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自從白孤辰救過小世子一命,安順王便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上次派女兒去白府送禮,回來後,就見女兒茶不思、飯不想,一臉相思狀。
說起這個女兒,今年也有二十出頭,這把年紀還沒找到婆家,他也十分頭痛。
仔細詢問了女兒的心事之後,得知女兒對白孤辰很有好感。
他在外是威名赫赫的大将軍,在家可是個疼愛女兒的好爹爹,但凡子女喜歡的,哪怕得歷經千辛萬苦、使盡一切手段,他也一定要為兒女們争取到。
所以這日剛下早朝,他便尋了個借口,希望白孤辰能入府飲宴。
白孤辰再三推拒,終于耐不過安順王的纏人精神,被風風光光的請進了王府,成為座上賓。
安順王一邊喝酒,一邊和他聊些朝廷瑣事。
雖然白孤辰是備受皇上賞識的禦史,但在朝中的地位,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般美好。
畢竟那些在朝為官的大臣,在見識到金銀財寶的好處之後,沒有幾個能夠抵抗得了。
可一旦被白孤辰抓到把柄,下場可就不是光用一個慘字就能形容的。
所以在衆多朝臣眼中,他是一個非常礙眼的存在。
前不久,他親手将戶部侍郎黃世榮繩之以法,同時也給那些坑害百姓的官員立了一個下馬威。
表面上,大夥都對他以禮相待。
私底下,卻沒有幾個人願意與他做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大臣們的錯覺,白孤辰入朝為官,似乎不為名也不為利,他只想透過自己的雙手,将那些不法官員全部斬殺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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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名官員私底下給他塞銀子,希望他能給個方便,讓大家都有利可圖,結果這名官員被他當場揪出,送去刑部,以行賄之名,革除了官職。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用真金白銀來收買這位禦史。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朝中才會被大部分官員們孤立。
不過對白孤辰來說,他并沒有把這些事情放在眼中。
他做官的宗旨就是,無愧于天、無愧于地、無愧于君、無愧于民。
安順王倒是好言相勸了幾句。
“做人剛正不阿是件好事,可是一旦過了頭,便會在無形中替自己樹立敵人。白大人,本王今日之所以會對你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你本來無錯,可就錯在做事太獨斷專行,不給人留餘地,這樣下去,吃虧倒楣的,是你自己。”
酒過三巡,安順王的話也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白孤辰卻始終保持着一份清醒,“王爺此言有理,可下官性格如此,怕是一時半刻無法改變做人的宗旨。再說,那些官員如果不想走上毀滅之途,便做好自己的本分,切莫因為私欲而做出對不起天地百姓的惡事,否則,下官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違法亂紀的官員。”
安順王哈哈大笑,點頭道:“有理有理!來,咱們繼續喝酒。”
兩人又聊了将近半個時辰,安順王終于不勝酒力,醉得一塌糊塗。
府裏的管家忙招呼下人将王爺扶進房裏休息。
白孤辰見主人家已經醉倒,便起身告辭,才正要舉步,便看到郡主李紫媚緩緩步來。
“白大人剛剛也喝了不少酒,這個時候出府,定會頭痛難受,這是我吩咐下人專門給白大人準備的醒酒湯,白大人不如喝上兩碗,待酒勁過去,再離去也不遲。”
他酒力勝人,有千杯不醉之名,所以就算剛剛被安順王灌着多貪了幾杯,此時仍舊精神奕奕和正常人無異,便禮貌地拒絕了她的提議,“郡主不必多禮,我現在并不覺得身體有任何不适,而且久留于此,始終于理不合。”
李紫媚嬌笑,“有什麽于理不合的?你是我父親請來府中作客的,多貪幾杯,就算留在王府小住一陣也沒什麽說不過去。”
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父親能灌醉白孤辰,好有借口将人留下來與自己培養感情,沒想到他沒被灌倒,倒是父親醉得不省人事。
白孤辰自然明白她的那些小心眼,不過他并不準備如她所願,而且他對她也沒有半點好感。
“郡主的好意思白某心領了,但白府離王府本就不算太遠,再者,若我回去得晚了,怕是府上會有人擔心,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怕是不能在王府久留了。”
李紫媚聞言,臉色一變。
“白大人說府中有人會擔心,指的可是那位秦姑娘?”
他點頭道:“的确是她。”
“你們之間,是什麽關系?”
面對她不客氣的詢問,他也回答得十分直接,“月汐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她冷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秦姑娘似乎來歷不明吧……我倒是聽說,她好像是白大人出海抓人的時候遇到的姑娘,當時她就在黃世榮的官船上,好多人都在傳,她是黃世榮從青樓買到船上尋歡作樂的玩物。”
她早就暗中派人調查過秦月汐的背景,卻發現查不到關于她的任何資料,如今正好拿這事來壓他,希望他能因此改變想法。
這句話頓時令白孤辰心生厭惡,他不客氣地回道:“郡主出生富貴人家,從小自然也是受過禮儀熏陶的,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還望郡主自重。郡主也說了,那些只不過是傳言罷了,正所謂傳言不可信,郡主又何必用如此卑劣的方式,來抹煞旁人的清白?”
李紫媚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說出如此重話,當下也來了脾氣。
“那我倒是想問問白大人,你府上的那位秦姑娘既然并非外界所傳,是個承歡于人身下的玩物,她又出身于何人府上,家世為何?”
“她的家世如何恕我不便透露,我只想告訴郡主,月汐是要與我過一輩子的女人,貧窮也好、富貴也罷,那些對我來說,不過就是浮雲而已。至于郡主與我毫無關系,關心這些事倒有些超出你所管轄的範圍了。”他又不客氣地續道:“時候不早了,郡主不必遠送,告辭!”
她看着他毫不留情轉身離去的背影,突然揚聲說:“上次在酒樓,白大人用一把匕首斬斷了那條毒蛇,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那把刻有鶴形圖案的匕首,十幾年前似乎是朝廷命犯柳志誠的私人所有物。”
當李紫媚說到這裏的時候,很明顯看到白孤辰的腳步頓了一下。
她勾起一抹得逞又得意的笑,續道:“不知道白大人對柳志誠這個人還有沒有印象?想當年,他也是我東月國的一員猛将,那把匕首還是先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賜給他的聖物,那把匕首看似普通,卻削鐵如泥、非常鋒利,可惜他卻犯下誅殺同僚的重罪,被先帝下令誅九族,然而令人狐疑的是,柳府的七公子、當年只有八歲的柳若白,卻莫名失蹤了……”
白孤辰終于轉過頭,深深看了李紫媚一眼。
“你說這些,和我有什麽關系?”
她笑了笑,“有沒有關系,你我心中都明白。雖然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才剛出生,不過幾年前,我從爹所保留的紀錄,将這件案子從頭到尾看了個仔仔細細,那把鶴紋匕首,當今天下只有兩把,一把在柳家,而另一把,則在我們安順王府。”
他哼笑了一聲,“很感謝郡主告訴我這個故事,告辭!”
這一次,他沒再因為任何理由停下腳步。
回到白府之後,白孤辰的臉色始終很不好。
端來熱茶的秦月汐看出他眼底的憂慮,忍不住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糟糕的事情?”
正陷入翻騰情緒中的他擡起頭,深深看了她一眼,“為何你會這麽認為?”
她放下茶碗,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在他緊緊糾結的眉心上輕輕揉了一把。
“你已經将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了,如果我還看不出來,那就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傻瓜了。”
白孤辰順勢将她撈進懷裏,緊緊抱着她,并将下巴搭在她的肩頭。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一無所有,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你口中的一無所有,是指什麽?”
“權勢、財富、地位。”
秦月汐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些東西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不,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并不重要,但是沒有這些東西,也許我們就會陷入一種危險的境地之中。”
此時,她終于意識到了幾分不對勁,正了正神色,“你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
白孤辰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開口道來,“雖然這件事,我今生今世并不想再對任何人提起,但事到如今,就算我不說,遲早也會被揭發出來。”不給她提問的機會,他迳自道:“不瞞你說,我真正的姓氏并非白,而是姓柳,柳若白,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秦月汐的眼裏瞬間閃過詫異。
“我知道對你有所隐瞞并不公平,可是如果我不這麽做,招來的,就将是朝廷的追捕,以及官兵的厮殺。”
“為何會這樣?”
“因為我爹在十七年前,不滿貪官所為,手刃多名同僚,最後被冠上罪名,誅殺九族。”
聞言,她頓時臉色一白。
“我是柳家的第七子,我爹犯案的時候,我才只有八歲。”說着,他将靴子裏的那把鶴形匕首抽了出來,“這把匕首,是當年先帝賞給我爹的,一直被我爹視為寶貝,也是我爹死後,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我們柳家上百口難逃噩運,唯獨我被我爹冒死送了出柳府,他對我說,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也一定要讓柳家留下我這最後一滴血脈。”
“所以你之所以會成為禦史、大肆誅殺貪官,就是想讓你爹泉下有知,得以安慰?”
白孤辰痛苦的點點頭。“我爹當年殺的那些同僚,全都是一些惡官,可惜朝廷抓不到他們犯罪的證據,我爹看不過,便策劃了一連串的陰謀,逐一将那些人用最狠毒的手段殘害致死。雖然我爹的做法有些不當,可他卻是一心想為老百姓做實事的,我爹恨那些貪官惡官,我的恨比他還要多出一百倍、一千倍。”
說話的同時,他的眼底迸射出無數憤恨的火花。
秦月汐心疼地緊摟住他,柔聲道:“你爹是對的,你也是對的。”
“可是這麽多年來,我雖然斬殺了許多貪官,卻沒辦法當着天下人的面承認,我就是柳志誠的七兒子,柳若白。”
“但你用你自己的方式,延續了你爹的遺願。”
“月汐,我很抱歉,隐瞞了自己的身世,也将你拉進了這萬劫不複的境地。”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語氣酸澀,“我今天之所以迫不得已向你坦白我的身世,是因為……”緊緊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李紫媚因為那把匕首,發現我的真正身份了。”
秦月汐臉色一變,雖然他沒有明言,但以她的聰明智慧,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想怎樣做?”
白孤辰冷笑,“你應該猜得到。”
“要你娶她為妻?”
“你明知道在這個世上,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娶任何一個女人為妻。”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給吓了一跳。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背棄我們當初許下的那句諾言。”
她無聲的投進他的懷裏,兩人緊緊抱着對方。
這一刻,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因為再多的言語,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
只有藉由彼此的體溫,他們才能感受到對方最真實的存在。
夜半時分,躺在床上的秦月汐翻來覆去了無睡意。
就在她慢慢整理目前近所發生的種種事件時,墨妖妖的出現,打亂了她的思緒。
只見小家夥頂着那張俏生生的桃花臉,跷着二郎腿,坐在她床邊的桌子上,看來他的法力又恢複了不少,已經不是個吸奶娃兒的形象了。
“你這是在為那個姓白的心煩難過嗎?”
秦月汐已經對于他的來無影去無蹤習以為常,并沒在太過驚訝,點了點頭,答道:“如果那個李紫媚真的拿他的身世來威脅他娶她入府,對白孤辰來說,的确是一項十分艱難的選擇。”
他哼笑一聲,“如果你真的覺得姓李的女人礙了你的眼,我這就去把她幹掉,不就萬事大吉了?”
她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別動不動就說這種話,不要忘了你當初答應過我,不破壞世間自然規律。”
墨妖妖頓時不樂意了,“我這都是為了誰?真是好心不得好報,你活該為情所困,哼!”說罷,身影一閃,消失無蹤了。
秦月汐又躺回床上,糾結了半宿,仍舊想不出解決之道,直到淩晨時分,才耐不住疲憊,恍惚睡去。
幾天之後,皇上突然下了道聖旨,為禦史白孤辰與安順王的郡主李紫媚賜婚。
聖旨中提到,白孤辰為官數載,為朝廷立下不少功勞,今得安順王賞識,所以皇上便降下聖旨,為自己的嫡親侄女保媒拉線。
接到聖旨的白孤辰大為反對,當下不顧家人阻攔,直接提着聖旨闖進皇宮,并當着皇上的面,直接拒絕了這門親事。
皇上雖然對他這番不敬的舉措感到不悅,但畢竟他是愛臣,他也不打算怪罪,但仍是感到十分意外,在他看來,白孤辰能攀上安順王這門親事,那可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況且郡主又生得貌美如花、德才兼備,他還有什麽好不滿意的?
面對皇上的不解,白孤辰直言,“雖然郡主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可是微臣早已有了一個結下相伴終生誓言的心愛女子,不久微臣便會娶她為妻,還望皇上能夠收回成命,切莫讓微臣背上負心漢的罪名。”
皇上意外道:“白愛卿已經有了心上人的事情,為何之前從來都沒聽你透露過半句?”
“那是因為微臣與她相識的時間并不算久,而且微臣的個性向來低調,本想着再過月餘,就會與她舉辦婚宴,不想竟出現這樣的意外。”
東月國的國君并非不通情達理之人,聽白孤辰講清事情的原由,也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
“愛卿此言的确沒錯,只是朕已經頒下聖旨,如果收回成命,安順王及郡主的面子怕是難以保全,那不如這樣……”他捋了捋胡須,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你與兩位姑娘同時成親,讓她們以平妻的身份共同服侍你這個夫君,此計豈不是更美?”
白孤辰立刻拒絕,“微臣已與所愛之人發下重誓,此生只娶她一人為妻,且終生不再納妾,如若違背誓言,怕是會遭來天打雷劈之殃,還望皇上見諒。”
以他對皇上的了解,對方是一個極為明理的君主,只是性格有些軟弱,處理作風難免有些拖泥帶水。
如果皇上真的收回成命,怕是會在無形中得罪安順王一家,雖然安順王是皇上的弟弟,但安順王手中握有數十萬兵權,一旦得罪了這員猛将,對皇上只有害而無一利。
若是其他事情,白孤辰自然會替皇上着想,但涉及終生幸福,他真的不能輕易妥協。
皇上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并沒有馬上答覆,只說距離婚期還有一段日子,容他再仔細想想,可否能找到更好的解決之策再做決定。
而後白孤辰便被皇上打發出宮,只是還沒等到皇上那裏傳來新的消息,李紫媚便先狂傲的來侵門踏戶了。
“我知道你已經當面向皇上拒絕這門親事了,不過白大人,有句話雖然現在說出來可能不太中聽,我還是要言明我的立場。”
這也難怪她一個姑娘家竟會有這種得理不饒人的霸氣,從小在安順王的訓導之下,就算她是個女兒家,也難免會沾染一些軍中武将的氣勢。
從很小的時候,李紫媚便很清楚自己的個性,她想得到的東西,哪怕得使盡一切手段,也一定要到手。
東西如此,人亦一樣。
既然白孤辰是她看好的夫君人選,如果他不肯娶她為妻、成全她的願望,她不介意用另一種方式,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加以毀滅。
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你現在有兩條路可走,第一,娶人為妻。第二,等着被朝廷派兵追殺!”
自從她無意中看到他的那把鶴紋匕首之後,花了好大一番力氣,終于被她找到證據,證明他就是朝廷罪犯柳志誠的第七子柳若白。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層篤定,她今日才敢來與白孤辰談條件。
她就不信,在面臨生死抉擇時,他會不向命運低頭。
至少正常男人都會選擇前者,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來開玩笑。
不過她等到的,卻是他無情的拒絕。
“你不要癡心妄想用這種卑劣的方式,來達到肮髒的目的!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從頭到尾,我對你這樣的女人都沒有過任何好感,就算你爹是手握數十萬兵權的王爺、就算你貴為郡主,我也從不希罕。”
“你……”李紫媚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理會她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白孤辰繼續道:“所以我不介意告訴你,就算我真的要面臨被朝廷追殺的危險,我也絕不會将你這樣的女人娶進家門。”
“你所做的這一切,是否都是為了那個姓秦的女人?”
“她是我發過誓,要用性命來守護一輩子的女人。”
“我哪一點不如她?”
“人品!”當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中帶着對她的輕蔑和不屑。
“白孤辰,你不要太過分!”
很顯然,他的回答,已經讓她怒上心頭。
白孤辰冷笑道:“真正過分的是你,不是我!”
“好,既然你如此堅決,那就不要怪我對你無情!”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等着看我如何揭露你是罪人之子的身份吧!”說完,她便帶着滿身戾氣,轉身離開。
一直躲在角落看着這一切的秦月汐,這時終于走了出來,她從後方緊緊抱住他的腰,柔聲問:“為了我而忤逆朝廷、得罪郡主,孤辰,這樣真的值得嗎?”
白孤辰反過身,将她抱到懷裏,下巴輕輕抵着她的頭頂,笑道:“為了你,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願。”
她連忙伸手掩住他的嘴,沖着他搖了搖頭,“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你會長命百歲的。”
他笑着點頭,“沒錯,我們都會長命百歲的。”
“李紫媚真的會将你的身份上告朝廷?”
“一個被嫉妒沖昏了頭的女人,你覺得她還有什麽蠢事做不出來?”
“可是你的身份如果真的被揭穿,皇上會不會……”
白孤辰搖了搖頭,“就算皇上想留我這條命,我想,他最終一定頂不住那些大臣施加的壓力,勢必會對我展開無情的追捕和圍殺的。”
秦月汐心裏一驚,“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靜觀其變!”
雖是這麽說,白孤辰還是在暗地裏做好了逃亡的準備。
早在他當年選擇走上仕途的時候,就已經預測到了今日的結果。
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是柳志誠七子的身份,就算今天不被李紫媚給揭穿,早晚有一天也會被存心謀害他的小人揭穿。
朝廷裏恨不得他死的大臣比比皆是,只要除掉他這個剛正不阿的禦史官,那些坑害百姓的貪官才能繼續為非作歹。
果然不出白孤辰所料,三天之後,他的身份就被李紫媚給揭發了。
這個消息一公布,整個朝廷為此一片嘩然。
一時之間,讨伐聲、謾罵聲不絕于耳。
那些平日裏就看白孤辰不順眼的大臣,當即聯名上奏,希望皇上一定要将柳志誠遺留在世間的罪孽繩之以法。
雖然也有某部分的人替白孤辰護航,說他在當官期間,為老百姓及朝廷做了不少實事,但那股勢力卻在剛冒尖的時候,就被讨伐白孤辰的有心人士徹底打壓。
恰逢此時,安順王也向皇上施壓。
畢竟他的寶貝閨女在白孤辰那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身為擁有數十萬兵權的一員猛将,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
面臨諸多臣子的不斷施壓,皇上終于被迫無奈,拟了一道聖旨,誓要将白孤辰緝捕歸案,并當衆斬首。
不過,皇上在拟下聖旨的同時,也悄悄派人給白孤辰送去了密函,密函裏提到他頂不住衆臣的壓力,被迫對他展開追殺,但念在多年君臣的情誼上,他希望他能盡快離開都城,隐姓埋名,去過他自己的小日子去。
當然,皇上私心雖然希望白孤辰能逃離都城,也要看他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離開。
畢竟帶兵追捕他的,是安順王的人馬。
以安順王對他的不滿和恨意,追捕的時候,一定不會對他心慈手軟。
接到密函的白孤辰,當下想也不想,以最快的速度将白府上下解散,只留下十幾個武功高強的心腹,盡快安排逃跑事宜。
秦月汐也趕忙收拾着細軟。
這時,消失已久的墨妖妖突然出現,環着手臂,在她耳邊說風涼話,“如果我早一點把那姓李的丫頭弄死,你和白孤辰就不必面臨這樣的局面了。”
“無緣無故去殺人,只會讓你的罪孽更加深重!”
墨妖妖冷笑一聲,“我是個妖,就算滿身罪孽,又有什麽關系?”
秦月汐知道他的出發點是為自己好,可她卻無法放任他為了自己去殺人放火。
“你并非世間凡物,自然不可以随便破壞世間的法則。”
“啥狗屁法則!”
別看墨妖妖頂着一張小娃的面孔,生起氣來卻有模有樣。
“分明就是那姓李的丫頭不識好歹,為了個男人,居然造下如此罪孽,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與白孤辰真的選擇走上逃亡之路,将會陷入一片渺茫和危險之中。”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老天爺給我們的考驗。”
“可是你今天所面臨的一切,都是我害的。”
“我不怪你。”
墨妖妖被她氣得大吼,“就算你不怪我,我的良心也過意不去!”說罷,他立刻飛向窗戶,突地一頓,回過頭,無比鄭重的對她道:“我這就去把那姓李的丫頭給解決了。”
秦月汐大驚,急忙追過去,“不要!”
可惜沒等她說完,墨妖妖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白孤辰緊張地說:“月汐,快走,安順王派來的官兵已經将白府包圍了。”
她還在擔心墨妖妖會做傻事,表情十分惶然。
他不解地問:“你怎麽了?”
眼下情況緊急,不容她考慮太多,她立刻将方才收拾好的包袱系到身上,搖搖頭,“沒事,我們快走。”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白孤辰早就預測到官兵一定會将府外包圍,幸好白府還有一條密道,是他在三年前就派人事先挖好的。
一行人順着密道直奔府外的後山,密道出口早已備好了馬匹和接應人。
因為今夜天陰,無星無月,當衆人爬出密道的時候,竟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大人,安順王的人馬已經将城門四周層層封鎖住了,想要出城,為今之計只能走水路,碼頭那邊屬下已經安排好了,會有船家接應,屬下等人随侍大人多年,對大人的德行能力十分敬佩,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相聚,只盼大人在尋找到栖身之所後,能與秦姑娘好好過日子,至于屬下等人,自會安排去路,大人切莫憂心,一路珍重。”
說話的人,是白孤辰最信任的心腹,這此年和他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同甘共苦。
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自然不會與這些好兄弟分別。
兩人一番道別,不遠處隐約傳來追兵的聲音。
“有人接近,大人快走。”
“人在那邊,快給我追!”
不多時,一群舉着火把的兵将便追到了白府的後山處。
“弓箭手,準備!”
秦月汐聞言,用力推了白孤辰一把,嬌聲吼道:“快上馬。”
白孤辰片刻沒敢猶豫,翻身上馬,順手要去拉她手臂,可追兵已經開始放箭,胯下的馬兒嘶鳴一聲,明顯受到了驚擾,扯開蹄子,向前奔馳。
他大驚,連忙轉身吼道:“月汐,快把手給我。”
秦月汐學過功夫,腳下使力,踩着輕功追過去。
這時,另一排弓箭手已經擺好陣勢,放出了第二排弓箭。
雖然今夜無星無月,但漆黑的夜裏,在火把的照耀下,她還是看到隐藏在暗處的弓箭手,已經将箭對準了白孤辰。
由于此時的情況實在太過混亂,為了避免他被箭射到,她躍上枝頭,甩出了袖镖,一把将隐藏在黑暗處的弓箭手射中身亡。
可是離弦的弓箭已出,黑暗裏,白孤辰只聽到一聲悶哼,他驚懼地大喊,“月汐!”
聲音未落,她便已經輕松落到他的身後,緊緊抱着他的腰,輕聲道:“我沒事,快走!”
他因身後的那股力道而吃下了一劑定心丸,手握馬缰,“月汐,抱穩了!”說罷,他用力甩下馬鞭,在追兵的嘶喊聲中,跑向那不見光的黑暗之中。
也不知跑了多久,當身後再也沒傳來追兵追捕的聲音,白孤辰才終于放慢了速度。
“月汐,你還好嗎?”
她輕笑一聲,“還好!”
“對不起,因為我,害你陷入這場生死逃亡。”
“這是什麽傻話?我早就說過,有福一起享、有禍一起當,就算要面臨生死逃亡,我也絕對不會怪你分毫。”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栖身之所,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曾想過,有朝一日當我離開朝堂,一定會帶着心愛的女人,去尋找一片世外桃源的。”
秦月汐笑道:“這片世外桃源,你找到了嗎?”
白孤辰點頭,“已經找到了,那裏距離隸陽很遠,是一座小島,島上有花有樹有果子,四年前,我買下了那座島,如果我們去了那裏,我就是島主、你就是島主夫人,我們還可以生一窩可愛的孩子,讓那座小島的花花草草見證我們的愛情和幸福……”
“你喜歡孩子嗎?”
“自然是喜歡的。”
“那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只要是你生的,兒子女兒都是我的心頭寶。”
秦月汐笑了,只是那笑中卻帶着幾分哽咽。
白孤辰擔心地問:“你怎麽哭了?”
“我只是太感動了。”
她緊緊抱着他,将臉深深埋在他的後背,雙臂微微用力,像是用這種方式來抓住什麽一樣。
這時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她抱着他,淚水順着軟薄的衣袍滲了進去,沾濕了他的皮膚。
“月汐……”
“如果我們可以一輩子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
他騰出一只手,緊緊抓住抱着自己腰間的她的手。
只是當兩手交握,白孤辰突然驚道:“你的手,為何這麽冷?”
過了半晌,卻沒有等到她的回應,他隐約覺得不對勁,急忙拉直馬缰,讓馬兒停下。
回頭剛要和她說話,卻發現她已經軟軟的倒進了自己的懷裏。
白孤辰大驚,這才發現她的後背竟然插着一根羽箭。
不,這不是真的!
他急忙将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藉着天邊剛泛起的光亮,看見她背上那一大片的鮮血。
他聲嘶力竭的大喊着她的名字,可回應他的,卻是她的無聲無息。
她的身體在慢慢變冷,臉色慘白無血色。
不,這不可能!月汐不可能會中箭!
白孤辰不知所措,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喚着她的名字,但被他緊緊抱在懷中的女人已經失去了氣息。
“月汐,不要!”
嘶吼聲,伴随着天邊突然爆出的一道響雷,同時響起。
緊接着大雨落下,一道身影突然從天而降。
被這一幕深深刺激到的墨妖妖,終于現身,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在這世上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就這麽香消玉殒、離開了人世……
未完待續
《難為帝妻》下(桃花歷1)作者:明星
小說系列: 桃花歷 1
男主角: 赫連璟聿(白孤辰)
女主角: 秦月汐
出版日期:2013年01月02日
故事地點: 架空
時代背景: 古代,架空
情節分類: 重生,前世今生,命中注定,波折重重內容簡介:
墨妖妖本是天帝筆下的一滴朱砂墨,吸收了天地精華化成精,能幻化形态、穿梭時空,由于缺乏善惡能力,若為惡人所用,勢必造成世間大亂,必須盡快将其再次封印……
上一世他是帝王她是皇後,可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化為魔,殺了她腹中胎兒、逼得她逃離皇宮,他對她的愛至深卻至傷,然而越是痛越放不下,她才會在追捕墨妖妖、穿越時空之際,一次又一次愛上他的轉世,繼而為愛所傷,甚至身亡,幸得老天垂憐,給了她重生的機會,讓她回到原生的朝代,縱使誓言不再和他有交集,對他卻依然挂念,于是憑着前世軌跡替他化解仇人暗算,但求心中無恨的他,能名正言順繼位成為賢君,沒想到緣分還是讓兩人走在一起,只不過她當初的出手幹預,似乎不只改變他一人的命運,因為最終是他皇兄奪了帝位,還妄想奪走她,甚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