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後半部分大修)
影視城周邊有很多飯店,各式各樣的菜色應有盡有。
這一次是劇組第一次聚餐,大家都很期待。
程清珂剛剛換好衣服出來,一件厚厚的淺白色及膝羽絨服裹在身上,腦袋被帽子裹住,棕色的絨毛映襯着白皙的小臉,顯得愈發靈動秀美。
她一出來就看到江尤和謝堯面對面站着,一個穿着騷包的紅色風衣,一個穿着內斂的黑色風衣。兩個人對視着,一個淡笑,一個面無表情。兩人之間有一種怪異的氣氛,讓外人難以接近。
程清珂只好去“投靠”正在監視收工的易殊導演。
“易殊老師,我們吃什麽?”
易殊聽言回頭看向程清珂,她推推黑框眼鏡:“還沒決定呢,清珂有什麽好的提議嗎?”
程清珂對b市很熟,又經常來這個影視城拍戲,基本上把這周圍的餐館都吃了個遍:“嗯,這裏附近有幾家不錯的飯店,就看大家想吃什麽菜系了。”
程清珂話音剛落,就□□來一個聲音:“吃浙菜怎麽樣?”江尤說着,溫和地看着易殊和程清珂。
這時,剛剛跟過來的謝堯說了一句:“我倒覺得川菜不錯。”
江尤睨了謝堯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向易殊和程清珂分析着:“浙菜味道清甜,女士們應該很喜歡吃吧?”
謝堯忽略掉江尤的眼神,語氣淡淡:“冬天天寒,川菜麻辣,吃完可以暖身。”
江尤看着謝堯,笑意漸濃:這家夥是跟他杠上了嗎?
決斷人易殊被這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弄得有些發毛,轉而向旁邊的程清珂問道:“清珂,你覺得吃浙菜好還是川菜好?”
易殊的這句話,使得程清珂成為江、謝二人的焦點。程清珂被他倆的目光盯得有點兒尴尬,她擠出一絲笑容:“我覺得這個問題還是得問問大家的意見......”
“嗯,清珂說的很對。”易殊說道,轉頭大聲詢問片場中的其他人員:“大家想吃浙菜還是川菜啊?”
“大冬天的還是吃點辣的吧。”
“我也覺得,導演,咱們吃川菜吧。”
......
最後,川菜以壓倒性的票數獲勝,江尤只好屈就與所有人去了程清珂建議的川菜館。
這家川菜館,是聞名影視城的一家飯店,因為它家的川菜十分地道,吸引了不少劇組的光臨。
程清珂他們來的時候大包間已經沒有了,只得被分成兩批,一些小演員和工作人員在一間。三位主演和幾位重要的配角演員與易殊導演在一間。
對于座位的安排是很有講究的。一進門,大家都很有禮貌地讓易殊導演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易殊導演拉着程清珂,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謝堯本來是想坐到程清珂的右手邊的,結果,被頭一回演戲的主持人單岩拉了過去,坐在了程清珂的斜對面。
他看着江尤略帶笑意地在程清珂身邊落了座,心裏郁卒。
易殊導演為了減少點餐的麻煩,直接點的宴席餐标。
沒一會兒,菜就上來了。
江尤本是南方人,但由于自小在北方長大,很少接觸辣椒,根本不能吃辣。他看着菜上飄着的紅油以及鮮紅的辣椒,默默咽了口氣。嘴裏回味起以前被經紀人騙着吃了一回川菜的感覺,眉頭微皺,停下了筷子。
謝堯自打上菜開始就一直注視着江尤,他看到江尤面如菜色,內心愉悅。他裝作好不知情,似笑非笑地問:“江影帝怎麽不吃呢?”
江尤斜了謝堯一眼,眼神閃過一絲厲色:他總覺得,這位謝先生好像是知道他不能吃辣的。
坐在上座的易殊導演并不知道江尤不能吃辣,見兩個人面色不善,勸說:“江尤你快吃呀,別跟我客氣。”
情況有些騎虎難下,江尤與易殊老師是多年的朋友,又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面子,于是說道:“謝謝易老師。”他的表情很微妙,嘴角雖帶笑,但若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個紅油看起來比較少的肉丁,放到口中,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張,額頭冒出薄汗。
謝堯看着江尤那一副極力忍耐,僞裝成沒事兒人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好看的唇角勾起一個輕淺的弧度。
坐在對面的江尤正好看到謝堯這一抹笑,他憤怒的咬咬牙,握着筷子的手顫抖起來:這個人絕對知道自己不能吃辣!
易殊老師見大家都在低頭吃東西,不說話,于是站起來,面帶微笑:“我作為導演,先敬各位一杯了。希望大家繼續努力,将《西施傳》拍的更完美。”
二十幾個酒杯聚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透明的液體折射出頭頂上明晃晃的燈光,發出耀眼的光芒。
程清珂看着碰在一起的酒杯,忽然想到謝堯背後有傷,可能不能喝酒。她看了謝堯一眼,謝堯剛好正看向她,目光在半空中相觸,只一個眼神,謝堯就知道了程清珂的擔憂。他目光柔和,對她輕輕搖頭,以示無礙。
像是這種劇組聚餐,大都以喝酒聊天為主,可是在座的都是有些地位的演員或是德高望重的老戲骨,氣氛略顯沉悶。
在這種時候,作為主持人的單岩就開始發揮能說會道的能力:“易殊老師,當初您邀請我的時候說我和眸女郎有對手戲,我可是本着這句話來的,如今我都快要殺青了,還沒能和眸女郎說上一句話。”
易殊知道他在活躍氣氛,于是開玩笑地說:“你沒能抓住機會呀,當初我都讓你和眸女郎同框了,你自己不給你自己加臺詞。”
“什麽時候?”
“就是西施獻舞那場戲,你可是一臉癡迷地望着從你面前跳過的眸女郎啊。”
單岩滿臉後悔的神情,轉而望向程清珂:“眸女郎,我是你的忠實粉絲,能不能給我個幫你對戲的機會?”
“好啊,十天之後,您來找我吧。”程清珂笑得燦爛。
酒桌上傳來一陣笑聲,大家都知道,單岩過幾天就要殺青,眸女郎讓單岩十天後去找她,單岩早就回去錄綜藝了。
“為了眸女郎的這句話,我也得呆到十天後。”單岩端起面前的白酒,敬了程清珂一杯。
這次聚會只有白酒,程清珂對于白酒有些發怵,極其讨厭那種味道,她又不好推脫,只好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單岩沒有調侃到程清珂,反而被調侃。他決定找一個看起來應該會比較容易的對象:“謝先生,和眸女郎拍吻戲什麽感受?一場吻戲連親了十幾場,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一時間,酒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那個氣度不凡的男人身上,只見他勾唇一笑,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說:“嗯,就是還想再來一次。”
在座的看到和他平時完全不同的略顯浮誇的表現,知道這是在逢場作戲。
江尤一直在等待報複的機會,一聽到這句話,眼角閃過一絲精光:“聽說謝先生和清珂是朋友,不知道是什麽樣的關系竟然讓謝先生還想再吻一次?”
衆人聽到這句話,都看向謝堯和程清珂二人,眼神裏含着八卦。
程清珂狠狠地瞪了江尤一眼,這家夥真是無中生有,明眼人都知道謝堯是在開玩笑。她解釋道:“我與謝先生不過就是校友而已,謝先生只是以普通演員的角度來回答單先生的問題的。”
謝堯聽到她當面隐藏、弱化二人的關系,心中不悅,雖然明知她是在幫自己,他一副淡然的模樣,輕微颔首:“程小姐說的很對。”
既然言語攻擊被化解了,那就拼酒好了。他的酒量可是鮮有對手。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會錯意了,我敬謝先生一杯。”江尤說着端起酒杯就一口喝盡。
謝堯不好意思拒絕,只得客套的也喝了一杯。
江尤剛倒好白酒,又端起酒杯,沖着謝堯說:“謝先生,我再敬你一杯。”
謝堯算是後輩,不好拒絕,他起身再喝了一杯。
程清珂見他喝完酒後下意識的摸了下後背,就知道他不能再喝了。
可是,自己不能替他喝。
她剛剛否決了他們兩人的關系,沒有名義代他喝酒。于是她想到了一個很笨的方法。
每當有人想要與謝堯喝酒時,她先起身敬對方,阻止對方說出想要敬酒的話。
這樣的結果就是,程清珂最後和江尤拼開了酒:
“江影帝,我敬您一杯,謝謝您對我的關照。”程清珂端着酒杯,撞上江尤剛舉起來的酒杯。
“清珂太客氣了。”
江尤笑着,喝完之後快速的倒滿,想要去敬謝堯,結果又被程清珂攔住:“江影帝,願您能早日找到你的西施。”
這樣來了幾次,江尤算是知道了程清珂的意思。
最難消受美人恩,既然程清珂願意替謝堯喝,他也不介意讓美人喝到醉。
江尤端起酒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眯着,看向對面那個面色不善的男人。
謝堯并不知道程清珂的用意,他看着程清珂一直和江尤喝得很開心,兩個人祝酒詞說不斷,你來我往頗有些“郎情妾意”。他有些不悅地喝了一口酒,背部的傷口處略微發疼,他也置之不理。
程清珂喝了有五六杯,腦袋混沌了起來,雙頰泛紅,她坐在椅子上,托着腮,一雙眼微眯,臉上還盡量維持着客套的笑容。
謝堯見她有些醉了,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撥了助理的電話,但遲遲無人接,他頗為煩躁,轉而發了個短信。耳邊是單岩與嚴懷澹交談的聲音,一擡眼就看到江尤和程清珂互相拼酒。他覺得他需要出去靜一靜。
程清珂已經有了醉意,朦朦胧胧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三個謝堯的背影,影影綽綽,他走了出去,棕紅色的大門慢慢合上,隔絕了她的視線。
然後,大腦被濃烈的酒精占據,再也無法思考,程清珂緩緩閉上眼,身子搖搖欲墜。坐在身邊的江尤眼疾手快,立馬扶住了她。
江尤看着面前醉倒的程清珂,扭頭對所有人說:“我送她回去,大家慢慢吃。”他的語氣不容人拒絕。
江尤花名在外,有些圈內人認為江尤看上了這位眸女郎,于是笑的暧昧,紛紛點頭:“好的好的。”
易殊見狀,不好開口阻止。內心亂了起來,她給了江尤一個警示的眼色。
江尤會意,他嘴唇微動,無聲地對易殊說了兩個字:“放心。”
玻璃鏡裏映着一個男人修長的身影,黑色襯衫的扣子被解了兩顆,露出一小段鎖骨。他微垂着頭,擰開面前的水龍頭,将自己一雙白皙的手浸在水中,透明的水穿過指縫。
男人似在出神,一雙漂亮的眼睛盯着黑色的牆磚。修長的眉毛糾結在一起,好似想到什麽心煩的事。良久,他捧了一些水,然後潑到自己的臉上。幾滴水珠順着臉頰滑落,順着脖頸滾落到身上的黑色襯衫。
此時鏡中的他,一雙眼睛逐漸變得清明,臉上陰沉之色也消了大半。他抽出幾張紙,擦掉臉上的水珠,整理了一下襯衣,走出洗手間。
謝堯面帶笑容的走進門,剛坐下,就看到對面兩個空空的座位,想到那裏坐的是誰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
易殊見他終于回來了,連忙發了個短信給謝堯,告訴他程清珂醉倒,江尤送她回酒店了。
謝堯看着手機上那一排字,用僅存的理智說出一句話:“我有事,先走了,各位慢慢吃。”丢下這句話,就慌亂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沖了出去。
大家看到他快速消失的身影,愣住了。
易殊導演連忙說道:“幹嘛呀,大家快吃,下次那些逃跑的人,我們發他們喝三杯啊!”
江尤抱着程清珂站在飯店的角落,一雙眼注視着四周,确認沒有狗仔後,他抱着程清珂走出飯店。
一輛白色的suv停在了兩人面前,江尤騰出一只手,要去拉車門。車門剛打開一個縫,一只白皙的手伸了過來,将車門按了回去。
江尤回頭一看,斜後方站着一個男人——謝堯。此刻,謝堯正看着他,目光森冷無比。
江尤感覺到謝堯的怒氣,壓下想要彎起的唇角,無視掉謝堯的目光,朝謝堯笑了笑,然後再次扣動車門把,輕輕一拽。卻發現那只手按得死死的。
謝堯看到程清珂閉着眼,神态安逸地躺在江尤的懷中,他就有些怒火中燒。他拉住程清珂的手腕,冷冷地看着江尤。
江尤看着謝堯握着程清珂手腕的手,挑挑眉故作驚訝地問:“謝先生是什麽意思”
謝堯不說話,伸出另一只手去扒江尤攬在程清珂肩上的那只手。
江尤抱着程清珂往後一撤,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程清珂皓白的手腕從謝堯的手中滑了出去,垂在她的身側。
“謝先生什麽意思?”江尤再次發問,狹長的丹鳳眼帶了一絲挑釁。
謝堯看着他,那眼神似帶了冰渣。他伸出手,再次鉗住程清珂的手腕。之前他怕弄疼她,不敢使太大勁,但是怒火讓他僅有的理智消失得一幹二淨,他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想要将她拉到自己的懷中。
他的薄唇吐出一句話:“她是我的。”低沉的聲音在黑夜裏似将要點燃的煙花,摻着沉悶的、無法纾解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