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妖怪篇
過了正午, 太陽依舊猛烈非常。空氣被高溫炙烤得扭曲浮動，高樓大廈反射出來的光又将溫度無情拔高。工作日下午行人匆匆，連躲避陽光都顧不得, 頭發絲和汗珠一起飛揚。
燥熱的天氣因為一個女人的忽然出現瞬間涼爽，時間仿佛被按下暫停，從她出現那刻起, 就吸引了數道視線。
女人從車裏下來，穿着黑色吊帶裙, 大方露出纖細的手臂和精致的鎖骨。她被陽光刺得眯起眼, 這一刻, 連太陽都變得面目可憎。
女人面色冷淡, 細看下還帶着不耐煩, 仍舊美得驚心動魄。
司機把人送到後，目不轉睛地看着女人背影, 完全不在意後面被他堵住的車輛。直到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響起，女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他才意猶未盡地發動車子離開。
常小渝舉着太陽傘罩在九尾狐頭頂幫她遮住陽光，同時也遮住了大部分看過來的視線。九尾狐走得很快, 裙擺翻飛, 穿着高跟鞋也不影響她的步伐。
常小渝跟上她，腦袋還是懵的。她還在回味出門前幫九尾狐穿衣, 裏裏外外都是她幫忙穿的。
手上軟綿的觸感現在還沒徹底消失，她時不時看向身邊的人，哪怕是個側面都美得很有沖擊力。或許她本質是妖, 沒有人類與生俱來的忸怩和羞意, 清涼的布料被她穿得利落大方, 半點都不見低俗。
一路走來不知收獲多少視線了, 九尾狐面不改色，從容地保持蹁跹的步伐。
到了店內，昏昏欲睡的店員瞬間清醒過來，結結巴巴地接待兩人。
九尾狐冷淡地瞟了他一眼抱臂坐着不說話，店員卻被她這一眼看得面紅耳赤，更結巴了。
常小渝無奈，點了份雙人套餐後店員才興奮地走了。
“你們人類怎麽回事，為何總盯着我看？”
抱怨的話也能說得千回百轉，比起不滿，更像是在撒嬌。
她還以為九尾狐不在意，原來還是對那些視線心存不滿。更多的應該是疑惑，否則這脾氣暴躁的小狐貍肯定早發作了。
“因為你好看啊。”常小渝實話實說，經歷那麽多任務世界，眼前這只九尾狐的确是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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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就要一直盯着看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呀，難道你不會喜歡好看的東西？”
九尾狐“哼”了聲：“我又不是人。”
嘴角卻得意地翹了起來，人類真是可憐，一張皮囊就能迷得他們暈頭轉向。
九尾狐目光打量着餐廳，又從餐廳玻璃窗往外看。玻璃窗外是繁華的街景，放眼望去都是高樓大廈。城市的鋼筋水泥，襯得所有人都渺小得像螞蟻。
全雞宴上來後，九尾狐沒心思再去看窗外的風景。她肚子早就餓了，埋頭認真吃了起來。
常小渝還以為化為人形後的九尾狐胃口沒那麽大，沒想到她吃得風卷殘雲，筷子耽誤了她進食速度，索性上手直接撕下雞腿就啃。
偷偷往這邊瞟的數位店員，頓時目瞪口呆。美人進食竟然如此殘暴，紛紛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九尾狐吃得滿嘴流油，常小渝順手抽了張紙巾替她擦嘴：“慢點吃，不夠再點。”
結果就是二人餐根本不夠吃，又上了份三人套餐，這才終于喂飽九尾狐。
吃飽後的九尾狐心情愉悅，難得露出了好臉色：“喬子衿，今天這頓不錯。明天再來。”
常小渝捧着手機欲哭無淚，九尾狐一頓飯就吃掉了一單的報酬，她要更努力幹活才行。不過九尾狐終于不是叫她“喂”了，這頓飯也算值得。
趁着她心情好，常小渝笑着問：“小狐貍，你到底叫什麽啊？我們人類都是稱呼名字的，我總不能老是叫你‘小狐貍’吧？”
九尾狐捧着剛買來的奶茶，看這人類贖罪态度誠懇，告訴她名諱也無妨：“本座姓白，名小琉。”
“白小琉？”
九尾狐喝了口奶茶，被甜得皺起臉，徑直把奶茶塞到常小渝懷裏：“好難喝，不要了。”
常小渝低頭看着吸管口，喉頭滾動，還沒間接接吻就開始心潮彭拜了起來。
“但你還是不能直呼本座名諱，非要叫的話，要加上‘大人’這樣的尊稱。”
常小渝被噎住，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莫名感到羞恥：“那我還是叫你小狐貍吧。”
白小琉被其他商鋪吸引了目光，暫時不和這無禮的人類計較。
玩了一陣，白小琉就感到無聊。維持人形同時讓她更累了，沒了妖丹，靈臺裏的妖氣無法聚攏，用一點就少一點。再沒找回妖丹之前，她需要妖氣的滋養。
雖然待在這人類身邊能吸食到靈氣，可以壓制妖性，但和妖氣始終不能比，只有妖氣才能讓她快速恢複。
她的妖丹，不知落到哪裏去了。早知今日就不該輕信人類，她看向默默喝奶茶的常小渝，幽暗的眼神下是深深的戒備。
這人類說要為之前所做的一切贖罪，那就讓她看看，這人類能做到哪一步吧。
……
手機屏幕發出熒光，常小渝愁眉苦臉地翻看原主的微信，除了那個“輝煌就業”群，原主也接零散的活兒，可惜酬勞都不高。
以原主的水平，接觸到的客戶單子都很簡單，陳六派的活兒已經是高質量的。
她給陳六發了條微信，要他介紹個酬勞高點的。
白小琉變回了狐貍形态，正舒服地窩在床上熟睡。空調正對着她，常小渝輕手輕腳地上前替她蓋上薄被。
“撕——”
手被一口咬住，尖尖的牙齒已經刺進手背，常小渝痛呼出聲。
白小琉獸眼微眯：“鬼鬼祟祟。”
常小渝大呼冤枉，淚眼汪汪地讓她看證據：“我只是想給你蓋被子！冤枉死我了！”
氣氛出現短暫沉默，白小琉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重新窩了回去。常小渝給她蓋上被子，退回了沙發上。
忽然，她聽到一聲極輕的嘆息，輕到以為是她的錯覺。
常小渝往床上看，白小琉後腦勺沖着她，半個身子窩在被子裏呼吸平穩。
第二天一早，常小渝接到陳六的電話：“小喬啊，這單報酬高。只不過客戶不止找了咱一家，道士協會的人也去了。你敢接嗎？”
一般能請動道士協會的人，遇到的妖怪非兇極惡，有的還鬧出過人命。
白小琉耳尖微動，她聽到“道士協會”幾個字，那林若竹的師父，法力深厚，說不定就是這什麽協會的人。
常小渝對上她深沉的目光，對電話那邊說：“陳哥，這單我接。”
陳六激動了，這單他若是分一半走，離實現財富自由可就不遠了。一般人聽到“道士協會”就主動繞道了，他還惋惜了幾天，要不是他不會抓妖，恨不得自己上。
“喬老師啊，這單恐怕不簡單，你……能行嗎？”命丢了是小事，要是耽誤了他賺錢可是大事。
“能不能行，陳哥你都沒損失不是嗎？”常小渝笑了兩聲，再開口已是胸有成竹：“這單我肯定能成，先說好，這次我八你二。”
“什麽？！”陳六驚呼出聲，一般情況下他介紹來的單子都是五五分成：“你這可就是獅子大開口了。”
“除了我，你認識的道士還有敢接的嗎？”
常小渝拿準了沒有，否則這單也不會落到她頭上。
陳六被說中，咬了咬牙。兩成就兩成吧，反正也是一筆可觀的數目：“……好！就這麽定了！”
“小狐貍，我接了單大活兒，明天就出發！”
這幾天白小琉大致懂了一些現代生活技能，也明白了手機的用處。對常小渝的工作也略知一二，正好她需要妖氣，跟在常小渝身邊不僅能吸收妖氣，若是遇到被其他道士追殺的小妖，還能給點幫助。
反正這人類還要向她贖罪，正好加以利用。
“好，我同你一起去。”
陳六老遠就看到常小渝，中長發垂到肩頭，短袖紮在牛仔褲裏，踩着一雙黑色高幫帆布鞋，背着書包。不像個道士，像等校車的大學生。
突然，他眼睛一亮。
站在她身邊的女人一襲長裙，隔着刺目的陽光都看感受到惑人的美。她穿着黑色平跟涼鞋，白到發光的腳踝上是一圈銀色腳鏈，透出幾分绮靡之氣。
陳六把車停穩，莫名有些緊張。想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如斯美人還真沒見過。
“你好，請問怎麽稱呼？”
常小渝被陳六的裝模作樣弄得一身雞皮疙瘩，沉下臉：“陳哥，我們先出發吧。”
陳六遺憾地看着美人坐進後座，頻頻回頭搭讪，美人冷冰冰的，只留給他一個精致的側臉。
“小喬啊，今兒怎麽不帶你家那只薩摩耶？”
常小渝下意識看向白小琉，她果然轉過頭，聲音劃破燥熱的空氣，夾雜着刺骨的冰渣：“閉嘴。”
陳六腳下一抖，還好車子剛起步，否則非得撞到路邊的花壇。他一顆心狂跳，不是激動的，是被吓的。美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看死人的。
陳六也不知他為何有這種感覺，他混跡社會多年，危機意識早就練得登峰造極。什麽人惹不起，他的大腦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一路上，陳六不敢再随意開口。偶爾看後視鏡，不小心撞上美人無波的目光，寒意都能刺得他頭皮發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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