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除夕
當天路挽還是吃了晚飯再走的, 其實他本來挺早就想走了的, 倒不是因為不自在，他在顧與衡家和他家人相處都挺舒服。
只是他當時在和顧與璇聊天的時候發現，他和顧與衡的那些故事，不僅顧與璇知道, 連顧爸和顧媽都知道！
真的是打擾了, 路挽想想都覺得臊得慌，而且他也怕聊天兒的時候一個不注意就漏了餡, 所以幹脆想走了算了。
不過到底還是想着不大禮貌，于是就還是留了下來，可是他心裏老是想着這個事兒, 所以後半程的時候就總有些如坐針氈。
顧與衡倒是細心，看出了他情緒同先前不大一樣，在送他回家的時候就問他怎麽了，路挽一提起這個就生氣, 偏過頭瞪了他一眼：“顧與衡, 編故事還開心嗎？”
顧與衡先是沒聽懂, 而後反應過來之後就有些尴尬地抿了下嘴, 弱弱解釋：“那我媽他們要問我嘛……”
而後他又輕聲嘟囔：“我以後把能轉成現實的轉現不就行了嗎……”
路挽沒聽清，瞟他一眼問：“你嘀咕什麽呢？”
“沒什麽。”顧與衡聞言立刻搖搖頭, 心想這些話得放在以後再說, 而後他看着前面又說，“你家到了。”
說完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指望着路挽說點什麽, 可沒想到路挽卻連客氣都不跟他客氣，轉頭就跟他說：“行，那你早點回家休息，謝謝了啊。”
顧與衡看着路挽下車，在他身後張了張嘴，心想你真不邀請我上去坐坐嗎！
但路挽下車之後，也只跟他揮手做了個拜拜之後就特別幹脆地轉身走了。
顧與衡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無奈地笑了一下，這也太不黏人吧？
他一時也沒有發動車子回家，而是掏出手機，久違地記錄下了他今日份的跌宕昂揚。
【XX年2月3日，天氣晴朗，心情——開心~
雖然今天臉還有點疼，但我一聲兒沒吱，不然小男朋友肯定要心疼的。
（特別說明：從今天開始，我就不要叫他小狐貍精了，因為不久之後，他就要真正成為我的男朋友了，所以以後就用小男朋友代替吧。）
還有，我今天忽然發現，我喜歡他诶！
其實在此之前，我都一直以為我要孤獨終老來着，但沒想到，老天爺居然讓他來到了我身邊，感覺，嗯，很幸運。
我和他之間還挺奇妙的，在此就不一一贅述了，但請我的朋友們放心，你的朋友圈以後可能會經常出現我的身影。
然後我悄悄說哈，我會跟他表白的。因為我怕我不說的話，以他的性格是肯定不會主動說的，那不是耽誤事兒嗎？不過具體的安排我還沒有想好，但敬請各位期待，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至于時間的話，就暫定在年後我生日的時候叭！又有意義又隔得近。
生活多意外，小顧有期待！】
——
而因為過兩天就是過年，顧與衡公司的事都等着收尾，所以他這兩天就沒空去找路挽。
可路挽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選手，顧與衡不找他，他自然更是樂得輕松。
而他這邊年前的工作也已經進入了尾聲，于是這幾天就撒了歡地在家休息。
本來他還想着要不要應應過年的景，也稍微給家裏大掃除一下，可是他打着轉地看了幾圈自己的家，除了他就再沒有人氣兒了，那他打掃給誰看呢，所以他幹脆就撒手不管了。
年三十那天早上，路挽本來是打算一覺睡到下午，然後起來點個外賣當年夜飯的。
可他沒想到，他的美好計劃從一大早就被人打破了。
路挽昨晚上打游戲打到淩晨四點才睡，這會兒才早上八點，也不知道是誰在摁他家門鈴。
路挽沒睡夠，渾身都是起床氣，開門的時候臉色也就不太好。
而他突然開門也吓了顧與衡一跳：“你在家啊？”
“你怎麽來了？”路挽昏昏欲睡，撐着門問他。
“我昨晚上給你發消息你一直沒回，今天早上路過就順便上來看看。”顧與衡看他那樣都想扶他一把，不禁問道，“你昨晚上熬夜了啊？怎麽這麽沒精神。”
路挽讓他先進來，自己轉身進房間拿了手機，點開一看顧與衡果然在昨天晚上十點的時候給他發了條‘晚安’，路挽估計是昨晚上打游戲打得太入迷就沒有看見，不過……說實話這消息也不是很重要吧？至于讓他一大清早找上門來嗎？
顧與衡還從來沒有進過路挽家，這會兒就新奇地看了幾眼，不過卻發現路挽家裏冷冷清清的，一點都沒有過年的氣氛。
顧與衡眉頭蹙了一下，剛想開口問他是一個人過年嗎？
不過他轉念一想，忽然想起他當初去了解路挽的時候，發現路挽的資料裏确實沒有出現有關他家人的只言片語，而顧與璇粉了路挽這麽久，也說從來都沒有聽路挽提起家人，再者說他和路挽在一起這麽久，确實是從來沒聽他說過。
顧與衡不敢胡亂猜測原因，此時也不好觸及他的私事，當然也是怕他傷心，于是一時就沒有開口。
而路挽見他沒有詢問的意思，也不禁松了口氣。
他當然怕顧與衡問他這些，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千家萬戶喜樂團圓的日子裏，同樣，他也不願意在顧與衡面前顯得自己一個人很寥落。
大概是自尊滋生了煩躁，這會兒他就不是很想看見顧與衡，于是趁顧與衡沒有開口，直接開口趕人：“我這兒沒什麽事，你先回去吧，我困着呢。”
其實顧與衡今天早上才不是順路過來，他就是……兩天沒見路挽，有一點想他，所以才借着這個借口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被他見着了人。
但路挽此時對他的抗拒表現得有點明顯，顧與衡張了張嘴，最後到底是只說：“那你乖乖睡覺。”
路挽胡亂應了一聲，生怕顧與衡又忽然說些什麽讓他不好回答的話，于是也顧不得禮不禮的了，跟他說了句你早點回去他先去睡了之後就進了房間。
顧與衡看着路挽有些倉皇的背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今年是沒辦法貿然邀請路挽跟他回家的，一來他們關系沒有徹底确定，他爸媽雖然不會說什麽，但心裏肯定也會有疑問；二來，以路挽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在這種日子輕易去別人家的，路挽看似平和開朗，但骨子裏敏感又要強，他能看得出來。
所以顧與衡什麽都沒有跟他說，最後也只站在他緊閉的房門口，對着房門輕聲說了句：“明年除夕，跟我回家吧。”
路挽不知道顧與衡是什麽時候走的，他一開始還聽着外面的動靜，可後來困意上湧，就真的睡了過去。
他也不知道是有意放縱還是真的熬夜之後的後遺症，總之他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都已經暗了，路挽透過房間的落地窗，眼睛裏都滿是遠處江邊高樓上霓虹燈的倒影，他雖聽不見遠處的人聲，但也能感覺到，是一幅熱鬧如織的好光景。
路挽愣愣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過了很久才下床，趿着拖鞋去了客廳。
他一開始還沒什麽感覺，但越待得久他就越覺得不對——客廳裏好像明亮了些也擁擠了些，像是有人專門給他收拾了一番，原本擺放有些不整齊的東西都歸置好了，而且他客廳裏好像也多了些東西。
路挽起身仔細巡視了一番，他看着茶幾上擺出來的那一堆紅彤彤的年貨、玄關裏多出來的一些小紅燈籠還有客廳角落多的一棵挂滿了紅包的發財樹，很确定自己沒有裝置過這些。
……那除了他，也沒有別人了。
路挽一時有些辨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兒，亂跳着一時沒有休止，他眼睛狠眨了好幾下才堪堪保持了心緒的平穩，最後他籲了口氣出來，不禁搖頭笑了一下。
這人怎麽這樣。
難道不知道觸景生情會更傷心嗎！
可是路挽此時想是這麽想，但興致卻明顯高了一些，本來還沒什麽胃口的他這會兒居然拿出手機，點了一堆的吃食當作年夜飯。
大年夜還在營業的大酒店還是很多，但小飯店什麽的都不多，可路挽這時候只想盡情地放縱自己吃些平時不吃的小龍蝦燒烤奶茶之類的，是以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加了好多錢才終于點到了這幾樣外賣。
外賣來得很快，陸陸續續就按響了路挽家的門鈴，路挽開開心心地接收外賣，等差不多準備開吃的時候，門鈴卻忽然又響了一道，路挽估摸着是還有什麽沒到，便小跑過去開了門。
但沒想到，不久之前還在他心裏滾了一圈的那個人，赫然又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路挽看着眼前站得随意自然又眉眼帶笑的顧與衡，不禁愣住了。
顧與衡難得見路挽這麽一副呆呆的模樣，一時笑得更開了。
此時他又拿起手裏給路挽準備的羊絨圍巾，趁他不注意就立刻給他圍到了脖子上，襯得路挽本就雪白的臉蛋兒看起來更加暖融融的，顧與衡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除夕禮物，小寶貝兒除夕快樂，我來陪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