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黑的存在
在回射手宮的路上，夏夜的漫天螢火中，我把阿釋密達告訴我的那個故事，對希緒弗斯說起。
他靜靜地聽完，望着我溫柔地笑了，“別惆悵，米諾斯。昙花只要不放棄希望，終于有一天會和心愛的人再在一起。”
希望？
我重複這個詞。唔……
“是啊，希望是我們人類能夠戰勝一切艱難困苦的根源。就像是黑暗中的火光，使人精神振作，只要一息尚存，就不應當放棄希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又親切地，把我銀發上沾的一點瑩綠色火光輕輕摘下，攤在手心中，将這提燈夜游的使者，輕輕放走。
“米諾斯，你想想，如果睜眼就是漆黑的世界，人該生活得多麽痛苦。而暗夜的美，都來自黑夜世界的亮光，比如螢火，星空和月色----最美的就是月色了，我總認為，哪怕是懸崖峭壁邊的險惡窮境，只要天上有一輪明亮的光，嶙峋山石也會變得美麗。”
“月神阿爾缇米斯如果聽到你的話，一定會喜笑顏開的。”我略側過頭，含笑斜斜望着他，最美的明亮分明就蘊納在他眉目間。
這樣一個聖域的男人----
我的視線又下落在他泛着淡淡溫潤色澤的唇上，凝望着如此英俊與溫和之美----
“米諾斯？”
我回過神來，忙掩飾着仰臉笑，“希緒弗斯，你是把我當成了你的那些學生們在進行教育呢，不過，有你這樣耐心溫暖的導師，他們真是一群極幸運的家夥。”
希緒弗斯剛要說話----
“嘿，你們倆在這裏談笑風生真夠悠閑的哈！”山上沖下來一個金燦燦的身影，這麽毫不忌諱的人當然是馬尼戈特，他龇着牙，先朝我從上看到下，“剛剛敢推了女神一把的人，你是我的偶像啊哈哈哈！你沒看到老頭子的神情嗎？哈哈哈。”
“好了，馬尼戈特，米諾斯實際很疼愛薩沙的。”希緒弗斯為忙我分辨道。
“行了行了，剛剛在教皇廳裏的人，誰不知道米諾斯這麽做的目的----雅柏菲卡是要和我一齊去讨伐暗黑聖鬥士的人，我也不希望一路上同伴都避着我啊。”
說完他拍了拍希緒弗斯，“我找你有事，想查一下原來死亡皇後島上的事故記錄，笛捷爾不在聖域，擁有最多資料的人就是你啦，希緒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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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緒弗斯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好的，事不宜遲，今晚就在射手宮相聚吧。”
然後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馬尼戈特，你去雙魚宮找雅柏菲卡，就說，你們應該一起來了解這次任務将要面對的敵人。”
馬尼戈特環胸“哈”了聲，“知道知道，那位美人希望不要拒絕----”話音剛落，他嗖一下，又不見了人影。
我聳聳肩，好吧，今晚我要張羅些什麽吃的喝的招待所有人呢？
當夜，射手宮燭火通明。當馬尼戈特終于不負所望地和雅柏菲卡一起出現在書房門口時，希緒弗斯飛快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滿滿都是贊賞----看來我在教皇廳下的那劑女神牌猛藥效果還挺理想。
雅柏菲卡優雅地走過我身邊，我正目不轉睛欣賞他的側臉和露出聖衣潔白細膩的脖子呢，他忽然停下，對我說了句，“謝謝你，米諾斯先生。”
“沒關系，不用謝。”我莞爾一笑，“我們是友好的鄰居。”
他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說。坐在了書房內的四方桌子一側，眼神落在了擺着的那盆淺粉色重瓣花朵上----這自然是我留在射手宮給希緒弗斯欣賞的月季。
接下去的時間，就是聖域的黃金戰士們在做任務前的準備。對于他們提及的暗黑聖鬥士----哈哈，全都是出自聖域的聖鬥士候補生，但他們不但沒有成為女神認證的聖鬥士，反倒因為貪婪，私欲，嫉妒等等人性中暗黑的成分，被代表愛和正義的聖域流放到一個叫死亡皇後島的地方。
但是，會坐以待斃就不叫暗黑了。這幫人将皇後島上面負責監視他們的家族給屠殺殆盡，離開皇後島盤踞在外，準備向聖域開展所謂的，複仇。
----如果這幫暗黑聖鬥士有出息些，能夠和聖域鬥上個三五年，消耗聖域有生力量的話，到時候我們冥鬥士收拾起聖域，會不會更容易點？
我津津有味地想。但，也只是想想----我又不能動用什麽力量去幫助暗黑聖鬥士。再說這幫被聖域淘汰的雜碎，哪裏配和冥府的戰鬥力相提并論？
我坐在正對着他們的窗臺上，任由夜風吹動發絲，一手捧着葡萄酒，一邊肆意地欣賞表情肅穆認真的希緒弗斯，他說起話來聲音不大，卻自有一種信服力，不像滔滔不絕抑揚頓挫的馬尼戈特-----
“老頭子……哦，不，是教皇大人告訴我，這夥人盤踞在威尼斯，還在瘋狂斂聚錢財。啊啊，到底在威尼斯哪裏還需要我和雅柏菲卡去找呢！我對威尼斯完全陌生啊！”
哦，威尼斯？
我立刻回憶起了從前好奇游歷時，乘坐的那只輕盈纖細，黑色的貢多拉----在碧水中游走的感覺，就像一把絕世的小提琴拉着弦曲。
“米諾斯，對于威尼斯你有什麽了解嗎？”希緒弗斯忽然問我，“我們來希臘乘坐的船，就是你從威尼斯調運過來的。你應該比較熟悉威尼斯吧？”
“那當然。不過，我說威尼斯的什麽都可以嗎？”我沖他眨眨眼，表情無辜。
他笑了笑，鼓勵我道，“只要是你知道的威尼斯，都說說沒關系。”
我笑着捧起了葡萄酒，走過去給他們每個人都斟滿，示意大家一起喝一杯，徹底放松下。又指揮侍從們把意大利熏肉片和希臘羊奶酪片都送上來佐酒。
“威尼斯啊，是個出情婦的地方。我只知道最高級的至少有兩百，全部算上大概超過一萬。”我慢悠悠說得。
馬尼戈特口裏塞着熏肉，一副，“哇靠，一定要去威尼斯，我來了！”的模樣，一把按着希緒弗斯不讓他說話。
“按照威尼斯元老院的律法，姑娘們不能穿金戴銀佩戴珍珠寶石，但是對于威尼斯風情豔婦來說，這都不是大問題----只要勾搭上個貴族，就可以招搖過市----而那些低等的我沒見過，聽說白天都是什麽洗衣女啊裁縫刺繡女工，晚上就大變樣了，聽說能什麽衣服都不穿地，擠牛奶。”
哐當！希緒弗斯手裏的杯子翻倒了。
馬尼戈特笑得一副壞相，“米諾斯，你是見過高等的？她們晚上也不穿衣服地擠牛奶嗎？”
我托腮，回憶地想了想，“其實她們不但年輕美貌，還很有文采，會和你談論詩歌和莎士比亞的戲劇----渾身裹在透明的薄紗中，身體挺美的。”
“咂砸咂砸，看不出米諾斯你-----”馬尼戈特龇牙咧嘴地笑嘻嘻道，“是個多情種子----你有沒有認識的威尼斯美麗姑娘可以介紹給我？”
希緒弗斯揉揉額頭，半響說不出話，雅柏菲卡倒是優雅地捧着酒，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
“什麽啊，我曾經離開自己的領地去威尼斯游覽，那邊的舍勒家族見到我就活像見到血腥的獵犬----以為我會像美第奇家族的某位先人一樣，費盡心機把威尼斯情婦娶進門----總之，我可沒有如他們的願，稀裏糊塗輕率在威尼斯結婚。”
“這種人生大事，怎麽能随便決定呢？是吧諸位？”我盯着希緒弗斯問。
“但是----因此我還知道威尼斯的一點秘密，比如這個城市的總督府等一些大型的宮殿宅邸，其實有隐蔽水道進出。從前的目的是偷情和尋歡作樂，現在嘛---外表金碧輝煌氣勢恢弘，暗地裏卻別有天地，這是多麽恰當的盤踞地點啊。”
“我認為，你們到了威尼斯，不用去什麽小巷子裏尋找，瘋狂追求金錢和地位的暗黑聖鬥士，他們的巢穴，一定是一座大型的氣派公館。”
“這些為欲望所吞噬的人，既然選擇威尼斯這麽個紙醉金迷的地方做據點，一定不會委屈自己。哈哈。我看，馬尼戈特，雅柏菲卡，你們只需要向城裏的姑娘們打探，或者幹脆自己扮成----”
“米諾斯！”希緒弗斯一個躍起身，飛快地把我按坐在椅子裏。雙手牢牢持着我的肩膀----他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絲綢襯衣傳到了我的肌膚之上，我的心髒又呯呯直跳了。
我仰頭望着他，清晰看見，他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有我的身影。
我故作無辜地，擡起手指擦拭自己微微半啓的唇邊----是不是美酒讓色澤更誘人？同時，我凝視着他近在咫尺的雙唇。這雙美妙的雙唇會說出那麽多溫和的話語，想必……
我想我的黑色眼睛裏，此刻融碎月夜與星光。在他看來，是美得無以倫比的嗎？
可是煞風景的聲音又響起----“喂喂！你們兩個！”馬尼戈特掂着腮。“這樣姿勢容易讓人誤會啊！”
希緒弗斯已經迅速轉過臉，下一刻，他緩緩松開了我。“米諾斯啊……我真拿你沒辦法。”他很快平複如常，苦笑着，“一切都交給我們吧。”
真有意思。剛剛其實，我覺得只要多給我半分鐘……聖域心境純良的大男人啊，他是我的，遲早每根手指都歸我指揮。
既然旖旎的瞬間已經過去了，我又低頭掃一眼攤在桌上的死亡皇後島各種資料----“不過我還是要說幾句話，希望雅柏菲卡和馬尼戈特把任務完成得不但成功，更幹得極其得漂亮。唔，我說的漂亮是指，自己都沒怎麽受傷那種。”
我當然不可能展示一個從來不肉搏，憑操縱星辰傀儡線的冥鬥士是怎樣直接做到這些的。
“完滿地完成任務，不完全靠黃金聖鬥士的實力戰鬥，還需要細致的提前準備。你們啊，就應該把當年被轟出聖域流放去死亡皇後島的那些候補聖鬥士的資料，一個個找出來。看看他們曾經學習些什麽，是哪個星座的候補生，弱點是什麽甚至，詳細了解他們的性格，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嘛。”
我一語雙關地說。心想，瞧瞧我們冥府為了和你們打仗，做了多少準備吧-----
希緒弗斯這下望着我又笑了，他點點頭，“好的、不愧是聰明又細心的米諾斯。”
我也笑了，擡手戳戳他胸膛，“我才不信你沒有這個打算，只是我先說出來而已，希緒弗斯，是你請大家來射手宮研究對手的啊。”
一旁永遠煞風景的馬尼戈特，則咕咚咕咚大口喝完酒，轉頭對身邊一直一言不發的雅柏菲卡說，“難道我們兩一路上要像這兩人的相處模式看齊？”
後來的事情就像說的那樣，我們找到了那些流放者當年在聖域的檔案----他們三人仔細而鄭重地閱覽着，我則完全出于好奇随便拿了一看，沒多久，我哈哈笑出聲，把他們又驚動了。
“哈哈，這個叫流澤的原烏鴉座候補生……雅柏菲卡，只要你去威尼斯社交場合正式亮相，我保證這個暗黑聖鬥士會自動送上門來殺你，根本不用你們花心思去尋找，他會自投羅網。”
“因為，就像烏鴉的習性一樣，喜歡叼取閃爍着美麗光芒的物件圍繞在巢穴內，流澤會把雅柏菲卡你當成他最想炫耀的戰利品，只要你是威尼斯最美最閃耀的人----雅柏菲卡。”
“怎樣啊？我可以把威尼斯空着的公館借給你們住宿使用。你們兩人只要穿上禮服，雅柏菲卡露臉引起轟動，就等着暗黑聖鬥士找上門。你們捉到他還怕逼問不出老巢？這個計劃不錯吧？”
雅柏菲卡微微一笑，平靜說道，“如果我這張臉能引來敵人，那麽也請等着，我掰下這只烏鴉的腦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