏秋的手，“小秋是不是也沒察覺？你平時可比我遲鈍多了！”
“嗯。”晏秋苦笑着點頭。
雖然早就了解了，可聽到确鑿的事實，她的心裏仍然不是滋味，又苦又澀。
趙彤彤還在耳邊感慨，一會兒說“他們倆不合适”，一會兒說“社交舞社可真是好地兒”，一路念念叨叨，晏秋苦悶厭倦，卻不好打斷，只持續地走神中。
“對了晏秋，下周末的社團聚餐你去嗎？聽說有西餐廳的代金券，價格便宜了很多。”
她愣了會兒，沒有直接拒絕，“我再想想。”
...
盛白微回來時，天早就黑了。
趙彤彤看到她原本還很失落，可一見她帶回來的餐點，眼睛又亮了。
“我打包的生魚片，特意給你們留了一份。”她順手把東西遞到了晏秋桌上，又聽司涵問了一句，“你們吃的日料？”
“嗯。”盛白微拉開衣櫃準備換上睡衣。
“白微今天最美了！”趙彤彤嘴甜地誇她，又問，“你男票走了？”
“訂了今晚的機票。”
“還真挺辛苦的。”晏秋在一旁感慨，接着被趙彤彤召喚，和司涵一起品嘗美食。趙彤彤一邊動嘴一邊嘟囔，“幸虧還沒刷牙！”
木質包裝盒尤其精致，上面刻有簡單的圖案以及日語商标，只是從外表來看，已經價值不菲。晏秋家住海邊，海鮮一類的算是家常菜，可這樣昂貴的食材卻也很少見過，嘗到味道之後，不禁感嘆，果然不同。
東西是否廉價，果然是有本質區別的。
魚片不多，她沒敢多拿，留了好些給貪食的趙彤彤。
夜裏卧談會，幾個女孩紛紛拿盛白微開涮，好奇的話一籮筐，說說笑笑，倒也和睦。
盛白微一向直白爽快，沒有藏着掖着，幾乎都解答了，不過太過私密的話，她們也問不出口。
趙彤彤：“他在外地，你也不怕他變心？”
“該擔心的人是他，不是我。哪天我移情別戀了，他還指不定找地兒哭呢！”
司涵感嘆：“微姐霸氣！”
晏秋也忍不住笑了。
趙彤彤提到盛白微今天背的包，“那不便宜呢！是他給你買的？還是你特意為了見他，自己買的？”
“哪能啊！這包是我媽給的錢，大家都是學生，負擔不了太多，再說了，我也不願意用他的錢。我化妝、做指甲、買漂亮衣服，也不是特意為了他去打扮，純屬自己開心而已。”
“不是因為喜歡一個人才要改變的，讓自己變得更美更優秀，不是本性使然麽？”
她話語輕松，晏秋心裏驀然一震，頓時被踩住了尾巴似的。
她的豁達與灑脫，晏秋自愧不如。
是啊！什麽時候她也走偏了？
喜歡江湛，為了他去祛斑，為了他而工作，為了讓他的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秒，去嘗試接觸游戲，現在希望破滅了，于是她一蹶不振，自怨自艾，甚至到了蹉跎時光的地步。
她盯着床幔長久地出神，想到近段時間來的一舉一動，簡直不可思議。難道這就是她渴求的大學生活？這就是她最終的目标？心裏有什麽噴薄出來，她一下騰起了身，動靜太大，惹得臨床的趙彤彤驚詫一聲。
“做什麽呢？”
“沒，沒什麽。”晏秋摸了摸胸口，深吸一口氣，平靜之後再次躺下，蓋上被子，側了個身，半邊臉露在外邊。
黑夜裏，嘴角隐約翹起一絲弧度。
沉靜下來，只覺心安。
盛白微醍醐灌頂的話給了晏秋很深的震撼，她仿佛找到了治療的良方，也摸索到了自己的症結所在。戴上有色眼鏡看待她的不是江湛，更不是別的旁人，是她自己首先否定了自己，所以整日抱怨。
歸根結底，她沒法逃開自己給自己劃定的圈。
想要擺脫，很難。她的身上存在着很多不足，對于這些，她不知道需要做出什麽行動來改變，或許多出去和別人交際？或許先學習化妝打扮？
有太多的事，她沒有嘗試過，比如上臺演講，比如戶外攀岩，其實心底裏一直有着好奇與新鮮感。這樣一想，心情仿佛頓時敞亮開來，她還是害怕，還是懦弱，可至少需要學會直面，不必每回都縮在陰暗的角落裏，将自己抛棄在一邊。
她又恢複了以往的步伐，盡管走的緩慢，但腳踏實地，讓人有很強的滿足感。
被晏秋拉進圖書館，趙彤彤詫異又感慨，“小秋你終于又回來了，你知道嗎？前幾天你有多反常？！”
“有嗎？”晏秋眨眨眼。她彎了彎嘴角，暗想原來有這麽明顯！
“那，如果我說下午還想讓你陪我去買衣服呢？”她的頰上露出了小小的酒窩。
趙彤彤果然張大了嘴，沒問緣由，慷慨地保證說，“那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兩人會心一笑。
商場裏有各色的衣物，冬裝價格昂貴，随便一件都比晏秋身上的多出好幾倍，她一面看标價一面惶恐，不過摸上料子才覺得好像是有些不同。
趙彤彤替她做參謀，推搡着讓她多多試穿。
晏秋選了一件毛呢的裙裝，米色，下擺魚尾狀，簡約大方，趙彤彤快要把她誇上天，“你身材好，長得還高，皮膚也白，穿上這套一秒變女神。”
她被她念得有些心動，看了标簽後，猶豫了好一陣才下定了決心。買完之後很肉疼，默默算了筆帳，好像并沒超出預算，平時節約一點應該能省出來。
好衣服能多穿幾年，而且她确實喜歡，買下也不算太虧。
路過一樓的化妝品區，晏秋打量了好幾眼，又問身旁的人說：“你上回用了什麽能美白來着？”
“你說那個，就精華呗，你也想買？”趙彤彤努努嘴，想了想才說，“晏秋你臉上一顆痘都找不出來，天生皮膚就好，做好基礎的護膚就已經充分足夠了。”
“而且專賣店的東西一向很貴，網上有很多平價護膚品的，回頭我給你推薦幾款。”
晏秋嘻嘻地笑，學着對方平時的語氣道，“彤彤真好！”
趙彤彤身子一抖，揶揄了一句，“晏秋你變了！”
兩個人手牽手相伴出來，結束了購物之旅。
社交舞社的期末聚餐就在今天，晏秋有事先回了趟寝室，而趙彤彤直接去到了約定地點。
不願意刻意回避，這一次，晏秋鼓起勇氣直面。
到達自助西餐廳門口時，正好跟左思思碰面。對方仿佛一愣，見了她，微笑着點點頭，跟印象中一樣光彩照人。
身上連衣裙上系了一根細細的腰帶，短款斜紋軟呢外套，一雙短靴更顯身材纖細，晏秋只是單純的羨慕，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情緒。
她感慨着跟在了她的身後，一打開門，裏面頃刻哄然。
一大幫人簇擁上來，飛雪彩帶肆意噴灑，有人“哦噢”地歡呼，熱鬧非凡。
晏秋一個激靈，顫了顫，飛快閃到一旁。退開來看，幾乎所有人全沖着左思思而來。
“思思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衆人七嘴八舌，全在嚷着祝福的話。主人公很受驚訝，笑容明豔，堵在面前的人漸漸散開，在另一頭，另一位主人公款款而來。
江湛臉上挂着淺淡的笑，眉目俊逸，一身黑色大衣有随意的美感。
腳下不緊不慢，手裏的一大捧紅玫瑰格外引人注目，鮮豔欲滴，将他的面孔襯得愈發白皙，不似纖塵不染，反倒有種令人心驚的魅惑感。
有人吹了一聲口哨，笑着喊，“湛哥！”
江湛不做理會，走到女友面前。左思思從容接過，燦爛地笑，“謝謝。”
他順勢摟過她的肩，一旁的人紛紛起哄，默契地拍掌，“親一個！親一個！”
兩個人不見扭捏，臉上笑意更深。
晏秋退了好幾步，理了理身上被誤噴的飛雪泡沫，擡頭看向那邊，一時有些出神。
原來今天的聚餐是特意為左思思慶生舉辦的！
那兩人站在中央的位置，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人群嗡嗡，熱鬧的場景卻與自己無關。
她摸了摸心髒的位置，默默嘆了一聲“還好”。
原來，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過！
就餐時，晏秋和趙彤彤坐下以後，身旁的位置又有人來。男生禮貌地笑了笑，“這裏沒有人吧？”
晏秋一愣，被趙彤彤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哦，沒有。”
趙彤彤悄聲湊到她耳邊私語：“我就說吧，穿上這條裙子，肯定有更多男生搭讪。”
晏秋無奈地笑。
中途，她也有瞥到江湛那桌，不過很快就将心思收斂。從今天起，她似乎能把他當成無關緊要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