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拒絕
回到宿舍，江湛臉色不佳，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肖尚和從門外歡脫地竄了進來，見到他，不由眼睛一亮，“喲，你這嘴怎麽了？”
聞言，一同進來的陳深也投來了詫異的目光。兩個人愣愣地盯着他。
江湛皺了皺眉，似是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就着屏幕一看，果然破皮了。手指往唇角輕撫了一下，忽而一笑，鼻腔裏發出愉悅的輕哼，同剛才沉悶的表情相比，簡直大變樣。
想到先前的那個吻，頓時什麽氣焰都消了。
一旁的兩人面色狐疑。肖尚和最先反應過來，醒悟般噢了聲，“聽阿松說看見你跟一個女生在橋上散步？那人誰呀？”
他轉身瞥了人一眼，嘴角的弧度還沒消散，“你們也認識，給我們做了好幾次翻譯。”
“晏秋？”陳深皺眉。
他淡淡點頭。
“不是吧？！”聯想到他嘴上的傷，肖尚和驚訝道，“你們倆在一起了？”
“還沒。”江湛懶洋洋地拉開椅子，“我在追她。”
這話是在陳述事實，可怎麽聽着有股勢在必得的意味呢？肖尚和、陳深一愣，紛紛暗自搖頭。
唉~晏秋這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第二天的“中華文化”課，江湛提前去了教室，見到人影，徑直走到她身旁。趙彤彤仰頭一望，注意到他嘴角熟悉的印記，一下什麽都明了。吃驚了好一陣，再看旁邊無動于衷的晏秋，正準備起身讓座，手臂卻被人牢牢抓住了。
晏秋用眼神示意她坐下，趙彤彤看了看江湛，表示自己沒法。
右邊突破不了，可左邊的同學倒像是看懂了一樣，主動讓出位置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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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之後忍不住打量她，其實剛才就想問了，“感冒了？”她嘴上戴了個口罩，醫用的棉布那種，不好透氣，一下擋住了半張臉，那雙眼睛看過來，倒瞪得老大。
像是回憶起什麽，江湛一愣，長長的唔了聲，莫名想笑。不會，單純只是遮嘴吧？
越是遮掩，他越是好奇，想象不出那張嘴到底成了什麽模樣？他有那麽用力嗎？親得連人也見不了了？
想了想，他覺得還好，晏秋餘光一瞥就見到他抹唇的動作，心裏一驚，頓時又有些羞惱。他還在支着胳膊，歪着頭看她，眼角微微上翹。
笑什麽笑？！這還是多榮耀的事了？！
眼不見為淨，她偏過頭，将課桌上的書本往右移了一下，凳子也只坐半邊，艱難地保持距離。
江湛存了心招惹她，一會兒沒帶課本要和她共用，一會兒問她老師講到哪裏了，沒人搭理，又漸漸歇了心思，懶散地坐在那兒，雙手插兜，連筆也沒拿起過，和一旁乖乖記筆記的晏秋壓根沒處在同一個世界。
耐心耗盡了，他倚着靠背，不再搭腔，只仰頭失神地盯着雪白的牆。
心裏實際覺得窩火，他什麽時候這麽憋屈過了？這人跟塊臭石頭似的，表情就沒熱乎過，他一時又想，自己是不是太TM犯賤了？！
愣神間，教室裏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座位，凳子噔噔作響。
“在幹嘛呢？”江湛問後排的肖尚和。
“又讓人組隊了，說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自己找自己的組織，期末展示算作平時成績。”他言簡意赅地答。
晏秋已經離座位了，江湛依舊紋絲不動，盯了人老半天，終于耐不住起身了。
看他的方向，肖尚和詫異，“你不首都人嗎？”
“我籍貫南城。”撂下這一句，江湛背身擺擺手，徑直朝那頭走去。
肖尚和愣了愣，接着無奈地笑。
南城的小分隊聚在後排靠窗的位置，加上江湛正好八個人。晏秋一看見他，心情登時不好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留下各自的聯系方式，選出一名組長。沒人自薦，熱鬧的教室裏，只有他們最為沉默，場面有些尴尬。
“能推薦人選嗎？”江湛驀然出聲，絲毫不覺拘謹。
見有人點頭，又輕巧地揚了揚下巴，“這我高中同班同學，叫晏秋，以前的學習委員，現在的副班長，我相信她能勝任。”
衆人的目光紛紛移到她身上。
“......”晏秋氣鼓鼓的腮幫藏在口罩之下，只死死盯着對面的人。
嗷嗷~恨死你了！
對于江湛近似于表白的表白，晏秋一度氣惱。他知道她喜歡他，所以就随意對待她，不顧她的感受，玩弄她的感情。
他向來惡劣，從沒有把人放在心上。這次又是什麽？一時興起，還是自以為有趣的玩笑？她不想深究，也不願深究，更沒有打算再次落入他的圈套，以前心甘情願，現在卻有了自己的判斷和選擇——傻子才會喜歡他！
一出教室就有人拉住了她，晏秋轉身盯着他鉗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又将視線挪到他臉上。
“跟我談談。”江湛看着她道。
晏秋無法，慢吞吞跟着人去了。
身後的趙彤彤還想去追着去，卻一下被肖尚和制止，“你就別去了。”
她噘着嘴瞪他，“萬一他又欺負我們家小秋呢！”
“……”剛才那麽快讓位置的時候可沒見你有多護短。
肖尚和無奈地嘆氣，轉身朝着兩人離去的方向，“放心！他有分寸。”
趙彤彤努嘴嘟囔。
…
閑置的消防通道，沒人來往。空間不大不小，供兩人交流卻已經足夠了。
晏秋順便把門帶上，轉身過與他直面，猶豫片刻，這才将口罩摘掉。
原本倚着欄杆的江湛一下子挺直了腰杆，靠近幾步，臉上略顯錯愕。
她的嘴上果然留了印記，下唇磕破了皮，疤痕是顏色微深的紅色，在淡粉的唇上有些突兀，看樣子比他嚴重。
“擦藥了沒？”他微微蹙眉。
她愣了愣，見他緊盯自己的嘴唇，仿佛這才明白過來。
“沒。”她生硬地回複。
他盯了她一會兒，眸光裏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半晌，他才略帶強硬地嘆息道，“你故意讓我心疼是吧？”
她嗫嗫嘴，心裏慌了一下。很快又将這種不安忽略掉，不耐煩地問他，“你到底要說什麽？”
他倒一貫閑适，“就那回事兒，我喜歡你，想讓你做我女朋友。”
她沒察覺到，他每說一句就會下意識觑她一眼，仿佛是為了從她的表情上找尋到哪怕一丁點的端倪。
短暫的沉默仿佛帶了一些不尋常的意味，晏秋沉了口氣，語氣堅決，“我！不！願！意！”
“因為什麽？”
她不知道他是否真心，可無論怎樣，她也不打算和面前的人有過于深入的交往。
“我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就算有，你也會是第一個就要排除的人選。我又不喜歡你，幹嘛跟你一起浪費時間……”最後一句說得小聲，像是嘟囔，可這裏就他們兩人，聲音再輕也能聽到。
江湛有一絲惱，“你對我有意見？”
“沒有。”晏秋抵死不認。
“以前不挺喜歡我嗎？”
她一聽這話，立即炸毛，“那是我年紀小，眼神也不好！”
說得像自己長大了一樣？！不還是那點個子，那點重量？他掃了她一眼，口吻輕佻，“那現在呢？你是說你眼光變高了？看不上我了？”
“嗯。”她狠狠點頭。
見她義正言辭，鼓着嘴搗頭，他忽而笑了，“傻樣！”語調輕快，唇角微微上揚，有一絲縱容的味道。
她板着臉，只覺得莫名其妙，“我是說真的，你別喜歡我，我這幾天都做噩夢了。”
他臉色驟變，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細線，嚴峻而冷冽。
“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她猶豫了一下，這才轉身，走了幾步像是又想起什麽，停下腳步，回過頭嚴肅道，“還有，不經過女生同意，就對她做那樣……那樣的事，只會讓她對你更加反感。”
昨晚上那一吻，她羞于啓齒，可還是覺得憤懑。
她只想告訴他，自己不是一個随便的人，也希望他別再做随便的事。
人離開了，江湛猛地握拳砸牆。
走廊上——
肖尚和見到人來，忙上前詢問，“情況怎麽樣？”
江湛腳步頓住，一張臉陰沉得可怕。眼風冷嗖嗖掃了他一眼，“關你事兒了？”
“……”肖尚和臉上呆滞。
不是吧！不忍心朝人家發火，就拿他撒氣？！
他默了下，看人眼色遲疑道，“那啥，聽趙彤彤說，晏秋這周三約了人見面。”
“和誰？”
“就社交舞社的社長。”
江湛淡淡瞥他一眼，爆了句粗口，徑直朝前走了。
真他媽不讓人省心！
…
晏秋糾結了很久，也苦惱了很久，一連幾天，甚至連社團活動室也不敢踏進一步。猶豫踟蹰中，對方卻在關鍵時候聯系到她。
這次來見何昫，還是覺得尴尬，走進咖啡店，她的腦子裏忽然間又閃現出那天的畫面，一陣錯亂，擾人心緒。
咖啡店就在學校，地點雖然僻靜，可她還是忍不住朝四周打量，怕遇見了熟人，又得尴尬。
何昫等候在那兒，晏秋忐忑地走近了，坐下以後手一直撐在座椅上。
“先點喝的？”對方詢問了一句，态度如常。
“嗯。”她胡亂應了，也沒有心思琢磨。
見她尴尬，他主動提了。“那天的事……是我太沖動了。”
她倏然擡眼看他，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聽他繼續道歉，只覺得更別扭了，“我知道的，你只是把我誤當成了學姐……”
凝視了一刻，他忽然間開口，“不是那樣。”
晏秋愕然擡頭，聽着令她持續走神的話。
“我知道自己當時的想法，不是一時之失，而是被你吸引了，希望……你可以明白我喜歡你的那份心情。”
“我……”她從來也沒敢想象過……
“你可以不用急着回應，我們了解得不夠深入，等到以後你再拒絕我，我也可以理解了。”
她沉默了一陣，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垂下頭就着吸管吸了一口飲料。
書架的另一側，還有另一抹身影，綠植幾乎将他和他們完全隔開，可對話卻無一遺漏地聽完了。
哦，回應他，就是不喜歡，不願意，到何昫這兒就沉默了？！
桌面上的咖啡長久地被他攥在手裏，江湛仰頭嘗了一下，忽然覺得比先頭那一口更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