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和她
樂悠然春節假期一結束就回了b市, 因為柯東樂的奶奶生病住院,難得沒有和她一起回b市,樂悠然也自在過了幾天安穩日子。
天剛去超市買了東西回來, 一進家門, 倪寒霂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呵,真巧。
晚上七點多的時間, 那頭倪寒霂估計在什麽ktv裏,聲音大着, 沖着手機喊道:“悠然, 過來一下, 金曲大廈。”
樂悠然握着手機冷聲開口:“你丫有病啊,我過去幹嘛。”
金曲大廈是b市有名的ktv之一,有時候劇組殺青之後, 幾個相熟的朋友就喜歡去金曲,樂悠然去過幾次,知道那地兒也就是個有錢人消費的。她有錢,但不代表她就喜歡那兒。
“過來過來, 有事啊。”那頭倪寒霂扯着嗓子喊,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沉悶着喝酒的男人,又喊了一聲:“這次是真有事, 過來,五樓A座101。”
說完這句話,倪寒霂那頭的電話像是被人搶過,摔在地上一般, “砰”的一聲就沒了聲兒。
樂悠然癟了癟嘴,走進廚房,放下手裏的超市塑料袋,将裏面的東西一一放好只好,看見冰箱裏滿滿的食材,她微微彎了嘴角,走到料理臺邊,拿起水壺黑自己倒了一杯熱水。
慢慢抿着,倪寒霂的電話又打來了。
“悠然啊,你來了沒有啊?”倪寒霂還是那個大嗓門,沖着電話。
樂悠然眉一挑,這手機質量真好,剛不是被砸了嗎?
沒有聽到回答,倪寒霂繼續說:“你過來行不。”
“不行,我洗澡。”利落五個字說完,直接挂了倪寒霂的電話,樂悠然拿起杯子一口喝完裏面的水。
出了廚房,她将身上的外套脫下挂在落衣架上,進了卧室。
她說的是真的,她真要去洗澡。
這頭倪寒霂看着包廂裏的兩個人男人,心糾的那個樣啊!都他媽的拿酒當水喝,不要錢似的。他倪寒霂是不心疼錢,他是心疼這兩個人。
淩子祁很少有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時候,一直以來都是溫和儒雅,不發脾氣,一句重話都不見得聽他說過,哪知這從c市回來便是一連幾天喝酒上瘾。
要不是今天聽公司裏的人說樂悠然回來了,倪寒霂還真不知道怎麽勸他。
淩子祁的一喜一怒全由樂悠然控制。
面前的伏特加空了好些個瓶子,淩子祁臉色不變,倒了繼續喝,動作幹脆,與他平時作風完全相反。他身邊的顧珏也是一個樣,拿着酒杯一飲而盡,話都不多說一句,一進來就是喝酒。
昏暗的包廂裏,三個男人沉默着,不語。
真他麽的是兩個癡情的人,倪寒霂抱着胸看着他們倆,難得嘆了嘆,拿起遙控器,關了點歌屏幕上放着的歌曲,包廂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喝酒的兩個男人沒看他一眼。
倪寒霂受不了這個樣子的沉默,拿起桌上的一個空酒瓶砸在地上,“砰”的一聲,酒瓶碎在地上,玻璃碎片被濺起,部分彈起來,落在沙發上。
顧珏率先停住了手中的酒杯,手指那麽一松,還剩半杯伏特加的酒杯落在地上,酒水灑了褲腳。
都他麽拿酒杯出氣!
片刻之後,顧珏拿起桌上的煙,抽出一根,點燃,打火機冒出的火花滑破了包廂裏的沉悶。
淩子祁手上的動作沒停,仍舊喝着酒,酒水順着喉嚨進去下肚,胃裏火燒一般的疼。
一連幾天酗酒的後果。
倪寒霂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搶過他手裏的酒杯,丢在桌上,碎了一個角。
“你們自己看看,像個什麽男人,除了喝酒就不會做別的事了嗎!啊!”倪寒霂平時吊兒郎當,關鍵時候還是幾個弟弟的大哥。
淩子祁沒說話,垂眸盯着地面。
顧珏拿着煙的指尖抖了抖,煙灰落在地上,與剛才的酒水混合,惡心得一塌糊塗。
倪寒霂坐下來,指着顧珏,說:“我不說你,你和蘇敉當年出了什麽破事我也不清楚,既然要蘇敉就自己上,別他麽什麽事讓我出面,反正你都回來了。”
說完,指頭轉而指向淩子祁,“你丫的,學他麽什麽不好,抽煙喝酒都他麽學上了,還是個老師的樣子嗎!人家悠然這幾年過的也不好,什麽事都靠着自己,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小姑娘那麽拼,你說說,你要是真心想在一起,就他麽去做,別給老子在這喝酒悶聲,有本事的誰他麽在這!”
淩子祁低着頭,連着發絲都散出一股頹然之氣,伸手拿過顧珏剛放在桌上的煙,點燃。
卻不抽。
看着火星在昏暗裏的包廂裏一點一點的吞噬着煙紙,淩子祁丢下煙頭,閉眸靠在身後的沙發背上,咽了咽,才道:“倪寒霂,你知道樂樂過得不好,可知道我心裏的煎熬。”
“你就讓我喝點酒,發洩一下。”
沒有任何溫度的語氣,冷得像冰塊一樣,讓倪寒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三十歲的男人第一次覺得坐在對面的小弟也是個需要人關懷的,哪怕他是個男人。
三個男人在包廂裏沉默着,半響,倪寒霂揮手,“得,今個哥哥就陪你們好好醉一場,喝個夠。”
“但是,這是最後一場。”
三人看着彼此,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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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悠然洗完澡心裏有些慌,握着手機想了想,還是換上衣服打車去了金曲,到裏面的時候,三個人裏就倪寒霂醉得不行,趴在沙發上,一個勁兒的說着胡話。
“顧珏,你小子娶,娶不到蘇,蘇敉就別他麽回來見我,別像淩子祁,那龜,孫子一樣,他麽的在背後受了傷也只敢瞞着樂悠然。”
“淩子祁啊,你給老,老子好好的。”
那些胡話沒說完,他打了個酒嗝就倒了下去。
樂悠然“啪”地打開了日常燈,只見淩子祁和顧珏還喝着酒,臉色不變。她掃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冷着臉色過去。
淩子祁臉色不變不代表他沒有醉,不過在外強忍着保持一種清醒。他知道有人進來,卻沒有看清楚是誰,等到燈光一下子灑下來,他擡眸看見來人,拿着酒杯的手頓住。
“啪!”一個耳光搭在左臉上,力道不大,卻讓他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地面上灑着酒,濕漉漉的一片,在開着暖氣的包廂裏踩着着實覺得油膩。
“好喝嗎?”她問他,“好喝就繼續。”
她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似往前那般清朗,還帶着點點委屈。淩子祁擡頭看她,在空中與她視線相對。
“樂樂。”
語音剛落,只見樂悠然立即抓住一瓶酒打開,仰頭直接喝了下去。
“樂樂!”淩子祁起身攔住她,卻被她再次打了一耳光。
一瓶酒見底,她忍了忍胃裏翻滾的嘔吐感,甩手将酒瓶丢在地上,“我陪你。”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水,她擡頭看他,“真以為就你一個會喝酒嗎!”
淩子祁微微低了頭,“樂樂,不是你——”
“淩子祁,喝夠了沒有?”
他看向她,她眼眶已經紅了。
“夠了。”
顧珏看着淩子祁把樂悠然帶出去,彎了彎嘴角,喝光酒杯最後那點酒,拿過手機給那人發了消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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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出金曲就被外面的冷風吹醒,樂悠然本來是一瓶酒下肚,雖然酒量好,但抵不住突然灌下那麽一瓶酒,醉意一下子上頭,她捂着胸脯,幾度想要嘔吐也沒能吐出來。
淩子祁扶着她,叫來了出租車。
淩子祁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酒,在外面他不敢放松警惕,臉色如常,意識卻在強忍着保持清醒。
把樂悠然扶進門,她便一口吐在他身上,酒味混雜着她剛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直沖沖的往他鼻腔裏鑽。
樂悠然吐了出來,便沒了醉意,抹了一把嘴巴,站直身子,摸索着打開了燈,看見他一身狼狽,她微微紅臉,走到一旁,說:“你自己去洗一下吧。”
淩子祁閉了閉眼,在她面前脫下被酒水沾污了的大衣,裏面是一件灰色的貼身毛衣,沒有被她吐的污穢沾到。
樂悠然看着他手上拿着的大衣,轉身去了柯東樂的房間拿出一件外套出來,卻不見他。聽着水聲,才知道他在洗手間。她慢慢走近,站在門邊看他。
“喝了多少?”
淩子祁聞言,擡起頭,通過鏡子看到她,抿了抿嘴,說:“不多。”
“糊弄我呢?”樂悠然斜眼看他,“幹嘛喝那麽多的酒?”
淩子祁沉默,低下頭清洗着大衣上的污穢物,握着刷子輕輕刷去髒東西。
樂悠然心裏莫名的來氣,許是之前的酒給了勁兒,她上前一步拽着他的手臂,迫使他面對自己:“為什麽不告訴我實話?”
不管是這次喝酒,還是以前在祖宅裏她問他受傷的那件事。
他都沒有對她說實話。
淩子祁垂眸,薄唇親啓:“都過去了。”
“過去了?”樂悠然輕笑,“既然過去了你為什麽還要去喝酒,淩子祁你不就是對我心裏還有怨嗎,來呀,我就在你面前,對我發洩啊,有本事喝什麽酒啊!”
老師說當時的他對她有怨言,得不到解開便是會一直埋藏在心裏,不就和她一樣嗎。
她逼他後退,退至靠着牆壁,淩子祁被她這麽一逼,手中的刷子落下,連大衣都松開,軟噠噠的垂在洗手臺上。
“樂——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