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
鼻端輕輕嗅着馥郁雅致的暖香,我手捧一盆來自遙遠東方,淡黃色的月季花,輕快地往雅柏菲卡所在玫瑰莊園的大門走去。
這些花是沿着航海的路線和絲綢瓷器香料等等一同運輸來到大陸,價格超過等重黃金,聽說法國的皇家園丁們已經在嘗試把這異國的花朵和本地的玫瑰相嫁接,繁衍培育----聖域的玫瑰園也可以學習參考嘛。
我捧着禮物,站在這座孤零零房子的大門口,呃,也不見半個侍從通報,雅柏菲卡真是極度的避人。
怎麽辦?我整整自己的法式巴洛克衣裝袖口,彬彬有禮詢問道,“請問,雅柏菲卡先生在嗎?我是你的新鄰居。按照禮儀特來拜訪。”
聲音不大,但以黃金聖鬥士的耳力,他一定能聽到。
可是,站了好半響,只有清風吹過掀起玫瑰花田的波瀾,就像猩紅的絲絨幕布始終沒有拉開,展現出主角的容顏身形。
我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金線繡着薔薇花苞的緞子馬甲,正在陽光下閃着晃眼的光。這可是我稍微花了點心思裝束的呢,就是想暗暗地和雅柏菲卡比一比……沒辦法,冥鬥士中容貌氣質的頂尖就是我,對于敵人聖鬥士中的佼佼者,有想對決的心思很正常啊。
就算見不到人,也可以展現一下我落落大方的氣度。
于是,我将月季花盆端端正正地擺在他大門口,微笑着又對門裏說道,“雅柏菲卡先生,我很抱歉可能打攪到了您安靜的生活,我這就離開。不過,這美麗的花朵希望您能收下----它很容易栽的,并不是玫瑰花呢。”
接着,我轉身就輕輕離開了。走過很遠後再回頭,唔,那從高雅的淡黃色依舊伫立在緊閉的大門口。肩負使命的月季啊,只能祝你好運了。
第二天,第三天依舊如此。雅柏菲卡閉門不納。到了第四天,夏日積聚已久的雷暴終于來臨了。我坐在未完工的宅邸裏,看着窗外大雨滂沱而下,看着花圃中那些東倒西歪的植物,暗想,那盆月季的花瓣大概被打得七零八落了吧,如果就這麽泡着水,必死無疑。
然而一場暴雨過後,天幕瓦藍,聖域女神像後,還浮現出一道光輝的七色虹彩。我盯着教皇廳和女神殿,忽然想起了明天就是第一次探視薩沙的日期……好吧,就把知心體貼關愛者,米諾斯叔叔的身份,演到底。
目光再投降射手宮的白色穹頂----希緒弗斯這個時間是在午休後閱讀嗎?他凝神思索的時候,濃密的眼睫就像是成熟的麥穗,深褐色眼睛閃耀着溫暖理智之光,淺淺觸及也令我深深着迷。
我要是成功令雅柏菲卡變得起碼接近自己的同伴朋友,希緒弗斯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當我在這天傍晚,啓程去射手宮時路過玫瑰莊園時,我看到大門口終于空了。
哈哈,到底第一步還是成功了啊,看來雅柏菲卡也是個內心柔軟的人。我嘴角浮現上揚弧度,只是可惜,沒能一睹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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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次日晚霞時分,我和希緒弗斯一起上山往女神殿去見薩沙,沿途經過最後一宮雙魚宮時,瑰麗淺金交織着火燒雲的霞光,如同背景一般,印出了守護這最後一宮戰士的身影。
他忠于職守地站在那,雪白的披風靜靜地垂迤在金色聖衣後,晚霞的美麗光暈讓我辨不清他頭發的顏色到底是淡金還是淡灰藍----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
好,美麗的人類。他是多麽的美麗啊。如同凝露鈴蘭一般的清麗之美,如同婉綻月季一樣的典雅之美----眼睛左下角那顆淚痣又平添了一抹華麗,他是多麽多麽美麗的人啊!
四個字,人間尤物。
我腦子裏又迅速聯系希緒弗斯說我容貌氣質的詞彙:是皎潔清澈,如同供奉給古希臘神的象牙雕塑?不過重點是,我和雅柏菲卡,到底誰比較好看?
我很想抓着希緒弗斯,或者是雷古魯斯來問一問。不過希緒弗斯已經沒在我身旁了,他走向雅柏菲卡----
雅柏菲卡稍稍往後退了半步,一定要和自己的同伴保持距離。
希緒弗斯的眼裏,流露出關愛與責任感,看得我只好略在心裏嘆了口氣:這是要把開解雅柏菲卡這個包袱,又背上了嗎?
他們兩說着話。內容大致是,希緒弗斯向雅柏菲卡表明,我是來探視女神的,教皇早已同意,而且也和其他人一起在女神殿等候。
到底還有多少人圍觀……這是怕我教壞女神?我心裏嗤笑。
雅柏菲卡自然放行。但希緒弗斯朝他微微笑了笑,熱情地提出,邀請他一起去見女神,還有大家。
雅柏菲卡搖頭。這是拒絕了。
希緒弗斯還要說什麽,我已經哈哈笑了起來。步履如飛我邁到希緒弗斯身邊,一把拍拍他的肩膀,“在雙魚座的戰士眼裏,希緒弗斯啊,你還不夠強呢。說什麽都沒用,我們快走吧,去見薩沙。“
雅柏菲卡退得更遠。我立即針對他的這個舉動,對希緒弗斯振振有詞道,“你沒看出來?雙魚座的戰士一直怕,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重創他讓他鮮血飛濺……你,教皇閣下都只能幹看着,既阻止不了也躲不了,全部都被他的毒血給濺到了……”
希緒弗斯臉抽了抽,無奈道,“米諾斯啊……”轉頭又對雅柏菲卡說到,“抱歉,雅柏菲卡。”
雅柏菲卡美麗平靜的臉上波瀾不驚,搖了搖頭,“沒什麽。”
不管希緒弗斯在輕輕捏我的胳膊,我繼續道,“這位雙魚座雅典娜的戰士,雅柏菲卡是如此懼怕自己的血液濺到我們身上……雖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能夠輕易在日常間就把雅典娜的戰士重創出血……放心把希緒弗斯,等到雅柏菲卡有足夠的自信自己能夠不流血地擊敗敵人,或者對你們其他聖鬥士的身手有了足夠的信心,他一定不會這麽避人了。相信我的判斷吧,希緒弗斯!“
“……請您不要這麽說,米諾斯先生。聖域的戰士,強大自信不怕犧牲,足夠守護雅典娜和人間。”雅柏菲卡靜靜說道,略微蹙起眉頭。
“是嗎?”我微笑着挑起眉,擡手拉了拉袖口的縷空蕾絲花邊,再沖雅柏菲卡的方向,果斷勾了勾手指。
“那就,和我們一起上去拜會女神吧?我相信女神忠實的戰士你,不會突然狂性大發咬傷自己讓毒血飛濺。”
雅柏菲卡嘴唇動了動,如此美麗高華的戰士啊,想必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出我所說的譏諷話。
最終,雅柏菲卡慢慢地跟在我和希緒弗斯身後,還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畢竟肯一起去見薩沙和教皇了。
走在臺階上,我沖身邊的希緒弗斯眨眨眼,問他我幹得怎樣啊?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臂,又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啊!真是,敗給你了,米諾斯。”
這話說得好。就是要敗給我。希緒弗斯,你将來也一定會,敗給我的。
我把眼中得意的精光收斂,又繼續望着希緒弗斯,突然叫他停下,“你額頭上的束發帶松了呢。我來給你重新戴上?”
他笑着說好,朝我站定,略略俯下了腦袋。
夙願夙願!!我心頭哔哔急速扯動着指尖,伸手溫柔觸摸着他的頭發---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棕發柔韌,帶着浴後的清爽,手感就像最好的細亞麻,舒适的感覺從手一直蔓延到心。希緒弗斯,希臘的男人連頭發梢都帶着烈日海島上,淡淡的柑橘香呢。
我強作鎮定,解開了他那根暗紅色的束發帶,拿在手上重新比了比,再仔細的,甚至是虔誠地,給他再度束好。
“我發現你穿聖衣的時候,很少戴上射手座的頭冠----這是為了表示尊重他人吧?你每天在聖域裏要和那麽多人說話,害怕金燦燦的冠冕會給其餘的聖鬥士帶來無形壓力?你真是個謙遜禮貌,極致為別人着想的家夥,希緒弗斯。”
我輕言細語對他笑道,可還有一部分話只能自己寫在心內----我甚至覺得,黃金于你不過是負擔。哪裏能壓過,你這個人本身的奪目光彩?
希緒弗斯被我這麽誇,又或許是我和他隔得太近,衣衫袖口都透出芬芳的氣息,又或許是這個夏天傍晚的霞光流潋太熱烈,他臉竟然微微紅了。
半響,我們身後雅柏菲卡的身影也停駐在那。我回過頭向雅柏菲卡笑了笑----黃金聖鬥士的耳力,肯定把什麽都聽見了。不過沒關系。
朝着一手捧盔,伫立在晚霞金紅流光溢彩的天幕背景前,猶如一副完美油畫的雅柏菲卡,我大聲說,“別見外,希緒弗斯他被我誇獎得陶醉了----”
希緒弗斯幹咳一聲,勉力恢複如常,自己捂着額頭笑道,“好了,聰明的米諾斯,你這份個性和觀察力,我敢說,如果你是聖鬥士,一定也是黃金級別的強者,而且大概沒有什麽事情搞不定----”他邊笑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迅速反應過來,希緒弗斯是希望雅柏菲卡看到同事朋友之間親近友愛的樂趣,放下心結開始接近人?就算他依舊抗拒,也希望我主動去嘗試突破?
那好吧。但是這個任務可需要臉皮厚,膽子大。為了希緒弗斯的厚望,我可以接下。
“不過,我可不是聖鬥士,希緒弗斯。”我悠悠望着天空中絢麗的晚霞,視線又落回他的臉上,一本正經地說,“但是,我想要的,最終都能得到。一定,能得到。”
作者有話要說:
唔,後來聖域大部分人會以為米諾斯愛戀女神雅典娜。不過還是有不超過一雙手數目的極少數人,看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