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赫蘿是個敏感的人。

也是自覺遠離危險的人。

她喜歡周摯,卻絕不會因此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那個經紀人,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可是誘惑擺在那裏,不上當也不會顯得很聰明。

相反的,過後她會後悔也不一定。

怎麽辦呢?

赫蘿不知道。

糖分能夠讓大腦快速地運轉起來。

所以她站在了卡羅門前。

接待她的還是昨天那位,一見她兩眼不自覺的亮了下;

“女士您好,請問您今天需要些什麽?”

加了稱呼,赫蘿多看了她一眼,要了一些招牌的西點。

“還是帶走嗎?”

“是。”

服務員小羅回頭去給赫蘿下單準備,回來給她上了一杯拿鐵,欲言又止半響,“女士,兩次消費下來,我個人認為您的需求較大,而且我們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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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蘿擡頭看她,眼神透着不耐。

對方咬咬牙,“您可以辦一張貴賓卡,方便不說,限量新品優先免費品嘗還提供免費外送……”

“不用送。”赫蘿開口。

“呃,那……”

“辦一張。”其他的赫蘿還是很心動的。

小羅一噎,沒見過這麽爽快的,本來想着她的消費很高就想試一下,還以為沒戲,這一波三折的是她有史以來最揪心的。

赫蘿也不想聽她多說,直接把卡遞給她,明顯不想動。

赫蘿看着雖然年輕,可是渾身的厚重感讓人不敢輕易放肆,也是小羅加稱呼的原因。

——姑娘,你以後就會知道這是王八之氣。

她拿着卡,颠颠的去給她辦,喜悅溢之于表,這可是高提成,白花花的銀子啊。

不一會兒,小羅拿着辦好的卡和赫蘿要的東西回來了。

“具體有什麽可以給我打電話。”一疊單子裏有她的電話,雖然她想赫蘿可能不會給她打。

“嗯。”

把東西遞給赫蘿,小羅十分虔誠的把她的傘遞上去,那小丫鬟似得作态讓人紛紛側目。

可赫蘿愣是給無視了,點點頭出了門。

小羅送她出去,看她遠去,心裏再一次感嘆。

多帥的人啊。

禁欲感爆棚不說,還是個土豪。

土豪赫蘿其實沒多大的感覺。

不如說她什麽都沒想,助理的事兒已經容不得她想別的。

繞過花都國際酒店,她想都沒想一頭紮進巷子裏。

這次只有近路,失足青年……有一個。

她瞟了一眼收回視線,自顧自的往前走。

那個人靠坐在那裏,除了臉其他地方都是灰撲撲的,頭發也是,手揣進兜裏埋着頭不知道想什麽。

赫蘿真的沒什麽想法。

所以當那猝不及防的腿伸出來時,她也是毫無壓力的踩了上去。

那人悶哼一聲,表情痛苦的臉皺到一起。

赫蘿繼續往前走,最後在五米開外的地方停下。

回頭,那人依然皺着個臉。

赫蘿走過去蹲下,“你想幹什麽?訛人也要喊才行。”

訛人?

那人擡頭,露出唯一幹淨的臉和空洞的眼睛,表情卻是譏笑。

“那你打算處理?”

“直接打殘可以嗎?”赫蘿一臉認真。

“……”那人麻木的眼裏終于有了絲光彩。

半響後,他偏頭嗤笑一聲,“滾。”

赫蘿是那種別人讓滾就滾的人嗎?想多了。

她直接把東西放幹淨地一放,跟他杠上了。

“不行啊,就你這樣的肯定沒前途,沒上進心不說居然還磨洋工。”

赫蘿認出來了,昨天也有這人,不過站在最後面不說,她還沒踹人就已經倒了,當時她還以為是碰瓷高手呢。

“而且技術不到家,訛不到錢還白受罪……”

“我樂意。”那人蔑笑着看她。

“而且我今天運氣好,磨洋工還能遇見你這麽一個往裏跳的人,說吧,怎麽辦?”

他指指自己的腿,無賴本質淨顯。

赫蘿偏頭,伸手按住他灰撲撲的褲子,手上用力。

“啊……你幹什麽?你個瘋女人。”

猛的推開她,他扶着自己快被折斷的腿,鑽心的疼怎麽也落不下。

看赫蘿的眼光更是恨不得吃了她。

“走吧,去醫院,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我都會給,再好好的做一下全身檢查……”

“你他媽顯擺有錢是吧!”終于是忍不住了,他吼斷她的話。

赫蘿的表情也很無辜,“我這不是踩了你嗎?”

“你明明躲得過去。”昨天他看得仔細,她的身手是個什麽程度,今天本來就是逗一下,卻給自己招一身罪。

知道是陷阱居然還踩,這個瘋子。

“沒辦法,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明知道卻還是想去踩的陷阱。”赫蘿低頭說了句。

這下他看她就徹底是在看一個瘋子了。

僵了許久,瘋子赫蘿扯過自己的東西,撒開包裝。

從裏面一塊蛋糕和西餅遞給他。

“那你将就一下。”

“我不要。”他扭頭粗聲粗氣地拒絕。

“拿着!”哪知赫蘿的聲音比他還大。

“你有毛病吧?”對方也加大音量。

“我樂意。”卻被赫蘿輕輕三字擊敗,他回頭,在她的注視下慢慢的低頭,慢慢紅了臉,頗窘迫地說,“我手髒。”

赫蘿一愣,又把手往前一點;

“真正覺得自己手髒的人是不會允許它繼續挂在自己身上的,而且怎麽會有人覺得自己手髒呢。”

清冷的聲線和無起伏的音調真的很難給人以說服力。

那人詫異的盯着赫蘿,确定對方沒有同情安慰的意思,才在身上擦了擦手接過來。

就只是有些灰而已。

精致的點心散發着濃郁香氣,讓他不覺咽着口水,看了看赫蘿沒有變化的表情,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這種說法并不為過,這個看着只比她小一點的人真的是餓極,已經顧不上那個多了。

啊,噎到了。

看見他被嗆得通紅的臉,赫蘿從包裏摸索半天,拎出一瓶酸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看他那麽難受,拆了吸管湊他嘴邊。

等七手八腳的弄好,又要說天黑的話了。

“好了,我要回去了。”

赫蘿拿起自己的東西,站起居高臨下。

他擡頭仰望,發現看不懂她的表情,又或是她自己都不懂。

“謝謝。”

赫蘿對着她微微鞠躬,那恭敬的态度吓壞了他。

“你在說什麽?謝……謝我做什麽?”要說的話也是我才對。

他無措的站起來,臉上有了些血色,話說是血過頭了吧。

緊張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在喉嚨裏卡半響,下定決心,“那個,我叫張皓,你叫……”

擡頭,面前已經換了個人,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張皓偏頭,那個撐着傘的高挑身影已經走出好遠。

根本就沒打算聽他說話嗎?張皓沮喪地想。

沒有問到名字,張皓回頭想走,一只手攔住他。

他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

修身的深色西裝,單手插兜,身形比剛剛的她高得多,完全是俯視的無波眼神。

來者不善嗎?張皓挑釁地笑了。

這一切赫蘿都不知道。

她的心情平靜了不少,并不像一般人努力的不去想一些反而更加在乎,她一直在想助理這個陷阱。

明知道是個陷阱,卻也有不得不踩的時候。

是啊,這種事情不自己決定怎麽行呢?

赫蘿雙手握拳,擡頭四十五度望天,被黑色擋住,她眨眨眼睛,收起傘,又做了一次。

侯露加班回來,客廳一片漆黑。

沒有看電視,也沒有挑燈學習,更沒有一個人坐那兒發花癡。

她打開赫蘿的房門,床上高高拱起說明有人,想了想,還是不打擾她了。

——我有點累,先睡了。

罕見的給她留了便條和一堆卡路裏。

侯露捂臉,赫蘿你這種家夥就是……幹得漂亮!

第二天是休息日,侯露腦海裏計劃了一下,把東西收入冰箱。

赫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就如她想的,念叨反而就沒那麽煩惱了,還一點心理壓力沒有的睡了個飽。

期間迷迷糊糊的,也沒有再做夢。

那個一直纏繞她的,名為過去的夢。

等她爬起來看時間,五點二十四分,這不是還早嗎?

啊,忘了加前綴,PM,嗯,該起了。

出房門遇上進門的侯露。

“啊,你起來了,沒事吧,居然睡了這麽久,叫了你好幾次都叫不醒……”

還是一如既往的唠叨。

幫着把她手裏的菜拎到廚房,赫蘿有些受不了了。

“買這麽多菜幹嘛?”

喋喋不休的人終于不念了,“這不是好久沒吃火鍋了嗎?而且你大病初愈,是該好好的慶祝一下。”

侯露還有一個理由沒說,自己白住着人家的,雖然其他花銷是自己的,可對着一個學生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對了,你怎麽睡了這麽久?餓不餓,身體感覺怎麽樣?”

擇生菜的手一頓,還以為蒙混過去了呢。

“沒事。”赫蘿利索地把外邊一層層的葉子扔掉,看見裏面白嫩的芯,滿意了,“就是睡眠缺失,補一下就好了。”

這個也是,學習刻骨追星也刻苦的狂人,前不久還生了場病,身體吃不消也正常,但是;“那也別誰睡麽久啊,人是越睡越虛的知道吧,在這樣下去……”

侯姐說教堂開課,赫蘿微微蹙颦打斷她;

“睡眠是一種直到離開那種狀态才知道自己曾經歷過的狀态。”

侯露知道這家夥是學霸,但也不帶這麽欺負人的;“說人話!”

“我怎麽知道會睡那麽久。”

“……”無法反駁。

侯露淚目,默默回頭去裝生菜。

“我說,你在做什麽?”她瞠目結舌的看着那一垃圾桶的生菜葉子。

“擇菜啊。”侯露不明白她在吼什麽。

我知道你在擇菜,你也別亂擇啊!

侯露都不知道說她什麽好,一把搶過僅剩的一顆生菜,心裏淌血把她推出廚房。

“暫時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丢下這句話,侯露砰一聲關上門。

赫蘿還是沒理解自己做錯了什麽,不過既然這樣,還是看電視吧。

路過卧室門口,聽見手機在響,便轉身進了房間。

不認識的號碼。

赫蘿想到什麽,按了接聽鍵。

“是我,白莫霆。”

聽出來了。

“考慮的怎麽樣了?”

考慮?赫蘿什麽都沒考慮,但是此時再想這事兒,便遵從心底的意願。

“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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