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張蘭蘭在一旁偷笑,又踢了踢金申褲腳,用眼神對他講,姐夫,那好歹是我親媽,你給我點面子。

金申無語。懶理這三個人類女人,端起碗吃飯。

李芸芬領教到了他的脾氣,自知也不該太過急進。轉而和張心柔聊天,但話題說來說去都是在誇張蘭蘭。說起她小學時候一直是全校十佳,說她讀中學時又做了幾年班長,說她會說英語多麽厲害,說她學的服裝設計,全系頂呱呱。最後,由衷地誇贊,她女兒真是美若天仙,将來誰能有福氣娶了她。

張心柔一直在旁邊點頭應和。說蘭蘭真棒,從小就厲害,将來也會大有出息。

聽得張蘭蘭直想把吃進去的飯都嘔出來。她就受不了她媽,逢人就吹捧自己女兒。也不想想,姐姐孤苦無依,誰願意聽她一路吹女兒彩虹屁了。更何況姐夫還在,叫他聽了去,她以後還有什麽臉見人。

果然,金申轉頭朝她看來,挖苦地一笑。

張蘭蘭真後悔,剛才她就不應該阻止姐夫。就該讓姐夫出馬,叫她媽知道知道厲害。

張心柔卻慢慢領悟出了意思。李芸芬每誇張蘭蘭一句,眼神就會瞄一眼金申。那眼神裏有得意,有驕傲,也有躍躍欲試的探求和渴望。張心柔終于明白過來,李芸芬今天來,就是沖着金申的。她這是看上金申,想把蘭蘭介紹給金申?

OMG!張心柔想,難怪李芸芬一定要她把金申喊回來吃飯了。原來,她擔心的不是和張心柔合租的男人靠不靠譜,她關心的是她看中的準女婿究竟如何。張心柔輕笑着搖頭。李芸芬有這些心思她不反對。她是張蘭蘭的母親,不是她的。就算是利用她為張蘭蘭謀佳婿,她也不怨。但是,李芸芬究竟是哪根神經不對,才會看上了一頭妖怪?

要把張蘭蘭嫁給金申,行,跨着她張心柔的屍體嫁吧。

她一笑,朝李芸芬道:“芬姨,有件事我得向你坦白。我之前,撒謊了。”李芸芬一臉懵逼,好好的說着張蘭蘭呢,張心柔插什麽話。張心柔站起身,朝張蘭蘭使了個眼神。張蘭蘭聽話地站起來,将金申身邊的位置還給了她。

張心柔坐下,金申朝她看,她滿目愛意地望着金申,雙手挽上了他手臂。

金申垂眸,這個女人又來主動碰他了。不是她自己說的麽,男人和女人,禁止身體接觸。這個女人還不怕死的将頭枕上了他肩頭。她說:“他,是我男朋友。”

“……”

金申由着她拽着他手,靠着他肩,還看她将板凳拉近他身邊。板凳在地上刮起響聲,真是聒噪得很。他一邊沉默地看着她表演,一邊單手掩嘴,臉上無表情,笑意卻從眼裏汩汩往外冒。對面的女人想把張蘭蘭介紹給王鑫明。認錯人了而已。而他身邊這個傻女人,生怕妹妹被推進他這個火坑。所以以身殉職,自己跳下來先堵住火坑口。

可他是有多無聊,多好說話,才會在這裏陪她演這場滑稽戲。

他眼神垂落。張心柔擡眼看他,想起來了她定下的約法三章第一條。心好虛,頭好重呢。這個金申,萬一當衆拆她臺,妹妹和芬姨會不會真當她這麽過分,早早地就和她們搶男人。

金申不客氣地扶起了她的腦袋,他說:“我什麽時候說過,答應做你男朋友了?我明明還是單身。”

張心柔擠眉弄眼,反複确認,你真的要這麽不給面子?

金申含着笑,眼神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道:“撒謊是不對的。張小姐。”

……

張蘭蘭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她沒弄明白大家的意圖,只想姐姐和姐夫這是在鬧哪一出呢?作為申心CP站長,這CP發糖簡直要甜齁人。姐夫這人,平常對誰都冷冰冰的,只有對着姐姐,才會忍不住玩笑打鬧。她又看姐姐,紅着臉驚得手足無措,平常被生活壓得了無生趣的人,也只有姐夫才能讓她有了鮮活的人氣。

張蘭蘭想,她怎麽能這麽有眼光,這姐夫,她認定了!

李芸芬之前還是臉綠,此刻臉是徹底黑了。好個張心柔,平常看着多寵蘭蘭,妹妹長妹妹短的,這真在億萬豪門面前,還不是不顧親情,吃相難看。本來就隔着層肚皮,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能好到哪裏去。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李芸芬臉色大變,張心柔知道她是誤會她要搶妹妹男人了。之前,她就一直忌憚張心柔,覺着張心柔要搶她男人,和她女兒搶爸爸。爸爸去世了,她以為李芸芬這層不好挑明的黑暗心理也可以翻篇了,誰知道又冒出來個金申。

這始作俑者還一臉看好戲的靠着椅背,好像給張心柔捅下這麽大個婁子,他一點無所謂。

張心柔轉身看金申,眼裏盛滿濃情蜜意,她嗔怪地輕拍了下他胸口,道:“你怎麽這麽壞。上次,還有上上次,你明明都主動親了人家。你還想不負責任?”

親了兩次?張蘭蘭想,她竟然錯過了一回。又一看她姐,她不禁扶額,搔首弄姿,矯揉造作,有夠丢人。

而張心柔純粹只是在報複。好個金申,這麽不給她面子,那她死活也要把他拉下水。更何況,不管李芸芬怎麽看她,她一定要坐實和金申的關系,徹底斷了李芸芬把蘭蘭嫁給這妖怪的念頭。

金申饒有興致地看她表演。看她身嬌體軟,眉目傳情。演技有夠爛,小臉卻美到逆天。他有點躁動難安。他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這傻女人還敢來勾引撩撥,真不怕他吃了她。他盯着她紅唇看,上一次接吻,妖氣只隐藏了四天。這一次,他每天早出晚歸,一是怕妖氣忽然出現給她惹來危險,二也是想試試,和她住在一起,即使不接吻,是不是也可以隐藏妖氣。

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周了。他是不是該補點貨了?

他眼裏現出欲.望,張心柔敏銳地捕捉到了。吓得她立刻坐正了身子,端着屁股下的板凳挪出去了好遠。她只是希望李芸芬誤會,她可不想金申也當真。

她僵直着身子,理着耳發尬笑道:“其實……确實是我在追求他。但我是真心喜歡他。”

金申望着她嬌柔的背影,心上“噔”了一下。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

他眼神燃燒起來,又瞬間暗淡了下去。

張心柔不敢看身後金申的眼光,他随手搭在她椅背上的手也讓她覺得是個威脅。好像她一句話沒說對,他就會輕易了結了她們三人的性命。但她此刻騎虎難下,尴尬緊張,讓她麻木地抓起了身後金申的手。

她和他十指交握,放在餐桌上。她說:“這事蘭蘭也知道。蘭蘭,你支持我嗎?”

張蘭蘭支持,一百個支持,她雙手豎起大拇指,也不管她媽是什麽臉色,兩手對敲着,給她姐點一百個贊。張心柔甜甜地笑了。

金申愣愣地看着兩人放在餐桌上的手。一個屬于他,一個屬于身邊這個叫做張心柔的人類女人。她在緊張焦慮,抓住他的手很用力,燥熱的體溫從她手心源源不斷地傳來。她道:“芬姨,我都已經二十八了。如今,終于覓得良人。爸爸在天之靈也會為我感到高興。我想,您也會的吧?”

這是張心柔第一次提到她的父親。金申沉默地握緊了她的手。

李芸芬現在弄清楚這是個什麽狀況了。她不是張蘭蘭,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她絕不會被幾句動情的話左右動搖。但是,在未來女婿面前,丈母娘的威嚴不可丢,人品不可敗壞。她笑意款款,不答張心柔,只問金申:“那你是什麽态度呢?”

三人都看向金申。

金申嘴角一勾,冷笑道:“我的女人是誰,”他目光灼熱看向張心柔,張心柔這麽怕她妹妹和他扯上關系,在她眼裏,他就真這麽不堪?他郁悶得起身,一腳踢開凳子,朝李芸芬吐道,“幹你屁事!”

“咚”一聲,他回房摔上了門。

李芸芬氣道:“你……你……”之前只覺得他狂傲,但看在他家億萬財産的份上她就忍了。沒想到他竟敢對着她一個長輩口出狂言,真是沒有教養,毫無家教!

張蘭蘭和姐姐對視一眼,姐夫怎麽了?怎麽就生這麽大氣了?張心柔知道,他耐心早就用光了。他和她們張家,沒一毛錢關系。被她強認作男朋友,被芬姨詢問來質問去,他只是這點憤怒已經算給她面子了。

張心柔道:“算了,不用理他。他本來就這樣。”

言下之意,他更加不堪了。金申聽力很強,聽到她語氣裏這樣失望,他憤怒地一腳踢翻了屋裏的凳子。這麽大動靜,餐廳的三人都聽到了。李芸芬飯也不吃了,拖着張蘭蘭就走。張蘭蘭不放心,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況,她不能留她姐姐一個人在這屋裏。

但李芸芬很堅持,張蘭蘭只得被她拽出了門。

張心柔始終一人坐在餐桌邊。人都走了,她疲憊地揉了揉肩頸。

算了,她沉默地吃飯。不管怎麽樣,飯總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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