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張心柔扔下包就趕緊指揮金申收拾屋子。金申磨磨蹭蹭地,佯裝着撿着垃圾,問:“你不報警嗎?”

張心柔超麻利地整理着沙發茶幾,她又踩上椅子去夠掉了一半的窗簾。她很着急,還有一個小時王阿姨就要來了。她當初親口承諾過她,一定會用心打理好她的老房子,絕不會把她房子弄髒弄壞。結果,平常好好的一個家,怎麽到了節骨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真是欲哭無淚。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報警。最重要的是趕在王阿姨來之前将家裏收拾幹淨。她搬來餐椅,脫掉鞋子,光着腳丫踩上凳子,她高高地踮起腳。她穿着漂亮的藕粉色職業裙,身材包裹在柔軟的衣料裏,非常漂亮,又盈盈地柔軟脆弱着。她夠不到窗簾,只好回頭叫金申來幫忙。

金申愣了半秒,才走到她身下,問:“你是要重新挂起來?”

“不是。這都爛了,我是要你把它收下來。”

“哦。”

“小心點!”張心柔還沒來得及喊,金申已經一拽,窗簾連着窗簾杆,杆子連着牆上的支架,一起被“唰”地扒拉下來。白灰掉落,牆面撕裂。張心柔一個踉跄。這下好了,本來還只是窗簾壞了,這下連牆都給扯壞了。

張心柔站在椅子上朝金申吼:“你不知道輕點啊!”

金申委屈:“我沒用力呀。”

張心柔無語了,只好先下來。她踩着椅子扶手往下跳。她以為金申會扶一下她,誰料金申上前圈住她膝蓋,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張心柔突然被他這麽“舉高高”,吓得她扶住他肩膀羞紅了臉。她垂臉看他,“你幹什麽?你忘了合租法則第一條了?”

“我怕你摔跤。”他語氣真摯,還帶了點委屈。他扶着她後腰把她放下來。張心柔現在沒心思和他計較這些。她看着牆上那兩塊無法掩飾的疤痕,哀嘆着扶住腦袋,壓力如潮水般襲來。她抓住金申,道:“這樣,我現在去和王阿姨約。我帶她去外面吃飯。我會盡量拖延時間,大概能争取2到3個小時。這段時間,麻煩你,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把家裏收拾幹淨。”

金申攤手:“這怎麽收拾?”

“不能收拾也要想辦法呀。難道你想明天我們就被趕出去,去流落街頭嗎?”她轉念一想,又道,“你這麽有錢,你當然不用擔心。我就慘了。”

她撿起金申扔在地上的窗簾,鞋子都沒穿,“咚咚咚”地抱着一大堆東西跑到她房間,将窗簾連着杆子一起藏進了她床底。她又急急忙忙跑出來,跑到餐廳邊的高櫃子上去拿工具箱。她纖細的胳膊提着重重的箱子,艱難地挪動到玄關邊,朝金申道:“過來把這個門修好。”

交待完任務,張心柔又急急跑去收拾廚房。廚房收拾到一半,又咚咚咚跑去廁所。看她來來回回,像個高速旋轉的陀螺一樣在屋子裏轉進轉出。衣服皺了,頭發散了,還着急地提着水桶拖把來回拖地。金申拿着錘子敲着門,心裏有些愧疚起來。

也許,這房子對張心柔來說,真的很重要。

越是這樣他越不敢坦白這是他做的。他不敢想象,張心柔知道真相以後,該怎樣生他的氣。他沉默地敲着錘子,三下五除二把鞋櫃門修好了。

張心柔一邊麻利地拖地,一邊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回來的時候家裏就這樣了?”

“啊?嗯。”金申很心虛。

“那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哦,我也才剛回來。我不是正在換衣服嘛。拖把給我吧,我來拖。”

張心柔正好把客廳拖幹淨。她道:“沒事,就你那間房沒拖了。”她提着桶子進了金申那間房。之前跑進來時擔心金申沒注意,那時候又穿着鞋。這會兒,光腳踩在他房子的地板上,怎麽感覺這麽潮濕?

她打開燈仔細一看,整個房間的木地板全都泡在了水裏……

她腳用力一踩,都能從木板裏踩出水來。這得要多少水,才能把整間房的地板浸得這樣透!好好的實木地板,這下全毀了。

張心柔第一反應就是提着水桶出來,趕緊關上了門。這間房絕對不可以讓王阿姨看到。她又怕又氣,這是哪個喪盡天良的混蛋,才會把她家折騰成這個樣子。她真的好心痛。為了這房子,她也算是傾注了很多心血。好好保養的一個寶貝,就這樣被別人給毀了。尤其是在今天,她要拿什麽給王阿姨交待,她有什麽臉面去面對別人這麽多年的盛情照顧。

她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如果讓她抓到那個混蛋,她一定要揍得他連他媽都不認識!

走了兩步,靈光一閃。她又走回金申房間,她從他床腳邊拎起他換下來的衣服,整條褲子從大腿往下都濕透了。上身的T恤湊近一聞,一股汗臭味。

所以……

“金申?”張心柔喊。

站在門外的金申心慌得無比厲害。從張心柔突然又返回他房間起,他就想到了他那套作案時穿的衣服還沒來得及處理。張心柔肯定是懷疑到他身上了。這下該怎麽解釋她才不會暴跳如雷?

他磨磨蹭蹭地,摸着鼻頭從牆邊蹭到了門邊,又鼓起勇氣從門邊蹭進來了兩步。張心柔渾身氣壓超低,吓得金申都不敢靠近。

張心柔回首質問他,“所以,我家是你幹的?”

“不是,張心柔,你聽我給你解釋。”

張心柔點點頭,示意我等着呢,你丫倒是解釋。金申強打起精神,道:“是我練功弄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真心實意愛護這房子。”

張心柔握緊手裏的拖把,越聽越無法忍,她舉起拖把就朝金申打去。

兩人在屋裏打進打出。金申自知理虧,只好跳上跳下避開她的攻擊。他一邊跑一邊強調,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王阿姨就要來了,她得趕緊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才是。

張心柔罵:“我就早該解決了你,就什麽破事都沒有了!”

揍來揍去,來來回回跑了個十來圈,金申沒打到,倒是把屋裏白牆上甩上了不少污漬。張心柔累了,也委屈了。忽然就不追不打了,她站在客廳的白熾燈下,可憐兮兮模樣凄慘地,撒開了“哇哇”哭了。

金申愧疚心疼,柔聲上來哄:“好了,是我錯了。我不跑了,讓你打。”他抓起她纖細的手腕,打他的胳膊。見哄不好她,他又抓着她手打他臉。最後,他幹脆彎下腰,低下頭來讓她打頭。頭對于他而言,是非常敏感脆弱的地方。多少對手連看他頭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斬殺了。這世上,能讓他主動低下頭來任打的,只有張心柔一人。

張心柔氣得揚起手。看他真心實意地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她又打不下手了。她氣道:“打你有什麽用?打你這房子就能恢複如初了嗎?打你我就有理由給王阿姨交待了嗎?”

她頂着他腦袋把他推開了。兩人正僵持着,門口響起了“咚咚咚”地砸門聲。氣勢驚人,張心柔和金申對視一眼。這拍門聲,隔着門板都感受到門外的殺氣了。

金申将張心柔一拽,拽到了他身後。

門口響起巨吼聲:“你家漏水啦!有沒有搞錯!”

張心柔和金申同時籲了口氣。張心柔在他背後捶了他一下,道:“都是你惹的好事。”

樓下上來一個穿着霸氣,滿臉橫肉,頭發卷燙的中年婦女,門一開就指着張心柔鼻子罵,有沒有公德心呀,她家客房天花板像下雨,雨都滴到床上啦,今天晚上還讓不讓人睡啦。

張心柔拽着金申,誠心誠意地給她鞠躬道歉。

婦女推開她,三步就沖進金申房間,一看這泡了一屋子的水,氣得她臉上的肉都在抖。她伸出食指指着張心柔,因為太氣憤,她咬着牙一時沒發出來音。她一看門口,還放着張心柔拖地端來的半桶水,一想到就是這水漏到了她家。她氣得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自己右腳上的拖鞋和這水桶一起,踹飛到了樓道口。

“嘭”一聲,桶子撞上牆,裂了。水花濺的半壁牆都是。而她的那只紫紅色大拖鞋,打到了門框,半只鞋面掉落在了剛修好的鞋櫃上,搖搖欲墜,要掉不掉。

金申一摸鼻子,好家夥,這婦女果然是張心柔鄰居,人界的女人們,彪悍起來真是比妖界女人還要厲害。

張心柔誠懇地道歉:“真的是很對不起。這事确實是我們的錯,您看需要我們怎麽賠償,我一定照賠。”

婦女吼:“當然要賠!你還以為你賴得掉?”

“對不起,對不起。我絕不會賴的。”

金申還是第一次見張心柔這樣低姿态。他一開始還是抱臂靠着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但見這婦女一直咄咄逼人,他皺着眉一瞬湊了上來。

張心柔和那婦女都吓到了。金申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雖然長得少年英俊,但眼神裏卻有殺過人的狠戾勁兒。婦女往牆邊一靠,張心柔忙上前兩手抱住金申胳膊。

婦女驚恐望張心柔,“他想幹嘛?”

張心柔尬笑,“沒事,沒事。不用管他。”

金申忽然來了一個90°彎腰鞠躬,“這都是我一個人幹的。你要罵要打,都沖我來。別罵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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