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冥王初現
貓頭鷹的眼睛在暗夜裏分外清晰，它正蹲在樹枝上，咕咕叫着打量在他栖身的樹下露宿的人。篝火正旺，那個孩子又像猴子一樣爬上了這顆栗子樹，用外套兜了一堆果實。再迎合我取樂般，一顆一顆投入熊熊火焰中。
片刻功夫，果殼爆開，果仁飄着烘烤後的香甜熟味。我一邊聞着消遣，一邊暗想，不知道亞倫和天馬這個夜晚可有我這般悠閑惬意？
沒錯。在向導的刻意引路下，我最終和他一起“迷失”在了山林中。而這個孩子理所當然表現得很能幹，殷切地能幹。甚至為了讨好我給我解悶，講起了他在孤兒院聽過的古老故事：“……王子生氣了，離開了他的未婚妻，說，如果你真的那麽愛我，想要再見到我，那你就得往七個瓶子裏灌滿你的眼淚，踏破七雙鐵鞋，穿破七件鐵衣，戴破七頂鐵帽子。”
我笑着聆聽這流傳在鄉野間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哈哈好吧，等他死後下到冥府，也許我會考慮讓他成為我宮殿裏的奴仆。
第二天，我一邊若無其事地在山中游蕩觀賞風景，一邊感受着環境中是否有異動。終于在下午，當夕陽将那方叢林山石染成凄豔的血紅色時，我等待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屬于冥王哈迪斯陛下那無以倫比的小宇宙，深沉現世，它如此強大，淩駕萬物。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山林天地都仿佛陷入了無際的黑暗----多麽美麗純粹的黑暗。這人間各種紛繁複雜的顏色混合起來才能達到的終極色彩。深邃湖水上迤逦黑天鵝的長羽也不及它億萬分之一的優雅。最華貴奪目的黑曜石也不及它億萬分之一的華彩。這就是真正的神，這就是喜愛黑暗的冥府統治者。
恭迎我王。我向着那個方向莊重而立，同時明白了為什麽哈迪斯陛下一定要選擇人間最幹淨清澈的人類肉體承載自己----那些沾染了醜陋雜質的卑賤軀體，怎麽配承載最高貴的冥王？
無知無察的人類呵，根本捕捉不到剛剛一瞬間的黑暗降臨，以為這只是普通的夕陽如血----亞倫作為優質的容器，可也目睹了這種顏色？如流浪人間的天使所流血淚沁染的天空----昭示着黑暗将臨，最真實的殘酷紅色！
我仿佛已經看到了來日：聖域高聳的雅典娜像已倒塌崩落，一片血海火焰中，她的人類頭顱被哈迪斯陛下高高舉起----從此人間歸屬冥府！
那一幕，該多美？雅典娜将徹底滾回奧林匹亞神界，再也別想沾染人間了！哪裏還會有什麽聖鬥士再死心塌地為了一次又一次轉世為人的她，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她為什麽，憑什麽，能慫恿一幫最終要來冥府下寒冰地獄的人，投入為她争奪人間的戰鬥而毫無愧疚？
我不僅讨厭，還開始鄙夷這所謂庇護人類的雅典娜了。真是無比好笑的庇護！總有一天，我要把這讨厭的女神的所謂愛和正義的漂亮裝飾面紗，給撕得粉碎！
躊躇滿志後，在我刻意糾正路途的效果下，第三天，我終于同天馬相會和。他果然和亞倫分開了，正一股腦兒在山林中尋覓我的蹤跡。期間遭遇----我看着他撕破了的衣襟，和手臂上的新鮮傷痕，“天馬，你遇到了野獸？”
天馬點點頭，“是一頭覓食的熊，不過，我把它打跑了”。
向導孩子聽了這話，面如土色。我也好奇地打量天馬，“本來你打架的功夫已經夠高的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領呀。”
“可能是我神秘東方血統的緣故吧，米諾斯叔叔，我能感覺到自己體內就像有個宇宙，時不時感悟了就能爆發強大力量。所以，我想運用這種力量，保護每一個我想保護的人，包括亞倫，米諾斯叔叔，當然，還有薩沙。”
嘿，難道這個天馬----有成為聖鬥士的潛質？等等等等，我如果把他弄去聖域……就當是給雅典娜解悶的陪伴工具好了，那麽作為負責薩沙教養成長的希緒弗斯，呵呵……我按捺住惱火，心想，他可會少糾結些女神的所謂不安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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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打量瞧着天馬，又問，“那，亞倫呢？”
“因為米諾斯叔叔遲遲不回來，昨天下午我留他在原地繼續等待，我負責來找你們。可不久後，好像天突然變了……我那時候，感覺到亞倫的氣息越來越弱，就折返回去找他。結果發現他昏倒在了路旁。米諾斯叔叔。我已經把他連夜送回山下了，今天是特意再來找你們的。”
天，果然已經變了。我們回到山下的旅店時，天上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亞倫從昏迷中醒來，依着軟墊坐起，一口一口地喝着熱湯。昏黃的燭光下，大雨滂沱不住像鞭子一樣抽打在窗戶上，室內感覺很溫馨有愛，很和平安寧嗎？
當亞倫脖子上五芒星的墜鏈突然掉落，天馬去拾時，亞倫突然失控，柔弱的少年爆發出前所未見的犀利冷然神色----呵呵，天，已經變了。
冷眼看着不知所措的天馬和亞倫，天空中炸雷閃電，一道道撕裂這世界。什麽時候，冥王會親手了斷這人類的羁絆？
我倚窗而立，聞着空氣中夾雜濃重泥土味的濕氣，皺了皺眉----先不管似乎就要浮現的麻煩，竟然有一股黃金聖鬥士的小宇宙力量，風卷殘雲般徹底清掃席卷了附近冥府的氣息----這說明潘多拉這蠢貨的随從又暴露了！
蠢貨的随從是更蠢的蠢貨----或者是拉達曼迪斯殷切讨好潘多拉送上的保護？這下可給黃金聖鬥士練手了吧？
而那屬于聖域最強悍級別的小宇宙，不是希緒弗斯的。呸！我在妄想什麽？他一心記挂雅典娜，怎麽可能找我？
正在這時，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和亞倫天馬熟悉的那幫孤兒院的孩子們闖了進來，帶着驚慌和哭腔：“不好了不好了！河水泛濫了！正向這邊湧過來！”
----哦，我說的麻煩終于浮上來了。
所有人大驚失色，天馬想到了要趕快逃到高處的聚居地去，結果，孩子們哭着說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山崗上的門，已經被從裏面關上了，也就是，任由滔滔洪水從外流過，席卷這貧窮的山腳，卷走所有人都無所謂。只要鐵鑄的大門不開，磚石城牆堅固，門內生活的人們性命和財産都将毫發無傷。
這就是大部分人類的自私天性。我可見多了。我津津有味地想，來日只有冥府會審判他們，給他們施加刑罰。天馬不用怒氣填膺地痛罵他們是畜生。
亞倫掙紮着從床上起身，目光滿是期待地看着我，“米諾斯叔叔，你能去拜托他們給我們開門嗎？這個世上不會有內心很壞的惡人……”
擦，剛剛的犀利冰冷呢？哈迪斯陛下！怎麽現在又變成了人世間最純潔的容器了？
天馬跳起來，“亞倫你是個天真的笨蛋嗎？”
我嘆了口氣，想了想，從随身的首飾中，取出了一條拜占庭風格的黃金寶石挂鏈。又抽出匕首，挑下了上面如同鴿子蛋一般大小的紅寶石。
“亞倫，天馬，一味的請求拜托是沒有用的。但我們可以用錢財利益來令他們開門。你們可以拿這個首飾去試一試。記住，千萬不要人還沒有全部進去就把黃金鏈子和寶石全都給了看門人，懂嗎？”
亞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米諾斯叔叔，那你呢？”
----其實我是想去看看，來的黃金聖鬥士到底是誰，他可有聖域的消息……但是我義正言辭地說，“我想去看看，河水為什麽會突然暴漲，是不是哪一段的山崩倒塌，岩石滾落堵塞了河流……呃，我去看看有沒有人受傷。”
這段聖母一樣的光明磊落話。我說起來毫不費力。
天馬聽我說則熱血起來，“好！亞倫，你帶着大家趕緊上山，我，我也要去看看河流的情況！一定還有一些來不及上山的人！米諾斯叔叔，我要和你一起救他們！”
……這天馬，能不礙手礙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