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後沒肉吃了!”

九阿哥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可他就算心裏再氣,也不能丢了自己的臉面。于是趁下人們伺候着起身之前,他又不得已溜回了新房中。

回去後,他也沒向裏間走進去半步,立刻把外面候着的下人們叫進來,等宜妃身邊的嬷嬷把白帕取出來之後,他瞥了一眼,只見上面已經有了一塊幹涸的血漬。

他臉色鐵青地抿着唇,心想着這董鄂氏花樣兒還真不少,當下更是不悅了。

內院裏,兆佳氏早早地就起來梳洗打扮好了,腕上戴着兩只宜妃賞的碧玺镯子,一身兒銀紅緞的旗袍顯得她是光彩照人,喜氣洋洋地來了玉榮的院子。

玉榮知道她為何如此高興,就是看到新福晉不讨九阿哥的喜歡,吃了個定心丸,順便找她黨同排異來了。

畢竟董鄂氏是正妻,算是她倆的階級敵人。今兒她倆還得作伴兒給董鄂氏敬茶去。

玉榮沒拂了她的面子,也換上一身兒杏子紅色的新衣随她去了。兩人在廳中沒等多久,九阿哥和董鄂氏便一前一後地來了。

兆佳氏見狀,端得更是溫柔似水。

董鄂氏走在九阿哥後面,一進來就将刀子似的眼神掃了過去,縱是玉榮面上規規矩矩的也未曾幸免。

請安落座之後,玉榮才見九阿哥的面色很是不好,陰沉沉的,好看的眼睛裏深深地紮着冰棱子。

感受到她的目光,九阿哥也看過來,兩人的眼神對上,他才稍微收起了些陰郁的神情。

董鄂氏察覺到他倆“眉目傳情”,臉色“唰”地青了。

因兆佳氏年長些,她第一個給董鄂氏敬茶,而董鄂氏還鐵青着張臉,自然沒有給她什麽好臉色。

輪到玉榮時也是一樣,只是正待她跪下時,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九阿哥卻突然伸手把她撈了起來,還道:“地上涼,你懷着身子就站着敬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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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榮望向九阿哥的目光多了些溫暖與柔和,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欽佩。

怎麽寵妾滅妻到他這兒成天經地義了呢?

她才懷了不到三個月的身孕,還不怎麽顯懷,身上的新衣也是診出喜脈後剛裁的,腰間尺寸故意放大了些,故而董鄂氏不曾看出。此刻九阿哥話一既出,她立刻看向了玉榮的肚子,轉眼又以一種類似不屑與鄙夷的目光看向了九阿哥。

原本九阿哥因心系着他的長子而緩和的神情,又立刻陰了下來。

敬茶之後,便是一家子同坐一桌吃飯。

九阿哥率先落座,旁邊跟上幾個婢女,端着金盆、手巾,還有個伺候着洗手的。董鄂氏瞥了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

“真是個巨嬰。”

坐在她旁邊的玉榮聞之心中一頓。

九阿哥已經不想搭理她了,見她揮手打發了伺候她洗手布菜的侍女,索性別開臉,眼不見為淨,想着回頭再找幾個嬷嬷狠狠地教她規矩。

而玉榮此刻卻有心試她一試,幹脆說道:“想必是這些奴才不合福晉的心意,就讓奴婢親自伺候福晉吧。”

董鄂氏立即擺出一副敬謝不敏的姿态,冷淡地說道:“不用妹妹你伺候,我自己有手有腳。”

九阿哥立即火了,他“啪”地一下放下筷子,險些把旁邊的小碟兒震碎了。他喝道:“福晉好教養!”

一屋子人皆是被震得一顫,董鄂氏也不能免俗。她先是睨了玉榮一眼,臉上寫滿了“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的神色,緊接着又對着九阿哥一臉憤憤之情,哼道:“人妖九毒蛇九狐貍九塞思黑②!吼什麽吼!就你會逞威風!”

玉榮內心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一個肥章(p*·ω·)p

①升位分這個事情真的是為了劇情需要胡扯,雖然老九被革爵了也就不知道他原本哪個後院是側福晉之類的

原本設定董鄂氏是土著的但是23333好玩一次得了

②“雍正四年胤禟與胤禩一同被開除宗室籍,并勒令更改名字。根據《清世宗實錄》記載,允禟胡亂更改名字,令雍正帝不滿意,遂令誠親王允祉、恒親王允祺重新給其改名為塞思黑……‘塞思黑’一詞,魯迅認為可能是‘狗’的意思,亦有學者認為該詞意思是‘野豬刺傷人’,把允禟比作刺傷人的野豬,意指允禟‘令人憎惡、不要臉’。”摘自維基百科。

(老四真特麽會往人心口戳)

☆、花月正春風(七)

“人妖九毒蛇九狐貍九塞思黑!”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奴才們個個低着頭,連兆佳氏也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什麽也沒聽見才好。而玉榮內心複雜得很,不知是該說董鄂氏沒教養,還是該佩服她直爽。

真是鄉音未改操作帥,不知老鄉何處來啊。

前幾個詞兒九阿哥一時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最後一個他可明白了,是罵他的!

這下子飯也不吃了,九阿哥立刻找來兩個氣大力粗的嬷嬷拉起董鄂氏,甩下一屋子的人走了。下午還得進宮拜見長輩和兄弟們,他可丢不起這人啊!

玉榮和兆佳氏看着滿桌珍馐,各自籲了口氣。兆佳氏拉過玉榮的手,腕子上涼涼的碧玺蹭得她冷不丁一顫,只見兆佳氏略顯幽怨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說道:“可吓壞妹妹了吧,千萬別動了胎氣。”

玉榮正驚魂不定地琢磨着董鄂氏的出處,随口回了兆佳氏幾句,連連祝她早生貴子,她才收起幽怨。

玉榮腦殼疼,嬌弱無力地扶着婢女先告辭了。

也不知這穿越女的存在算不算是她通過考核的另一項內容,不然這清穿女怎麽好死不死地穿到了他們老九家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撮合九阿哥和清穿女、讓他倆修成正果,還是該把清穿女擠兌走自己上位。

她實在摸不準哪一樣才是考核內容。

然而不管怎麽着,大婚頭三天,主院那邊兒就沒安生過。

頭天九阿哥兩人去宮裏敬茶的時候就鬧出不少笑話。毓慶宮裏,董鄂氏兩眼不住地打量數字們,偶爾還蹦出幾句奇怪的吉祥話兒,弄得九阿哥在兄弟面前很是下不來臺。大抵數字們都很同情他的遭遇,個個兄友弟恭,給足了他面子——

大阿哥外出練兵,不在;太子身具儲君風度,自是主持大局粉飾太平;三阿哥的福晉是董鄂氏的同宗堂姐,他攤上這樣的小姨子也很尴尬;四阿哥高高挂起,喜怒不形于色;五阿哥是親兄弟,不幫襯也得幫襯;八阿哥秉着積極外交政策,也幫襯着;七阿哥夾在中間自然不會當個異類;從十阿哥往下數的數字們全部迫于九阿哥的淫威,老老實實圍觀詭異的九嫂。

面對兄弟們近似施舍的憐憫與同情,九阿哥反而更氣悶了。

他回頭往宜妃那裏倒了不少苦水,發了好一通牢騷。宜妃也見識過了董鄂氏的種種壯舉,面對各宮妃嫔們時,縱是咬着牙也說不出誇獎董鄂氏的漂亮話了。

他們娘倆兒怎麽也沒想到是這種結果,畢竟這董鄂氏與三福晉是堂姊妹,而三福晉端莊大方,為人賢惠,與三阿哥鴻案相莊,在宗室中口碑頗佳,只是沒想到這董鄂氏是個貨不對版的。

但宜妃能怎麽辦呢,她也很絕望啊!

自知在這件事情上對不起小兒子,她也只能對着玉榮和兆佳氏望洋興嘆。

這娶妻娶德,娶妾娶色的理兒已經開始不通了啊!

宜妃拉着玉榮的手連連叮咛,說九阿哥被她慣壞了,脾氣不好,若是跟董鄂氏掐起來了,還得都靠她們這些小老婆拉着勸着。這才新婚,斷不可鬧大了,康熙、董鄂家、三阿哥,甚至還有榮妃那邊的臉面還是要顧的。

當然了,這裏面重點還是康熙。婚是他欽賜的,誰也不敢打老爺子的臉啊!

玉榮只能對此表示同情和遺憾。

然并卵,她寬慰了宜妃之後就回府安撫九阿哥去了。

根據她以往的經驗,估計九阿哥這兩天是陽氣過盛,體內邪火沒地兒發,回去打一炮就好了。

果然,第二日九阿哥心情好了許多,宜妃見他來請安時氣色不錯,不禁暗贊玉榮是個厲害的,靠得住。回頭跟德妃交流育兒經時,也終于找着些話頭兒。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德妃也很同情宜妃母子的遭遇,心裏也暗暗急着找小兒媳婦兒的時候可得擦亮眼睛。鑒于十四阿哥愈發大了,不知怎麽的也染上類似九阿哥的風流氣,她回頭可好好敲打了十四阿哥一番,明裏暗裏讓他少跟九阿哥打交道,多跟着四阿哥修身養性才是正道。

然,十四阿哥是個叛逆的,回頭就找了九阿哥嘀咕起男人之間的話題。

這開了葷的阿哥裏,也就九阿哥比較好說話。四五七八阿哥都是正經人,十阿哥看着好說話,但你想聽的,他倒是從來都不說。到此為止,也就九阿哥是個表裏如一的了。

“十四弟,聽哥一句話。”九阿哥長嘆一聲。

十四阿哥立作洗耳恭聽狀。

“娶誰當嫡福晉咱說了不一定算。”九阿哥現在覺得,老十的話還是有幾分哲理在其中的,老爺子給他指了這麽一門親,他也不能有絲毫的怨言。

見十四阿哥小臉兒有些煞白,他沉吟一聲:“但是納妾的時候必須長點兒心思,尋個可心的,不然這男人當得也忒不痛快了!還是你完顏小嫂子好啊——”說完,他又開始叨逼逼玉榮如何這般這般愛他,又如何那般那般對他好。

三兩口茶下去,九阿哥已然說得陶醉。他又不禁回想起昨夜——她怎麽有這麽多花樣呢?有了身子還能這般這般脖子以下,那般那般不可描述,真是嬌而不浪,媚而不淫,可愛得緊。

十四阿哥也特體貼九阿哥言傳身教,他重重地點頭:“九哥我明白了,娶妻當娶完顏氏!”

九阿哥也欣慰十四阿哥肯買他的帳,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滿面春光,那叫個一切盡在不言中。

九阿哥被玉榮的女色安撫了幾日,邪火下去了,腎也舒坦了。

這些日子,董鄂氏都叫他給關在院子裏禁了足,然而這麽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

八福晉甚至還看在宜妃和九阿哥的關系上與董鄂氏說過一回,勸她放低些身段兒,拿出些正室風度來,早日跟九阿哥生幾個嫡子,皇上和宜妃也能高興。

後來八福晉還跟玉榮唏噓道:“真沒想到我還能說教別人了。”

八福晉出嫁數年無子,但仍和八阿哥過着一夫一妻的日子,全然沒有給八阿哥納妾的想法。

然而董鄂氏并不領她的情兒,還奇怪八福晉這個妒婦怎麽跟傳說中的不太一樣,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黨派的代表領袖呢?

八福晉徹底閉嘴,只是看向九阿哥的眼神增添了更多的于心不忍。

其實宜妃的意思也是讓九阿哥趕緊搗騰兩個嫡子出來,哪怕之後他若還是想冷落了董鄂氏,她也認了。不然也忒不像個樣子了。

五阿哥身為長兄也是沒少勸,十阿哥拿了宜妃不少好處,也不忍九阿哥繼續被不上不下地吊着,也勸他趁早兒尋個痛快。

眼見康熙那邊兒都有耳聞了,九阿哥沒轍,他還不想因為後院這點子破事惹老爺子厭煩,說他連自己的女人都管教不了,只能硬着頭皮去了董鄂氏的院子。

誰讓老爺子的決定都是對的呢?

這一切玉榮也是看在眼裏,她正想觀察觀察形勢,是進是退,先看看九阿哥和董鄂氏這清穿女能處出什麽眉目來,再做下一步決定。不料才第二天,胤禟就帶着一身火氣沖進了她的院子。

“這日子沒法過了!”

胤禟手一揮,一陣勁風掃過,“啪啦”一下,一只上好的琺琅花瓶碎了。

他一鼓作氣,又是接二連三地摔了一地的東西,将玉榮的屋子弄得滿地狼藉。

博物館損失的好些藏品都是這麽沒的。

胤禟額上青筋直爆,手下破壞力又強,根本沒有一個下人敢在屋裏待着,連躲在外面聽牆角兒的都沒有。只有玉榮,靜靜地站在那,心裏知道是好清純好不做作的九福晉又惹毛他了,默默地等他發洩完。

依照清穿定律,每當九阿哥和清穿女吵架時,九阿哥的小老婆必成炮灰,這理兒一點不錯。

半晌,胤禟看着一屋子的碎片,總算是稍微冷靜了下來,略顯疲憊地坐到了她的架子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氣。

“爺別氣了。”玉榮上前,先是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額上的汗,再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拿捏着,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有如和煦春風似的撫平了胤禟不穩的氣息。

他擡起手,抓住她放在自己肩上的小手揉着,沉着臉把方才在董鄂氏院裏的事兒說了。

——“你想生孩子去找你的小老婆們生去啊!那個什麽完顏氏不是都懷上了嗎!不知道睡過多少女人還就非找上我!難道你還看上我了?真當我董鄂濟蘭稀罕不成?!”

董鄂氏一刻鐘前如是說。

這九福晉果然好清純好不做作。

胤禟在那邊氣得七竅生煙,這會兒對着玉榮說完卻已經開始委屈了。

“爺怎麽就像她說的眠花卧柳處處留種了?爺屈不屈?要不是皇阿瑪和額娘,爺犯得着去受這個罪嗎?”他開始拉起玉榮的手往他俊臉上蹭。

孝子難為啊!

作者有話要說: [群聊][九龍修羅場]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我就這麽讓九哥決定了婚姻,擦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擊掌][打拍](p*·ω·)p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讓你不聽額娘的,站錯隊了吧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不,隊可以站錯,福晉不可娶錯!頭可斷血可流,性福不能丢!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啪啪啪!

*注:十四福晉完顏氏。

女主越看越像拿反派劇本的人囧

☆、花月正春風(八)

眠花卧柳處處留種不是九阿哥們的必經之事嗎?現在時候未到罷了。

只是話不能這麽勸,玉榮幽嘆一聲,順手撫摸了兩下他的禿腦門,柔聲寬慰着:“爺是沒有。可爺想啊,咱們這麽些日子,身經百戰總是有的。爺這積累的經驗呢,也跟睡過好多女人沒什麽兩樣了,福晉說那話也不算辱沒了您。啊?”

“……怎麽說話呢!”雖然這話聽起來是在奉承他厲害,但他怎麽聽着就是不對勁!

話雖如此,可他到底是被玉榮逗樂了,正想拉着玉榮與他再戰三百回合時,玉榮卻突然輕輕掙脫了他的懷抱,轉身取了個嶄新的小荷包出來。

“爺,這是奴婢新繡的,爺若是不嫌棄,奴婢就給您戴上。”玉榮也坐到床邊,将頭輕輕靠在了胤禟肩上。

她想,雖然董鄂氏的出現是個異數,但現在看來,要撮合九阿哥和這位清穿女是不可能的了,她還不如按着先前走腎小妾的道路走更為穩妥。

按照滿洲人的習慣,身上總是帶着幾個家中女子做的荷包,而妻子親手做的荷包則是極為珍貴的,亦是成了婚的男人身上不可缺少的配件。不過,看董鄂氏這樣子是斷然不會有這份兒心,也不會出這份兒力的了。事實擺在眼前,也不能讓九阿哥身上光禿禿的,或是還戴着未成婚前宜妃繡的荷包啊。

好在玉榮養胎的這些日子裏也沒閑着,空餘時間就拿來點亮技能點,每日除了練字還學習下女紅,現在可不派上了用場。

胤禟心中一片清明。他接過來一看,荷包用的料子是應是費心選的,只因玉榮是女紅新手,沒敢賣弄繡工,于是便選了精致的紫棠緞,細細地縫好了。荷包左右用玉色的縧子串起小顆的綠松石,尾部綴着翠雕雙喜和珍珠,十分襯他。

他将身邊的人抱入懷中,眉眼間一片柔軟:“可讓爺怎麽疼你好?”

玉榮雙手環住他的腰,輕蹭着:“爺還知道疼人兒呢?看爺将奴婢這一屋子的東西摔得,倒是叫奴婢心疼得不得了。”

胤禟這才注意到地上的狼藉,心中慚然,但臉上卻不顯聲色,他擺着一副不以為然的态度,說道:“反正看着也不是些好東西,爺看就是底下的奴才怠慢你了,竟敢挑這種貨色擺着,也不知道是敷衍了誰!爺摔了正好,省得他們不知道利害。”

說完,他覺得還不夠,又補充道:“明兒爺得了空,親自挑一些給你賠不是,成不成?”

玉榮本來就是找話頭撒嬌發嗲,哪有什麽成不成的?只是聽到胤禟竟然如此認真地回護着她,一時有些無措。

胤禟這會兒早就眉開眼笑了,他一錘定音,敲準了這事兒,摟着玉榮親昵了好一會兒。

董鄂氏一連被禁了一個月的足,就當衆人以為她偃旗息鼓之後,她竟試圖私自溜出府去一回,只是還沒能翻牆出去就被護院們抓了個正着。

當時胤禟正趴在玉榮肚子上聽胎動呢,得知這事兒甭提多糟心了。他動手挽了一下馬蹄袖,醞釀了一會兒怒意就擡步走了。玉榮怕他去了之後與董鄂氏大動肝火,幹脆不放心地跟上去看看,結果不出意外地看到女扮男裝的董鄂氏被幾個嬷嬷制在椅子上,好不狼狽。

“放開我放開我!”董鄂氏一張好看的臉因吃痛而略顯猙獰。

胤禟皺緊的眉就沒松開過。

他距離董鄂氏三步遠的地方站着,見她仍是不停試圖掙開嬷嬷們的鉗制,他下意識地将玉榮護在身後,不許她靠前。

玉榮見狀,順勢做出柔弱姿态,雙手拉着胤禟小臂,捏着他的衣袖,半躲在他後面,靜靜地看董鄂氏裝逼。

董鄂氏見到胤禟帶着玉榮站在門前看她出醜,多日來的委屈使淚水充滿了她的眼眶。

原本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時空就已經使她很委屈了,而且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原身已經被康熙賜了婚,根本沒有自由。她過了幾日的待嫁生活就見到了胤禟,看到這個九阿哥如小說中一樣豐神俊朗她心裏才舒坦一點。

結果這個九阿哥也真如小說裏寫的一樣,花心濫情脾氣差,活脫脫一個種馬。她身為嫡福晉卻沒得過他半點兒尊重,更別說被順着寵着了,這哪裏是穿越女過的日子。

她越想越委屈,見胤禟與玉榮二人一對燕侶莺俦,內心苦楚自是無處說,看向他們的神情也飽含怨恨。

胤禟見她仍是撒潑,不知悔改,幹脆一語不發地帶着玉榮直接離開。他一出了董鄂氏的院子,就将玉榮往懷中深處攬了攬,長臂環着她的腰,實則護着她的肚子,開始數落道:“讓你非跟來,吓壞了孩子怎麽辦?若有個意外,誰來賠給爺?”

“奴婢賠呀。回頭奴婢再給爺生十個八個的,成倍地賠。”玉榮不假思索地回道,吹牛不打草稿,滿嘴信口雌黃。

等她任務一通過,誰還留在這兒給他下崽兒啊。

胤禟鳳眼一斜:“你若有個意外怎麽辦?別說孩子了,爺都不知道上哪兒找你讨債去!”

這話一出口,玉榮的伶牙俐齒頓時就不好使了。

雖然胤禟當日撇下董鄂氏沒管,可宮裏的宜妃卻是時刻關注着他府裏的動靜。她聽說董鄂氏竟然女扮男裝私自出府,還是尚在禁足中,險些兩眼一翻暈過去。她當晚翻來覆去地怎麽也睡不好,氣得她翌日清晨起來時就發現嘴裏長了泡。

來請平安脈的太醫退下之後,宜妃盛怒之下重重地拍了下紫檀寶座邊上的扶手,命董鄂氏即日進宮!

不僅如此,宜妃還順便将玉榮和兆佳氏一并召了進來。

兆佳氏作為宜妃曾經的貼身人兒,是受命盯着董鄂氏的。這其中本沒有玉榮什麽事兒,胤禟也不想讓她摻和這些糟心的場面,省得壞了心情對身子不好。

可她十分記挂着董鄂氏穿越女的身份,絕不會放過一絲一毫觀察董鄂氏的機會——這可是關系到她未來仕途的大事兒!

于是,玉榮和兆佳氏一左一右護着董鄂氏進宮了。

大概是因着胤禟的吩咐,董鄂氏這幾日被嬷嬷們折騰的夠嗆,底下的人對待她的膳食也不會上心。幾日間,董鄂氏清減了不少,今日進宮拜見宜妃也沒有費心收拾,還是兆佳氏見了怕宜妃怪罪下來,讓她也跟着受牽連,讓人仔細把該戴上的給她戴上,符合皇子福晉着裝的禮數一樣也不能少。

她們進了翊坤宮前殿西次間,宜妃穿着鑲白梅的滾邊的常服端坐在炕上,一手搭在花梨木案上,一個宮女跪着給她揉捏着四肢。她臉上略施宮妝,腦後梳着桂花髻低燕尾,側面插着一排福祿壽簪子,正是一副歷經千帆仍榮寵不衰的宮妃形象。

玉榮三人齊齊給宜妃請了安,先是宜妃念着玉榮懷了身子叫她起來,又道還是兆佳氏這個老人兒伺候得她舒服,也叫起來。兆佳氏即刻應聲上前,熟門熟路地從宮女手上接過一把瑪瑙做的菊瓣狀的滾珠,默不作聲地給宜妃按摩着一雙玉手。

宜妃揮手打發了所有伺候的人,留下了兩個老嬷嬷,皆是她從郭絡羅家帶進宮的。

剛過了立冬,天氣轉寒,日頭漸陰,西間內光線昏暗,宜妃臉上沒有表情,但是誰都能察覺出來她不高興。

董鄂氏仍低着頭跪在地上,卻是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周目快結束了,有獎競猜下一個故事是哪個主題2333文案上列好了

☆、花月正春風(九)

“額娘用茶。”玉榮端上一盞梅花點茶,這是用去歲時采摘的梅花腌好了沖泡的,胤禟也喜歡這種喝法,她一聞到那清香就辨認出來了。

董鄂氏跪着,兆佳氏仍在宜妃身邊服侍着,玉榮也不敢真老老實實地貴婦式坐在海棠凳上,這會兒也跟着拿自己當宮女使喚。

果然宜妃也沒提體諒她的話兒了,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訓起話來。

她語調愈慢、語氣愈平和,董鄂氏便愈不敢動作,身子也愈僵硬。

玉榮聽着宜妃的內容也基本都是老一套,明褒暗貶一陣兒,直言嫁給九阿哥真是委屈她了。然後才切入正題,循序漸進,滴水不漏,聽得董鄂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玉榮在九阿哥府上這些日子觀察了董鄂氏好一陣,知道她內裏就是個心思簡單、步入社會不久的現代人,對宮鬥戲碼心存畏懼是意料之中的。因此她敢在胤禟面前大呼小叫,卻不敢在宜妃面前吭一聲氣。

清穿小說和宮鬥劇害人啊,玉榮嘆。

“今兒進了翊坤宮,就該知道什麽叫規矩!”

突然,宜妃一下子擡高了聲音,除了兩個不動如山的老嬷嬷,玉榮、兆佳氏、董鄂氏俱是因為不同的原因顫了一下。

玉榮是神游太虛時被倏地打斷,驚着了;兆佳氏是在宜妃跟前久當差,這會兒還拿自己當宮女兒受訓;而董鄂氏純粹就是吓的。

語罷,兩個老嬷嬷不需宜妃吩咐,就上前拉着董鄂氏進了後殿。玉榮默默擡了一眼,見她滿眼驚懼,腳步虛浮,連掙的勇氣都沒了。

屋子裏只餘婆媳三人。

“一品大員家的女兒怎麽會是這般樣子!”宜妃見董鄂氏被吓得完全失了儀态,不由得重出一口氣,氣悶得很。

兆佳氏與玉榮連忙先後勸慰着,直到宜妃想起來把伺候的人都喊進來,她們才暗自松了口氣。

玉榮與兆佳氏又陪着宜妃坐了一會兒,借口去園子裏透透風先溜了。

她由涵月扶着,才進了禦花園就看見一個衣着華貴的宮妃坐在澄瑞亭中,冬日裏那一身金黃色宮裝極其顯眼。

天下間能用黃色的就那麽幾個人,就算是黃色還得分出明黃、金黃、杏黃來。如今後宮之中能用得起這個顏色的只有佟貴妃一人,因此就算玉榮從未見過這位深居簡出的貴妃,稍一思索也就想到了。

雖然,她不懂為何傳聞中身子不好的佟貴妃非要在陰郁的冬日跑到亭子裏吹風,但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回避。

她規矩地走上前,正待請安時,佟貴妃轉過了臉來,一雙傲氣逼人的眼睛對上了她的視線,棱唇輕輕勾着。

玉榮幾乎是腳下一軟,險些踩了個空。

“側福晉小心!”涵月也被她吓得差點腿軟。

玉榮顫顫巍巍地行了了個萬福,心裏嘀咕個不停。

她見過佟貴妃,在她剛死的時候。

她死後靈魂出竅,卻是見到一個清朝打扮的少女,一身白底繡彩蝶的暗花綢旗裝,腳下踩着精致的花盆底,塗着丹蔻的手上待了幾只金錾甲套,足有十幾公分長。少女描着極細的柳葉眉,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是盛氣淩人。

雖然她去掉花盆底大概還不足一米五高。

少女說她叫佟佳明月,是十九朝部下清代部的部長。就是她與玉榮接上了頭,并将玉榮帶到了這個地方考核。

眼前的佟貴妃雖有三十出頭的模樣,比記憶中的佟佳明月不知年長多少,但那五官是錯不了的。她雖坐着,但看身型也極為嬌小。

“本宮想跟九側福晉說點體己話兒,你們退下吧。”佟貴妃垂眸端詳起了她手上的甲套,來回撥弄着。

玉榮輕擡着眼簾,盯着她這個動作。

對了,就是這個動作。

她初次見到佟佳明月時,那個少女也極喜歡玩弄她長長的甲套,與她說話時語調十分慵懶。

然而在這裏,她這位九側福晉與佟貴妃根本沒見過面,但這些宮人們哪知道什麽,迅速沉默地退下了。

澄瑞亭四面通風,倒是不怕有聽牆角的。

站着不動的玉榮突然磨蹭上前,面上帶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試探着問道:“佟佳大佬?”

佟貴妃笑笑,嬌哼一聲:“如假包換。”

玉榮淚流滿面。

“行啦,別愁眉苦臉的了。”佟佳明月又端詳起了她的甲套,慢悠悠地說道:“你的事兒我都知道,做得不錯。那個董鄂氏你也不必擔心,這事兒不該你管,自有人負責。”

細說之下,玉榮才知道穿越時空的情況也歸他們負責,董鄂氏屬于不該出現的穿越者,會有同僚在找到合适的機會之後把她送走。

“你也知道清朝是穿越的重災區,我這兒每天不知要處理多少業務,急需幫手呢。”

玉榮連連點頭稱是。

她還想打聽點別的,但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于是,她谄媚地望向佟佳明月:“大佬,我以後還能進宮找你嗎?”

佟佳明月搖搖頭:“別,我這回是特意來看看你才出現的,平時的佟貴妃可不是我。”

玉榮想哭。

“別喪了。看在你是個好苗子的份兒上,破例跟你提一嘴,”佟佳明月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耐着性子,“你有個前輩,剛開始時也曾是整日愁眉苦臉的。但現在人家在這兒混得可好啦,那叫一個如魚得水潛龍在淵。”

玉榮勉強信了。

佟佳明月見狀十分滿意,又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們沒有金手指,混在當下全憑本事,因此資歷越久的人本事也越多,在戰亂年代,或是政權更疊頻繁的時期下當差的同僚通常也比在和平年代走動的同僚厲害。因此,在康雍年間工作相對來說簡單許多。

大家普遍認為清廷的危險因素不過後宮傾軋,對那些個經歷合久必分或外族侵略的同僚來說,實在看不上眼。就算遇着什麽危險,在不影響歷史進程的情況下,憑自身社交本事和變通能力,未嘗不可請同僚相助。

光是玉榮所在的這個時區就有幾位同僚,不過除了自報家門的佟佳明月,她是一個也沒看出來。

然而佟佳明月不肯再與她說更多了。

她想想自己尚在考核期,不夠級別,接觸不了太多內部信息。今天這收獲也算不小,知足了。

回到翊坤宮之後,玉榮又跟宜妃聊了好一會兒。

董鄂氏被宜妃留在了宮裏,對外宣稱是盡孝道,實則是被宜妃被關在後殿裏學規矩、抄佛經,沒幾個月是出不來了。

見過佟佳明月之後,她不禁鬥志昂揚,一鼓作氣,再接再厲,代替董鄂氏把賢妻的職能發揮了個淋漓盡致,直言勸宜妃再給胤禟找個可心的小老婆。

一旁的兆佳氏聽了心裏那個恨。

本來董鄂氏不得寵、玉榮又有孕在身,她幾乎能獨占了胤禟。雖然她也看出宜妃有給胤禟塞人的意思,但為了這點私心就咬緊牙沒開口。結果現在倒好,不僅分了一杯羹出去,賢名也沒落到自己身上。

宜妃見有人接她的話頭兒,不由得欣慰地拍了拍玉榮的手,連聲道好:“回頭你再陪我好好挑挑人。”

她也怕挑一些胤禟看不上的給他,到頭來還會讓她這個做額娘的惹他生氣,光董鄂氏這事兒就已經讓他發了好一通脾氣了,現在來翊坤宮都沒幾個笑臉。

說起來胤禟這眼光高嘴又挑的毛病明着是讓宜妃慣的,暗着是從玉榮那吃刁的,她二人可真是責無旁貸。

玉榮滿口答應,與宜妃說得好好的。等她晚上見到了胤禟,第一件事便是邀功。

而胤禟是來關心她今日有沒有在宮裏着了涼、受了驚的,誰知她竟春風滿面地提出要給他納妾。

作者有話要說: 妹想到表妹黨異軍突起!!!!原來我不是一個人吃這個設定!

(當年不知看了多少九阿哥暗戀八福晉的文)

[群聊][九龍修羅場]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唉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表示同情和遺憾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防火防盜防九哥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有你們啥事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九哥你沒發現你總是跟他們幾個搶女人嗎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那又怎樣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反正九哥基本沒贏過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

☆、花月正春風(十)

他也不知怎的,從玉榮說出第一句開始,他的臉就僵住了。随即一顆火球就開始在他心中膨脹了起來,那顆火球越長越大,吞噬了整個五髒六腑。

直到他眼裏都冒出火光了,沉醉在自己高明的演技之中的玉榮才發覺不對。

“爺,怎麽了?可是奴婢哪兒說的不對惹爺生氣了?”她伸出小手拉了拉胤禟的衣袖。

胤禟一把甩開,力道之大,還将桌上他前些日斂來的玉芙蓉盆景掃到了地上,一座珍品被摔了個稀巴爛。他怒道:“你心裏到底有沒有爺!你到底在不在乎爺!”

玉榮被吓得怔住了,随即委委屈屈地說道:“奴婢心裏怎麽會沒有爺?爺不是最清楚奴婢的心了嗎?”

“爺清楚?”胤禟漸漸放緩了聲音,只是眸中火光依舊。他将她箍到懷裏,盯着她的委屈的模樣逐字逐句道:“是啊,你說你心裏、身體裏滿滿的都是爺,一刻也離不開爺。現在呢?這些話都不得數了?”

玉榮的臉倏地一下紅了。

這都是以前夜裏兩人耳鬓厮磨間的私密話,都是她說出來讨他歡心的,說是淫詞豔語都不為過,怎麽能被拿到臺面上來說。

不僅拿到臺面上來說,還叫他當真了。

俗話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不能信,女人在床上說的話也不能信啊。

然而胤禟不懂,也不理會她的羞澀,只是越回想到當時的甜蜜,他就越氣。

他也不知自己怎麽了,非得小題大做,只覺得自己的滿腔柔情換來的都是對方的不在乎!

“怎麽這會兒讨額娘歡心這麽重要了?嗯?!怎麽往府裏添人這事兒額娘不提、兆佳氏不提,偏偏就你積極?!”說完,他撒開玉榮,自己站了起來。

“爺真是白疼你寵你了!”胤禟心中湧上一股說不清的難過,他甩下一句狠話,撩開袍子就向門口走去。

玉榮跌在炕上,她下意識地護住肚子,然而這個動作卻使她一愣。

其實胤禟方才看似心狠,卻是沒用多少力。炕上鋪滿了軟和的新墊子,也根本摔不着她。

她餘光瞥見他飄然離去的衣角,一雙精致的青緞雲頭鞋也驀地消失在眼前。

玉榮連忙擡頭,見胤禟已經走到門邊,看着他的背影,她心道不能功虧一篑,連忙起身小跑着追了上去。萬一讓他認定自己沒把他當回事兒,怕是自尊心會嚴重受損,再也不回頭了。

“九爺——”她差一點就拉住了他,她僅是摸到了他衣袍的一角,柔軟的綢緞輕飄飄地從她手中滑過。

玉榮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她看見自己才靠近他的身邊,他就轟然倒了下去。

胤禟跪倒在地上,上身控制不住地蜷縮起來,他一手死抓着門框,一手捂着腹部,指尖發白,忍受着無可言說的痛楚。

“爺怎麽了?”玉榮費力地蹲下身子扶他,卻見他臉色蒼白,眉頭緊蹙,緊抿着唇連眼睛也睜不開。

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吓了一跳,連忙喊人進來,先是廢了好大的勁将他的手從門框上掰開,随即他的手便死抓上了她的腕子,力氣大到她控制不住地低呼出聲,仿佛骨頭都要被他捏碎。

等下人們擡着他放到了床上,她的手腕才被解救出來,白皙的嫩膚已被他的指甲鉗出了血痕,周圍一圈兒也都是紅的。

她愣愣地看着床上有些昏迷不醒的人,想象不出他方才承受的該是多大的痛楚。

過了一會兒,太醫來了,卻是診了半天也沒診出什麽。

“九爺脈象正常,身體康健,并無異樣。側福晉說九爺似是腹痛難忍,可經奴才一番檢查,九爺的脾胃也無甚問題。”太醫也覺得稀奇,他是固定給胤禟看診的太醫,胤禟的身體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玉榮不放心,正想再叫一位太醫來看,胤禟卻在這時恢複了清醒,拉着她哪兒也不讓去。

見狀,玉榮無法,只能扶着他坐起身,讓太醫又問了一遍診,結論還是一樣。等人都散去之後,她見他額上又起了冷汗,方拿着溫熱的帕子給他輕輕擦着。

“爺真是的,就算生奴婢的氣也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她講起這些話還是信手拈來,別的也不知說什麽好。

胤禟單手捂着腹部,緊緊抿着唇,看着她前後忙活了一會兒,情緒也仍不見轉好。

玉榮也噤了聲,一晚上幫他沐浴,喂他吃飯喝藥,陪他躺在床上看頭頂的帳子出神,兩人之間卻是鮮少有交流。

睡榻之間萦繞着淡淡的帳中香,梨子配着沉香的味道是她閑來無事從古書上尋來的方子①,躺在她身邊那個人最喜歡嗅着這味兒與她纏綿,還道水乳交融時混着她的體香最是迷人。

深夜裏,他摟着她死活不肯撒手,她側頭看了終究有些不忍,輕輕在他緊皺的眉頭上吻了一下,他閉着眼睛,輕輕呢喃了一句“榮榮”。

玉榮愣愣的,直看着他的睡顏一瞬不眨,仿佛她只是幻聽。她聽着聽着,直聽到他的呼吸徹底平穩而均勻,自己的意識才漸漸堕入黑暗之中。

玉榮早上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九阿哥府了。

她來到清朝之前曾被告知過,通過一回合的考核之後會自動将她送往下一個周目。

至于何時算作“通過”,全看緣分。至于這通過的标準,更是全看緣分。

玉榮認了命,漸漸接受了恃寵而驕的小妾生涯已一去不返。

她四下打量一眼,自己應是在宮中,床邊擺着一套疊放整齊的青色綢旗袍和玉色坎肩,正是宮女的服飾。因她在禦前行走②,衣着也比普通使喚宮女體面,坎肩上印着團花如意紋,不是一般棉布衣裳。

她急忙下床梳妝好了,跑去乾清宮報道。

她到了不足一刻,西暖閣的簾子被挑開,穿着一身石青色暗紋常服的康熙擡步走了進來,後面跟了個眼生的太監總管。

一屋子的人齊齊跪地請安,康熙喚起之後,又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李德全,傳膳吧。”

玉榮跟着衆人一道起身,聽見這聲稱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她之前當完顏氏的時候,宮裏上下誰不知道太監總管梁九功是康熙身邊伺候的人,李德全這號人壓根連聽都沒聽過。

這會兒小太監們已經将康熙的早膳一樣樣呈了上來,三四只瑪瑙小碗,五六只琺琅小碟,三四張金銀盤子,盛着各式早點,算是十分節儉了。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李德全便端着衆朝臣的名牌呈上預覽。玉榮瞥見康熙挑了幾個牌子,又吃了兩口燕窩,便揮手命人撤膳了。

“玉榮。”忽然,他喚道。

“奴婢在。”

“去東西六宮走一趟,把那些葡萄牙進貢來的物件送過去。”這會兒,康熙已經翻開了一道折子,靠在紫檀木桌旁細細看着。

“是。”玉榮順便擡頭飛快地掃了一眼康熙的樣貌,也跟她先前見的不大一樣。

她之前沒機會面聖,只有在家宴的時候遠遠地圍觀過一回,猛一看就是個威風八面的中年男子。

這會兒見康熙似乎比那回看着富态些,下巴沒那麽尖,眼睛也沒那麽小,似乎很有神采。

她得了谕旨出去後,邊走邊琢磨着這一回的背景設定。

這次突然開啓新回合實在讓她連個準備都沒有,前一晚她還伺候着老九吃飯睡覺呢……

不知她走了之後他腹痛好了沒有,還生不生她的氣,有沒有被董鄂氏那個穿越女虐身虐心……

玉榮倏地頓住了腳步,使跟在她身後的小宮女猝不及防一個急剎車。

她這才想起來,她這一回好死不死就變成了董鄂七十之女,董鄂玉榮!馬上被指給九阿哥的嫡福晉!

作者有話要說: ①這個方子似乎出自李煜

②瞎扯的設定,正常來說皇子福晉都是選秀完留牌子賜旨,沒可能當官女子,純粹為了懷舊一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流行的清穿設定(感覺超過半數的清穿女都當過宮女233被選到惠榮宜德良們的宮裏和數字談戀愛的日常不要太逍遙)

答案揭曉,這回是怨婦組(囧)

但是甜的(拍胸脯)

由昨日弟媳組激發的小劇場(雖然還是沒有腦洞也不知道寫哪個數字被某九逆襲,歡迎提名)

[群聊][九龍修羅場]

[友好兄弟五阿哥]胤祺:我們當哥哥的安全了,safe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好吃不過餃子啊五哥

[自古老大徒傷悲]胤褆:你這麽有情懷你倒是奉獻啊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我奉獻了啊,文案上寫的明明白白,你們別欺負老實人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心裏苦着呢

[誰說三爺無一用]胤祉:服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你老實?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來來來,都別說了,下注下注,看看哪個弟弟中獎

[友好兄弟五阿哥]胤祺:二哥算了,越說十弟他們越不敢出現了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他們今天都跟鹌鹑一樣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冷漠]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我選十三弟

[友好兄弟五阿哥]胤祺:……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四爺黨崩了?

[誰說三爺無一用]胤祉:……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四哥你這是害我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昨天更新章節逢九,留言的朋友給發紅包了233隐藏驚喜

☆、微雨燕雙飛(一)

「念與君別離,氣結不能言。若生當相見,亡者會黃泉。」

本來以為會換個數字給她攻略,她之前還将數字們暗中觀察了好一陣子,留心他們的習慣喜好。卻沒想到這次仍然是跟九阿哥糾纏,而且還是當他的正妻!

怎麽當了兩年炮.友還能互相轉正了?

原本的期待落了空,玉榮憂傷地踏進了鐘椊宮的大門。

這回宜妃也換了個住處,不再是之前熟悉的翊坤宮了,她還記得上回這裏住的是惠妃。

“榮姑娘,您沒事兒吧?”她身邊的小宮女趁通報的太監進去了,不放心地看着她滿臉的一言難盡問道。

“沒事,放心。”玉榮打起精神,沖小宮女微微一笑。

這小宮女也是個熟人,跟之前她的貼身婢女長得一模一樣,名字也一模一樣,都叫涵月。

通報的太監轉眼間又出現在眼前,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榮姑娘,請進吧。”

“有勞公公。”

宮裏上下都對她客氣得很,不僅因為她在禦前伺候,還因為康熙總喜歡将內定的兒媳婦放在身邊觀察教導一陣兒。這會兒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都到了适婚之齡,而董鄂氏出身非同一般,肯定是個皇子嫡福晉沒跑了。

董鄂氏這姓氏是滿洲八大家之一不說,祖上也是開國功臣。後來與宗室世代聯姻,娶了好幾位公主郡主。董鄂七十本身是正紅旗都統,娶的也是宗室郡主。董鄂玉榮還有個當一等公的堂伯父,又乃當朝重臣而她堂姐則是三阿哥的嫡福晉。

這一點倒是與之前那個董鄂氏的出身如出一轍,一家高步雲衢,顯赫的很,不然也不至于被精明的宜妃九阿哥母子盯上。

玉榮進了鐘粹宮東暖閣,規規矩矩地問了安,等叫起之後才看向這一宮之主。

宜妃穿着件玉色小團花緞旗袍,膝上蓋着薄薄的毯子,端坐在窗前親手操着針線,細細地縫制着一件石青色的褂子,一看就知是男裝。她見玉榮進來了,方把東西擱在炕桌上。

玉榮請完了安,擡頭時才發覺這一周目的宜妃相貌也不大一樣。

仍是鵝蛋形的臉,描着細細的羽玉眉,杏眼尾端稍細了些,微微上挑,飒爽不失妩媚,只是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但精神頭還算不錯。她不動聲色地将玉榮上下打量了幾回,說了幾句場面話,與其他各宮沒有什麽不同。

康熙讓她送的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件,不過兩瓶歐洲葡萄酒兩盒香脂。

玉榮臨走時,宜妃賞了她一柄鉗珠花牙股扇子,扇面上用碧玺和珍珠鑲勒令兩朵芙蓉。惠榮德三妃也打賞了她一些東西,像是成對的玳瑁金镯似的,但不及這個扇子獨具匠心。

她不禁又開始嘀咕。

之前她懷了九阿哥的第一個孩子,也沒見上個宜妃賞過如此用心的精致物件。不僅如此,這個宜妃似乎也比上個宜妃出手大方。不得不說,當他們家正經兒媳婦和小老婆的待遇還真是天差地別的。

她心裏又想起那個孩子,本來也懷了五六個月了,現在說沒就沒了。雖不知是男是女,可也免去遭受一頓分娩之苦。

玉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如今平坦的小腹,同時也看到視野裏多了一雙墨緞金繡雲紋長靴,往上看則是天青色缂絲團鶴四裾開的衣袍。

身邊的涵月早已蹲下身去問安,她擡頭,入目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給九阿哥請安。”她也蹲下身去,只需一瞬間就将他此刻的模樣記在了心裏。

康熙與宜妃的相貌都與上周目多少有些不同,而他卻沒什麽變化,仍是俊氣逼人,似夜幕深沉的眼眸中依然流溢着似有若無的光彩。他的膚色雖不似上回白皙,但身材愈加挺拔了,站在鐘粹宮門前的海棠邊,猶如臨風玉樹。

“起吧。”他淡淡地落下兩字,徑自進了殿內。

九阿哥經過玉榮身側時,她瞥見他腰上系着的黃帶子,而他腰間卻沒有她親手做的荷包了。

出了鐘粹宮,玉榮不由得感慨吾家九爺初長成,他已經不是上個回初次見她就迫不及待孔雀開屏的風流少年了。

回去向康熙複命的路上,她倒是得了功夫理了理思路。

這會子她見了九阿哥,有些不解為什麽攻略對象總是他?

若說她跟九阿哥有什麽玄乎的前世之緣,也不可能。

她之前也算在宮裏生活了好一陣子,跟着宜妃見過了不少場面,只是她對這個時代的任何事物都沒有什麽所謂的“似曾相識”感,更別提對着九阿哥這古人。

她确信自個兒就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這回就是她頭一次穿越。

紫禁城什麽的,也只有在現代時參觀故宮博物院見過。

前世今生什麽的,應該也是錯覺。

方才她也去延禧宮見過了佟貴妃。如佟佳明月所說,佟貴妃平日就是一個沒什麽靈氣的普通宮妃,她也沒辦法通過佟貴妃找到佟佳明月,更問不了九阿哥的事兒。

上回董鄂氏被宜妃弄進宮隔天,她就被換到了這裏。想必佟佳明月他們還不想讓她知道他們的掾屬、以及佟佳明月口中的她的前輩是誰。

如若她猜得不錯,她這位前輩就混在宮內,董鄂氏入宮之後,他或她就可以動手将穿越的靈魂送回去了。

玉榮之前懷疑過宜妃就是這位前輩,然而現在看來完全不像。

回到乾清宮在康熙面前回了話,然後她才知道,過兩日就是十一阿哥的三周年忌辰,方才她看見的宜妃縫的衣裳就是給已故去的十一阿哥做的。

前兩年康熙都沒能陪在宜妃身邊。今年得閑了,想是他心中有愧,這幾日常常翻鐘椊宮的牌子。

這本也是極為正常的事,可又過了幾日,康熙突然指揮着一幹衆人去熱河避暑,順便趁機微服帶着宜妃去散散心。一路北上一路南下,說罷又點了幾個數字随行,太子留京。

當時殿裏就玉榮和李德全伺候着,李德全乍一聽說,笑容漸漸呆滞。

彼時玉榮在給康熙搗騰葡萄牙傳教士帶來的葡萄酒,原本該倒進醒酒器的酒經她手一滑直接進了酒杯,她特地尋來充當醒酒器的膽形瓶徹底成了擺設。

然而什麽都不懂的康熙還以為她沒出半點兒差錯,這副雲淡風輕處事不驚的模樣被他看在眼裏,很是中意,竟是比當了十來年太監總管的李德全還淡定幾分,二話不說帶她随行。

從河北南下的路上,玉榮和宜妃身邊的小桃紅坐在車裏,一左一右給康熙和宜妃打着扇。

順說一句,宜妃的貼身大宮女還真叫這名兒,三十出頭的年紀,雖到了年齡也沒肯出宮,一直留在宜妃身邊。她長着一張圓圓的小臉,也不顯老。

玉榮餘光瞟着車外,九阿哥身着一身利落的靛青色袍子,高坐在馬上迎風而行。

除他之外,随行的還有大內侍衛二三,一個駕車,還餘兩個跟在九阿哥左右。

五花馬,青鋒劍,江山無限,夜一程晝一程星夜輪轉——

啊——

作者有話要說: 重溫了一下康某微服私訪記,可以說很好玩了

[群聊][九龍修羅場]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二哥在這個電視劇裏炒雞淫亂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白日宣淫

[友好兄弟五阿哥]胤祺:一日N次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一次禦女無數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你們看錯了,那是老九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礻我:……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喂

本來這一部分叫“微雨燕雙/飛”的,居然給我和諧了,生氣!換成繁體居然可破了……

☆、微雨燕雙飛(二)

因為康熙明言道是出來散心的,想來九阿哥也一早規劃好了路線,決不讓康熙和宜妃瞧見半點糟心事。途中所經必是山明水秀,四海升平,根本沒可能像張某立老師微服私訪記裏那樣遍地民間疾苦。

他們沒走遠,只是走陸路進了山東。

康熙前幾回南巡途徑山東數次,但宜妃卻沒機會同行過,因此九阿哥這回一番規劃很得她心意,這會兒坐在車裏也不像前幾日在宮裏頭那樣面色蒼白,一路與康熙說說笑笑,聊着山東的風土民情,姣好的面容上泛着紅暈,眉眼間盡是笑意。

傍晚時分他們到了濟南府,在大明湖畔的一家客棧落腳。

随行侍衛們進城之後作便衣打扮,混跡在人群之中。他們客棧門口下車時,九阿哥先下馬候在車外扶康熙下來,宜妃和小桃紅跟在後,玉榮最後一個從車中出來,卻意外地看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無名指上戴慣的玉戒指也摘了,光禿禿的很是幹淨。

她借着那手的力下了車,擡頭沖着纡尊降貴的九阿哥彎了彎唇:“謝九爺。”

“我現在是二少爺了,別喊錯了。”他收回手背在身後,似笑非笑。

他們遵從康熙的意思,一行人扮作普通富商之家。康熙和宜妃是老爺夫人,九阿哥是少爺,玉榮和小桃紅還是丫鬟。

不得不說cosplay真是愛新覺羅家祖傳的愛好。

玉榮見九阿哥一連興味盎然,于是順從道:“是,二少爺。”

他們落腳的客棧不似普通客棧,首先名字就十分大氣,名一碧萬頃樓。立在眼前的是五六層高的北方式建築,搭着十分闊氣的正門。穿過正門卻仿佛是一座園林,其中有幾幢小樓臨湖而建,大明湖景色盡收眼底,建築也是各俱風格。百花蔓草繞着山石竹木,回廊曲折,有五分像座園林。

康熙入內前先大致打量了兩下,然後別有深意地看了九阿哥一眼。玉榮也跟着打量了一遍,倒是一看就知是九阿哥挑的地方。

九阿哥恭敬地低着頭,倒是引來康熙開口笑道:“老九這次出來倒是內斂了許多。”他又看了一眼,轉頭對宜妃說:“也安靜了。”

“他也大了,總不能還像小時候一樣沒大沒小的,在爺面前也沒個規矩還整日裏聒噪,奴婢還盼着他能早日跟胤祺似的沉穩、端得住才好。”宜妃挽着康熙進了正門,其次是九阿哥,玉榮和小桃紅跟在最後。

到了安置的時候,玉榮雖被特許單住一間,不用守夜,可她還是得伺候着。

因為李德全在宮裏待得太久了,怕是心眼兒多的稍一思索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于是康熙就把他舍在了熱河。九阿哥有樣學樣,把同是太監特征明顯的何玉柱也舍下了。于是玉榮只能充當起康熙明面上的貼身丫鬟。

之所以是明面上的,是因為康熙和宜妃同寝同食的,宜妃樂意親自服侍康熙,自然不需要玉榮摻和進來。通常是小桃紅将宜妃服侍好了,宜妃再服侍康熙。從頭到尾沒玉榮什麽事兒,于是她就被打發去伺候九阿哥了。

玉榮不得不在心中把九阿哥日了一萬遍。

趁他沐浴的功夫,她沏了杯荷花茶。聽店家說,茶葉是包在大明湖畔含苞待放的白荷花中,用花蕊熏着,過上一晝夜再将荷花采下,将烘焙成這能喝的茶葉①。

原以為這次出行不比在宮中講究,誰知她料錯了。九阿哥選的這處地方富貴高雅,不僅如此,他大概還多付出去不少銀兩,活生生讓店家待為貴客中的貴客。

他早晚喜歡用一杯花茶,随季節變化不同,花也不同。冬日喝鹽漬梅花茶,春夏薔薇花茶,夏日或蓮花或茉莉,秋時用菊花玫瑰。現在正值盛夏,大明湖邊上接天蓮葉無窮碧,簡直跟傳說中的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同樣久負盛名。

玉榮将茶盞放在臨窗的紅木幾上,菱格窗外種着幾片芭蕉,她順手點了香驅蟲,将熏爐擱在窗前。她做完這一切時,九阿哥也穿好衣裳從隔間出來了,換了一身兒素色的袍子。不僅如此,他還自己編好了頭發,根本不用她伺候梳頭。

許是剛沐完浴,他漆黑的瞳仁在燈暈下看起來濕漉漉的。見她等在窗前,稍稍一愣。

“九爺不中意讓奴婢伺候?”玉榮從圓凳上站起來,笑看了一眼他梳好的辮子。這會兒不是在外面,她還是用了宮中的叫法。

九阿哥走上前,撩開袍子坐下,順手拿起茶盞,先是不置可否:“爺原以為董鄂格格是在皇阿瑪和額娘那邊伺候着。”

玉榮看着他的鳳眼俊眉似笑非笑。

您就睜眼說瞎話吧。

九阿哥拿開茶杯蓋,動作随即稍稍一頓,然後抿了一口,細細品了會兒才又說道:“只怕爺太中意了。”

這一回的九阿哥似乎也保留着同樣的飲茶習慣,他目光沉靜地看着玉榮,好像陷入了思量。

玉榮心想兩人早晚要成婚,她不怕他誤會自己對他動了心思,也就沒接他的弦外之音。她毫不忸怩地說道:“九爺中意就好。若爺沒別的需要伺候,奴婢就先告退了。”

這回換他好似閑暇地換了個坐姿,似笑非笑,上下審度着她。

玉榮由他看了一會兒,而他到底是沒像上周目那樣沒臉沒皮地硬留下她、讓她伺候着,又百般地撩撥她。

“去吧。”

她福了福身,臨出門前又聽到他的聲音從不近不遠處傳來:

“明早爺還想喝你沏的茶。”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九大爺還是如此會撩。

翌日,九阿哥也沒動用玉榮幫他穿衣洗漱,只是萬分惬意地享用了另一杯荷香茶,然後才去跟康熙和宜妃請了安。

飯後,他們就在大明湖周遭走了一圈兒,又去市集逛了逛,最後選了城中一家高檔的魯菜館子落了座。

今年山東也算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一路下來康熙十分滿意。

九阿哥跟着後面走着走着,被一家珍寶鋪子吸走了目光,将康熙宜妃安置入座後随口找了個巡視市井的由頭遁了。

眼見菜都上齊了人也沒回來。

康熙和宜妃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似的,一個給另一個夾菜,溫馨融洽。

等菜吃得差不多了,康熙才收起些笑意,說道:“怎麽老九還沒回來?”

“想必九爺是不想打擾主子爺和夫人,這才貼心地走了。等主子們吃完飯,保準兒九爺就回來了。”小桃紅抿嘴一笑。

玉榮接收到小桃紅調侃的眼神,順勢接了話茬兒:“桃紅姑姑說得好像咱們沒眼力見兒似的,還跟着在這兒杵着礙主子們的眼。”

宜妃偷瞄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康熙,含怒打發着她們:“就你們會說話!知道自個兒礙眼還不快下去。”

小桃紅最了解她的心意,立即笑着拉玉榮告退。等兩人出了包廂,才對玉榮說道:“主子讓咱們也趁這時候吃些東西,但我怕九爺萬一又貪玩兒,半天不見回讓主子擔心,你就先留在這兒,侍衛就在下面大堂裏,我呢去找找九爺。”

玉榮拉住她:“我去找吧,姑姑還是先去吃些東西。”

小桃紅也沒與她推脫,抿着唇讓她去了。

玉榮一面轉着辮子尾的發梢下了樓,一面思忖着小桃紅意味不明的神情。一路上,她倒是一直留心着九阿哥的一舉一動,知道他看上了哪家鋪子,直奔着那家店的方位而去。

她甫一進去,四下打量一圈,沒看見他。

這間鋪子中間擺了一架寬大的多寶屏風,玉雕的梨花春雨綴着些各色寶石,高雅清麗別出心裁。兩側多寶架子上不僅展示着琳琅珠寶,還有些瓶瓶罐罐、各式銀盒。店內萦繞着令人愉悅的馨香,正是從那些瓶瓶罐罐中散出來的。

玉榮徑自看了一會兒,辨認出這是些特制的蒸餾花水、香餅香露。她一時覺得稀奇,便多看了一會兒,繼而引來了夥計的注意。

不等他招呼,玉榮便直言道:“我來尋我家少爺的。”

宰相門前七品官兒,她雖是扮作康熙的丫鬟,但衣着打扮也好似一般官家小姐。然而官家小姐哪有獨自出門的?夥計想也是個見多識廣的,立刻明白了過來,笑問道:“姑娘說的可是一位這麽高,穿着黛藍色袍子,腰系玉帶的公子?”

說着,他比劃了兩下。

“對,就是他。”玉榮颔首。

“那位公子在我們內堂,正與我們少東家說話呢。”

玉榮聞言狐疑地看了夥計一眼,道:“那請你帶路吧。”

她的口吻不容置喙,但夥計還是和藹笑道:“不如我給姑娘找個座兒,請姑娘邊喝茶邊用些點心,想必等一會兒貴府公子便與少東家談完了。”

玉榮挑了挑柳眉,自是不準備答應。就在這時,她目光一動,擡頭看向某個方向,正見九阿哥從一處小隔間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了一個身量纖細的白淨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清稗類鈔》

[群聊][九龍修羅場]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不好了九哥要彎!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哇,刺激了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跟二哥學的吧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怎麽又扯上我了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因為清穿文裏只有你們兩個男女通吃,我們其他人都是直男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鋼鐵直男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十三哥,“鋼鐵”就算了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那我怎麽聽說有種cp叫四八?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老八你給我閉嘴!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nó

↑官方吐槽(不賣腐,原則不賣腐,只是小劇場裏吐槽一下233)

☆、微雨燕雙飛(三)

九阿哥從一處小隔間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了一個身量纖細的白淨少年。

那少年穿着質地上乘的豆綠色袍子,套着一件寬大的坎肩,頭上戴着一頂瓜皮小帽,清秀俊俏。

玉榮迅速地将此人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她目光之犀利,一瞬間就使九阿哥看了過來。

他淡笑着對那少年說道:“我家丫頭來尋我了,再會。”

少年站在原地,臉上帶着淺淺的笑,目光卻是追随着他走向玉榮的身影。

九阿哥走到玉榮跟前,收了之前那抹客氣而疏離的笑,轉而笑睨着她,涼涼地說道:“走吧,再不走就得給爺臉色看了。”

玉榮笑意盈盈,柔和的目光緊鎖着他的眼:“奴婢哪兒敢。”

九阿哥輕哼一聲。

轉眼間兩人一道兒出了鋪子,她又說道:“只怕是爺見了美人樂不思蜀,奴婢擔心冷不丁冒出來打擾了爺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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