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端倪初現

聖域的敵人冥王哈迪斯還因為掌管各種地下的寶藏,而被尊為財富之神。所以,連溫泉地熱都枯竭的聖域,可能富有嗎?

這附近的希臘村落城鎮倒是呈上各種供奉,維持聖域日常的花費開銷。而聖域的戰士們也很夠份地,在這些地方遭到例如半人馬之類的雜碎攻擊時,挺身而出保護人們,被他們救下的人類當然從此之後更加膜拜供奉聖域----哈哈,然後陷入循環,不知道這些希臘城鎮村落想不想得到他們不得安寧的緣故其實就是雅典娜的庇護。

我眯着眼睛眺望聖域四野,村鎮布局簡單而街巷整潔,田地裏飽滿成熟的麥穗密密層層猶如金色的浪濤,陽光下,一切明晃晃看不到任何罪惡的角落,在這樣的地域國度出生并磨練成長的男人----

心裏想着他,我幹脆指示射手宮的侍從們,把希緒弗斯先生的衣物全都拿出來接受太陽神的祝福。看着懸挂在燦爛陽光下,幾件恍如透明的潔白襯衫,和褐色帶着皂類味道的樸素訓練衫,我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擡手摸了摸應該是所有聖鬥士最好的一件制服:他們外出時的深色長大衣,銅質的扣子,手工羊毛的紡織,雖然是普通裁縫的手藝,但穿在正确的人身上----

我想起當初希緒弗斯大衣下,整潔的亞麻白襯衫----他精神奕奕,健康優美,眼神裏蘊滿溫和的微笑,渾身洋溢着明亮與希望的氣息。

希望,我想我有些懂得了這個希緒弗斯認為最美好的詞彙。就是內心盼望着什麽,期待着什麽,果然日子就會很亮麗有滋味。而我的希望,毋庸置疑----得到我想要的。

像入了迷似的,我捧着這件大衣和他的襯衫上下打量,最後都抱到了自己的卧室裏,穿上身----當然感覺太寬松。但是,鏡子裏的這個人,像他一樣穿着簡單,分明也很好看。

我是不是也該向聖域,應該說向希緒弗斯的裝束審美,主動貼近?讓他知道,我也是不個需要華貴衣飾,不需要真絲錦緞的人?我也可以洗心革面,過簡樸的生活----無論在當前聖域還是日後在冥府宮殿,我都可以努力營造讓他喜歡的一切。

但,話說回來,我真是非常不滿雅典娜,我說女神你之前來到人間投身到神像下幹什麽?怎麽都得選擇人間一個富可敵國的家族當大小姐,這樣就能利用身份,把大筆錢財用在該用的地方了。至于這一次,為了羁絆住冥王還變成了什麽財産也沒有的孤兒,要不是遇上別有目的的我----薩沙小姐你可就兩手空空被希緒弗斯請來聖域,帶不來半分財物,大概只有聖域縫制的白苎麻裙子穿。

唉,這沒錢的聖域,抱怨無用,但願雅柏菲卡和馬尼戈特記得把暗黑聖鬥士老巢的金幣全都搬回來。

當晚,明亮的燭光下,回到射手宮的希緒弗斯見我穿着他的白襯衫,又縱容地笑了“你這一身很果斷利落,米諾斯。”

“我幫你曬衣物的時候,順手穿一穿,因為太喜歡了就不想脫下。”我一邊遞給他毛巾擦臉,一邊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這件送我,我會還你幾件的----唔,件件都是弗洛倫薩和巴黎最好的裁剪。”

他伸手揉揉我的頭發,微笑寵溺道,“米諾斯。你喜歡的只管用。能夠讓你在射手宮開心滿意過得快活,我什麽都不介意。”

哦哦,這個時機正好。我聞言眼睛發亮了,盯着眉宇間猶帶濕漉漉水色的人,“那……”

我又向希緒弗斯提出了我盤算了許久的一個請求----我要向他,學習射箭。我要希緒弗斯,射手座的黃金聖鬥士手把手親自教我。當然,這是為了讓我搬出射手宮回到自己的宅邸居住後,還有理由每天跑來聖域。

他想了想,“雷古魯斯最近進步神速,我可以抽出一些訓練他的時間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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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笑得開懷,心情愉悅地将熱騰騰的希臘奶酪烤肉餡餅切開,澆上濃香的奶油,親自捧到他面前,再給他擺上刀叉餐具。“那,這麽說定了。我的希緒弗斯老師。你要一直教我到,我像你一樣百發百中為止哦。”

他溫和一笑,回應道,“好,說定了。”

和他相處,每晚的氣氛都是如此美好,我坐在餐桌一方,凝視着眉目舒展确鑿也很快活的希緒弗斯,又和他說道,“雷古魯斯是你侄子,雖然你對他嚴格要求很好,但是,雷古魯斯好像從來沒和我們一齊用餐吃飯過呢,他是住在訓練生的營地裏吧。”

“要不,明天中午結束了訓練,你把他領回射手宮?我們一道享用一回午餐。”

見他思索,我又勸說道,“只是偶爾這麽做,算不上對雷古魯斯的特殊照顧,我是單純地想多熟悉熟悉你侄子。”

“好的,就按照你說的辦,米諾斯。”他終于點頭----半點也沒介意,我确鑿霸占了他的射手宮,每天都在管理掌控他的生活。

我還要觀察他的親人,未來的獅子座黃金聖鬥士雷古魯斯-----不過第二天跟着來的還有史昂這是為什麽?

希緒弗斯笑着解釋,史昂正巧把守第一宮,看着他領雷古魯斯上山就問了問,結果也委婉表示了自己想來參加的意願。他想我應該不介意的。

那好吧,假如真這麽簡單。而不是史昂想借機觀察我可有異狀----

頭發沙金色澤,天生雍容氣質的白羊座少年,轉目四顧了這個射手宮:他看到桌上的希臘陶罐內,被我插上了時令的鮮花,他看到射手宮的侍從竟然拿出了一套聖域絕對沒有的純銀花卉葡萄纏枝餐具為我們擺盤,還看到,我閃閃發亮的珍珠袖扣,金制的月桂枝胸針随便放在希緒弗斯擺滿了書籍的書架上----

“你被你的客人占據了。希緒弗斯。米諾斯他就像布下了很多看不見的暗線,把射手宮劃分為他自己的地盤。”史昂冷酷的評價道,“你活像是他想捕獲的獵物。還好他對你不像有什麽惡意,挺在意你,連帶你的侄兒都關心----今天不是還送了雷古魯斯一個黃金獅子徽章嗎?那是特殊定制精心準備的,我看到上面有希臘文,給最勇敢者。他花了心思的。”

希緒弗斯聲音低沉地笑了笑,“米諾斯他就是這樣性格的人,有些非要依從他不可的霸道,卻骨子裏又像個孩子……其實非常清澈,可愛,會關心人,具備美好的品質。”

午飯後,我屏息,借故午休,隔開幾個房間悄聲聽着他們以為我聽不到的話語。聽到希緒弗斯說我非常清澈可愛的時候,我的心又砰砰直撞。

但是啊,這個白羊座的史昂,目光真是犀利。我隐隐有一種感覺,這個人,将來肯定會給我們冥府帶來不小的麻煩。

----唔,不過現在,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類,乘他不備擊殺絕後患的事情,根本做不來哦。要打也等到哈迪斯陛下覺醒後,再和這黃金聖鬥士過過招吧。

到了第二天,希緒弗斯就依照承諾,教我射箭。我特意翻出了他的一套舊的小一些的訓練裝穿上,又把銀發斜束在肩頭,這麽看還真像個聖域的年輕俊俏戰士,路過訓練場時,不知有多少女訓練生側目----

當然,如果沒有阿斯普洛斯明顯不贊同的眼光盯着,如果他沒有沖希緒弗斯冷冷說,“你多當些心吧!”就更好了。

希緒弗斯略招呼了自己的朋友後,或許是不想我和阿斯普羅斯再起沖突,他引我來到了一個較偏僻的訓練場地,大樹成蔭,潔白的羅馬石柱遺跡環繞着我們,他交給我一副普通人用的硬弓,又把箭袋幫我斜背在身上,“好的,米諾斯,全身都放松,尤其是手臂,不要太繃緊。”

他站在我身後,扶持指點,我仿佛被他輕巧地攏在懷內----他更做示範地,握住了我的雙手。

“好的,凝視前方,看到那個箭靶了吧?”

我點點頭,不知道銀發的月桂百合香氣,能否被他輕輕嗅到?

希緒弗斯聲音溫柔,“你要看到,弓箭引導的那條路----”

箭夾在我食指和中指間,我凝望着他覆在上面,有力的手指關節,連呼吸都急促了些。

“好,準備----集中精神了,米諾斯。調整你的呼吸。”

我依言而為,箭頭對準了目标,感受并模仿希緒弗斯每次拉開黃金弓箭時,他的姿勢和目光----堅定,如炬。比正午陽光更鋒芒,比月光穿透樹梢更犀利,一如既往,永不回頭。這弓箭指引的路----我竟莫名有些熟悉。

嗖地一聲,白色的羽箭冷冽地貫穿了空氣,狠狠釘在靶心中間。

射箭對于我不太難呢。

“第一次就這麽準,希緒弗斯!我不愧是射手座你的徒弟吧?”我興奮地朝他說道,笑顏燦爛。

希緒弗斯剛要贊賞地笑,他眼神忽然微微變了----

嗯?我好奇地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他挂着箭靶的那顆大樹,粗壯的枝幹突然顫抖着,裂縫從被射中的那一點,迅速蔓延開來,就像蛛絲橫七豎八地皲裂。

“啪”地一聲巨響,這株高大的巨木啊,竟然變成了千萬份碎片,随後,湮末成了一堆。

希緒弗斯目光滿是驚嘆。他看着我,目光探究。

----我發誓我根本沒有動用任何小宇宙的力量,我一直裝成是個普通人類啊,但是,這-----這-----難道是樹裏有白蟻?

我有些嗔目結舌,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辯解。

倒是希緒弗斯,他看着我吃驚呆呆的樣子,忽然開懷笑了,“被自己無意間的力量吓了一跳嗎?米諾斯。”

“人類內心的力量,生命的力量,就是人體內的小宇宙。我們每個人都擁有,只要能感悟并且燃燒它,就能展現非同一般的力量。”

我硬着頭皮說,“難道你想說我有隐藏的小宇宙,有當聖鬥士的潛質?”

“不不,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小宇宙的爆發……”說着他忙安慰我道,“你應該是另外一回事。傳說,有些人隐藏着自己也不知道的過人天賦,因為他們身上流着從神話時代傳下來的半神血脈……米諾斯,加油吧。你或許就是半神後嗣呢,那種神的血脈,哪怕傳到今天非常之稀薄,卻也能激發出人極大的潛能。”

“……原來是這樣的啊”

我自己也疑惑了。我明明就沒有動用冥鬥士的力量,怎麽随手射出一箭竟然有這種威力?不過,只要他沒懷疑我是冥府的人,說什麽都行。

“這樣也好。“希緒弗斯笑着拍拍我的肩,“米諾斯,我不想把你卷入戰鬥和危險中,但是,如果你能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将來我也會更安心。”

将來?什麽将來,和冥鬥士作戰的将來嗎?希緒弗斯一副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上戰場的樣子----

我偏過頭,沒好氣地表達不滿,“怎麽?難道我要是遇上危險,你就叫我自己應付,不會把我護在身後了嗎?”

他失笑,“不,不,別生氣。米諾斯----我會保護你。”

我轉頭看向他,濃蔭如翠中,我望着他的目光,竟然昂起頭,要求道,“要說詳細些,希緒弗斯。”又半威脅道,“你知道我最讨厭聽什麽犧牲生命來保護誰之類的,希緒弗斯。”

“好的。”他溫柔說道,聲音不大卻帶着讓人心安的力量,“我會把你護在我身後,不讓你有任何損傷,不讓你流血,感到疼痛是什麽,好不好?”

這美妙無比的誓言,我真是,聽得心旌動蕩。這個夏末秋初的午後,我仰着臉,凝視着他被陽光鍍上一層溫暖色澤的臉,凝視着他琥珀色動人的眸光,自己,已然反倒像被剔透松脂滴落粘住的飛蟲----連掙紮都沒有地徹底沉醉在這明亮的包裹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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