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帝國裂變(11)
長安城的一番激烈讨論與夏安然無關, 反正小國王就知道最後老爹允準了這件事,拿到批準書之後老爹怎麽想他才不管呢。
自此中山國的幾條主幹道都有了它們的名字。
至于老父親的擔憂,夏安然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作為一個現代人,拾人牙慧的最大優勢就是在于前人已經将雷都給你踩爆過了。
穿越者的優勢何在?不是在于腦容量、不是在于為人處世, 亦不是在于各種小聰明, 要比這些,和平年代蜂蜜罐子裏面長大的孩子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古代。因為他們沒有不變強就會死的競争性和緊迫感。
穿越者的優勢在于, 他們看到的是經過無數先人用鮮血鑄就的道路和用生命驗證的真理, 他們避免了再去實踐和改造的過程。
臨近軍營的叫文成路, 靠近學校的便是文終路,至于中心大道?那就叫中興路。
左右?那就是中興東路、中興西路,多簡單啊, 其餘取名也大多擇取各種有吉祥如意的意思在裏邊,叫起來又響亮之詞。
盧奴才多少條道路,小國王随便從記憶裏頭挖了幾個就把路名給搞定了。
最後, 寫上路名的盧奴縣圖再次被送到了劉啓手中。看到地圖的帝王也愣住了,好半響才笑出聲來, 最後也只能搖搖頭暗罵家中這個小促狹鬼了。
顯然, 夏安然的意思和劉徹的思路确實一脈相承,他并不打算将道路命名這件事當做政治資本來用, 這些道路實際上承載的更多的是教育意義。
希望學者如蕭何般憂國奉公,希望武将能如張良一般運籌帷幄又忠心愛國。
但劉啓并不知道,當初這寫着路名的基石被放到對應道路上的時候造成了怎樣的轟動。
先布置完成的是代表張良的文成路,這倒不是夏安然偏心, 而是蕭何在文人心中地位太高。
如今漢字為豎行,想要像現代一樣挂着橫寫的路牌是不可能的, 所以小國王本來是打算找塊石頭往上頭刻個字,然後沿途再插幾塊路樁就成。然而,聽聞中山國要使用蕭何的谥號作為路名,一群學子們就撲到了小國王面前,強烈要求要請金石大家前來镌刻。
行叭,既然他們有路子能夠找到大家,小國王當然也不會拒絕。他先去做旁的路線的路樁,哪知做完了一圈下來,這兩塊最重要的石墩卻還沒有出來。
夏安然派人過去一問,才知道張良那個早就做完了,但是蕭何那個卻怎麽都寫不好。這個說不夠潇灑,那個說不夠內斂,總之一千個文人心中有一千個蕭何,自然怎麽看怎麽覺得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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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國王于是先将張良的那塊先拿走,剛想要放過去就被史官拉住了。
青方青年極其嚴肅地說:“殿下,立碑為大事,請允臣算個良辰吉日。”
“立碑?”小國王一臉莫名,“可是那只是……”
“殿下!”青方青年對着中山國的國王殿下一揖到底,“請允臣算之。”
夏安然默默将路牌兩個字吃下去。好吧,既然手下員工強烈要求加班,作為領導的他當然只能應允,于是中山國的太史令終于幹回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沒錯,當記錄歷史的史官其實只是太史令的業餘興趣愛好,實際上,太史令的正當工作是觀測天文占蔔吉兇來着。
(所以小國王之前追着人要看他的記錄本,不亞于領導追着上班摸魚的作者君想要看她碼的小作文一樣殘暴)
中山國的太史令好好地翻了一次歷法做了演算和排演,又觀星象圖,忙了三四個通宵,才交給了夏安然一個日子。
小國王被他面色憔悴至極雙眸卻亮如星辰的模樣給吓住了,忙答應自己會用這個日子立路牌,啊不是,立碑,才将這位史官哄回家補眠。
末了,他自己看了眼青方青年寫着密密麻麻演算過程的折子眼皮一跳,直接翻到了最後看結論。還行,青方算出來的最好的日子也就是小半旬之後。
将事情吩咐下去後小國王又跑過去催蕭何的那一塊,既然良辰吉日就快到了,如果能趕緊寫出來當然兩塊一起放,否則辦兩次算是怎麽回事?
然而,一身便裝又沒來得及表明身份的小國王到了地方後直接被晾在一旁。
這些個老态龍鐘的學者吵起架來那是中氣十足,個個都能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金石大師本身也是書法大家,最後也沒有發言權,只能跟小國王一樣站在一旁看他們互相人身攻擊。
小國王一時半會兒插不上話,在塞給了這位自南陽趕來的金石大師一個橘子之後,他被人邀請去參觀大師的工作室。
大師給小國王展示了一下他的作品。由于他是匆匆被拉到這兒的,大件的作品都沒帶,就帶了幾個格外精巧的,其中就有一個銅制的三聯套印。
所謂的三聯套就是一枚印章可以拆成三個,像俄羅斯套娃一樣,不過套娃是從上到下,而這個小印章卻是橫向三聯,每一聯所刻的字跡都不一樣,以後只要帶一件出門,私印、收藏印、官印就齊全啦!
小國王看過樣品,覺得特別好玩。
金石大師也覺得這個小少年特別好玩,模樣好看,看到好奇的東西時候圓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他很久不見的小孫孫一樣可愛。愛屋及烏的大師見他對這個感興趣,又給小國王看了自己的另一件得意之作。那是一個色子,十六個面每一面都刻了字,既可以當色子來玩也能當印章來用。
夏安然立刻給這個發明點了個贊,然後兩人閑着無趣便拿這色子玩了幾局。大師今天運氣特別差,都輸給小國王啦,于是他撫須獎勵給小國王也刻一個這樣的色子。
哪料小國王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覺得自己好像不需要那麽多印章,便說自己只要三聯即可。
大師哈哈一笑,倒也不以為意,他笑道:“既如此,老夫便還欠小郎三面,屆時等小郎君有了需求,老夫便再為你舉一回刻刀,如何?”
小國王自然歡喜,他頗為殷勤地給這位大師剝了一個橘子,然後大師就被這個橘子酸眯了眼睛。外頭吵得熱火朝天,裏頭一老一少相談甚歡,他們互相分吃果子,排排坐一起看熱鬧,建立起了結實的階級友情。
而一直等到小國王走後,這個大師看到小少年留下了名姓才知曉這個和他一起看熱鬧的人究竟是誰,頓時錯愕。
最後由這一場來自死忠粉之間關于誰對愛豆的了解更甚的争論,結束于蕭何的孫子武陽侯蕭嘉到來後。
這位蕭何傳嗣之人是來拜谒這一條以他祖父為名的道路,哪想到如今居然萬事皆未成。待到知曉原因後,他倒是提了一個建議——從蕭何的留世作品中挖出這兩個字來。
這一舉動的确為中山國解決了一個問題,用蕭何自己的字當然不會有人再多說什麽,然而,這對張良是不是就不公平了?
見小國王猶豫,這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寫信同張良的後人解釋情況,之所以出此策也是為了避免蕭何的石碑拖累張良碑。
小國王已經懶得解釋路牌和碑石的區別了,他覺得到時候這些人看了就知道。
等到字體定下來後,大師帶着他的弟子們日夜趕工,才勉強在吉日之前将路牌完工。
而吉日當天,夏安然還是遭遇了靈魂拷問。
有兩塊路牌,本來誰先揭牌誰後揭牌只怕又要引來糾紛,但是現在蕭何的後人來了自然是好事。蕭嘉來揭他爺爺的那份,而沒有後人到場的張良那塊自然是小國王去揭。
蕭何那邊如何夏安然不知,張良這邊就在他揭牌完成後不久,便有附近居民并軍漢成群結隊而來,他們先是珍惜地摸了摸文成二字,然後争相帶着孩子在這一條文成路上來回走動,試圖沾染張良的聰慧氣和勇氣,甚至還有兵士組團前來拜谒。
送花、燃香,甚至還有送豬頭來的。
……所以你們到底以為這是在幹什麽了?
小國王表情都有些木,他在儀式結束後因為一時好奇換裝混在人群中,就想要看看剛才那些圍觀人群有什麽想法。
夏安然覺得中山國的民衆其實還挺聰明的,譬如上次他就混在人群中然後意識到了通貨膨脹,現在他也想趁機聽聽這些老百姓有什麽意見,但現在他忽然不這麽覺得了!
正在抽條期因此身形有些瘦削的小國王就這麽被熱情的人民群衆擠在裏面來回搖晃。他掙紮了好半響,最後居然是被窦皖撈出來的。
窦皖的舉動,還惹了圍觀群衆好一番抱怨。
“群衆的力量果然強大。”小國王扶着自己已經歪了的發冠,頗為敬畏地踮腳越過人群看了眼已經被各種供奉包圍的路牌下頭。
“趕明還是得貼個告示,這樣反而影響路面交通啦!”
“無妨,過幾日便好,只是這些供奉有些難辦。”窦皖伸手按住小國王的發冠,三兩下就拆下來想要重新為他束冠。而就在即将插入簪子固定時,他忽然愣住了。
小國王就在他面前,為了方便他的動作而半蹲,任由他幫忙束發,姿态格外溫順。
小少年此時正好奇着遠方的情況,又因為他們的視角全被人群擋住,圓眼睛眨呀眨,表情格外豐富。
夏安然一邊觀察,一邊說道:“沒事,到時候值錢東西全換成米糧,到時候和吃食一并拿去慰問鳏寡孤獨。鮮花屆時整理一下插瓶裏,想法子挂在牆上也挺好看。需要處理的也就香燭一類……”
少年叭叭叭說了一堆,然而窦皖一句都沒聽進去,他現在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小殿下的脖頸,那以極其信任姿态展示在他面前的細白景象,脆弱又堅韌,仿佛一折就斷,卻又仿佛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讓他低下頭來。
他一時有些迷瞪,想要去觸碰,卻又不敢去,滿心滿眼的歡喜在胸腔內翻騰,只要給它們一個出口,只怕就要翻湧而出。
“阿皖,還沒好嗎?”一直半蹲的小國王有些站不住啦,他剛剛只是一個随意的姿勢,沒有做好久蹲準備,現在不太好用力,于是幹脆往後頭一仰,将窦皖當做牆靠着。
盡管猝不及防,但窦皖下盤穩固,被這一撞卻紋絲不動,只輕聲應道:“頭發被擠亂了,有些打結,殿下請稍待。”
小國王不疑有他,乖巧地保持着這個動作繼續勉強看熱鬧。
窦皖呼吸平緩,手下極穩地緩緩将一根木簪依次穿過孔洞,随後他雙手停滞了片刻,終是松開烏發,改去扶住少年纖細的肩膀,小國王順勢站起,“謝啦!阿皖。”
“不謝。”窦皖捏了捏拳頭,不着痕跡地将一根玉簪子捏在掌心,“殿下,您的簪子斷了……”
“咦?”小國王聞言摸了摸頭上的發簪,發現觸手溫潤,是一根木簪,頓時笑道,“大概是方才被勾到了,我好像有聽到聲音。這是阿皖的簪子嗎?多謝你啦!”
“無妨。”窦皖面色不改,只視線稍稍偏移一下,轉眼又落到了小國王白皙的後頸處,那兒有幾根小碎發戳在那兒,随着走動極其輕微地躍動,發尾帶着點小卷,讓人很想去觸碰。
心大的小國王一邊往前走一遍說道:“說起來還是木簪好,玉簪好看是好看,但是容易碎,而且冬天有些太冷啦!”
“殿下若是喜歡,皖為您再刻上幾根。”
“阿皖你居然會這個?”
“先生教導要鍛煉手指靈活度,皖沒事便尋些木料來刻着玩。”
“……小李飛刀嗎你是?”
“什麽?”
“沒事!”小國王笑了一下,甩開頭腦裏面的泡面頭帥哥。他一邊拉着小夥伴往人群外頭馬車所在處走一遍開玩笑的問道:“阿皖你可有什麽表妹嗎?”
“有。”
“咳,我同你說呀,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可千萬不要因為什麽道義啊面子啊之類的讓出去呀。若是有喜歡的人,就要牢牢抓住知道嗎?”
“……有喜歡的,便抓住?”
“當然,也要對方喜歡你啦!”小國王左右張望一番,順着窦皖手指的方向找到了馬車。
他二人逆流之上走得有些吃力,只是窦皖手勁大,二人倒是沒有被人流沖散。
夏安然一邊往那裏擠一邊說:“我小時候看過一個故事,主角就是因為好兄弟說自己也喜歡那姑娘,就把自己愛人讓了出去,最後自己凄凄慘慘不說還害了人家姑娘。”
“這樣不好。”
“對啊!”想到小時候看的那故事,夏安然就覺得氣,蕭薔……啊不是,林詩音多好看啊。李尋歡真是超級大渣男,本來男俊女美的一段神仙眷侶,偏偏因為李尋歡的神操作給毀了,可把那時候的小胖夏看得急死啦。
“殿下的意思,皖明白了。”窦皖微微一笑,他傾身上前護着小殿下往馬車的方向走去。此地人流繁雜,他雖喜歡這種和殿下把臂前行的舉動,卻不得不為小殿下的安全考慮加快速度。
窦皖開始使力之後,二人行進速度便快了許多。夏安然被人安全護送上馬車,他看着窦皖這張雖然還沒長成,但是已經能看出俊帥得一點都不亞于李尋歡的臉,滿足地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一定拯救了另一個“林詩音”。
小國王頓覺心滿意足,只覺得今晚就連吃飯睡覺都能更香甜了幾分。
這一日後,中山國的水就被徹底攪渾。
水攪渾了,水底的泥沙全都滾了上來,一并的,也帶出了好幾條潛龍。
中山國學者多,才子也多,立碑的舉動瞬間戳到了他們的神經,當下為家中祖師爺請命之舉層出不窮。早有準備的小國王全數擋了回去,理由十分粗暴,你們祖師爺幹了什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幹了什麽。
小國王只是如此一說,這些學者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理解的,反正回去後全打了雞血,此後各項發明創造層出不窮。
就連太傅瞿邑有一段時間都頗為騷動,常常在小國王面前晃悠,多多少少還是砸了自己腳的小國王只能裝作看不到。
以諸子百家之名為路名是肯定不行的,如果開這個頭,到時候就麻煩大了。誰靠前誰靠後,誰的路長誰的路短,要真這麽弄,只怕這些學者能撸起袖子打到狗腦子翻飛。
何況大漢現在以道治天下,幾年後換成儒家,這路名到時候難道還要跟着換嗎?那多麻煩。
用同樣的理由打法了若幹批人之後,夏安然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中山國的新年燈會上。
這次宵禁和燈會,景帝也湊熱鬧送來了幾盞平安燈。到時候小國王打算将它挂在老爹寫的字上頭,讓它們照亮老父親的作品。
當然,他不是嫌棄長安的燈就一紅燈籠,沒新意啊,這他可不能說。
這次墨家的人卯足了勁頭給小國王弄出了一種特殊的燈,據說屆時只要他點了一盞,火焰會通過燈芯彼此相傳迅速将一排都點燃。
小國王還沒看到實物,但他已經看到了報上來的實驗經費,數字……非常漂亮。希望最後的效果也能和花出去的經費一樣漂亮。
沒辦法,為了廣告效應,小國王只能咬牙忍了,還得誇這群敗家子幹得好。
有這些錢,他能鋪多少路啊!搞什麽花燈。
但沒法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總得為來參觀的游客提供談資,然後讓這些游客再去為他吸引別的游客呀。
中山國的基礎道路建設已經基本建成,除了農業為主要支柱産業外,小國王還打算大力發展旅游業。
中山國的存糧過于豐沛,如果售賣給他國人的話并不合算,釀酒也過于奢侈。小國王事先也想過要不做成米類制品試試,但是用中山國産的優質大米做成這類副産品也挺讓人心疼的,于是他就想要試着拉動旅游業。
要說這世界上什麽人最舍得花錢,那麽游客肯定要名列前茅。
游客到了當地,自然會想要嘗嘗當地特産和美食。如今中山國基本普及有炒鍋,而且因為醬料這一新鮮事物的出現,國人各類菜肴都很喜歡用醬炒。雖然入口必然偏鹹,但噴香下飯。
生長期的小少年們一頓基本都能吃下四五碗飯,至今快有兩年了還沒吃膩,想必游客也一樣。
至于存儲效果較差,而失了米香的存米,到時候可以打成年糕或者制作成米糕,油炸後蘸糖吃,也算是一個特色。
只要市場有需求,不就能快速消耗存米了嗎?只要流動起來,中山國的存糧就足夠應對四方游客。存在糧庫裏頭的糧食是中山國的依仗沒錯,但如果能夠讓它們動起來才能利益最大化。
想要發展旅游業,基礎設施和閃光點一定要做到位。
重中之重就是交通的便捷程度。從中山國越來越多自各地而來的流動勞動力來看,周邊郡縣抵達中山國的道路已經基本貫通。
基礎設施……譬如下榻的旅社、可供租借常住的農家小院,大街上的公共廁所可以承擔近千的游客人口。
至于旅游特色……
春天可以來摘草莓,夏天可以吃猕猴桃,賞荷花,秋天中山國有菊花和蓮藕,還能帶菊花茶和蓮藕粉當伴手禮,冬天嘛,會泡溫泉的猴子歡迎參觀,還有這幾年破土建成的溫泉山莊可供留宿——中山國官員團建所在地,試過都說好。
除了這些之外,如果秋天前來中山國,還有可能可以就近采買到北邊匈奴的皮草。
沒錯,夏安然就連漢匈貿易這個特色都被他寫進去啦!
總之,中山國是一個一年四季都宜居的城市。
然而,這些年中山國的商業氣息太濃,不太符合文人騷客的那雅興和偏好,所以小國王打算來一次大的。
——通宵不夜城。
夠新鮮吧?絕對獨一無二。
從消息傳出開始,就陸續有放春假的游客往中山國來了。
小國王非常注重游客的舒适度。從踏入中山國國境線一開始,他們就能發現中山國和別的城市的不同之處,首要一點就是,別的城市一定不會在大道上特地建立女眷使用的公共廁所。
咳,旅游時候上廁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感受。這些公共廁所都是付費廁所,但是只要一枚銅錢,保管進去出來都是幹幹淨淨的,還有泡着菊花水的淨手處,清掃之人也是穿着統一服飾的婆子,周圍還有婆子們看管,男士不允許靠近。
正如标榜所言:女士專用,安全放心。
貴婦人們用過後都要誇中山國此舉大善,而負責收錢維護的附近鄉村的農人們也覺得好,可以拿肥料不說還賺錢。
廁所所設立的位置都引了水,他們只需要沖一沖恭桶再晾幹撒上碳灰就好。
這錢也太好賺了。
等入了中山國,沿途就沒吃過幹糧。每個休息站附近都有熱乎吃食。有些人家的食物還特別不錯,吃不完還給打包讓在路上吃,服務極其周到。
這樣的情形無疑讓入中山國參觀游覽的客人們對接下來的旅程充滿期待。
會在此時趕來的游客其實都是為了參觀盧奴縣的新年禮,是以當天夜裏,當小國王穿金戴銀一身極其閃亮富貴地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見到的就是将整個廣場都塞滿的人流量。
人一多,場面就不太好控制,尤其是沒有廣播的情況下。小國王匆匆一掃,發現此前固定在地面上的竹欄杆确實有效格擋也規整了人群,但同時,起到主要承壓工作的還是中山國的兵士們,他們是用自己的肉體充作人牆防止人群互相沖撞,以致發生踩踏事故。
而就他入場之時,人群的擠壓最為嚴重,兵哥們胳膊肘相抵,步伐穩健,面色卻已經憋得通紅。
號角聲起,禮樂奏鳴,禮器隊于前、後壓陣,小國王一人捧着竹簡緩緩自中心大道上臺。待到其定點站好之時,自他生下驟然間泛出金光,将小少年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光亮裏面。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場館內點了供照明用的白色燈籠,但總體還是偏昏暗,也因此,這一抹亮光便極其醒目。臺下人紛紛踮腳想要看明白為什麽他們殿下會發光,臺上人卻在默默忍受這“聚光燈”帶來的巨大熱量。
夏安然只是站着什麽都沒做,背後就已經開始滲汗。然而他面部表情極其平靜,展卷動作更是施施然,極其優雅寫意,“一元複始,萬象更新,諸君,新年好。”
小少年的清朗的聲音越過嘈雜的人群,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當場又是一陣喧嘩。
本國人尚可,外來湊熱鬧的群衆則是完全不理解:看上去這位中山王說話輕輕松松并沒有吶喊,但是場地這麽大,為什麽他們可以字字聽清?
事實上,中心廣場這一區域建造了可以擴大聲音傳播效果的設施,最初仿造回音壁的模式,後來發現此處範圍過于巨大,單單靠回音壁效果不明顯,于是這裏又進行了二期改造。
小國王的所站立位置下方實則是中空的,下頭埋了不少陶罐,還打了幾口旱井。事實上整個廣場的四周均都設有旱井,以擴大聲音效果。
旱井的表面用镂花石板蓋住,此時環境又較為黑暗,在場衆人哪怕踩在上頭也以為是裝飾品,自然無法發覺其中奧秘。
“在這辭舊迎新之際,我們周圍仍然有一批人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首先,我要代表中山國全體人民,先向此時依然奮鬥在自己工作第一線的所有人,向他們致以誠摯的問候,祝他們平安順利!”
說罷,小國王率先鼓掌。被他的舉動帶動,臺下圍觀的民衆亦是紛紛舉起了雙手,學着小國王鼓掌,掌聲連綿一片,在本身就帶有擴音效果的這塊場地有如雷鳴。
原先被撞得滿心火氣的兵哥們在這些掌聲中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腎上腺素暴增,只覺得此時自己力大無窮能頂蠻牛。
然而民衆卻沒給他們表現機會,他們紛紛在此時自發後退,避免給他們更大的壓力,甚至于隊伍中的不少青壯年也學着他們的模樣,雙手相扣,自發組成人牆進行阻擋。
臺上的小少年對于自己話語造成的效果恍若未覺,小國王繼續捧着竹簡念着新年賀詞,“在過去的一年內,我們共同戰勝了各種困難和挑戰,也取得了新的顯著成就。而這樣的變化,離不開中山國上下所有人的努力,離不開陛下的指導和關注,也離不開在場友鄰的支持。”
“在未來的一年內,中山國将會繼續保持國內經濟平穩和快速發展,促進和周邊郡國之間的良好合作,穩定國內糧價、建設基礎設施等工作,我們将在未來着力保障和改善民生需求,加大對于國家教育資源的投入,鞏固發展至今取得的一切成果。”
“我始終相信,天道酬勤,成功總是屬于積極進取、不懈追求的人們。希望我們能夠在新的一年內,和衷共濟,彼此依靠、彼此幫助,積極履行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将我們的生活建設得更加美好。”
“最後,我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裏幸福安康!”
“新年快樂。”
說罷,小國王合起竹簡沖着臺下衆人微微一笑,“同時,我宣布,中山國第一屆賞燈大會,現在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國王:讓我裝個字母。
小國王:好重。
小國王:好熱!
小國王:好累
小國王:好擔心
小國王:QAQ我大概不是QD男,想要裝字母怎麽那麽難!
作者君:不好意思你是JJ男=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