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記恨(已修)
“娘娘,外面下雨,涼氣重,別讓雨水冰着身子。”
張嬷嬷拿過來白色大氅,直接給賢妃披上。
賢妃秦元菱是景王奚元的母妃,三十多歲,因保養得當眼瞧着年輕如二十幾歲似的。
賢妃身體不好,常年一身素色常服,一頭烏發披在身後,面色微微發白。
“娘娘回去屋裏等吧,奴婢已經派人去請景王了,估計這會兒該到了。”
張嬷嬷扶着賢妃,想要讓其回房去,哪知對方倔強的很,不論自己怎麽勸,就是聽不進去。
無奈只能嘆息一聲。
“娘娘。”
“張嬷嬷,就讓我在這裏等着吧,這樣我心裏也能好受一些,元兒一直不願意來看我,怕是還記恨着我呢。”
“怎麽會,景王殿下就是性子冷了一些,他心裏還是一直惦記着您的,奴婢在旁邊看的真真的。”
聽着張嬷嬷的話,賢妃眼眸中湧現出一抹希冀。
一把抓住張嬷嬷的手道,“你說的是真的,他不怪我。”
張嬷嬷瞧着賢妃那充滿期待的模樣,勸慰的話本到嘴邊,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發生了那樣的事,換做是誰,誰不會怨,可是這樣的話她不能說。
“對,殿下打小就是奴婢看到大的,就他那性子,外冷心熱,他……。”
“你不用在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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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坐在椅子上,面露一抹苦笑,不管張嬷嬷說什麽,她已經聽不進去了,就因為張嬷嬷那片刻遲疑,就已經告訴她答案了。
她還在幻想什麽,想要奚元像曾經一樣期待她的愛,怕是再也不可能了,可她又不得不厚着臉皮,三番五次的去找他。
就在主仆倆人在屋裏談話,外面的宮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娘娘,景王到了。”
賢妃一驚,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你說什麽?”
張嬷嬷激動道,“娘娘,您聽見了嗎,殿下來了。”
“是啊,元兒來了。”賢妃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還有意去看自己的妝容,生怕自己如今的樣子難看,在吓到奚元。
——
奚元走在長廊,一步一步朝着賢妃寝殿去,外表輕松自如的情況下,沒人知曉他的每一步邁的有多沉重。
“王爺這邊請。”
聽着聲音臨近,賢妃有些坐不住一般,幾次想要起身去迎,都被張嬷嬷給按住。
“娘娘讓奴婢去,您身子不好,還是在屋裏坐着。”
“可是我……。”
“若是讓王爺瞧見您這個樣子,也不好不是。”
張嬷嬷走到門口,奚元剛好走進來。
張嬷嬷面露一喜,立即對其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奚元眸色冷淡,走進房門環顧一周,瞧見賢妃坐在正位,幾步上前對其行禮。
“兒臣叩見母妃。”
賢妃一臉喜色,也顧不得自己身子的狀況,起身上前扶起奚元。
“元兒,你來……。”
奚元下意識避開賢妃的觸碰,“兒臣叩見母妃。”
賢妃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奚元仿佛沒有看見一半,若無其事的站在一邊,神色淡漠疏離。
張嬷嬷瞧見,心裏跟着着急,可又不敢當着景王的面表露出來,走上前默默的扶住賢妃。
“娘娘,您身子不好,坐這休息一下。”賢妃知道張嬷嬷特意掩飾她的尴尬,可這尴尬能與她的心痛相比嗎。
若是奚元對她大呼小叫,她都能接受的了,唯有這疏離是她最承受不起的。
“王爺,您請坐,娘娘最近身體不好,特意找您來與您說說話。”
張嬷嬷低頭看向賢妃,眼神示意賢妃,“娘娘,奴婢去倒茶來。”
賢妃不想張嬷嬷離開,若是以往她絕不會害怕與奚元單獨相處,可近兩年來每次與奚元單獨相處,她就恨不得自我了解來彌補對他的虧欠。
“娘娘,正事要緊。”張嬷嬷拍了拍賢妃的手,以示鼓勵。
張嬷嬷離開後,整個正廳只剩下賢妃母子二人。
賢妃坐在正位,神色緊張的很,一雙手緊緊相握,不知放在那裏合适的好。
相反景王,站在下首一動不動,就連神色都沒有一絲變化,好似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你,做。”
“不了,母妃有事就快些說吧,兒臣家中還要事,在外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賢妃輕咬薄唇,眼中漸漸湧出一汩酸意。
“母妃聽宮人說,你房裏收了一位姑娘,母妃想問問她……。”
奚元眉頭輕蹙,“兒臣房中的事,就不勞煩母妃關心了,若是沒有別的事,兒臣告退。”
眼見奚元轉身要走,賢妃突然站起身阻攔道,“別,別走,母妃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那是個什麽樣的女孩罷了,你若是不喜歡母妃不問就是,你在等一等,母妃真的有事要與你講。”
門外傳來敲門聲,賢妃聞聽面露一喜,張嬷嬷推開門走進來,手中還牽着一位看似六七歲的小男孩。
奚元瞧見,一直未變的面色突然有了一絲皲裂,目光落在那孩子身上時,眼底充滿厭惡。
賢妃看見心頭止不住的抽痛,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娘娘,奴婢出門時瞧見十一殿下在外玩,心想小殿下也有些日子沒有見王爺了,所以就擅自做主将殿下帶過來了。”
十一殿下奚承,是賢妃的幼子,也是整個皇族最小的一位皇子。
奚承年紀六歲,繼承了賢妃與武文帝所有的有點,自幼聰明伶俐,容貌漂亮可愛。
一進門,眨着大眼睛的奚承,第一眼便看見奚元,還不等旁人應允,邁着小腿直奔奚元身邊去,上去就抱住大腿。
“七哥,教我騎馬,我要學騎馬,整個書院中就我一人不會騎,他們都笑話我,七哥你教我好不好。”
賢妃瞧着奚元奚承兄弟倆站在一塊,心裏很是安慰,她身體不好常年有病,最近幾天她察覺自己的病情越發嚴重,這才三番兩次的想要找奚元過來,想把奚承托付給奚元照料,萬一自己哪天不在了,他們兄弟二人也好有個依靠。
可想法終歸想法。
奚元蹙眉,微微擡了一下腿,順力把奚承往外推了推。
“時候不早了,兒臣告退。”
衆人還來不及反應,奚元轉身直接離開。
賢妃在身後大喊,也攔不住奚元離開的腳步。
站在正廳門口,看着奚元離開的背影,賢妃再也忍不住哭出聲音來。
“他還在記恨我。”賢妃單手捂着臉,眼淚順着手背留下。
“娘娘,您別想太多,殿下他……他只是拗不過這個彎,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張嬷嬷看着從小伺候到大的賢妃,心頭一樣的生疼,當初她勸過了,都是自己的孩子,在偏心也該有個限制,非要徹底傷透一個人的心,才知道後悔。
有些話不管旁人說了多少遍,不親身經歷一下怎麽都不會理解。
“母妃,七哥是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麽我一來七哥就離開了。”
奚承雖然年幼,可只有在宮裏的熏陶下,再小的孩子都會懂許多,一張小臉因為奚元突然離開,而變得自責難過,讓任何一人瞧了都心疼不已。
“小殿下不要難過,你七哥家裏有事所以才回去的。”張嬷嬷把奚承摟在懷裏,輕輕拍着奚承的背脊安慰着。
“你胡說,七哥家裏就他一個人,他能有什麽事,七哥一定是不喜歡我,每次他一看見我,他都躲開。”
孩子雖小,可說的話确實最真實的,若說在這偌大的宮中,景王奚元最不想看見的人,賢妃若是第一,那奚承便是第二。
賢妃哭,小殿下也哭,看着場景,一向什麽事都能處理的井井有條的張嬷嬷也想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