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和她
淩子祁揉着眉心閉眸坐在沙發上聽倪寒霂說話。
“查過了, 淩爺爺那兒的東西幾乎都是悠然寄過去的。”倪寒霂看了看他的神色,繼續說:“你在國外的時候她也是以你名義寄的,也不是什麽很貴重的東西, 無非就是保健品啊茶葉之類的。”
淩子祁嘆了嘆, 睜開眼,看他一眼, “我也該猜到的。”
“悠然見過淩爺爺他們?”
“見過。”他頓了頓,“不過就一次。”
倪寒霂挑了挑眉, 拿過茶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茶水, “就一次, 這丫頭敢情就是沒有忘記你。”
淩子祁沒說話,起身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倪寒霂垂眸掃了他一眼,勾了勾唇, 慢條斯理的說:“你一個追自己十幾年的青梅竹馬都那麽難,那真不知道顧珏要把蘇敉帶回家得是什麽時候,哎呀,都是癡情的種。”
想了又想, 倪寒霂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到淩子祁身邊,歪頭問他:“話說, 你當初為什麽不給悠然解釋誤會,這隔TM十年,是個鬼才理你。”
“當年她走了,我還沒來得及。”語氣裏盡是無可奈何, 他垂眸盯着窗邊,“也許我這次回來就是個錯誤,再見到她,還是忍不住。”
“忍不住就在一起啊,廢話那麽多還不如直接做。”倪寒霂輕哼了一聲,“你們這些文绉绉的人,就是逼裝多了,裝吧,遲早把媳婦給裝沒了。”
淩子祁抿起唇角,眼裏溢出若有若無的笑意:“誤會是解釋了,到底隔着十年疏離,她不肯面對也是正常的,只是我······”後面的語氣漸漸弱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确認。
倪寒霂瞥他一眼:“一個個都屁事多,能不能幹脆點,樂悠然你要就去拿下,不要就別去影響她。對了,我想起一事來。”
“說。”
“姜枭那小子最近派人去跟蹤悠然。”倪寒霂舔了舔嘴角,“我看那小子就是想玩一玩悠然。”
“姜枭?”淩子祁眉頭微微皺起,閉眸,擡手輕輕摁了摁眉心,說:“他要是敢玩——”
說着話的時候,淩子祁猛地睜開眼,倪寒霂瞧見他的樣子,心下一沉。
淩子祁雖然看着溫和謙遜,是個脾氣好的人,可真當觸及底線,他的手段是他倪寒霂都寒顫的。
而他的底線就是樂悠然。
“放心,我替你看着那小子。”
“嗯。”淩子祁點了點頭。兩個人站在窗臺邊看了外面許久,聊了一些事,倪寒霂便從他家離開。
B市這幾天都是陰沉沉的天氣,透着點霧,總讓人看着不舒服。淩子祁回到房間,脫掉上衣,反手不經意間摸到後腰上的疤痕,很淺的疤痕,除了淡淡的褐色痕跡,誰也不知道那是曾經是一條多麽吓人的傷口。
垂頭苦笑了一番,他拿起衣櫃裏的一件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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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東樂從b市回來的時候,直接去了外公外婆家,今年在外公外婆家過年,便是所有人都要去。
他的外公外婆就是樂悠然的爺爺奶奶,樂爺爺是C大教授退休,退休之後和樂奶奶在c市郊區的祖宅裏生活,雖然兒女們都在c市,但是不與他們住在一起,時不時地看看二老就行了。
當然真正歡聚在一起的時候也就是春節期間。
柯東樂進門的時候,照顧二老的劉媽笑着接過他的行李,說:“東樂可算回家了,今年比然然還回家晚啊。”
柯東樂笑了笑,“謝謝劉媽,我這不考試嘛,所以就回來晚了。”
進了客廳,奶奶,媽媽和舅媽都在客廳聊着天,織着毛線。見着她們,柯東樂喊了一聲,随後四處張望了一下,在沙發上坐下,“我姐呢?”
樂母笑了笑:“我就說東樂跟然然關系越來越好了,一回來就問他姐在哪兒。”
奶奶也笑了,眼睛眯成一條縫,“然然和你爺爺在後花園裏下棋。”
柯東樂抿着嘴笑,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回答了長輩們關于學習的問題,他便起身去了後花園,果然看見樂悠然和樂爺爺在後花園棚子裏下棋。
“爺爺。”柯東樂喊了一聲,走了過去。
樂爺爺笑眯眯望向他:“東樂回來了啊!”說着,仔細瞧了瞧他:“又長高了。”
柯東樂吐吐舌頭,轉而朝着樂悠然喊了一聲。
樂悠然擡頭看他一眼,“嗯”了一聲。繼續低頭看着桌面上的棋盤。
樂爺爺笑了笑,将視線放在樂悠然身上 :“然然許久不下棋,是不是生疏了?”
樂悠然抿着嘴角笑起來,“所以回來向爺爺您讨教啊。”說着,她嘟着嘴,想了好久才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柯東樂在旁看着,立馬就說:“姐你輸了。”
樂悠然看了看棋盤,佯裝要打柯東樂,“要你說出來!”柯東樂躲在樂爺爺身後,辯解:“本來就是,你怎麽能下那兒啊!”
樂悠然輕哼一聲:“那你來!”
“才不要,外公棋藝那麽好,我才不要自己找虐。”
樂爺爺摸着胡子笑了笑,“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讓着我個小老頭吧你們。”
一老兩小在花園裏說說笑笑的,直到劉媽出來說吃飯了,他們在止住聊天。樂悠然扶着爺爺進去,被跟着身後的柯東樂扯了扯衣袖。
樂悠然回頭看他,“怎麽了?”
“姐,哪個,我想問你一件事。”柯東樂有些不好意思,閃着眼神。
樂悠然側頭看着爺爺進了客廳,不耐煩地瞥了一眼他,“有話快說。”
“莫西最近有和你聯系嗎?”
“莫西?”樂悠然想了想,“有啊,怎麽了?你找她做什麽?”
“呃,我就是——”
樂悠然看着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又想起那日讓他去接莫西回家,兩個人表情怪異,立馬問道:“說實話,那天在機場你們怎麽了?”
柯東樂一聽,抿着嘴想了一會兒,心一橫,說了實話。
一家人在餐廳坐好,奶奶問:“然然和東樂呢?”
話音剛落下,從客廳傳來柯東樂的慘叫,還有樂悠然的吼聲。
樂悠然一腳踹在柯東樂的屁|股上:“我讓你去接別人女孩子,你倒好,當衆剮人家的裙子!還拿了她的初吻!”
柯東樂捂着屁股往前跑了幾步,哭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當時那個孕婦在我旁邊要摔了,我被她一把拉住,就扯下莫西的裙子了嘛!”
樂悠然瞪着他,上前一步,又是一腳踹過去:“讓你不小心,幹嘛扯人家裙子!”
“我我我!”柯東樂接着躲,“我也沒想到啊,當時随便那麽一抓就抓到了。”說起來,他也委屈,本來是要起身接過莫西手中的行李箱,哪知坐在旁邊的孕婦突然滑下身子,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他一個沒站穩,往前一撲倒,雙手下意識去抓東西。
真的是巧合,一抓就抓到莫西的裙子,莫西當天穿的是半身短冬裙,被他那麽用力一抓,立馬就掉了下來。
在場的人都看見了。
雖然是冬裙,她還穿了打底褲,可到底是被人扯下裙子,面子上始終過不去,更何況,柯東樂不僅扯了她裙子,在他勉強要站起來的時候,又是個不穩,直接親在她的嘴上。
這下好了,連初吻也沒了。
柯東樂事後一直在道歉,他不是有意為之,卻是讓莫西在當時面子全無,怎麽說,別人都是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啊。
他在樂悠然走後,給莫西發消息再次道歉,哪知這小姑娘當沒看見一樣,一句都不回。
樂悠然瞪着柯東樂,有些頭疼:“這麽大一人了,你看看你幹的什麽事!”
柯東樂癟癟嘴:“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她就不能忘了啊!”
“你讓人家怎麽忘!”樂悠然沖他吼過去,“我當衆脫你褲子,你樂意不?”
柯東樂張了張嘴,什麽話也說不出。
餐廳裏的長輩們隐約聽到一些話,但也弄不清楚事情緣由。柯媽媽擺了擺手,“東樂這小子不懂事,讓然然管教管教,沒事。”
柯爸爸也點了點頭:“然然管教一下就是好,反正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奶奶笑了笑,說:“然然到底是女孩子,這麽兇巴巴的還是不好。”突然想起什麽,朝着樂母問道:“然然今年都要二十八了吧,有男朋友了嗎?”
雖然她覺得女孩子的婚姻要自己做主,不是喜歡的人千萬不要勉強在一起,可是樂悠然的年紀到了,始終是要關心一下的。
樂母與樂父相視一眼,樂母說:“看她吧,她在慢慢找。”
樂爺爺也放下筷子,說:“這都二十八歲了,不能再松着了,你們也給她注意一下。她一個人在b市工作的,有沒有遇到合适的人,實在不行就回來,咱們c市也有好兒郎,你們還是要說說她。”
樂父點了點頭:“是。”
樂爺爺想了想,繼續說:“我有一個戰友,退休之前是b大的物理學院的院長,他手裏倒是有些好學生,什麽時候我讓他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一家子這麽讨論着樂悠然的婚姻大事,說着自己認識的有哪些好的,适合樂悠然的男孩子。
樂父和樂母倒是談笑不起來,畢竟那次之後,他們也明白樂悠然心裏的人,終究還是那個孩子。
晚上,樂父和樂母商量着這件事。
“淩子祁那孩子不錯,只是這好幾年沒見了吧,看然然有那個心思,不知道這孩子是個什麽狀況啊?”樂母有些擔憂,知女莫若母,樂悠然心裏想的她一眼便看出來了。
“單着呢都。”樂父說,看着手中的雜志。
樂母一驚:“你怎麽知道?”
樂父放下手中的雜志,“子祁那孩子來找過我。”頓了頓,“他呢,有那個想法,就是然然吧,心裏有些膈應。”
樂母眼睛一亮:“真的,那孩子心裏還想着然然?”
“可不是嗎,關鍵是然然心裏還接受不了,你說這隔了好幾年,當初有那麽些誤會,誰心裏好受。”
樂母點了點頭,悄悄紅了眼眶,“還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這倆孩子說不定現在都結婚了,連孩子都有了。”
樂父最見不得老婆哭,一把攬過樂母的肩,安慰道:“沒事沒事,那是你的工作,你應該做的。”嘆了一口氣,“然然理解你,我們都理解,不過是當時的時間不對罷了。”
深夜。
樂悠然起身坐起來,頹然地看着四周,床頭櫃一盞小燈亮着,房間裏彌漫這淡淡的幹花香味。她下了床,在落地架上拿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出了房間。
大家都在睡覺,客廳裏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她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一邊喝着,一邊走向後花園。
月色朦胧,卻照得天空微涼。後花園留有一盞路燈亮着,微黃的燈光灑在地上,映着那些花草。樂悠然輕輕坐下竹椅,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回想着那天在學校聽到的那些秘密。
我從來以為時間才是隔絕我們之間的屏障,原來時間之外還有無盡的傷害被掩蓋,淩子祁,你為何不将事實說與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