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和她
看望徐芝菲之後, 樂悠然就直接回到c市的家。
C市地處偏南方，氣候宜人，不似b市那般時不時的來暴風暴雪。樂悠然挽着樂母的手在街道上走着, 看着路過熟悉的店鋪。
是去往一高的路。
樂母拍了拍她的手, “走吧，去學校看看, 你好久都沒去看了。”樂母自去年才從一高教導主任退休下來的，着實還沒有适應退休下來的生活, 時不時的就往一高跑, 去看看她的學生。
樂悠然點了點頭, 側頭看看母親的神色。
她退休下來之後就老得很快，用稀疏的黑發蓋住下面的銀絲，再沒有了當年做主任時的那股神氣。
保衛處的保安一見是劉婧, 忙開了門，走出來笑道：“劉主任今天又來啊！”言語裏是滿滿的熟絡感。
樂母點了點頭：“嗯嗯，習慣養成了不看這些學生不行啊。”
“他們前天才考完期末考試，走得都差不多了, 不過還是有幾個學生，農村的吧，估計還沒有回去。”保安說完, 視線落在一旁的樂悠然身上，“這位是？”
“我女兒呢。她陪我回學校看看。”樂母說着，樂悠然朝着保安微笑了一下。
保安說：“您女兒可真漂亮啊！”
寒暄了幾句，樂母就帶着樂悠然走了進去。
一高還是很美, 剛剛結束了期末考試的校園空蕩蕩的，偶爾還有幾個沒來及回家的學生在食堂裏走出走進。
樂悠然四處看了看，十年過去，一高還是沒變，古樸的大樹，高大的教學樓，香氣撲鼻的食堂，還有畫着一圈又一圈的田徑操場。
物是人非這個詞真是不錯，用在她樂悠然身上絕對合适。
樂母和樂悠然說着話正走在去教學樓的路上，側面走來一女人，仔細瞧了瞧她們，喊道：“劉主任！”
樂母側頭一看，微微笑道：“陳老師啊。”
陳老師走近幾步，看了看他們，笑道：“今個又來看學校啊。”
“是啊，每隔幾天來走走，怕忘嘛。”
陳老師取笑道：“你說說你，走了那麽多年的學校了還沒走夠？”
“哪能走夠，學生每屆不一樣，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教了那麽多年，還在教。”樂母也學着陳老師，笑着反說。
陳老師笑了笑，眼睛眯起來，“還有兩年，等手上最後一屆學生畢業了之後，我也跟你一樣，天天來學校走走，省的你一個人孤單的很。”
樂悠然在旁聽着，抿着嘴不語。
老師這種群體，一輩子都在和年輕的生命打交道，他們在奉獻自己的精力，日複一日的将自己的學生送往他們的理想之處。
學生如果是家人的話，那麽學校幾乎成了他們的家，誰會舍得離開家呢？
陳老師擡眸看了看旁側的樂悠然，笑道：“這是然然吧，我是陳老師，當年教過你一年語文的，真是好久不見了。”
“陳老師好。”樂悠然還是乖乖喊了一聲。
陳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着說：“當年的小姑娘長大了，真俊吶，然然現在在哪兒工作啊？”
“我在b市，做文案之類的工作。”
“不錯，小姑娘就适合這一類工作，文職。”說完，又接着問道：“然然現在都二十七了吧，有男朋友了嗎？”
樂悠然：“······”她是真的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不是都考完了嗎，你在學校幹嘛呢？”樂母接過樂悠然沉默的空檔，問。
陳老師指了指不遠處的教學樓，“今天不是拿試卷嘛，幾個班的老師都在。”
“都在啊，走，去看看。”
“走吧。”
三個人慢慢走進教學樓。
樂悠然垂眸瞥了一眼樂母的神色，将手中的臂彎挽的更緊。
教師辦公室裏裏都是些高一的教師，有年輕的新進來的教師，也有年長一點的老師，年長的老師大多都是教過樂悠然他們那一屆的。
看着三個人進來，年長的老師們都笑了笑，說：“劉主任又回來了。”
樂悠然乖乖對着大家喊了一聲老師，裏面教過她的有些老師還記得她，忙說道：“然然也回來了啊，真是好久不見，變那麽漂亮！”
樂悠然笑了笑，沒說話。
相熟的人聚在一起，難免聊聊天。
樂悠然在旁邊看着與其他老師談笑額樂母，微微低了頭。
樂母回學校一是還沒有适應退休後的日子，二來也是和這些曾經朝昔相處的同事們在一起聊天打發時間。
樂悠然起身去了一趟廁所，在水池邊洗手的時候，裏面出來一位老師，樂悠然禮貌的讓了讓，那女老師眯眼仔細看了看她許久，突然道：“你是樂悠然？”
她一愣，看向那位老師，問道：“您認識我？”
那老師笑了笑，洗着手，說：“怎麽會不認識你呢，當年的你可是在我班上補習了那麽久，我會不知道嗎？”
聽着這話，樂悠然想了許久也沒有能想當年的她在哪位老師那裏補習過，印象中是沒有過的事。
那老師笑了笑，跟着走出來，在走廊上看着她，微微一笑，說：“當年子祁給你補習的時候，你不就是在我班上嗎？”
那老師繼續說：“當年子祁還特意找我要了那些基礎練習冊，還給我的時候都翻爛，我想他怎麽給自己做那麽簡單的題，結果班上的學生告訴我，那是給你準備的。”
樂悠然知道這件事，當初她數學學不好，老是錯基礎題，又不願意問自己的數學老師，每次都是在放學後偷偷跑來問他。
起初他講的她也聽不懂，卻還埋怨他：“你就不能講簡單的給我聽？”
後來她不知道他從哪裏拿了幾份手抄的基礎試卷題給她，做了之後他還用紅筆改錯，給她評講，查漏補缺，活脫脫的像一個補習老師。
她獨有的補習老師。
“本來我也是不想你在我班上的，他的進度很大，要參加競賽了還給你講那麽簡單繁複的題，我後來說過他，他倒是說給你講題很輕松，不影響他。”嘆了嘆，“你媽媽那時候查得嚴，上面教育局又經常來學校，你們倆的事除了班上的學生也就我這一個老師知道。”
樂悠然張了張嘴，早戀在當時，老師不是應該禁止嗎？怎麽沒有阻止她和他之間的戀情。
老師看出她的想法，眯眼笑了起來：“子祁那孩子有些一根筋，你出點什麽事他都擔心，當年被羅清那麽一摻和，我就知道你這小丫頭要誤會，哪知道你媽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還讓他為你好，先放下來這件事再說，不讓他給你解釋。”
老師回憶起當初的事有說不完的話，眼眶紅了一些。
“子祁這孩子懂事的很喲，我和他媽媽是兒時閨蜜，是子祁的幹媽，他有什麽事我還是知道的，偏偏這孩子有什麽委屈都不說，自己給憋心裏。我本來和你媽媽談了談，說兩個孩子在一起都是學習應該不會有事的，結果那時候教育局派來的老師剛好抓到一對別的班早戀的，可把你媽氣壞了，說什麽也不讓你和子祁一起。”
樂悠然雖然明白是自己媽媽當年不讓自己和淩子祁在一起，卻是不清楚這段往事的巨細。
說着說着，老師看着樂悠然的表情再次動容，眼角慢慢滑過一滴淚下來：“還有一件事是你和你媽都不知道的，你當年······”
“淩子祁你講慢點嘛，我這都沒聽懂，為什麽要在AD之間畫輔助線啊？”女孩指着試卷上的解析幾何題，滿臉糾結：“好難！”
“這題不難的，來，我給你說，這條輔助線連接AD，使得與PG這條直線的交點為M，當PM與Y軸之間的角度增大的時候，M點——”
“停一下，你慢點，我跟不上。”女孩眨巴着濕亮的眼睛望着他，嘟着嘴，“我解析幾何完全是懵的。”
男孩嘆了嘆，說：“這樣，我明天給你拿一些簡單的基礎題，好不好，我們先從解析幾何的基礎題開始做。”
“好。”
女孩趴在桌上，涼涼的桌面讓她舒服，她輕輕閉上眼睛，彎了彎唇角。
男孩手中的筆寫完最後一筆，側頭看她，眉眼彎彎地看着她。
時間靜止，那個下午，女孩和她獨有的補習老師在教室裏第一次親吻。
她睜開眼看他，心裏莫名的小心思被勾起，望着他的唇角，她坐了直身體，故意湊近他。
男孩唇角帶笑，看出她的小心思，伸手去順了一下她耳邊的碎發。
“樂樂。”
“嗯？”她尾音帶着點糯性。
青春期的孩子總是有些無名火在身，不管男女。
他靠近她，微微低頭，唇瓣與她額頭相碰，那一吻，是兩人最為親密的一次接觸。
“樂樂，聽我的話，知道嗎？”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