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漢華章(84)

最後劉發的舉動被聞香而來的幾個兄長們齊齊鎮壓了。大家都表示他們現在就對鍋子裏頭的東西感興趣, 既然這罐子裏頭是臭的,趕緊拿開拿開,放遠一點不要倒胃口。

在兄長們的連番催促下, 夏安然不得不開鍋分食。

在場衆人一人一個雞蛋,豆腐幹不夠吃, 一人就只能吃半塊, 到場的皇子們極有默契地悄悄偷吃,沒有一個人去告訴不在此處的其他兄弟, 非常沒有兄弟情義。

在等着哥哥給他剝殼的時候, 劉彘忽然問道:“阿兄, 為什麽雞蛋要先敲碎?”

夏安然邊給人剝殼邊警惕地看着看起來想要搶蛋吃的兄長們,是以答得有些漫不經心,“為了入味呀。”

“那……”十萬個為什麽歪歪頭, “那為什麽不直接把殼剝幹淨了再下鍋?”

小國王非常幹脆地說:“全都剝幹淨了就不好看了!”

說着他将手中一個帶着高級冰裂紋的雞蛋放到了劉小豬的碗裏頭,劉彘低頭看看碗裏那個白褐色蛋白上還帶着一塊一塊紋路的雞子,又看看沒有被剝開之前的雞蛋, 拿起來一口咬了下去,表情特別深沉。

居然是這麽簡單的原因嗎……

被哥哥教得已經見什麽都要進行一番案例分析的劉小豬感覺心裏頭有些空落落的, 他準備到時候拿這個問題去問老爹。

父皇也一定會想多噠!

鹵雞蛋一入口, 蛋白上就纏繞着一股子清淡又綿密的鹵香,各種香料交彙而成的複合味道讓人一口都吃不出來其中到底有哪些成分。

最美妙的是, 熬煮到黏稠的醬汁會挂在雞蛋殼上,如果用手指撥弄的話,手指頭上會立刻染上一層濃稠的香味。

這味道吃起來比雞蛋本身還要誘人啊!好想舔一口……但,但似乎有些丢臉啊……

別的皇子還在糾結這個舔與不舔的問題的時候, 沒有這項苦惱的劉彘已經一口咬了下去。劉彘嘴巴小,還在努力嚼蛋白, 別的少年郎嘴大,一口咬掉了半個,就見黃色的蛋黃部分此時也染上了一層褐色,只除了最中心的一點點還是嫩黃色。

此時溫度尚未完全冷卻,雞蛋黃入口迅速沙化,帶着溫度和這股子濃香霸道地充盈了整個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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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其的蠻橫和不講道理。

夏安然偏頭看了看窦皖手裏頭的蛋,評價道:“吃早了,應該放涼了再浸一會,這樣更入味。”

劉家幾個大兄弟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國王這一鍋雞蛋為他換來了好幾筆大訂單,當哥哥們的矜持地表示,雖然他們實際沒有吃到弟弟口中的“醬油”,但他們對弟弟有信心,要支持弟弟的生意而已。

小國王斜睨這些口不對心并且試圖再撈雞蛋的哥哥們,快速捧着鍋,讓弟弟端着火爐一溜煙就跑了。

這個低配版五香茶葉蛋沒有茶葉,是他準備明天春游的零食。

明天,大漢朝皇室要進行藩王朝見的最後一項活動——上林苑狩獵。等這項活動結束了,大家就能各回各家了。

上林苑狩獵本身是一個正常的社交活動,說白了就是皇帝美滋滋地将自己漂亮的園林展示給你們看,但是因為皇帝和諸侯王的關系緊張,狩獵便帶上了政治意味。

景帝身體不好這事雖然百般隐瞞,但朝中探子衆多,家賊最是難防,消息自然難免會洩露,這次狩獵也是為了證明景帝的身體沒問題。

焦點都在皇帝和藩王們身上,對于夏安然這些小皇子來說……還真是春游沒錯了。

春天在後世很多朝代都是休獵期,因為春天是小動物們戀愛的季節,現在痛下下手不利于動物們繁殖,但這是在城市包圍樹林的後世。

而在如今,還是猛獸遍地走、豺狼多過狗的時代。

這一點,從小國王一行居然能夠在國都外大道邊被野豬襲擊就能看出來了。

這時代不要說禁止春秋狩獵了,官方還鼓勵有能耐的獵戶一年四季都上山狩獵呢。如果有特別能打獵的壯士還可以借此進入公務員編制,普通獵戶也能夠根據牲畜的屍體去官府領錢,獎勵很是可觀。

因此做個獵手很是吃香,就連窦嬰李廣都曾經有過被免職後就沒事上山抓個猛獸換酒喝的經歷。

而且,一年四季中春季的野獸最為兇暴,春天食物最少,它們又要在一個物資匮乏的時代收拾出一車聘禮,要誰誰都暴躁。但漢人們就喜歡這時候和人家玩肉體的碰撞,正面杠,誰慫誰做食物。

總之,彪悍的大漢,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但盡管如此,和只能拉一石或者兩石弓的小皇子們是沒什麽關系的。按照他們的實力,也就是能射射野兔松鼠雀鳥什麽的,指望他們狩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對于後宮的女人們來說,春獵也是一次出行游玩活動,這一天宮裏頭的公主娘娘們也會一同跟出宮去玩耍。所以夏安然一早就做好準備,到時候他和劉小豬就露個面,意思意思一下,然後就蹭去老太後身邊。

這倒不是他害怕狩獵什麽的,而是……咳,三位小皇子在入長安城前狩獵野豬群的事跡已經傳開,再加上夏安然還得了個老父親送的琴,總之,最近他不宜過于高調。

這次狩獵時候要出風頭就讓兄長們去吧!

雖然這麽說,夏安然準備到時候把身邊的程武、窦皖等人都放出去,這樣的狩獵活動也是表現自己的好機會,留在他的中山國對于武将來說終究是大材小用,能借此機會在帝王面前刷個臉也是很不錯的選擇。萬一劉啓決議啓用年輕人,不就是個機會。

作為春游時候,便攜攜帶,美味飽腹的茶葉蛋最方便了,在夏安然小時候,這和方肉、火腿并稱小朋友春游飽腹三大寶,具體帶哪個就看家裏的家長有空侍弄哪個啦。

但現在這唯一的寶被蝗蟲們掃蕩後已經所剩無幾,本來只是想要做一個廣告的夏安然萬萬沒想到哥哥們居然那麽兇殘。

夏安然數了數汁水裏頭剩餘的雞蛋數目,覺得實在不太夠,幹脆讓匠人用這底料又烹了些雞蛋出來。

反正香料越熬越香,除了沒有了醬油也沒有了醬故而顏色有些淺之外,味道應該沒多大差異,能吃飽就行,管不了那麽多。

夏安然一貫是嗅覺動物,味覺……他本人其實不太靈敏,咳。

然而他雖然一心想要低調的計劃,卻因為一只閃光生物的靠近而徹底破産。

這只閃光生物姓陳名嬌。

她父親是堂邑侯陳午,母親是窦長公主,她可以說天生就是金嬌玉貴,再加上長公主沒有再生育,陳嬌自然也就成了她唯一的掌上明珠。

劉啓和窦老太後也格外疼寵她,可以說在宮裏頭即将是真正的公主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

陳嬌今天是跟着父母一起來的。窦太後不在,長公主便也能有自己的時間,她一到這兒就立刻上馬揚鞭,将兒子女兒全數丢給了晚走一步的陳午。

陳午也要跟着帝王狩獵,兒子他倒是能帶着走,但是花朵一樣的閨女就不行了。于是,他哭笑不得地将女兒托付給了剛巧路過的中山王,拜托中山王将女兒送到宮妃們所在處,請那邊的妃子們照顧一下。

雖說身份有別,但實際上陳午是夏安然的姑父,陳嬌亦是他的姑表妹,這樣拜托一下也沒什麽。夏安然很好脾氣地應了。

本來他也是要去那個方向,雖然窦太後沒來讓他的計劃生出了點小變數,但是他還可以去找親媽。

但是陳嬌小姑娘在她父親面前乖乖巧巧的,等陳午一走開立刻就露出了古靈精怪的一面,她先是對夏安然認認真真地介紹了自己,然後就特別認真地問道:“阿母說,嬌嬌的娃娃是勝表哥送的,是嗎?”

“是呀。”夏安然現在要帶着兩個娃自然不好騎馬,于是他左手一個劉小彘,右手一個陳阿嬌,邊向着營地走邊回答小姑娘的問題,“嬌嬌喜歡娃娃嗎?”

“喜歡的!”小姑娘認認真真點頭,“嬌嬌每天都讓娃娃陪嬌嬌一起睡。”

呃……小國王想了下那娃娃的硬度,又看看嬌嬌姑娘這小身板,小心問道:“娃娃睡在哪裏呀?”

“阿母有給娃娃做了一個小床。”陳嬌心情很好地回答道,“阿兄,阿母說你那邊還有很多很多的娃娃,嬌嬌聽話的話就能去看娃娃,是嗎?”

很顯然,劉嫖女士将自己侄子當做了哄騙女兒的擋箭牌。畢竟那時候小國王遠在天邊,女兒也沒法跑去求證,所以,劉嫖編起瞎話來毫無壓力。

陳嬌估摸着這一年沒少被親媽忽悠,劉嫖也就随口那麽一說就抛諸腦後了,萬萬想不到女兒會有将這事曝光的一天,是以完全沒想到要先和侄子統一口徑。

夏安然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就點點頭說道:“那嬌嬌最近聽話嗎?”

陳阿嬌嘆了口氣,特別惆悵地說道:“嬌嬌覺得自己已經非常聽話了,但是大人們總是在一些很奇怪的地方生氣,所以嬌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話。”

她的話立刻引起了劉小豬的共鳴,劉彘也跟着嘆了口氣:“沒錯,大人們真是太難懂了。”

作為大人的一員,并且絕對是被劉彘所針對的夏安然頭頂一片省略號。

不,我覺得你們豆丁一族才是最難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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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孩似乎在這一瞬間才意識到了對方的存在,在一路走回營地的路上,二人隔着夏安然很快就聊得熱絡起來。

夏安然接到陳嬌的地方距離女子們下榻的營地不遠,不過走了一盞茶便到,既然到了安全地方,他便松開了兩個小孩讓侍者将人接過去。

王美人和賈夫人二人如今關系正好,本來正坐在軟席上吹着涼風欣賞風景,見孩子們過來了忙招招手。

夏安然同兩位娘娘問好後乖巧坐下。

“怎的不多玩會?”賈夫人邊問便往他手裏塞了個果子,是個小梨。

夏安然探頭看看,他還沒看到果盤就被賈夫人戳着額頭按回去了,“娘還有呢,你就吃吧。”

于是他咔擦咔擦連咬三口,然後一口的脆梨十分滿足地咀嚼開來。見狀王美人誇道,“勝兒真是個好孩子,彘兒就皮多啦!”

她遠遠瞧見劉彘被人服侍着洗好了手臉然後邁着小短腿跑過來,便笑着道:“彘兒要和哥哥學習呀。”

劉小豬隔得遠,并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但是聽王美人這般說,他幾乎是不帶一絲猶豫地就舉起了手,“彘兒要跟哥哥學!”

“哎喲!”他這一出倒是逗樂了兩位婦女,兩人掩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又見阿嬌也清洗完畢走了過來,賈夫人便問了一句,“阿嬌怎的和你們一起?”

梨子不大,夏安然幾口就吃完了,現在正在侍女端來的水盆中洗手,聞言随口答道:“路上遇到了堂邑侯,言說姑母去狩獵了,把孩子們都丢給了他。”

哎~

關于自家小姑子的事,兩位夫人自然都不好多說。

姑嫂關系的敏感程度可絕不亞于婆媳問題。兩個女人都極為和藹地招呼陳嬌過來坐下吃果子。

女人們一動,夏安然就看到了被用來鎮壓草席的一個坐卧下來的金燦燦豹子席鎮,便沒忍住拿起來看。

東西一入手他就感覺手腕一沉,這東西看着精巧至極,實際上卻有四五斤重,這重量着實有些不太科學。這只豹子盤踞而坐,兩個眼睛是用紅瑪瑙做的,身上的皮毛圖案都是鎏金所做,特別的威武。

但随着他将席鎮拿開,那半邊立刻就卷起一大片,鬧得賈夫人立刻讓他坐過去鎮壓。

小國王手上拿着席鎮,一點點将屁股挪過去,一邊挪一邊還叽叽咕咕道:“阿母你為什麽要用這個草席?不是讓人送了蘆葦席子了嗎?”

賈夫人給兩個小豆丁倒了杯暖壺上頭加熱着的荸荠水,“就你事多,蘆葦席子是不容易卷,但是那坐着有些硬,倒不如草席子軟和。”

夏安然正捧着席鎮看,聞言也沒反駁親媽,他有些驚奇地研究了半響後問道:“娘,咱們這兒有獵豹?”

“什麽豹?”賈夫人看了他一眼,見他拿着席鎮左看右看愛不釋手的模樣頓覺鬧心,“不就是個普通豹子嘛,山上多的是,你快放下坐過來烤烤火吧。你要是喜歡,等散了宴這個你就拿走。”

才不是普通豹子!夏安然哼唧一聲。

這個席鎮上頭的豹子臉上長着淚溝啊,全天下有淚溝的豹子就只有非洲大草原上的獵豹。但大草原上的獵豹怎麽會出現在長安?

無論說這是外國的工藝品,還是說大漢有見過獵豹的人,都能夠證明大漢和非洲有貿易的渠道,這當中能做的文章可就大了。

別的先不說,作為同樣是農業大國的埃及,一定有着極其豐富的稻米種子,如果可以買過來試着雜交一下……呃,等等,現在這個時候埃及還在嗎?他記得這時候那地方應該是羅馬帝國的天下來着。

他将這只帶着異域風情的豹子放回了席子上,正要繼續追問母親有關這席鎮之事,忽聽馬蹄急促響聲,一人打馬而來,是窦皖。

他到了營帳前翻身下馬,牽着馬匹靠近,夏安然歪頭一看就見到他的馬匹後背上挂着一頭已經斷了氣的雌鹿。

“阿皖?”夏安然看到來人有些意外,再看看此人上上下下并無傷口,箭壺也都是滿的,頓時有些不解,“怎的回來了?”

“殿下!”窦皖快步靠近沖他作揖,然後解開了腰間懸挂着的布袋遞給了夏安然。

小國王毫無防備地接過,入手卻是沉甸甸。

這東西他是怎麽挂在腰帶上還保證腰帶沒脫落的?

小國王甩甩頭忽略這個但凡古人都會的不解之謎,他沒有蹲下身來給身邊兩個湊過來的好奇小豆丁看,就怕裏面是什麽會給小孩造成心理陰影的生物。

而當他打開的一瞬間,感覺到胸口被紮了一箭,然後滿心滿眼的粉紅泡泡那根本藏不住。

裏面是一只灰褐色小貓,正奶兇奶兇地艱難從袋子裏頭鑽出頭,然後沖着夏安然哈氣。

小貓咪毛茸茸胖乎乎的,耳朵折成飛機耳,兩個大眼睛警惕地看着袋子上方,小肉爪子更是蠢蠢欲動,似乎想着趁機拍上一下。

“這是什麽?”夏安然雙手一提捏住了小貓崽子的脖頸将它提了出來。

貓崽子揮舞了下爪爪,無力動彈,只能直挺挺地被拎在手上,無助地被人檢查指甲,揉毛肚子,翻看小屁股,只感覺自己的尊嚴被嚴重踐踏,可真是氣壞了。

“嗚——”它發出了威脅的吼聲,然後就被重新塞回了袋子裏。

小東西奮力将腦袋伸出袋子口,卻發現自己就這麽被人摟住了,只伸出個小腦袋的它張口就咬,但是隔着厚厚的衣裳,它一口小嫩牙連破防都做不到。

夏安然隔着袋子抱着這只小貓不讓劉彘和陳嬌靠近,“小心虱子。”

幼貓帶回家必做:隔離、保暖、體檢。

突然被送了一個小嬌客,夏安然當下也沒心思多問關于獵豹席鎮的事,他立刻拉着窦皖去了角落給貓剪指甲好削減其戰鬥力,“這個是什麽?幼豹?”

被窦皖一手按住腦袋,另一個爪子又被固定住的小貓喉嚨裏發出了一連串的憤怒咕哝聲。

窦皖絲毫不受影響,手壓得穩穩的,讓小國王即便拿的是剪刀也能快速将小崽子尖利的指甲咔擦咔擦剪掉,然後窦皖快速地給它換一只爪,動作非常娴熟,“不是,豹崽沒那麽小,且叫聲也不一樣。”

“這只的牙齒已經長出來很長,但還是乳牙,應當是已經斷奶的幼崽,可能是被趕出來了。”

被趕出來?在這個季節?

夏安然将小貓颠了颠,這重量……好輕,是什麽小型貓科類?薮貓?山貓?

對此,窦皖也表示不知道,“沒見到過,看爪子和牙齒,它應當長不大,殿下養着玩就好。”

小國王眼睛亮晶晶的,覺得小夥伴真是太貼心了。弟弟要還給老爹,多多也不知道去哪了,他正覺得自己未來生活應該會有些無聊,小夥伴就給他抓來了一只野生的喵星人。

雖然不太親人,但還挺好玩的——起碼比大腦斧好玩!而且吃得也肯定比老虎來得少。

——決定了,等到實驗成功之後,抓到的大老虎都送給弟弟吧。

之前曾經因為考慮到老虎的食物消耗心疼了好久的小國王現在一點都不心疼了。

他将剪完了指甲的小貓塞進了獸籠裏面,這種籠子是皇家帶出來捕捉珍惜生物的,做得很是精巧。

因為皇家有興趣豢養的基本都是大型猛獸,這只貓被丢進籠子就顯得……

“好小。”湊過來看熱鬧的劉彘評論道。

同樣來看熱鬧的陳嬌附和着點點頭,然後她擡頭看着小國王,“這個可以抱抱了嗎?”

“不行哦,這只野性很強呢。”小國王拿起鐵鉗子往裏頭送了一塊剛切下了紅肉,見那只貓沒興趣,便上上下下甩動。

動态視力極佳的貓科類對于會動的東西有着捕捉的本能。即便這只貓現在又怕又餓,本身對于肉塊表現出了“不吃嗟來之食”的骨氣,但當肉塊在它面前動來動去的時候,這只貓還是撲上去一口将之撕咬下來。

肉一入口,血液便盈滿口腔,鮮肉的味道,而且是它沒有吃過的鮮肉的味道,是只有大型捕食者才吃到過的鹿肉!

作為一個小型貓科動物,它當然沒辦法獵到這些。

肉已經咬在嘴裏了,一時之間這只貓有些不知所措,它一方面想要吐出來,另一方面又有些不太舍得。

一擡頭,發現幾個兩腳獸都齊齊背過身,啊,沒看這裏!它頓時三兩口将肉吃掉,然後縮到了沒有血跡的角落,一副「肉不是我吃的」模樣。

“它好傻……”對貓科類不是很感興趣的劉彘一臉的慘不忍睹,他轉頭問小國王,“阿兄你要養這個?”

夏安然思考了下,有些遲疑。

見狀,劉彘嘆了口氣,“阿兄你要養寵物還不如養些溫順的呢。這個又小又沒用,看着還挺麻煩的。”

這一點阿嬌表示不同意,“就是要養這些野性未馴的才好玩呢,一點一點将它們的爪牙磨軟,看他們臣服在你面前,在你面前和別人面前兩個模樣,不是更有趣?”

兩個小國王齊齊看向陳嬌小姑娘,劉彘當下就發表不同意見,“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還不如直接養個溫順的……”

“那你養什麽烈馬呀!直接騎頭騾子不就好啦!”

“這怎麽一樣?”

“哪裏不一樣?”

兩個小孩轉瞬間吵成了一團,小國王夾在當中直覺不妙。

他小小地挪動了下步子,試圖将主場交給兩個小孩,自己就想要去多清淨,哪料他剛跨出一步就被人拽住了衣角。兩個小孩齊齊看向他,眼神明明白白就是——你贊成誰的意見?

這哪來的正确答案?

小國王哭笑不得,“你們喜歡就好啊,自己的寵物自己做主。只要莫要被抓傷就好。”

“抓傷亦是無妨,”陳阿嬌小朋友叉腰道,“我自己養的寵物,我被它撓傷是我沒用。”

“所以說你自尋煩惱。”劉彘眉頭皺得死緊,“養寵物本來就是開心就好,休閑罷了,在它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過于浪費了。”

他這話一出,陳嬌立刻就沉默了。她低着頭半響後才嘆了口氣,然後擡頭看看劉彘,又看看夏安然,說道:“我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嗯?”

“你們男子在外頭還有別的敵人,對吧?”

劉彘點點頭,“大漢的敵人是匈奴人,南邊還有南越人,都很厲害。”

“所以,你們在外面已經有特別兇的猛獸需要去馴服了,回到了家中自然就只想要尋個清淨,找些柔弱可愛的小畜養養。”陳嬌說得有理有據,“我們女子平日裏頭生活平靜,所以就想要養些烈性些的動物。”

好有道理!

夏安然對小姑娘的邏輯肅然起敬,而劉彘卻完全不吃這套,他扭過頭小聲說道:“是只有你吧?”

“你說什麽?”

“本來就是,陽信姐姐南宮姐姐她們都不養這個!這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陳嬌聞言暴起,“陽信是因為她已經成婚啦!南宮正要去匈奴,她們都有敵人要去馴服啊!”

“什麽敵人?”

“當然是夫婿啊!我阿母說,男人就是女人必須要好好教導的!”

“……”現場的兩個男子漢都驚呆了。

見他們呆滞,陳嬌聲音也小了下來,摸了摸鼻子小聲道:“所以她們才不需要養什麽兇猛的寵物呢。”

“成了婚的女子,都喜歡養些軟乎乎沒什麽意思的小寵,所以我們才不一樣。”

夏安然被小姑娘這股子氣勢吓得後退了一步,正正撞在窦皖身上,一回頭就看到後者顯然也被驚到的面容。

二人視線一個交彙,眸光中都是寫着一句話——女子,好可怕。

“嬌嬌!胡說什麽呢!”一個女子的呵聲遠遠傳來。

小少年們順勢看去,就見一身騎裝,手上揮舞着馬鞭的女子快步走來。

女子一身烈焰赤紅,五官明豔,氣勢迫人,她步伐急促,猩紅的披風在身後展開一串紅雲。

小少年們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了她身後被騎僮運進來的成堆獵物上劃過,再從她空空如也的箭壺上劃過,最後從她的沾着血色的鞭子上劃過。

館陶公主義正辭嚴地對女兒說道:“女孩子家家的,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女孩子還是溫良賢淑些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

窦,能打野豬,能抗怪,能推BOSS,能帶娃,能抓寵物,就是沒有存在感,皖。

劉,豆丁一個,戰鬥力0.2鵝,破壞力0.8鵝,熊,心眼多,不知為何就是特別搶戲,如果綠JJ沒有和諧妥妥是年下攻第一呼聲彘

呆滞的作者君默默看着這兩人咬筆尖,這兩人的戲碼是不是有些錯亂?

不負責任的小劇場

劉彘:阿爹,你知道為什麽樹到了秋天就要落葉嗎?

劉彘:阿爹,你知道為什麽煮蛋的時候要敲碎外殼嗎?

劉彘:阿爹,你知道為什麽冬天捉魚的時候只要敲碎冰殼裏頭的魚就會蹦出來嗎?

劉彘:阿爹,你知道為什麽土壤的顏色都不一樣嗎?

劉啓:阿爹不知道,那你知道為什麽阿爹現在想要把你還給劉勝那個臭小子嗎?

劉勝臭小子:=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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