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十回:義救六郎結金蘭,舊地主仆重相聚(1)

鬥柄西指,天下皆秋,此時正值深秋時節,一個月後,楊銘已經過了黃河。此刻的他躺在一棵松樹下,一直孤雁從樹梢飛過,雁悲鳴,它是在呼叫同伴?還是在訴說內心的孤苦?還是在哀嘆秋冬的到來和人生的短暫?楊銘看着孤雁,聞着雁鳴,不禁心道:“秋天到了,大雁都到南方去安家過冬了,只有向我一樣無家可歸的大雁至今還在北邊,今年的冬天不知道它在哪裏過,更不知能不能熬得過?它要是有個家,也不用飛到南邊了。”一想到家,楊銘從懷裏掏出兩個小盒子,那是裝着他的父母骨灰的盒子,楊銘自語道:“我的父親母親都死在遼人手下,連個安葬的地方都沒有,我怎麽能讓他們的靈魂得不到安息呢,嗯,我應該把他們的骨灰拿回家裏去安葬才好。”一想到這裏,楊銘立馬站起來,道:“對,我沒能為父母守孝。沒有替他們報仇已經是大大的不孝了,怎麽可以讓他們死後連個安葬的地方都沒有呢!”說罷收起兩個盒子,展開輕功飛奔北上,此時的他武功又有長進,一連跑了兩個時辰,直到日上高頭,腹中饑渴才停下來,幸好他身上還有一點銅錢,在一些路邊客棧随便吃幾頓是沒問題的。于是取大道一路北上,途中難免夜住曉行,饑餐渴飲,所謂饑餐,那只不過是捉些野雞野兔、蛇鳥之類的烤着吃,所謂夜宿,那便是随便找個破廟、大樹、山洞,找些幹草,然後抱頭就睡。

如此半個多月,到了真定府,這一路上他竟然是跑着過來的。飛鵬山莊本是在栾城之外七八十裏處,地僻人稀,但是出了一代英雄楊承英,随之出名還有他的飛鵬山莊,于是這一帶也跟着被人們所知。楊銘這日來到一個小鎮,這裏離飛鵬山莊最近,但是還有五六十裏的路,昔日的繁華小鎮,如今卻杳無人跡,一片荒涼,到處是頹垣殘壁,殘磚敗瓦,這自然是兩國連年交戰,遼兵不時南下的結果,若是楊承英還在世,有豈會有出現這種景象。秋風悲,秋風涼,秋景殘,楊銘觸景生情,心中不禁跟着悲涼起來,看着天色已晚,只好先尋個地方歇腳一下,明日再趕路了。

當晚楊銘便找了個牆磚比較完整的小屋歇息,尋了些幹草蓋在身上權且當做被子,也許是秋夜寒冷,他一夜未曾熟睡,好不容易挨到東方泛白,楊銘索性起身,看了看遠方的天空,似乎回想着這裏從前的平靜早晨:初陽斜照,炊煙袅袅,白霧萦繞。他看着看着,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聲音細微,幾乎聽不見,只是楊銘內功頗有根底,目精耳靈,才能聽見這細微的聲音。楊銘心想:“這裏怎麽會有人?若是路過的人,這時候又有誰會騎馬趕路?聽聲音似乎有好幾人。”他好奇心起,欲一看究竟,便展開輕功朝着馬蹄聲的方向跑去,跑了一陣,馬蹄聲更接近了,又一陣疾跑,轉過一片樹林,這時天已大白,細看下去,卻見前面一匹馬,馬上那人身披盔甲,手執長槍,是個宋軍軍官,後面有五匹馬緊追不舍,馬上的卻都是遼兵,那些遼兵身穿細甲,手上各執兵器,那宋軍軍官跑一陣就回身抵擋一陣,後面的一個遼兵叫道:“別讓他跑了!捉活的!”看他的樣子像個遼軍軍官,其餘四個遼兵立馬從兩邊追了上來,那宋軍軍官以一敵四,槍法非常了得,那幾個遼兵卻也近他不得,那個遼軍軍官看了微皺眉頭,忽然宋軍軍官大喝一聲,一槍刺倒一個遼兵,精神倍長,過幾個回合,又刺落一個遼兵。這時遼軍軍官喝道:“給我退下!”其餘兩個遼兵依命勒馬退後,那遼軍軍官手持月牙畫戟,喝一聲,奔馬直取宋軍軍官,兩人鬥了五六十回合,只見槍去如流星,戟來如彎月,不分勝負,此時天色大白,楊銘見他二人厮殺,真如猛虎相鬥,不禁暗暗吃驚。就在這時,遼軍軍官一戟往馬腿出掃來,宋軍軍官急提馬腿,哪知那馬力乏,不但沒能跳起來,反而前蹄跪地,險些把他掀倒,那一戟剛好從他頭盔上掃過,把他的頭盔打飛,遼軍軍官大笑一聲,一戟接着刺來,說時遲那時快,忽然三枚銅錢“嗖嗖嗖”的飛來,直打他手腕手臂,那遼軍軍官反應也真快,戟刺到一半,猛的把手一沉,躲過了兩枚銅錢,還有一枚打在他的畫戟柄上,發出“當”的一聲脆響,竟然把他的虎口震得發痛,遼軍軍官一驚非小,勒馬退後出幾步,叫道:“什麽人?”楊銘從樹後站出來,道:“是你小爺。”這三枚銅錢正是他打出來的,那遼軍軍官一愣,似乎沒料到竟然是一個瘦弱小子,那宋軍軍官站了起來,臉上表情也是充滿驚奇,想不到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救了他一命。

遼軍軍官冷笑道:“又是一個來送死的南人。”對那兩個遼兵道:“殺了他。”兩個遼兵點了點頭,一前一後直奔楊銘,那個宋軍軍官朝楊銘大叫道:“快跑!”也馳馬過來,楊銘笑道:“兩個小螞蟻而已。”前面那個遼兵一矛直刺過來,楊銘“倏”的一下跳起一丈高,飛起一腳把他踢出兩丈遠,順手奪了他手中長矛,腳剛落地,後面那個遼兵已到,楊銘不待他出手,手中長矛斜刺裏刺去,道聲:“着!”正中他胸口,那個遼兵應聲落馬,楊銘這幾下行雲流水,毫無阻塞,是一眨眼之間的事,看得那個遼軍軍官和那宋軍軍官都在發愣。楊銘哼了一聲,瞪着遼軍軍官,他生平最恨遼人,一出手毫不留情。

那個遼軍軍官怔道:“你......你是什麽人?”楊銘道:“到地獄去問吧。”遼軍軍官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只不過就那兩下子而已,有什麽真本事。”楊銘道:“你下來打就知道了。”他并不會馬上功夫,因此要激那遼軍軍官下來。那遼軍軍官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爺今天就陪你玩玩。”這時那宋軍軍官道:“有我在這裏你休想欺負我大宋之民!”楊銘對他道:“不用怕,我能對付他,你就休息一下好了,看我怎麽整治這些可惡的番兵。”宋軍軍官一怔,道:“你說什麽?”遼軍軍官跳下馬,把畫戟插在一邊,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有什麽本事。”楊銘冷笑一聲,跳了前去。

但是兩個人都沒有出手,都在互相看着對方,都似乎想起了什麽,表情都是有點驚疑。終于那遼人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楊銘反問道:“你又是誰?”那遼人道:“我是大遼第一勇士,耶律達真。”楊銘聽後雙眉豎起,大叫道:“遼賊!還記得當年楊承英否?”耶律達真大驚道:“你......你是?”原來這耶律達真就是當年屢屢與楊承英交戰的遼國武士之一,他數次敗于楊承英之手,甚至險些差點命喪在他的刀下。當年楊承英被遼人圍困的時候,耶律達真便是其中一人,楊銘自然記得他的相貌,而耶律達真雖然不識楊銘,但是楊銘的相貌與其父有幾分相似,因此也使得他有些驚異。楊銘大叫道:“我乃楊承英之子楊銘是也!”耶律達真驚道:“你......你就是當年那個小孩?”楊銘大聲道:“不錯,天可憐我,讓我得以生還,就是讓我來報父母之仇,殺盡你們這些遼賊,繼父遺志,只可惜先父的冷月寶刀不在手中,不然用此刀殺你,便如我父親親手殺你!”耶律達真哈哈笑道:“你父親當年再厲害,最後還不是死在我手下?你自以為有幾斤幾兩,有幾分本事,敢說出這種大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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