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漢華章(29)
在小半個月以前, 夏安然已經聽到匠人們的回報,說是根據織娘們的要求将織布機進行了一番改裝,如此他便想着應當不用多久就能看到成果了。
夏安然請織娘們先做出一個小樣出來, 不需要先做大件,畢竟大件的費時費力, 而且花樣還不好設計。
但沒想到第一個交出作品的是阿孺。
當他踏入織間的時候就見到稍稍抽條些的少女正安靜地操縱着布機。見到他進入, 織娘們紛紛起身問安,夏安然只微微點頭, 拿起了被此間負責人遞過來的一個香囊。
夏安然手指從上頭緩緩劃過, 這是一幅彩蝶翩飛圖, 此種圖案在女郎們的繡品中最常出現。
他伸手輕輕碰觸,只覺得其有輕微的凹凸不平感,翻過身, 背後的圖案基本一致,雖然有些線頭,但的确是缂絲的工藝。
歷時小半年, 終于跨出了一小步。
夏安然将東西遞給了負責人誇獎道:“做得很好。”他明顯感覺到一直在屏氣的阿孺松了一大口氣,負責的女工面上帶着柔和的笑意, 她本人是這國內數一數二的織女, 名喚芸娘。
人物其名,最善織錦, 脾氣也很好。
芸娘看了眼笑顏彎彎的小國王,又看了眼躲在後頭不敢露面的阿孺,心中有幾分好笑。
阿孺是被小國王撿回來的,又看起來是為了留下她建了此房, 若非殿下年歲尚小,只怕說什麽的都有。
而哪怕殿下年紀小, 也免不了有人說三道四。
但芸娘自始至終一碗水端平,态度不偏不倚穩住了一房清靜的同時亦是得到了阿孺的好感。很快,她就從阿孺口中得了真相。
小姑娘當時一邊握着拳頭表示一定不能辜負相信她的殿下,一邊苦惱于她其實有聽沒有懂,只是強硬地将那些知識給記下了,并且內疚于不能提供給芸娘更多的信息。芸娘自然不會提她來這兒之前亦是被人提點了一番,只是好一番安慰。
阿孺很努力,她弟弟也非常乖巧。
起先關于阿孺要将她弟弟養在房內,有不少人是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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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所在的房內東西十分精細,不說旁的,就說蠶絲線吧,這東西又細又脆,一個不當心就會被攪成一團,若是被攪亂想要再捋順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全數報廢。
而且大家需要完成中山王交付的任務,都得集中精神力,小娃兒若是哭鬧可怎麽讓人做事?
只是大冬天的,加上這位比她們都要先來,大家也不好明着反對。
好在這小弟實在乖,阿孺拿了個麻繩給她弟弟圍了一塊地方,又給小弟塞了一把小木刀。
她弟弟就真的在那個小圈子裏頭持續鍛煉,每日都要完成蹲馬步一個時辰,持刀劈砍五百下,再練倒立、舉石等等,少一個都不幹。
不說弟弟,就算是阿孺也是極其執拗,該說不愧是親姐弟嘛。
夏安然不懂,芸娘一摸底就知道阿孺全然是外行人。繡娘和織娘說起來是同行,其實差別可多,這感覺大概就和水彩和油畫的差異相似。
外行覺得就是隔壁,內行覺得卻是好幾座山。
她只提點了幾句,阿孺便懂了她的暗示,但在那之後她一直跟着學,拼命練,加上于他們而言缂絲也是新工藝,同樣需要适應,雙方的進度倒是都差不多。但能從一個全無底子的外行人做到如今地步,已經足夠讓芸娘佩服。
就沖着姐弟兩的這分子執拗勁,芸娘便有意與他們交好。
如此,方才讓這極為長臉的第一件缂絲作品落在了阿孺身上。
缂絲是一把雙刃劍。
缂絲技術起源于漢代成熟于唐宋之間,而它的巅峰卻是在明清兩代。宋朝的缂絲技藝主要用來以制作畫卷和帝後服飾為主,而到了明清兩代,缂絲卻成為了皇家禦用的服裝制造,伴随金線、羽毛等名貴物品的加入,缂絲漸漸成為了帶着皇權、尊貴象征的記憶。
在他的印象裏,萬歷皇帝有一件缂絲龍袍,整整制造了十五年,後世的文物管理人員想要找能夠複刻這間龍袍的民間匠人走遍了整個中國方才找到一位大師。
而到了清朝,江南的絲織業徹底被綁上了皇家的大船,最鼎盛之時有将近十萬人從事織造業,靠着絲織品,江南差點便興起資本主義商業的萌芽,可見其利潤之大。
和制造瓷器一樣,夏安然把這項技術提前搗鼓出來的目的都是為了傾銷給匈奴人。
中行悅眼光毒辣,人也不好對付,一個瓷器可能并不足以能夠吸引人,而且瓷器起初想要打入匈奴市場有些難,畢竟瓷器體量巨大,不方便走私。
而絲織品便不是如此。
它輕薄、可折疊、昂貴的特點注定了它是走私商人最愛的貨品。即便是匈奴官方禁止匈奴本部穿着絲綢的情況下,絲綢的走私貿易從未停止過。
何況單純就服裝角度而言,絲織品的确比不上獸皮的硬度,絲織品最多也就是穿起來比較舒服,但是加上缂絲呢?
又或者加上織錦呢?織錦比起缂絲來說,它的的制作方法要簡單許多,成品也要更為快速,适合大批量制造。
如果用這些絲織品制造成衣服會引起匈奴的警惕,那就先做小的裝飾品。
在這個紙張都沒有開始普及的年代,大家用來扇風多半用的是羽毛扇,要到東漢時期才開始漸漸出現團扇的雛形。
輕羅小扇撲流螢的精巧美麗,有幾個女郎能夠抵得住?
便是現代的女性們在擁有電風扇的便捷之後偶爾經過刺繡店鋪後也會忍不住買兩把精美的團扇。
用姑娘們的話來說,她們扇的不是風,是儀式感。
若說扇子還有季節局限性,那還可以用來做發帶、披肩、小絲巾。
對于來自現代的夏安然來說,雖然他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麽女生會有那麽多地方可以裝飾、可以買買買的地方,但現在這些對他來說都是靈感來源。
感謝某寶的商人們為了賺錢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
而最重要的是,單單是絲綢就能贏得外邦為之瘋狂,如果加上帶上精美的花紋的絲綢呢。
諸多外邦已經被匈奴打得沒了脾氣。現如今,匈奴可以說是整個一個東亞地區最為強大的勢力團體,之所以不能用國度這個詞彙,是因為匈奴并沒有立國。
嚴格來說,他們是一個由各個部落彙集而成挂着匈奴旗號的部落聯盟。
只要是聯盟,就有各個擊破的餘地。
財帛,利益,均能煽動人心。
忠誠的人值得敬佩,是因為其能夠在利益的引誘下還能夠維持本心的人實在太少。
而忠誠,恰恰是匈奴人最不需要的東西。
茫茫大草原上,匈奴人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活着和強大服務。只要是活着,他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結盟也好,背叛也罷,背後捅刀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以利益作為推手,一點一點地以物質腐化他們,同時買來匈奴的奴隸,讓這些最憎恨匈奴的人充實邊關。
匈奴和大漢之間,會有十來年的和平時期。
十年,已經足夠讓一個勢力在有心人的推動下由盛轉衰了。
而一旦匈奴王庭開始衰落,都不需要大漢出手,匈奴人的慕強效應便會使得匈奴人開始內亂,一直到選出一個新的頭領為止。
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想要達到這一目的大漢必須出口相當數量的各種制品,這就勢必造成織布、織錦、缂絲、繡花等行為從女子們閑暇時補貼家用的地位,轉換為主要職業。
西漢年間,整個國家的作風都是偏向于節約樸素。這一來是因為物資匮乏,二來亦是因為皇室帶頭。
事實上,即便是作為皇子的劉小勝,他也有許多衣服就是他的母親親自織布紮染後制成的。而在如今,婦女也是家庭農活的半邊天。
要想要從繁忙的農業活動中将婦女拉出來,勢必要先一步進行農業工具的推廣。社會只有在能夠将人從最基本的滿足生活要求的勞作中脫離出來,才能夠進一步的發展。
小商品業、制造業、服務業等行業,都在這位年輕的藩王的計劃本裏。
所以,夏安然在從布坊出來後,腳步不停地乘上馬車,去了較為偏遠的中山國鐵匠坊。
此處的坊主姓張,叫張大錘。
他原本只是一個盧奴縣尋常鐵匠鋪子裏頭的掌錘人,他主要的任務便是修補農具以及制造些小擺件。
這樣的技術水平作為一個縣城的鐵匠掌錘自然是足夠了,但是作為一個一國之都的鐵匠師傅那可完全不行。
在中山國封國的命令下來之後,這位鐵匠師傅也非常有膽魄。他心知如果他自己不動,旁的鐵匠也會過來建造鋪子搶占他的生意,分明是自己的肥肉卻讓別人叼了去,這種感覺實在不好。
于是此人聯系了自己的師兄弟,又通過自己的人際關系網向外延伸,找來了好些鐵匠師傅。同時,左拼右借地将自己所有的積蓄一起砸下去,将鋪子做了延伸,同時還造了一個高爐。
加上原本就擁有的兩個高爐,張家鐵匠鋪一躍便變成了有三個高爐的頂配裝置。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非常的機智。
作為官方指定的打鐵鋪,張大鐵匠一口氣接下了小國王所定下的制造農具的生意。
讓他撓頭的是,和定金一同下達的還有驗收的标準,這标準一看就是懂行的人列出來的,雖然嚴格,但并不嚴苛。張大鐵匠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首先被要求交付的是犁铧,因為只有一個零部件,所以打造所需要的時間很短,現在這批犁铧被用經過鞣制的藤條固定在木制的犁床上。
做實驗的匠人都不等小吏将牛帶來,袖子一撩,自己便扯着繩子向前哼哧哼哧地拖着犁走。後頭扶着的匠人神态十分輕松,尤其在前者試圖轉彎繞向的時候更是露出了驚喜之色。
等到兩人合作鏟過了一小畝田地後,二人都得出了彼此滿意的答案。
小吏同時拿來了現在最為先進的直轅犁,再親身上陣試驗了一番後,無論從“牛”的角度還是從人的角度,都更加傾向于曲轅犁。
曲轅犁比之直轅犁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所帶給人的感受卻全然不同。曲轅成型于唐代,在之後的時代均無大變化,由此可見其從最初制造出便已改無可改的精妙程度。
而其中最得好評的還是曲轅犁設有犁評,這一種裝置可以控制犁铧入地的深度,使之可以應對大部份不同情況的田地。
且其降低了重心,又縮短了犁轅長度,從而減輕了對于畜力的負擔,無論對人還是對畜都能更省力。
正當衆人琢磨的時候,牛也被帶來了。一并前來的還有一富農,這牛便是富農家的牲口。
雖然中山國這一批治粟內史所帶領的專管稅糧班子多少都對耕地有所了解,但有些操作還是得真正的農民上手嘗試。不管是發力姿勢也好,耕種習慣也好,都需要由農民來做檢驗。
老農在看到這一個新犁後,原本淡定的神色一凝,他一個呼哨喚來了沒有穿鼻環的黃牛,自己就親自上了手。
實驗報告很快被遞交到了夏安然的面前。只看了看下頭管理遞交上來的數據,夏安然便毫不猶豫地在上頭用印。
拿到準信的治粟內史立時雇傭了匠人加緊制造,自己先親自帶了一小批已經造出的犁去了南方地區。
中山國是一個長條形的行政地圖,以南北走向為主。即便所在地有太行山遮擋北風總體呈現溫暖氣候,但是由于緯度的自然優越性,南邊還是要比北邊先一步解凍。
故而出于牲畜恢複的需要,之前在給牛鼻子穿孔的時候,便是有計劃地由南向北推進。
這次官吏們南下的時候便發現,只粗略一看,農田中的牛犢數量就有了明顯增加,一問才知曉這些牛犢有不少都是中山國的居民從周邊郡縣采購來的。
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幹活勤懇,看着老實巴交。但同時他們也是對一些政府行為非常的敏感。
經由丞相所派下來的給牛穿孔的隊伍,讓他們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麽。一些沒有牛的家庭,在看了一場熱鬧之後,回去尋思着就托人到別地買了小牛犢回來。
這些人的決定是正确的。因為很快他們都拿到由上而下推廣開來的曲轅犁來。
比之前些年才出現的畜犁,曲轅犁又經過了進一步的改進,使用感覺更為輕巧的同時也更為省力。
甚至于對于尋常的農人來說,他們都不需要前頭有畜給他們節省力氣,光靠自己就能讓它推動。尤其是家裏是小牛犢的家庭幾乎都不舍得讓小牛犢來幹活。
牛崽子還嫩着呢,現在可不敢使得太狠,傷到了筋骨日後就長不大了。
現在的小牛犢的主要工作就是——吃吃睡睡看小孩。
張鐵匠所做出來的那些器具看起來數量很多,但是算到全國也只能說是熒星之火。如今的主要推廣方式是下發到縣鄉,然後由縣長或者鄉長,再向下一步推動依樣畫葫蘆地造出一批由村民自己打造的農具。
縣裏和鄉裏對于上頭下發的農具的方法适應能力良好。今年大家都比往年要富裕一些,尤其是一些男人在摘完了漆果以後還幫忙去盤了火炕,又得了一份工錢。
更何況農具這種東西,自己一家人用一套事實上極為浪費,農人長時間的種植經驗之中也産生了一套訣竅。
農具一年中自己基本上只用一次兩次,平日放着也是浪費,還不如自己打好後就借出去,同理自己也能和別人換着用,大家都不占人的便宜。
若是遇到實在打不起農具的,便用自己的勞動力來交換農具,幫着農具主人家打打豬草、整理一下田地,亦或者開個荒種點小菜什麽的。
都是鄉裏鄉親的,也不太會遇到過分的主人家。
如此,在這個冬天,中山國的大部分木工匠人居然都沒能成功貓冬,他們多半在金錢的誘惑下,乒乓幹個不停。
只為了趕在仲春之前将工具都準備好。
除了水稻之外,夏安然還讓人去別的地區采購了一些菽麥當做種子。
中山國雖然河網縱橫,但是也有不少區域是缺少水利灌溉的。此前這些區域主要以種菜為主,而現在中山國以官方的名義向下發了麥菽的種子,鼓勵大家試驗植物的多樣性。
農人們在聽聞小殿下似乎喜歡吃菽乳,都很願意開些荒地試着種種看,尤其在聽聞這二者可以輪作之時。
雖然單個産量比不得稻谷,但是若是可輪作的話,一歲的産量也頗為可觀。
農人們對于新下發的農具均都适應良好,只除了一個異類。
讓夏安然絕對想不到的異類。
那就是用來給水稻插秧的秧馬。
在那個小月牙被造出來的時候其實原來沒人覺得有什麽奇怪,但偏偏老木匠的小孫孫意外爬上去之後坐在上面就不願意下來了。
老木匠的老婆子也發現,把小孫子往上頭一放就可以讓他安靜好些時候。
于是,在完成了樣板的制造後,老木匠為他的孫子又造了一個縮小版本的。這本來也不算什麽,但偏偏官員們在教授下級官吏們如何使用這些農具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那時積雪尚未融化,這一種需要在泥地才能發揮其移動效果的秧馬在雪地上也發揮出了類似的效果。
大家都是年輕人,只一會大家便發現坐在這個道具上從坡度略高的地方可以踩着雪一路向下滑,簡直不能更刺激。
負責記錄的小吏看了一看上頭交下來的使用說明,再看了看除了插秧之外已經被發揮出了多種用途的秧馬眼神頗有些微妙。
說起來,這些拿着鞍馬玩得最兇的人,好像跟小國王的年齡差不多喲。
咳。
小吏當然沒有猜測夏安然鼓搗出這個是為了玩耍,但是這種造型奇特的插秧裝置最早是怎麽被造出來的?又是怎麽被發現很是易于插秧的,那就很值得琢磨啦!
農忙時候用來插秧,農閑時候用來哄孫子,大冬天用來滑雪,一物多用,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嗯,是個推廣的好理由。
至于民間所傳的這本是小皇子們的玩具,最後被英明神武的陛下發現可加以改進之後,變成了易于農人們插秧的秧馬什麽的。這種傳言是誰傳的?小吏才不知道呢。
還有那什麽怎麽傳着傳着消息就變成了「這是小國王年幼時候的玩具,只要造一個鞍馬,就能獲得小國王、小皇子們的同款玩具」的消息,更是和官吏們沒有一點關系啦!
并不知道已經有一口黑鍋砸到自己身上的夏安然在後來出行時看到農人們乒乓自己敲秧馬的時候,還感覺特別喜悅。
偶爾看到了小孩們坐在上面玩耍,他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對。
偶爾見到玩得瘋了的,還會讓人停下馬車叮囑看護的大人們幾句,這東西砸人不輕雲雲。
至于說完了話之後村民們微妙的眼神全被他當做是對于他這麽親民的國王的不适應啦!
忙忙碌碌間,時間進入了兩月末,降雪已經停了,街道上的積雪也在漸漸融化,在人們感覺到升溫前,凍土中先一步長出的嫩草已然宣告了春日的到來。
中山王府啓程前往長安朝谒的隊伍和貢品都已準備得差不多了,由程不識親自領兵帶隊,戰鬥力爆表的丞相郅都陪同。
太傅翟邑和禦史大夫韓嬰坐鎮中山國,浩浩蕩蕩的朝谒隊伍即将正式向着長安城前進。
參加春季的朝谒的藩王相比起秋季來說要少上一些,畢竟秋季大家都有了收成,向上交的時候沒有那麽心疼,而春季時候那就真的是在摳着自己的糧食了。
加上夏秋出行比起冬春出行更加便捷,若非夏安然有需要去見自家老爹的必要,他也不會這時候出行。
比起別的兄長叔伯,夏安然倒沒有這一種經濟壓力,畢竟他老爹親自免了他十年的稅收。在決定出行前夏安然特地寫信給了他的四哥,魯王劉餘。
這一位是程姬之子,他有個大名鼎鼎的弟弟叫做劉非,是景帝的十四個兒子裏面最能打的,也是唯一一個參加了七國之亂平叛的皇子。但同時,他還有個特別熊的弟弟,皇八子膠西王劉端,這位簡直就是皇子中的作死小能手。偏偏這位也看透了武帝的心思,和皇九子劉勝一樣荒唐快樂了一輩子,也得了個善終。
姑且不論幾位皇子後來如何,事實上劉家的幾個皇子之間關系都還不錯,畢竟都是小時候打成一團的。
當哥哥的魯王聽說九弟打算春季去朝谒故,而來問他需要注意的關鍵點之後思考了一下,覺得與其解釋不如直接帶着弟弟們走上一遭,一并地他也帶上了兩個弟弟。
既然要同行,多幾個也沒事,夏安然便叫上了自己的鄰居皇二子河間王劉德。劉德喜歡看書,不喜歡湊熱鬧,但是他對于夏安然送過去的紙張很是感興趣,于是也跟着一同來了。
藩王離開自己的封地之前都要向朝廷先行上表文書,等到當皇帝的允許他們離開以後才可以出行。就因為等回信,夏安然的出行時間延遲了不少。
中山國位于山東和長安城之間,所以當哥哥的劉德大手一揮,表示他和夏安然二人南下,程姬三兄弟西進,兩方到時候就在邢臺集合。
為了省時間,劉德便讓夏安然在原地等着,他快要到的時候會派人去中山國,然後兩方車馬一起南下。
大家抱團走,一來熱鬧,二來也更安全一些。畢竟七國之亂評定至今也不過一歲不到,誰也不知道哪座山上是不是就藏着亂軍。
于是,在和手下們交代好後,夏安然便離開了中山國中心城區盧奴縣而到了更南一些的地方居住。當然順便,他要去看一看溫泉莊子的建造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