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見
指下的肌膚透出不同以往的熱意,赫連淳鋒着急之餘,又暗自責備自己粗心,竟是此時才覺出異樣。
“不是風寒。”華白蘇倒像是并不怎麽在乎,說完一句後也并無繼續解釋的意思。
赫連淳鋒聞言轉身便要去尋軍醫來,華白蘇卻在此時睜眼阻止了對方的動作,這次不待赫連淳鋒詢問,他主動開口道:“你想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二殿下昨夜在軍營中做了什麽嗎?”
話畢,帳中一時無人再開口,華白蘇的目光依舊落在赫連淳鋒臉上,他甚至能清楚分辨那上頭每一分細微的變化。
過了許久,赫連淳鋒像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說……與,與昨晚那事有關?”
華白蘇這次是真沒忍住笑出了聲:“不是吧,堂堂蒼川國二殿下,屋裏難道連個暖房丫鬟也沒有?女子第一次行房尚且會受傷,更何況男子間本就不适這事。”
“我之前并未……”赫連淳鋒确實從未用過暖房丫鬟,他真正意義上的初次情事便是兩日前與華白蘇,但這話他是如何也說不出口的,臉上白了紅,紅了又白,許久之後也只憋出了一句,“可是那日我并未受傷。”
總不會是他天賦異禀,天生适合那事吧……
赫連淳鋒的一句話,讓帳內再次陷入了沉默,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憶起了兩日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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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川國與冉郢國相鄰,原本早在多年前兩國便簽署了停戰協定,約定兩國互不侵犯,讓邊境百姓過上安定的日子。
可這樣的平衡在幾月前被打破,蒼川帝聽信奸臣挑唆,貿然對冉郢發動戰争。
正是蒼川帝立儲的關鍵時期,二皇子赫連淳鋒為了表達自己對父皇以及朝廷的忠心,不得不自請出戰,誰知這一切竟是大皇子赫連淳譯設下的陷阱。
赫連淳鋒在邊境數月,赫連淳譯借機在朝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不說,更是買通骁勇将軍梁邱在赫連淳鋒的茶水中下了六晨露。
中了六晨露之毒并非立刻斃命,它會使人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渾身無力,逐漸虛弱,直至第五日,毒素擴散到全身血脈,暴斃而亡。此毒也因服下後見不到第六日的晨曦而得名。
赫連淳譯打着支援大軍的旗號出現在邊境軍營,赫連淳鋒中毒後便被他暗中控制,按照對方原本的計劃,他該在中毒第二日就當着衆蒼川軍的面死在冉郢将軍衛衍的刀下,身首異處,以此來轉移蒼川百姓對朝堂發起戰争的不滿。
可衛衍并未照他的意思将赫連淳鋒除去,計劃失敗後,一名跟在他身旁的謀士怕此事敗露會令蒼川軍心不穩,便趁亂劫走了赫連淳鋒。
赫連淳鋒使不出功夫,但他被脅迫離開戰場後找準了時機,用一直藏在亵衣暗袋中的短刀将那名謀士除去,躲進了兩國交接的一處山洞,也就是在那裏,他遇見了華白蘇。
華白蘇乃是冉郢前太醫院正使華辛與毒幫小師妹賀幺兒之子,比起父親所擅長的醫術,他對娘親所使的毒術更加感興趣。
他自幼天性淡漠,不喜玩鬧,唯愛研究各種奇毒,年滿十五後便離開家到處游歷,遇上赫連淳鋒時,他正在兩國交界處的山洞中試自己剛研制出的新毒。
可惜此次研制出的解藥出了些問題,用在白鼠身上時不見異樣,他親自試驗時才發現那解藥将毒素解去後,會導致身體莫名發熱、興奮,那種感覺,竟與中了五石散無異。
華白蘇嘗試用五石散的解藥進行調配日,服下後症狀非但沒有減輕,反倒愈發難耐起來。
在赫連淳鋒出現前,華白蘇并未對任何女子動過情,但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對男子産生欲望。
他能解開赫連淳鋒所中之毒,作為交換,他需要赫連淳鋒替他解開他的毒,用最直接的方式……
那是一場令華白蘇難忘的情事,他不否認其中有藥物的原因,但他仍相信,若來人不是赫連淳鋒,他寧可忍耐,花更多工夫尋找解決的辦法,而不是以對方性命相要挾,逼迫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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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赫連淳鋒總是不願去回憶起那一夜,開始是覺得屈辱,華白蘇離開後則是不敢去觸碰那些與之相關的過往。
直到如今華白蘇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才想起那日華白蘇似乎有喂他吃一些催情藥物,也有在那處抹上軟膏,所以除了輕微不适,他并未受傷。
而昨夜自己心中滿是想要報複之意,又怎會注意這些,華白蘇這發熱之症,怕真是那處受傷引起的。
想明白之後,赫連淳鋒神色暗了暗,他猶記得上一世,華白蘇被囚在水牢多日,直至葛魏從宮中送來密報,得知蒼川帝病危,他緊急召集兵馬返回通源城時,才想起将人拖出水牢,可彼時華白蘇那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再次惹怒了他,他便直接下令将人押送回宮。
那段時日華白蘇到底是如何度過的,赫連淳鋒已經不敢去猜。
華白蘇見赫連淳鋒神色有異,只當對方是想起了那夜之事心中不快,他緩慢地翻了個身,擡手聞了聞腕上被塗上的金瘡藥,出聲道:“二殿下這藥不錯,若真怕讓外人知曉你我之事,不如替我給那處也上些?”
華白蘇本就未着衣物,薄衾又早被他掀至一旁,這一翻身,昨夜使用過度仍紅腫着的傷處便直接暴露在赫連淳鋒眼前。
上一世兩人雖至死也未互通心意,房事上倒也并不生疏,只是宮內最不缺各種房中膏藥,因此之後兩人都未在情事中受傷,赫連淳鋒目光從那處掃過,一顆心霎時揪了起來。
“怎麽,剛剛還想去尋軍醫來,這不過轉眼,二殿下便連替我上個藥都不願了?”許是見赫連淳鋒良久沒有動作,華白蘇再次出聲道。
其實如今他實在有些摸不清赫連淳鋒的态度,昨夜蒼川軍尋到山洞後,他沒等對方動手,自願随着他們回到軍營,他清楚記得赫連淳鋒看着他時眼底的不甘和恨意,那是哪怕沉浸在欲念中時也不曾消逝的,可如今那些恨意卻已經隐去,不留一絲痕跡。
華白蘇這麽想着,語氣中便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試探,他想知道令赫連淳鋒轉變的原因,又或者說是對方想要達成的目的。
可惜赫連淳鋒依舊不發一語,只是手上沾了些藥膏往那處抹去,華白蘇能從他緊繃的下颚看出他此刻并不算太好的情緒,可其中原因卻是無從得知。
在兩人皆不含任何情欲時被觸碰那裏,饒是華白蘇也免不了有些窘迫,很快他便無暇再注意赫連淳鋒态度的轉變。
他将頭埋入臂中,努力忽視着身體被入侵的異樣感,好不容易熬到塗完藥膏,正想松口氣,就聽男人略顯低沉的嗓音道:“等你病好之後就離開吧,一人一次也算扯平,日後我們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