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景在心裏 (4)
女西服,堪及鎖骨的微卷頭發,半挽着至腦後,成熟中帶着點少女的俏皮。
挑雙合适的鞋子,再配上手袋,下樓......
巧遇剛從外面晨練回來的鐘斯年......
逢春,天氣回暖,但早晚還是跟冬季無異,甚至有時比冬天的暖陽日還要冷,可此時的男人身穿背心,大褲衩,非但沒見寒冷,反在臉上看到汗珠。
嗯,濃濃的男性荷爾蒙,看起來很MAN。
差不多一分鐘的靜止,還是林聽先反應過來,收回自己黏在他身上的目光,閃身靠邊讓他上樓。
鳳眸微磕,踩上樓梯擡價,從她身邊經過。
室內無風卻也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嗯,相比較這種裝扮出來的精致,他更喜歡她未施粉黛,清清爽爽的樣子,還有她本身自帶的馨香。
雖然,她現在很好看。
雖然,他剛剛沒忍住多看了好一會。
早餐是等他洗完澡,穿戴整齊下樓才開始吃的。
由程翰開車,前往林氏。
兩人并排坐在後面,越臨近,林聽心裏越緊張,沒忍住問身邊的人,“我等下應該要做些什麽嗎?”
她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鐘斯年偏頭看她一眼,“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全程坐着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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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去不去都無所謂的。
“哦。”林聽有些不安的搓着雙手,緊繃的心并未因他這話有所松動。
等到了會上她才真正理解,什麽叫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全程坐着不說話,因為全場都在他掌控之中。
事情進展比她想象的容易,簡單。
包括把左溫倫踢出公司,到被警察帶走,只用了幾句簡單明了的話還有一份詳細的,他近年挪用公款,造假賬的鐵證。
散會,人員相繼離場,留到最後的只有她,鐘斯年,金書琴,林之易四人。
林聽心裏百感交集,鐘斯年外表什麽也看不出來,而林之易母子則是臉色難看至極,兒子的臉是陰,沉,當媽的是兇,狠。
“林聽。”金書琴站起來,惡狠狠的瞪着她,“你就這麽把你舅舅一生的心血拱手讓人了?你對得起他這麽多年對你的養育?不怕他半夜找你算賬?”
在昨晚,在來的路上,林聽曾設想過,如果金書琴他們敢跟她叫板,她一定要為自己,為舅舅,狠狠抽她幾耳光,但整場會議下來,到現在,看着她那副近乎瘋狂的樣子,她忽然領悟一個道理,跟瘋狗撕掉價又難看,不理才是最好的方式。
林聽收起桌上東西,拿包起身,走到鐘斯年面前,“我們可以走了嗎?”
鐘斯年合上桌上文件,起身,看一眼不遠處的母子倆又轉向她,“不走你還想留下來敘舊啊?”
這舊可不是那麽好敘的。
林聽嗔他一眼,再與他一起離開,待快走到會議室門口時,身後響起林之易的聲音,“小聽。”
不同于金書琴的咬牙切齒,他的語氣很平穩。
林聽微頓住腳步。
林之易見她停下來才繼續說,“我們現在算兩清了嗎?”
兩清?
呵!
林聽握緊拳頭,精致的妝容也掩飾不住臉色的恨,她沒有回頭,只是聲冷至極,“如果你能讓舅舅死而複生,然後你跟你媽再去精神病院打一個月針,吃一個月藥,把自己也弄得神志不清我就跟你兩清。”
兩點,其中任何一條他都不可能做得到,更何況是兩條一起?
她的意思,林之易明白了。
臉上一片頹敗,悔,澀。
其實,除了那晚差點對她造成傷害,後面發生的一切都不是他願意,也不想看到的,尤其是林劍鋒的去世,還有把她送進精神病院。
可是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只是道:“爸的死我也很.......”
他連說抱歉跟難過的資格都沒有。
林聽激動地打斷他,“他不是你爸,你爸姓左。”
他早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還在他們面前裝,在他們面前演好兒子,好哥哥,其可惡程度一點也不低于金書琴。
說着擡腳走出會議室,任由金書琴在後面如何叫罵都沒有再停駐腳步。
剛接手林氏,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鐘斯年只親自把她交給程翰,而自己并沒有跟她一起回去。
分別時,他說,“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等我回去再談。”
這個剩下的事指的是什麽,各自心裏都清楚——她接下來的去留。
對此,林聽只回了一個字,“好。”
車窗緩緩上升,車輛啓動,她緊緊盯着後視鏡,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距離被越拉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初跟沈暮安分手時,她提前有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做心理準備,緩沖,過濾的緣故,那天在訂婚禮上看到他跟柳依依站在一起,她是先氣憤後難過,并沒有特別明顯的撕心裂肺的感覺,但現在,此時此刻,對這個自己只認識半年不到,且從來沒有真正開始過的男人,她只要一想到,或許明天以後,她就再也見不到他,更不能像現在這樣跟他朝夕相對,她心裏就像被刀片割一樣,痛得不行。
連月來,第一次控制不住,讓自己在除了他以外的人面前痛哭出聲。
程翰被她吓到了,立刻停車,有些無措地看她,“林小姐.....你怎麽了?”
好端端怎麽就哭了呢?
不了解情況,也沒多少哄女孩子的經歷,程翰不知如何是好,唯一能夠想到的也就是給老板打電話。
“不要。”一見他拿手機,林聽就立刻阻止,“你不要給他打電話,我等下就好了。”
抽抽搭搭,一句話分了好幾段。
程翰繞繞頭,沒放下手機但也沒有撥號,而是問她,“你沒事吧?是哪不舒服嗎?如果不舒服我可以馬上送你去醫院。”
“.......”林聽本來是痛哭的,但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被他這話戳中笑點,導致結果是又哭又笑。
程翰徹底懵了。
又過了幾分鐘,林聽停止哭泣,慢慢緩過來,邊擦臉邊看他,“你是不是沒交過女朋友啊?”
一般情況下,哪有在這種時候問女孩子要不要去醫院的?
她如果是身體不舒服哭成這樣,不用他提她自己就要求去醫院了。
程翰臉色微窘,“交過的,但沒遇到過你這種情況。”
性格不一樣,表現也會有所區別。
林聽也就随口一提,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是程翰看着她,從收納抽屜裏拿出紙巾盒遞過來,“你要不擦下臉吧。”
她化了妝,這一哭,全花了。
哭的時候失憶了,現在經他這麽一提,林聽也想起來了,立刻去看後視鏡,頓時窘迫。
跟調色盤似的,太醜了。
抱着可能是最後一天的心态,林聽再次從王嬸手上拿到廚房使用權,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無比用心的做了一大桌,全都是鐘斯年愛吃的菜。
然後再自作主張的給王嬸放了兩天不的假,讓她可以回家。
☆、100.100章 :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也不要你負責
林氏對林聽而言也許是按照林劍鋒的遺願了結了,可對鐘斯年而言,一切才剛開始。
左溫倫是證據确鑿,永遠不可能再入公司,但林之易沒有,他沒有做過任何對公司不好的事,短時間內除了給他調動職位,不可能無故将人開除,加上金書琴手上的百分之五,他總共還握有林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即,他既是公司高層,也是股東。
股東大會後,鐘斯年又召集公司高層開了場內部會議,下午又留在公司裏處理一些事宜,直到晚上天黑透才回家撄。
與往日不同,整棟房子漆黑,沒有透出一點亮光償。
眉宇輕蹙,輸入密碼推開家門.....
漆黑中透着不甚明亮的黃色暖光,來自餐廳方向。
開燈,換上鞋子,走進去。
才剛走幾步,那個人影就從裏面跑了出來,按下另一個開關,把剛被他打開的照明燈關掉,同時:“不準開燈破壞氣氛。”
有什麽氣氛可破壞的?
看着着微弱亮光,心裏隐隐有了猜測,走向她,“你在做什麽?王嬸呢?”
按照往常,王嬸都是會聞聲出來問好,打招呼的。
今日,格外安靜。
昏暗的光線裏,林聽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鎮定的催促他,“你快上去洗澡,洗完再下來吃晚飯。”
他的習慣,每次上班回家都是要先洗澡的。
鐘斯年微挑眉梢,有些詫異的,“你還沒吃晚飯嗎?我已經吃過了。”
他詫異的是,最近連着給他冷臉,愛理不理的人怎麽突然又對他這麽......熱情了?
今下午放她一個人回來發生了什麽事?
“......”上次費盡心思準備一下午他加班,錯過了,這次費盡心思準備一下午,他又吃過了,好似一個響雷夾着風雨打在身上,林聽看着他,大半分鐘過去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鐘斯年晲着她像被雷劈中的傻樣,嘴唇噙着點點笑意,“逗你玩的,我剛下班,正餓着呢。”
“.......”她簡直,有松口氣的還好,也有被戲弄的嗔怒。
看他沒有上樓的意思,又催促,“那你快去洗澡。”
她把菜稍微熱一下,等他洗完澡出來剛好合适。
鐘斯年本想說,不洗了先吃,但看她的樣子,還是配合的上樓。
直到走進自己卧室才把燈打開。
二十分鐘左右。
鐘斯年出現在餐廳時,林聽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音樂,紅酒,美食,燭光,鮮花,如果這是燭光晚餐的話,那相較于大部分的西餐而言,這一桌中餐标配,真的是蠻特別。
還有他們各自穿的衣服,跟正式搭不上一點邊。
林聽被他看得不自在,手指絞着衣擺,局促的,“你......你快坐下吃啊,等下冷了。”
除了在法國一起吃過的情人節晚餐,一起住了幾個月,她從沒見他在家準備西餐,或要求吃西餐,就算偶爾出去,他也都是帶她去的中菜館,心裏想當然的就覺得,他不愛吃西餐,于是就有了今晚,浪漫燭光配中式炒菜。
鐘斯年拉開椅子入座,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嘗菜。
暖色燭光,舒緩音樂,嬌嫩鮮花,可口食物,少了那些不愉快的話題,氣氛很暖很舒服。
林聽看着他把所有的菜都嘗了一遍,期待的問,“感覺怎麽樣?好不好吃?”
鐘斯年暫停享用,擡眸看着燭光下,她柔和靜美地臉龐,中肯評價,“挺好的,進步很大。”
這應該是她這幾個月來做得最好吃的一次。
肯定花了很多時間,精力。
林聽松了口氣,“那你多吃一點。”
也許過了今晚,他就吃不到她做的飯,他們也沒機會在同桌了,最後一天,她還是希望自己在他心裏留下的印象能夠深刻,再深刻一些。
不求忘不掉,但求記住的時間能夠久一點,再久一點。
鐘斯年是誰啊?善于觀察的私人探長啊,像林聽這種不善于掩藏情緒的人,只要他稍用點心,她一丁點的情緒變化都逃不過他眼睛,更何況,他現在不是稍用點心,而是全心全意,自然是将她一切盡收眼底。
可他裝作沒看見,什麽都不說。
吃了些東西,墊了胃,林聽端起一旁盛着紅酒的酒杯,敬向他,“鐘斯年,我們碰一下吧,謝謝你幾個月為我所做的一切。”
鐘斯年擡眸看眼被她舉起的酒杯,又看向她,“你不能喝酒?”
“喝一點不會有事的。”林聽堅持。
“你一旦喝了就還想再喝。”前兩次差不多就是這樣,酒品差得要命。
林聽被他這話噎住,幾秒,“這是紅酒,在你酒櫃裏面拿的,度數最低的那種,醉不了。”
就算是度數很高,那也要她自己想醉才會作死的喝。
鐘斯年看她那副倔強的,非喝不可的樣子,默了一會還是放下筷子,舉杯跟她碰了一下,同時,“你少喝點。”
林聽回應他的是一杯全部下肚。
一旦你因為一個放低自己的底線,開始妥協,那你後面多半是拿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鐘斯年對林聽就是這樣,最初她什麽都不知道時,他還能強勢手段威脅她,現在他連假意威脅都實施不了。
自然,有了第一杯,就會第二杯,第三杯......
直到一瓶紅酒快見底,鐘斯年才不得不起身從她手裏拿走酒瓶,“林聽,你不能再喝了。”
度數再低它也是酒,繼續放任,她肯定會醉得一發不可收拾。
“好吧,不喝就不喝。”頭有點暈,但現在的林聽是清醒的。
安靜吃完晚餐,她又說:“鐘斯年你會不會跳舞?陪我跳支舞吧。”
有始有終,前面都走完了,最後的共舞說什麽都不能落下。
鐘斯年盯着她看了半響,起身奉陪。
這種事該由男士主動邀請.......
柔軟玉手放到他手心,他收掌握緊,後面也該由他帶領她舞動。
林劍鋒對林聽的管教是嚴厲的,該學的禮儀,都請了專業老師教導,各種交際舞自然也都沒落下。
林聽就是別人眼裏沒有童年,沒有青春期的孩子。
就連在合适的年紀裏談場戀愛也都是經由家裏驗證,同意才确定關系。
她很乖,表面上看很讨林劍鋒喜歡,也很讓他放心。
可往往越是看起來沒脾氣的人,越倔強,越叛逆,所以,她不止一次的背着家裏人出入酒吧,夜店,也做過不少離經叛道的事。
甚至,她沒少暗中給總愛刁難她的金書琴使絆子。
但真正讓她解放天性,肆無忌憚的還是此時正帶着她翩翩起舞的男人。
他在她最落魄的時帶她回家,他帶給她的,無論是底氣,安全感還是生活體驗,情感體驗,都是前所未有的。
她很喜歡他,她多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在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如同他伴她一起,一生,一世。
然,一曲終結,完美收尾,而她再不想起也還是被他直了身子,站定。
林聽順勢把頭靠到他身上,悶悶地聲音從他胸膛傳出,“我頭暈得很,你抱我回房。”
頭暈得很剛剛還能轉那麽多圈?還轉那麽穩?
鐘斯年有些無奈的叫她,“林聽.......”
跳舞時,他手是放在她腰上的,此時也沒有拿開,她這一靠,身子跟貼他身上沒什麽兩樣。
“我可能是醉了。”頭有點暈,林聽覺得自己是醉了但思想又很清醒,她很清醒的聽見自己不要臉的耍賴,“抱上抱下你都抱了那麽多次了,再抱一次又不會少塊肉,就當是成全我的小願望,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也不要你負責。”
該說的終還是要說了。
鐘斯年心神一震,本該是順應她意的他卻脫口而出,“你想留就留,我又沒讓你走。”
是啊,他從來沒在她面前說過,等事情一了就讓她離開的話。
可是她不能不識趣啊。
“交易結束了,我以前還能打着欠你錢的理由死賴着,現在沒名沒分的住在一起不合适。”頓了幾秒她又悶悶的道:“我以後可是還要找男朋友,結婚生寶寶的。”
他心裏若是有她一席之地,聽到這樣的話不可能無動于衷,如果真的沒有反應,那就只能說明,她再次失敗了。
一敗塗地。
林聽緊緊抓着他衣服的面料,她覺得自己對他真的是完完全全豁出去,連自尊都不要了。
還不行,那她發誓,明天出了這個門,她一定會删掉他所有聯系方式,再不往來。
時間仿佛是靜止了。
偌大的餐廳,靜得連對方的呼吸,心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明明就跳得很快,明明抱着她腰肢的手握得死緊,但又偏偏話都不說一句,只是将她打橫抱起,邁開步伐,上樓回房。
腦海裏忽然想起淩楚翹的話,“他可能是自卑。”想也沒想就順口問了出來,“鐘斯年,你是不是自卑啊?”
鐘斯年還停留在她要結婚生子這個話題上沒緩過來,忽然聽她這麽問,思想慢了半拍,以為聽錯了,“你說什麽?”
他自卑?
他有什麽可自卑的?
雙手攀着他脖頸,林聽盯着他此時冷硬的俊臉,“淩楚翹說你過去發生過不好的事,可能是因為自卑才交女朋友,我覺得根本沒有必要啊,真心喜歡你的人根本就不會在乎的。”
此時一無所知的林聽是真的覺得自己不會在意,可到了後面,真相大白時她才知道,曾發生在鐘斯年身上的事,除了她,全世界都沒人會在意。
而此時,也正是因為她這段不經意的話而讓差點就妥協于心的鐘斯年瞬間回歸冷靜。
鳳眸低垂,緊晲着懷裏正仰頭看自己的人,心裏判斷着,她到底知道多少?
得到的結論是,依照她這幾天及今晚的表現,應該還是一無所知的狀态。
鐘斯年還是問道:“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林聽并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只是想當然的覺得他會這麽問就是确有其事,于是實話實說,“她只說你以前發生過不好的事,具體沒說,讓我自己問你,對了你到底發生過什麽呀?”
鐘斯年一直以為,自己從來沒有刻意隐瞞,可此時此刻,看着她關心又好奇,期待的樣子,他如鲠在喉。
林聽看他很是為難糾結的樣子,心知他并不想說,盡管自己很想知道卻也還是選擇跳過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不願提起的過去,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并不會在意,事實上我自己也有很多別人不知,而我也不願回想的曾經。”
她覺得自己表達得很清楚了,可一句不願提,不願回想卻徹底澆滅鐘斯年所有的沖動。
他抱着她往樓上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緩慢,他道:“你好像還差最後一個學期就要畢業了,你有沒有想過要回去上學?”
她在明裏暗裏的跟他談感情,他卻突然把話題轉到這個上面,意思是什麽?
林聽皺起眉。
鐘斯年恍若未見,繼續說道:“雖然你上個學期沒有讀完,但如果你想要繼續念,我可以幫你。”
拖點關系就能辦好的事,不難。
林聽眉頭已經快要擰成麻花。
而他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起,“不管是為了什麽,我都建議你繼續學業,至少要把大學讀完。”
林聽想,她大概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
情緒低了下來,“謝你好心,我要上學我自己會想辦法。”
說着把臉扭向一邊,不再看他,但也沒有從他懷裏掙脫。
鐘斯年也沒再繼續。
安靜讓氣氛朝負向變化。
走得再慢,也還是到了終點,鐘斯年把她放到床上,“要不要打水給你洗臉?”
“不用,我等下自己會去洗。”她是有點醉了,但還沒醉到連臉跟澡都不能自己洗的地步。
最重要的,連續被同一個人拒絕兩次,自尊心嚴重受損的她心情很D。
“也行,那你有事叫我。”鐘斯年并沒在房裏多做停留。
“鐘斯年。”林聽叫住已走出房正欲幫她關門的他,“我已經決定明天就離開,最後跟你要個小願望,我希望我明天走的時候看不見你。”
看不見可能會好一些,不然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像白天那樣。
她已經為了白天的舍不得舍棄過一次尊嚴,不想再要下一次了。
鐘斯年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但她第二天從起床,到離開,除了程翰及幾個保镖,她沒有看到他。
“先生說,林之易他們雖然是按照林董事長的遺囑解決了,但短時間內他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讓我們幾個跟着你。”程翰在她面前恭敬轉達鐘斯年的意思,“先生說,做事要有始有終,這是他未完成的責任,你不需要覺得負擔也不要有心理壓力。”
最後,林聽還是上了程翰的車,也默許後面那輛坐着保镖的車子跟随她前往新住所。
車子開除南風大門時,她給他發了最後一條信息,“謝謝。”
兜裏的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時,鐘斯年正站在卧室窗戶前看着她乘坐的車子的離開,他沒有移開視線,只是把手機拿到眼前,看到她的謝謝沒有回複只言片語。
腦海裏有一個很清晰的念頭,“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幫她拿回屬于她的一切,再幫她斬斷後顧之憂,然後送她離開自己。
這是一早就知道事。
現在不過是提前了一點,因為他還沒有徹底幫她斬斷後顧之憂。
不知道金書琴母子有沒有按照遺囑搬出林家,但不管他們有沒有搬,林聽都不打算再住進去,她選了林劍鋒在安城的另一套房子作為落腳點。
讓程翰找了兩個鐘點工,又有幾個保镖幫襯,不到一個上午就把整套房子收拾得幹幹淨淨。
她一個住樓上主卧,所有保镖被程翰安排在了樓下。
對此,林聽沒什麽意見。
生活算是暫時穩定下來。
對鐘斯年那晚提出的,讓她繼續完成學業的問題,林聽自己也曾想過,最後決定接受他的建議。
她的決定才剛形成,還沒有付諸行動,程翰就提前告訴她,“先生說他已經幫你辦好了複學手續,讓你直接去報到就行了。”
正啃着蘋果的林聽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她直愣愣地盯着程翰看了半響,終是什麽都沒有說,但心裏卻是經歷一場天翻地覆。
既然她想,既然他幫她辦了,那她就順其自然的接受。
複學,上學,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安靜又平穩的過着,除了夜深人靜時會不自覺冒出來的百感交集。
其餘時候她看起來還蠻開心,蠻滋潤。
最後一個學期,基本沒什麽課,林聽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到外面旅游散心,然後回到安城,找實習單位。
程翰暗示過,她可以直接進林氏。
嗯,鐘斯年并沒有把林氏納入他們鐘家,它依然是獨立的,除了運營及公司內部人員做了調整,其餘基本沿襲林劍鋒在位時的作風。
林聽幾番思量,猶豫,終把簡歷投向了安子墨的游戲公司。
她查證過,在安城,安子墨的網絡科技公司算得上數一數二的。
但她并沒有提前跟安子墨通氣,也沒有對程翰他們透露只言片語,甚至,她連簡歷上的名字都沒有寫自己的真實姓名。
這一次,她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進入自己喜歡的行業。
以至于接到人事部的面試電話,她真真正正坐到人事部經理面前時,對方看她就像是看到驚奇事物。
☆、101.101:并不覺得有多麽寂寞,只是如果有人分享會更好
她應聘的是當初待過的設計部,原畫設計員。
通過層層篩選,終于擠到最後一輪,最後一輪由人事部經理,部門經理,公司總裁安子墨一同決定他們間誰去誰留?
這個決定的方式就是三人一起比稿。
公司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份文件,讓他們按照文件裏的需求設計游戲人物形象,及人物使用武器等與此人物相關的所有裝備,并制作成單個游戲動畫,特效,以便公司更全面了解人物的同時也深入了解他們的水平償。
用安子墨本人的話說,他雖招的是原畫設計師,但會畫畫也懂設計的人大把的有,他更喜歡能為公司創造更多價值的員工。
林聽曾經在公司待了段時間,只參與過前期讨論,原畫設計,至于後面的,她只聽過,看過,還有在學校裏學過。
為期一周的準備時間,很寬裕。
到第五天時,安子墨破天荒的給她打電話,“聽聽啊,你準備得怎麽樣了,要不要我先給你把把關?”
雖然公司很多人都知道他們認識,但在應聘時,他們互相都沒有表現出一點他們是認識的,安子墨對她也沒有區別于其餘人,全然一副公事公辦,公正不啊的态度。
現在卻主動提出要幫她把關,不是破天荒是什麽?
林聽坐在電腦前,看着自己剛制作出來的成品,笑着對着手機說道:“這樣不太好吧,有損你公正公平的原則。”
嘴上這樣說着,手上卻已開始準備打包。
安子墨在那端輕啧兩聲,“老大說過你是個裝貨,我以前沒覺得,現在發現在裝這件事上你們兩還挺像。”
“......”林聽握着鼠标的手頓了頓,“是他讓你幫我把關的嗎?”
這麽突然,應該又是因為鐘斯年吧?
“不是啊。”安子墨否認,“我都沒告訴他你來我公司應聘的事,怕你撐不到最後被刷下來他找我麻煩。”
好吧,他是想等她通過了在到鐘大面前邀功。
林聽松了口氣,但心裏很清楚,就算沒有打過招呼,安子墨會這樣對她也是因為鐘斯年。
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她還沒回應,安子墨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非工作日,我現在純屬友情,夠不上原則問題,如果需要,看看是你來我家還是我來你家,或者我們約在外面見?”
去他家還是來她這貌似都不太合适,林聽想了想,“我們約在外面吧。”
就像在學校也有老師點評一樣,就給他看看,行不行,提點建議,她再回來自行修改,應該是不違背初衷的吧?
約好碰面地點,林聽愉快的帶上本本出門。
程翰充當司機,車子是她自己買的,不是什麽限量版,豪華型,就普通的小寶馬。
她覺得,自己又不會開,代步而已,坐着舒服,看起來不太差就可以了。
安子墨先到,選了個非正廳,有屏風的位置,避免打擾,方便談事。
林聽放下電腦包,在他對面坐下。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路上堵了會車。
“沒關系,我也是剛到。”安子墨含笑,把目錄單推給她,“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沒給你點,自己看看。”
目光觸及他面前還冒着騰騰熱氣的咖啡,料想他确實是剛到沒多久,林聽笑着拿起推到自己面前的目錄單,粗略看了會,對着引領自己進來的服務員說道,“猕猴桃汁,提拉米蘇。”然後擡眸問對面的人,“你還要不要點什麽?”
他好像就只有一杯咖啡。
安子墨搖頭。
林聽了然,又看向一旁服務員,“就先這樣。”
服務員出去後,林聽方對着安子墨問道,“我現在就給你看還是晚一點?”
她其實并沒有表現出急切,但安子墨就是知道她心裏正迫不及待着,于是笑着點頭,“就現在吧,反正坐着也沒事。”
林聽立刻拿起包,取出本本,打開,調出成果再把屏幕轉向他。
時間不長,也就五分鐘左右,安子墨來回認真看了兩次,十來分鐘。
林聽平息等待。
末了,安子墨擡眸看向她,中肯評價,“細節處理得挺好,但整體太嫩,不夠大氣,不過對你這種沒什麽經驗的人來說,還算是不錯。”
說得挺委婉,總結起來就是三個字,不夠好。
林聽受了點打擊,但并不嚴重,虛心求教,“能不能說得具體點?”
小姑娘涉世未深,不懂規則,這要是換做另一個員工這麽問他,他肯定就不客氣的回複,“具體我都跟你說了那我還要你幹什麽?”
他現在是友情。
安子墨轉了下筆記本,指給她看,“比如這裏,色彩應該......”
“等一下。”林聽打斷他,連忙從包裏拿出本子跟筆,“不好意思,你現在可以說了。”
“......”安子墨看着她正襟危坐,嚴肅對待的樣子,忍不住噙了點笑,緩了緩才又繼續往下說。
未免她做筆記跟不上節奏,他說得比較緩慢,也夠仔細,順帶還普及了一些知識。
林聽聽得認真,筆記做得認真,看得認真,偶爾回應幾句,參與讨論,連點心果汁都沒顧得上吃喝。
差不多一個小時才結束。
安子墨的咖啡已被他當做潤喉白開喝得精光。
林聽受益頗多,誠心道謝,也頗感歉意,然後擡手看眼時間,“不知道你晚上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吧。”
還有一個小時到飯點,路上耽誤點時間,點餐耽誤點時間,等菜再耽誤點時間,差不多剛好合适。
安子墨欣然接受提議。
他們在屏風後談事,程翰在大廳裏為自己點了杯咖啡耐心等候,離開時林聽本想買單,結果付款的是安子墨,連同程翰那份一起。
出了門,林聽把筆記本交給程翰,讓他自己把車開回去,她跟安子墨一起。
程翰起始不放心,後來還是安子墨承諾,“憑我跟老大的關系,就算我自己出事也一定護着不讓.....聽聽掉一根頭發。”
稱呼上,他停頓轉了個彎。
程翰終還是走了,離開前囑咐林聽,若有事記得給他打給電話。
其實,并不是林聽不願意讓他跟着,主要是他及家裏的保镖,無論她怎麽說他們都堅持原則的不跟她同桌吃飯,在家裏現在是習慣了,但在外面總覺得不太好,不自在。
安子墨看着漸漸離開的寶馬車,狀似無意的說道:“程翰跟在老大身邊好幾年了,現在送你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