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
我放下鵝毛筆,将羊皮紙卷成一筒,加蓋印鑒泥封,笑着遞給了天馬,“我派人護送你去找亞倫,把這裏發生的大概告訴他,告訴他我和薩沙一起去聖域,估計一年半載我都不會回來。所以,佛羅倫薩以及羅馬的部分財産,我将交給亞倫支配打理----他想去博洛尼亞大學學習也好,想繼續留在這裏畫畫也好,完全讓亞倫随自己心意。”
“至于你?”我做出無比和藹的表情,“你的人生也交給你自己選擇,是和亞倫作伴,還是來聖域找我們,也由你自主決定,天馬。”
他點點頭,“再見,米諾斯叔叔。”低頭接過信件。我看到天馬的手腕上,新戴着一個編制的花環,這是粉紅色的堇花嘛。
“這是薩沙編的?作為臨別的祝福和寄願吧?”
----我看着上面隐隐流動的祝福和守護能量,揉了揉額角,雅典娜的力量,比想象中還要強呢。哈迪斯陛下,她給您,還是該說,給您的肉體容器,也編了一個同樣的花環交給天馬帶過去。
噢噢,這就是雅典娜不惜投身到聖域之外,硬要成為冥王容器妹妹的緣故嗎?炮制編制這種看似美麗的羁絆情愫----不過可惜,早就看穿一切的哈迪斯大人,棋高一着啊。
我笑着,戴上了一頂掩蓋大半面貌的法國男士禮帽,登上了整裝待發的大馬車。
八匹駿馬奔跑的速度,令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不過反正我的重點也不在看外面----寬敞的車廂內,并排坐着薩沙和希緒弗斯,我則坐在他們的對面,看到薩沙在馬車略颠簸時,已經不由自主般抓着希緒佛斯的手----我開始心頭暗自冒火,但表情嘛,還是裝得如沐春風。
“薩沙,到我這邊來。我給你整理下發夾。”我微微笑道,還将頭上那頂有鴕鳥羽毛的大帽子摘下,露出這個世上少有的美麗銀發。
薩沙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很快坐到了我身邊,還好奇地聞了聞,“米諾斯叔叔,你好香。”
我笑道,“這是法國波旁家族那邊興起的作法,他們可算是終于洗澡了,還開始把植物做成香料,與水混合灑在身上----薩沙,雖然我不知道你去希臘聖域要學習些什麽,但是,在我看來,懂得這些,并且精心裝點自己,甚至賦予深意,也是生活的樂趣之一啊。”
薩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看着她潔白纖細手腕上戴着的,那串同樣的堇花花環,就捧起她的手,點頭稱贊道,“瞧,淡粉色的花瓣寄托着淡淡的憂思和無限的希望,碧綠的草梗則代表神也無法斬斷的羁絆----薩沙,是這樣嗎?”
薩沙一頭撲進了我的懷抱裏。好像我是她最知心的朋友----瞧瞧,黃金聖鬥士算什麽,我一個回合就讓雅典娜更親近我了。
我又帶着挑釁意味看向對面的男子,他竟然還我一個微笑。陽光透過馬車窗落在他的面龐上,他的睫毛似乎都被鍍了金----我又心跳莫名。
想了想,我決定和這個人禮貌交談。“希緒弗斯先生,您是出生在希臘吧?”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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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漫漫,您打算老用,是的,來回答我們嗎?”我指指薩沙坐在我身旁,“不如讓希緒弗斯叔叔,來為你描繪一下,你将要踏入的國家,邁入的天地?”
女神就是個極好用的幌子,面對這雙比寶石更美麗的碧綠純潔雙眸,絕對忠誠于她的黃金聖鬥士,只好開始介紹----當然被我刻意引導着。
“先介紹介紹你自己啊,出生地,家庭?”我環胸而坐,振振有詞道,“希緒弗斯先生,我可不認為,一個對于自己的故鄉,對于自己的家人都記憶感情淡薄的人,會值得充當薩沙的守護者啊,所以您,得說得詳細,讓我滿意才行。”
他伸出食指,揉了揉腦門,無奈低沉道,“好的……”
希緒弗斯,二十三歲。比我在人間的身體大了五歲,出生在希臘的克裏特島。
“那是個美麗的地方,古老宮殿的遺址殘垣上,開滿了潔白的花。一年四季大部分日子都陽光普照,橄榄和柑橘的清香充滿了童年記憶……小時候,哥哥教會我,第一次使用□□射箭,就是射中掉落的橄榄……”他溫和地講述着,我漸漸聽得入了迷,就像翻閱開了一本,畫面鮮明,氣氛溫馨的書卷。
可惜,我不能應景兒回應說,“我真正生活的地方,是個黑暗之處,古老宮殿完好無損,空氣中散發着硫磺和腐爛的味道。一年四季都是黑夜,記憶裏從來沒有過太陽,也沒有過月光。我第一次使用武器星辰傀儡線,是把某個不聽話的冥鬥士吊起來,叫他自己用手,擰斷自己的腦袋----”
希緒弗斯,不愧是陽光下金光閃閃的聖鬥士呢。薩沙更是個極好的聽衆,聽他講完一段,好奇地問,“希緒弗斯先生,您兄長的那個孩子,叫什麽,現在在哪裏?”
他笑了,面上更是流露出溫柔的神色,“他叫雷古魯斯,和薩沙小姐您的年紀差不多。現在就在聖域,是我的學生之一。”
“無論雷古魯斯将來能歷練到哪一步,相信他必定如我一樣,對薩沙小姐,忠心耿耿。”說着希緒弗斯飛快地看了我一眼,“更會一直變強,為了守護薩沙小姐。”
我略眯了眯眼,将手中灌滿了蜂蜜水的水囊遞給希緒弗斯,示意他喝幾口。
然後慢悠悠沖他道,“您在聖域,有未婚妻嗎?希緒弗斯先生?你哥哥在你這個年紀,我看已經結婚了啊。你是不是也要考慮,早日生下要傳承守護宿命的,孩子來?”
他一口就嗆了出來,張口結舌看着我。
我作勢惱火地瞪着他,冷冷再別過臉,從袖口裏掏出法國出産的絲綢手帕,勉強擦了擦自己的臉和,頭發。
他的臉慢慢紅了,但依舊沒有發火生氣,還有些愧疚噴了我呢----這種性格,可不被我玩兒欺負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