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落水
肖尚和按點返校，放下包裹之後，首先就去到了實驗室，一打開門，見到裏邊的人難免詫異。
他喲了聲，“你不是整個假期都泡在了這兒吧？”
江湛正在電腦前核算數據，聽見動靜只是略微一擡頭，接着又繼續專注到屏幕上去。他一心兩用地接話，“哪能啊，就前兩天才到的。想了一個新模型，所以提早回來試一試。”
他隐去了與父母不和的這一層緣由，更不願提自己整個春節都是在酒店度日。
“阿松他們呢？”他又問了一句。
“說是後天才到，”肖尚和攤手，補充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拼的！”
他感慨着走近，又問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
“暫時不用。”江湛回絕。
肖尚和拿起桌上的感應手柄，漫不經心地摩挲幾下，“話說你假期接到過電話嗎，就一科技公司打來的，問我有沒有意願跟他們合作？”他呵了聲，“這事兒不是該問你這個負責人麽？怎麽連我這邊都聯系上了？”
江湛口吻淡淡的，“哦，可能是我給人加入黑名單了！”
肖尚和一驚，啧啧搖頭，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樂的，“對方肯定吃了不少癟！”依照江湛的脾氣，估計幾句話就能将人氣出高血壓來。
他坐了一陣才聽見他問，“待會兒去哪兒？”
“弄好了？”肖尚和看了他一眼。
江湛點頭，“差不太多。”
兩個人将儀器關閉，簡單收拾一番，結伴出門。肖尚和納悶他這麽空閑，玩笑着說，“不用去陪女朋友？”
“早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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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肖尚和錯愕了一瞬，只聽江湛平常地講出事實，“待久了，自然就膩了。”
他一副風輕雲淡的姿态讓人看了不禁咋舌，不過想想也覺得合理，江湛熱衷的事從來顯得誠意十足，有時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不過不感興趣的，随手也就丢開了。
左思思顯然屬于後者。
“唉~”肖尚和嘆了一聲，無奈地搖頭，“你這種思維，一般人還真不能比！”
一時無話。
注冊入校手續的地點在學校行政樓，不同學院有不同的辦公室，兩人慢悠悠走來，乘了電梯，徑直通往四樓。
經過走廊時，走在了兩個女生身後。肖尚和認出了趙彤彤，正想上前招呼，冷不防聽到兩人的對話，一時愣住。
“你猜我今天早上看見了誰？江湛和左思思！最關鍵的是......兩個人擦肩而過，連聲招呼也沒打，冷着張臉，誰也不認識誰似的！你不知道，左思思臉都黑了！”趙彤彤幸災樂禍地跟人分享着八卦。
一旁的晏秋又聽見她問了，“你說他倆是不是掰了？”
“我不知道。”
“這不很明顯嗎？”趙彤彤眼睛一亮，平靜下來，接着感慨說，“估計左思思是被甩的那個......江湛看起來就不像長情的人。”
“嗯。”晏秋默默點頭。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咳嗽聲，她冷不防被唬了一跳，轉身去看，一下對上江湛面無表情的臉。
晏秋和趙彤彤交換餘光：“......”
被抓包了！兩人站在牆邊，窘迫地埋着頭。
肖尚和又咳了幾聲，試圖緩解尴尬，“你們也來報到？”他聲音洪亮地問，笑容裏透着一股傻氣。
有人遞了梯子，趙彤彤順勢往下，“是，是啊！你們也這麽早？”目光瞥到江湛，又立即移開視線。
“也不算早，待會兒輔導員就該去吃午飯了，這個點兒剛好！”肖尚和替人解圍。
江湛情緒不見起伏，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吧！”
晏秋一直心虛沒敢看人，等到他們從面前離開，這才松了口氣。她沒有背後議論人的習慣，難得接一回話，卻恰巧被當事人撞見......
唉~晏秋心裏苦呀！
江湛和左思思分手的消息再一次在社交舞社被證實，兩個話題人物一下子消失在大家的視野裏，而之前的熱鬧與喧嚣仿佛都成了假象，留下的只是衆人閑暇時的私語。
對此，晏秋心裏并沒什麽起伏，作為一個旁觀者，只當看了一出并不太精彩的戲。他們來也好，不來也罷，她自認為自己已經不受幹擾，能夠很好地調整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去做更值得努力、也更有意義的事。
大學戀愛，幾分真幾分假，有風過無痕的倉促，也有細水長流的真摯，一切都不足為奇。像趙彤彤說的那樣，她認識的人裏甚至有一星期換一次男友的，速度可謂驚人。像她們這種人，或許一單單四年，很快混成了“無堅不摧”的老學姐。
晏秋倒并不在乎這一點，日子已經夠忙碌了，誰還有心思去跟異性膩膩歪歪？她甚至有了極端的想法：戀愛純屬浪費時間！
至少現在，她想以自己為中心。
...
社團活動結束，趙彤彤跟晏秋兩人回到寝室拿好裝備。
直到出門前，趙彤彤還在那兒磨磨唧唧，一路走還不忘吐槽學校的新規定。每學期一次的體質測試也就算了，可加入游泳這項計分項目算是怎麽回事？！
對于生在內陸的人來說，這項規定簡直要把她這樣的旱鴨子給逼死！
趙彤彤活了十八年，連一次水上項目也沒玩兒過，所以這才需要晏秋的指導。
來到游泳池，一換上泳衣，她便止不住瑟瑟發抖。雖說已經立春，可天氣依舊寒冷，室內游泳館比室外溫度稍稍高一些，可身上就幾塊布料，能擋得了風才怪了！
晏秋看她畏畏縮縮的樣，實在憋不住笑，“彤彤，你怎麽不幹脆把救生衣穿身上？”她指了指她卡通圖案的游泳圈，捂住肚子，笑得一抽一抽的。
“我倒想呢！可賣家不給包郵啊！”趙彤彤控訴着之前不太愉快的網上購物。
她氣鼓鼓的，又問：“我們在哪兒練習？”
“先去淺水區适應一下吧。”
趙彤彤點點頭。
也就一轉眼的功夫，晏秋驀然聽見咚地一聲，偏頭去看，趙彤彤已經嘩啦落進泳池，胳膊撲騰，濺起層層水花，一邊嗆水一邊喊着“救命”！
晏秋吓了一跳，急忙撲到水池裏救人。
可她忘了，這裏......正是淺水區。
...
“啊切~”趙彤彤裹着浴巾，再次打了一個噴嚏。晏秋耐心地拿着吹風替她吹着頭發，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還想發笑，惹得趙彤彤一連瞪了她好幾眼。
宿舍裏，司涵激動地拍桌，忙走到兩人面前分享消息。
“你倆火了！”她拿着手機晃了晃，接着只顧偷笑。
學校的貼吧、論壇裏，全在議論兩人今天下午的事跡，晏秋被冠以了“見義勇為”的稱號，而趙彤彤則成了“差點遇害的受難者”，貼子大有調侃的意味，上面的照片也配得滑稽。
趙彤彤看了之後，羞得想要捂臉，嘤嘤幾聲，忙抱緊了晏秋的腰，甕聲控訴，“這些人太過分了！不知道侵犯了人家肖像權嗎？”
司涵還要調侃，“你憑良心說，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你？！”
都能充當表情包了！狼狽的樣子有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晏秋笑得一顫一顫的，明明是去游泳的，可結果人卻意外跌進泳池裏，起初她心驚肉跳，勒着她的脖子就要往岸上拽，反應過來才放開人提醒，“你站起來試試。”
淺水區就一米三而已，她個子再小也淹不過頭頂！
趙彤彤還在拼命撲騰，哇哇地叫喚，表情像是在哭訴她就這樣無情地把自己抛棄，掙紮得眼淚都出來了，片刻之後才消停。
腳探到底部，整個人頓時懵了。
“......”趙彤彤埋下頭，又嗆了幾口水。
嘲笑還沒結束，一向厚臉皮的趙彤彤羞愧得要死。她仰起頭，試圖轉移話題，“晏秋，你水性怎麽這麽好？連我......都能，都能救起？”
“打小就開始練習了，我們那兒中考也要測游泳的。”
“對哦，你離海邊那麽近。”司涵接話。
南城沿海，同是南方，地理優勢要強上許多。
“海水齁鹹齁鹹的，誰會到那裏面學游泳。”晏秋忍俊不禁，“我家附近就是水庫，去那兒玩上一會兒基本就會了。”
趙彤彤默默點頭。
男生宿舍，江湛一推門就見肖尚和在那兒看着手機樂呵，他脫下外套，打開書桌上的電腦，耳邊的聲音一刻也沒停過。
不耐煩地轉身，剛從衛生間裏出來的陳深卻已經替他把話問了，“看什麽片子呢？”他湊過去擠眉弄眼地笑。
“太逗了！”肖尚和拍了拍大腿，将手機擺到兩人面前。
江湛瞥了一眼，又恹恹地收回視線，仿佛并不大感興趣，只是掃到标題上的字眼，還是忍不住愣了愣。
“清水出芙蓉”？這形容誰呢？
一旁，肖尚和止不住地樂，“趙彤彤果然是名正言順的二貨，怕水怕得跟什麽似的！她該給晏秋送面錦旗，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
陳深俯身盯了幾眼，疑惑地皺眉，“這人是晏秋？”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軍訓時，她一塌糊塗的打扮上，咋一見照片上的人，忍不住驚奇。
貼子上的照片不算清晰，只是慌忙下的抓拍。可女孩的面孔生動又鮮活，救人時擰眉的小表情、之後綻放的笑容，看上去非但不醜，反而有種青春的活力，不像之前垂頭低眉的怯模樣。
江湛也看見了，只是并沒有刻意關注。
耳邊響起肖尚和肯定的感慨，“你也覺得她變化挺大吧？總覺得好像脫胎換骨一樣！哦，對了，她臉上的斑好像也沒有了。”
這話是對着陳深說的，江湛無意間聽了，也開始回想一些細節，在腦海裏搜尋了一番，好像對這确實沒多大印象，或許是太久沒見的原因。
沒再多想，他抛開另外兩人，繼續忙着手頭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