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助理?你?”

牛肉啪一下掉進碗裏,侯露顧不上那麽多。

“沒病吧你,你知道助理是做什麽的嗎?”

“打雜的。”赫蘿不甚在意,歡快地啃着肉。

“豈止是打雜。”侯露越想越氣,幹脆放下碗筷,看她一點不在乎,無名火起。

“別吃了,給我坐好。”

赫蘿反射性的放下二郎腿,筷子卻沒放下,還想偷渡塊肉來着,侯露一筷子敲過去,老實了。

人坐好了,侯露也詞窮了。

她也明白赫蘿一旦決定好的事絕不會輕易改變,除非是涉及根本,比如她的學業,那要不去找她的導師聊一下?

不不不,她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

赫蘿現在是對她馬首是瞻,那也是她努力兩年的結果,要是貿然的幹涉,她就和那些前任一個下場。

“決定了嗎?”侯露最後只能妥協。

赫蘿點頭,頭上的呆毛跟着一颠一颠的。

侯露不好說什麽,只是胸口有些氣悶,碗一推不吃了。

走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漫無目的地調着頻道。

赫蘿偷摸回頭瞄她,然後繼續吃自己的飯,只是不如之前那麽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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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露看得略心酸,所以她才受不了這小姑娘吃苦。

“吃完把碗洗了,你是要做助理的人,可不能像以前一樣。”

侯露繃着個臉,死死掐住助理兩個字,好像那是一個無上崇高的工作似得。

但是赫蘿聽不出啊,她背對着人點頭,呆毛一抖一抖的。

只是——

“哐呲……”廚房裏傳來碗碎掉的聲音。

侯露眉頭一跳,看着電視裏周摯扮演的公子哥恨得龇牙咧嘴。

“哐當……”接着又是炒鍋掉在地上的動靜。

她捏得遙控器‘吱吱’地響。

赫蘿在家不怎麽做家務,就是偶爾侯露吩咐她的,也是沒什麽難度,但是如今洗個碗都能搞出這些動靜,可見平時沒什麽難度是個什麽難度。

終于,在聽見第三個碗落地的清脆聲響時,侯露忍不住了。

赫蘿歷經一番劫難,終是完成任務。

出了廚房,眼尖地看見沙發上的人和一邊的醫藥箱。

赫蘿眼睛一亮,手腳利索地猴過去。

“侯姐……”你終于理我了。

侯露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不說話。

“侯露。”赫蘿小聲改口,然後乖乖坐在一邊不說話,侯露眼角瞅着她手上細小的割口,沒有流血了,感情在廚房磨蹭半天就是因為這個。

“手。”

赫蘿聞言利索把爪伸過去,白嫩修長的一雙手,倒是沒有想象中嚴重,只是右手手指有一個口子特別瘆人,估計是撿碎片時不小心割得。

侯露拿棉簽沾了酒精塗在上面,怕她疼還給她吹氣。

赫蘿皺了皺眉頭,手指灼熱的觸感很不好,但是看她那麽認真,也是沒表現出來。

“比我想象的要好,只是以後東西碎了不用用手,用笤帚掃就好。”

侯露小心的給她巴上防水創可貼,擡手摸摸她頭上的呆毛。

一下一下也沒把它壓下去,侯露強迫自己放了手。

是她太緊張了,赫蘿遠沒有她所想那麽廢,那麽大的陣仗也只是劃了道口子,最多就是手忙腳亂罷了。

“一定要去嗎?”

赫蘿沒有吭聲也沒點頭,但是侯露知道自己多問了。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在意他嗎?”

這個問題她一直想問,雖然她一直說人家是腦殘粉,可是比起真正的,赫蘿至多也是個僵屍粉,因為她從來沒有多少的狂熱,雖然見到真人也會激動,周邊代言也是買買買,關于他的一切都維護到底。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表現出來的态度只有一個;

這是我的人。

這是一個粉絲的态度嗎?明顯不是。

她連微博都沒有,周摯時不時在微博上跟粉絲互動,很是親切,可是他的粉絲團卻少了一個赫蘿。

簽名除了這次簽傘上,都是規規矩矩的拿本子,态度制式想三好學生一般工整。

但是除了上課,她又經常跟着人家到處飛,活像一個跟蹤狂。

男神男神,這是赫蘿唯一挂在嘴邊關于周摯的詞兒。

很奇怪吧。

極致的熱情和極端的冷靜,這是赫蘿對周摯的态度。

所以她才不明白。

豈止她不明白。

“不知道。”

赫蘿自己都說不清楚,在那個遙遠的過去,她就一直是這樣,獨自一人在國內,直到遇上侯露。

為什麽那麽在意那個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這麽……”

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用腦殘粉來形容已經不合适。

“就是不知道才這麽執着的。”

大道理赫蘿說不出,只是她知道,這個之間根本沒有無緣無故的情感,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原因。

她想知道這個原因。

侯露按了按太陽穴。

所以跟赫蘿說話是一件費腦子的事。

道理赫蘿自己都明白,可就是說話似是而非,說不清楚也就憋在心裏。

旁觀者聽多了還會被繞進去,比如她。

侯露擺擺手,因為事到臨頭才被通知的郁悶消散不少,收好醫藥箱,準備睡覺。

“我也不問多了,自己決定吧,就是手機拿好,你導師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讓明天去學校一趟。”

然後想到什麽,回頭用手指狠狠地戳着赫蘿的額頭;

“再說一次,記得拿好手機,要是我找不到人就打電話讓你們家的人來找,知道嗎?”

赫蘿忙不疊地點頭,好像一點也不想讓家人過來。

第二天是四月一號。

赫蘿在家磨蹭許久才出門,全副武裝不說,還風騷的給自己套了副皮手套,除了臉,算是包裹嚴實了。

鐘教授見着這樣的赫蘿,愣了好半天,直到人家摘下手套看他時才反應過來。

果然是老了,不能理解年輕人的審美了。

“赫蘿啊,來,過來看看這個……”

赫蘿把手套塞兜裏,傘挂在手臂上,還沒走近,敲門聲響了。

“進來。”

“鐘教授,您找我。”是個長得斯文的男生,有點眼熟。

“袁謙啊,你也過來看看……”

赫蘿想起來了,這是班長。

兩人拿着資料,臉上都是不解,直到看完了。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沒有。”

袁謙和鐘教授都無語地看着她,你那語氣可不想沒有的樣子,袁謙的較為明顯,他不明白赫蘿為什麽拒絕這麽好的機會。

“為什麽?”老辣姜按下他,面色和藹地問。

“沒時間。”

兩人俱是一愣,袁謙開口了;

“又是你男神?”語氣說不出的古怪。

赫蘿看都沒看他,直接點頭,這下連鐘教授都有些不悅了。

“赫蘿啊,追星是一回事,但也不能耽誤學業啊,這個機會是我硬虜過來的,人都已經得罪了,你不能不給面子啊。”

連他的面子都被擡出來壓人了,赫蘿的反應還是一樣。

“我沒有耽誤,現在這樣就好。”

她翻完手裏的東西,雙手遞回去,“我不想那麽趕。”

說完看向袁謙,“班長感興趣的話可以試試。”

“赫蘿……”鐘教授還想再說什麽,被她一雙黑幽幽的眼神搞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好歹也是帶了這麽久的學生,秉性他也了解。

赫蘿開口拒絕了,袁謙也不好答應,只是鐘教授到底沒有像勸赫蘿那般勸他,叫他有些不舒服。

感情就是一個順帶捎上的。

“赫蘿。”出了門,袁謙叫住她。

“你為什麽不答應啊?”小跑上前,袁謙臉色不好口氣又沖,赫蘿看了他一眼,不打算重申。

“這麽好的機會……”說着,心裏再次可惜。

可不是,提前保研外加課題都給他們搞定了,愣是讓這人給推了。

機會,赫蘿也在想,剛剛鐘教授說的那句‘你的水準讀研都算是好的,說了好幾遍你都給我當耳邊風’。

他以前說過嗎?

赫蘿記不清楚了,她再想想白莫霆的話,原來就是這個意思嗎,誤會了。

“你到底聽沒聽人說話。”袁謙不甘寂寞的加大音量,吓得赫蘿一個愣神,想什麽,忘了。

回頭,冷眼瞅他;

“你想去就去,幹嘛一定要拉上我。”

說完加快腳步走人,留下滿臉懊惱的袁謙。

他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她都不去了,其他人都沒什麽意思,鐘教授一問,他立馬就拒絕了。

“啧,這是魔怔了。”狠狠拍着自己腦袋,袁謙掉頭往圖書館走。

聽了侯露的話,赫蘿回頭就把手機音量調到了最高。

現在,一響她就知道了。

白莫霆。

“喂。”

“你現在在哪裏?”電話那邊的聲音陰沉沉的。

“學校。”

“你忘了我說了今天跟着進劇組嗎?”

沒忘,但是;“今天不是愚人節嗎?”

所以教授喊她都不敢太相信。

白莫霆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那股子火。

“我們在影視城。”

潛臺詞;趕緊給我滾過來。

赫蘿終于是發現自己的錯誤,兩手捧着手機;“對不起,我馬上……”

沒說完,那邊就挂了。

她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揣了手機就開跑,人高腿長運動性能好。

路人只能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飛快的掠過,回頭就沒影了。

萊安影視城;

舉行完開機儀式,各自散開做工作準備。

休息室裏,周摯正在跟前輩打招呼,也是《仙海》的男女主角,陳深和白鷺。

他這次的角色是男二號,對手戲最多的也是男女主角。

“不過周摯,我看你們剛剛在找人,怎麽了嗎?”

比起周摯,陳深就是圈裏真正的男神,大了周摯七歲,出道較早,代表作、人氣和號召力一樣不缺。

“沒事。”周摯尴尬笑笑,要怎麽跟人說他的助理以為今天是愚人節所以放了他們鴿子。

別搞笑了,這麽較真的人居然還存在。

“喔,美女啊。”

陳深對着他背後發出一聲感嘆,周摯回頭。

他黑着臉的經紀人領着一個全身都包裹着的女人走過來。

她額頭的汗漬将碎發黏在臉上,常年蒼白的臉也有些血色,手裏拎着一把傘,

不是他較真的助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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