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怎麽無理取鬧了?!”

他前一刻還擺着“你給爺說清楚”的架勢,下一刻又自己想明白了似的,柔軟了語氣,低聲問道:“是不是埋怨爺一直沒把你要過來?”

要?

他怎麽這麽自來熟?

玉榮又擡眸看了他一眼,若沒記錯,他們這周目才第二次見面。

因此若說怨,她是真不怨的。

最多讨厭他的臭性子罷了。

她知道他最要面子,而最開始時十四阿哥的話拂了他的面,他覺得下不來臺,臉上也不好看,還沒等着事後再議,就被路見不平的十三阿哥撿了漏。

十三阿哥撿了漏不說,之後還頻繁地往她房裏鑽。而他才不會跟他看不上的弟弟争搶一個女人,沒得丢份兒。

不過十三阿哥也當真金口玉言,他說會顧着她的名聲,後來也還真低調得很。除了園子裏的幾個人,沒人知道她還跟他有過這麽一段兒,現在倒是便宜了胤禟的臉面。

“看來這是真不高興了?”胤禟這會兒還端坐着,與站着的玉榮仍隔了一段兒距離。

他們雖然離得遠,但一問一答之間卻熟稔得像老情人兒似的。

也是因為這份難以言明的熟稔,玉榮忍不住吐槽道:“怨什麽?不高興什麽?我知道九爺你有你的身份和地位,你是阿哥,我都理解呀。你有你的驕傲,你有你的包袱,你……”

“什麽亂七八糟的!”胤禟黑了臉。

玉榮低着頭不吭聲了。

胤禟拉下臉之後見她不言語,竟是猶豫了一會兒,才将她拉到懷裏,抱在自己膝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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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手輕輕貼着她的細腰,卻滿嘴的醋味兒:“爺倒是看你跟老十三天天歡聲笑語的,不好出來讨你的嫌!這會子是不是反而怪爺拆散了你們,嗯?”

隔着她薄薄的衣衫,他能觸到她柔軟的肌膚,她也能感受到他掌中清晰的熱度。

玉榮勾上他的脖子,自然而然地貼在他耳邊酥酥麻麻地說道:“沒有呀。人家一直念着你的。”

她的唇幾乎貼上了他的耳廓,雖只差分毫,卻一點兒也不影響她吐息之間傳出的電流震撼了他的全身。

方才她還沒忘在身上點了些玫瑰露,此刻兩人身上的味道早已融合在了一起,連她都有些動情了。

不料——

“誰教給你的這些?!”胤禟的面色變了幾變,很是不善,十分陰沉。

這個九阿哥怎麽比上一個還清純不做作?玉榮愣了。

上一個九阿哥不喜歡與她調情,是擺明了憋着一口氣不肯讓她占上風。而這回這個卻是好像真的不喜歡她這些貌似輕浮的舉止,跟頭兩個九阿哥的反應更是天差地別。

“反正不是十三爺。”她撇撇嘴。

“他倒是敢!”胤禟拔高了聲音,愠怒不已。

他頓了一下,又想到她意氣之下的回答分明是在回護着十三阿哥,當下額上青筋凸起,甚至呼吸也開始沉重。

玉榮沒成想他這麽大的反應,幹脆委委屈屈地說道:“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這樣了嘛。”

這下胤禟安靜下來了。

他輕輕擁着玉榮往自己懷裏靠了靠,又低頭在她面頰上親吻一下,臉色終于沒有方才那麽難看了:“我也不是兇你,只是以後不許這樣了。”

玉榮環住他的腰,輕輕“嗯”了一聲,第一次由心裏順從地應道。

作者有話要說: 寒假來了,來點還珠的梗應應景233

沒想到十三如此得民心,老實說你們是不是覺得他挑戰了九哥的權威才如此支持他的???

[群聊][九龍修羅場]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過年了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拜拜九哥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拜拜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拜九哥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拜財神啊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當然重點是希望不要讓我們像十三哥一樣被九哥襯托的那麽慘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喂

[群聊][圓明園農家樂]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八爺黨真tm邪教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拜老九?這是搞個人崇拜主義!這都是什麽歪風邪氣!

[宇宙全人怡親王]允祥:所以他們現在叫九爺黨了……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

☆、涉江采芙蓉(四)

打那日起, 園子裏的人都知道玉榮的金主兒從十三阿哥變成了九阿哥, 只是他們誰也不敢八卦, 因為“十三阿哥”、“十三爺”,甚至“十三”之類的字眼兒都在胤禟的打壓之下與玉榮再沒了關系。

至于他本人,則比十三阿哥當初還過分。他幾乎天天來找玉榮, 只是從來不在這兒過夜。

他有時候在這兒處理生意,有時候只是抽空來看看,還有的時候在這兒應酬也會知會她一聲, 但他從來不會叫她去作陪,即便歇在園子裏也不與她宿在一處。

最終時日久了,人人都知道九爺有朵玉芙蓉,養在深閨人未識。

……

玉榮按部就班地當了一陣子的金絲雀, 而胤禟也幾乎對她有求必應, 只是鐵了心不碰她,跟禁.欲的和尚似的。

自從玉榮答應他要規規矩矩的,就又将之前學來的貴族風範拿了出來,兩人之間就連擦槍走火的時候也不曾有。但只有玉榮知道,她開始沒由來地對他産生了莫大的渴求, 從心到身的渴求。

難道這就是日九生情然後日久生情麽。

某日,胤禟突然心血來潮要聽她唱歌,她想了一下, 挑了個情意綿綿的樂府歌唱:“秋蘭映玉池,池水清且芳。芙蓉随風發,中有雙鴛鴦……”

“……雙魚自踴躍, 兩鳥時回翔。君其歷九秋,與妾同衣裳。” 她獨倚坐在榻上,唱着唱着有些心不在焉,也沒發現胤禟的臉色早就沉了。

他沒同她坐在一處,只是坐在旁邊的小桌前自斟自飲。

她開口前一刻,他臉上還挂着盈盈笑意。她那歌聲婉轉靡曼,字字悠揚,然而等她準備唱第二段時,他卻“碰”的一聲将酒盅“呼啦”一下子推了出去,瓷壺中的酒也灑了出來。

“夠了!”

玉榮被駭了一跳,茫然地看向他。

誰知他生那麽大的氣只是因為吃醋:“不許唱他寫的曲兒!”

玉榮懵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曲子可不是十三阿哥作的嗎。她學了好些歌,一時分不清也是常有的。

她心裏覺得好笑不已,但臉上可是委屈兮兮的,賭氣道:“那你也給我寫嘛。”

胤禟的臉徹底青了。

玉榮接着忍笑。

他在音樂這方面并不比十三阿哥有才能有天賦,讓他彈彈琴還勉強可以,寫曲子什麽的就真是強人所難了。

她這一招兒是以十三阿哥所長攻他所短,以他心高氣傲的性子,不給他氣死才怪。

不過在胤禟面前,她就是那道高一尺碰上魔高一丈,眼睛裏藏着的一絲促狹還是好容易就被他捉住了。

他知道她是故意戲弄他,所以唇緊緊抿着,目光含怒,散發着危險的味道。

“你真是欠教訓了。”他有些咬牙切齒。

玉榮假意害怕地往後縮了縮,後背抵到了角落裏。

她還不知道他,教訓人的拿手絕活兒都在床上。

果然,他這就從桌前站起身,上前一步便壓了過來,捉住她的雙手釘在身下,一副要霸王硬上弓的架勢。

她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就順從了。

天氣漸寒,她卻仍穿着薄衫,因為屋子裏總燒着碳,所以室內溫暖如春。

胤禟還沒有動手撕扯她的衣服就停了下來,因為她的衣服只有一層。

“怎麽不反抗了,嗯?”他微微擡起身,也松了她的手,目光沉沉,盯着她嬌豔的唇懶洋洋地問道。

玉榮偏過頭去,看着木榻上雕着的并蒂花,小聲說道:“……反正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嘛。”

他身上帶着桂花酒的香味兒,沁人心脾。她嗅着有些情生意動,環着他的窄腰靠了過去,結果他卻沒有繼續的意思。

玉榮咬着唇不滿地看他。

誰知他卻眯了眯眼,用勾人的舌頭舔了舔她的唇瓣,道:“算了,沒有強來的有滋味兒。”

這算什麽理由?

這個變态真讨厭。

玉榮的羞惱直接表現在了臉上,她就知道他剛才裝着霸王硬上弓只是故意吓吓她。

而且她再一次發現,她面對這個周目的九阿哥時總是會落了下風,不是揣摩錯了他的意思,就是被他更勝一籌的手段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姜不愧還是老的辣,這周目的九阿哥也是迄今為止年紀最大的九阿哥,才活了三十多歲就已經道行高深、死狐貍修煉成精了。

“你之前還說不許我那樣的!結果你現在又這樣!”她好想咬這個雙标狗。

他現在可真是州官“放火”。

“這樣是哪樣?”胤禟的頭低下幾分,聲音也沉了沉。

又來。

——“這樣”當然是調情加色.誘了,明知故問,明知故犯,罪加三等。

她生氣,不想說話。

“蓉蓉。”胤禟哪兒知道她是欲求不滿,還當她只是脾氣嬌縱使小性子。

他方才因妒忌十三阿哥冒起的火氣早就滅了,現在正十分好脾氣地親吻着她的唇角和面頰。

他不停地輕吻着,但每次都是淺嘗辄止。然而誰又知不含情.欲的吻卻把她身上的火都勾了起來,渾身都癢癢的。

勾起來便罷了,他還不給她。

她明明感受到他也想要了,那兒早在他壓上來的時候就變得又粗又壯了。

她想去摸,可他大概是要生氣的。

房間裏霎時變得安靜,過了一會兒才稍微聽見衣料摩挲的聲音。

胤禟坐起身,将玉榮也扶起來之後便放開她,自己站起來整了整袍子,側身藏住他起反應的地方,然後才轉頭說道:“今日先不與你鬧了,明天再來看你。”

他拿起脫在一邊的外衣,就待出門。

“你回來。”玉榮見他轉身,立刻出聲命令道。

胤禟難得沒端皇子的架子,被她號令也沒生氣,倒是轉過身重新看向她。

“不許去嘛。”玉榮放軟了聲調,倚在榻上欲言又止。

胤禟蹙了蹙眉,才想明白她不許他去哪兒。

她以為他這是去找別的女人瀉火?

“胡思亂想。”

他折了回來,走到榻邊坐下。

而他剛一坐定,與他隔了一尺遠的玉榮就蹭了過來,莫名其妙纏上了他的脖子,學他剛才的樣子親吻他的薄唇。

她一直鮮少與他接吻,除非他主動,否則她從不湊上去。

但胤禟不知道這些,只是欣然感受着她撒嬌的方式,也沒有假道學地斥責她的行徑非閨秀所為。

她莫名知道,他不碰她的原由絕不是因為憐惜,因而這一回兩人仍是只纏綿了一小會兒,就默契地照常分開了。

胤禟松開玉榮後,仍是小心地摟着她,然後向門外喊道:“何玉柱。”

“爺有何吩咐?”門上映出何玉柱的影子。

一直以來,只要胤禟沒指明讓人進屋來,旁人就不許進。

“去八爺府上走一趟,說今兒散了。”

何玉柱“哎”了一聲,又貼着門問道:“爺,您今兒還回府上去不?陳太醫該來請脈了。”

“讓他上這兒來。”胤禟的口吻不容置喙。

玉榮看着何玉柱映在門上的影子消失,仰頭問向胤禟:“你怎麽了?”

他們皇子平時是會請平安脈,但聽何玉柱的口氣卻好像不是平安脈這麽回事兒。

“前些時候有些不舒服罷了。”他輕描淡寫地帶過,然後皺着眉看她:“剛才就想說你,這麽冷的天兒還穿這麽少。”

“冬天的衣服不好看嘛,反正屋裏不冷。”玉榮不以為意。

她一點也不想穿厚厚的襖子。

胤禟不贊許地看了她一眼,卻還是縱容她去了。

陳太醫來時,胤禟去了他園子裏自個兒的院子。

玉榮心中疑窦叢生,後來向何玉柱等胤禟的親信打探時,他們也三緘其口,含糊地說他們家爺身體康健,沒有什麽大礙。

她正想換條路子打探時,十三阿哥又出現了。

“我還以為您真不來了呢。”玉榮将他請到一間茶室裏,順口打趣道。

十三阿哥扯了扯嘴角。

“您府上不是要辦喜事了嗎,怎麽您反而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手上拿着一把長柄團扇,大冬天的,自然只是為了拿着好看的。

她拿着扇子掩唇打趣着。

十三阿哥微微有些訝異:“你是聽誰說的?”

“今天都在傳呢,說英俊風流的十三爺又要娶福晉了,她們都羨慕着呢。”玉榮笑道。

她今天難得出來在園子周圍逛了一圈,卻無論走到哪兒都能聽到有人議論這事兒。

而這則消息當然是胤禟放出來讓人肆意傳播的,玉榮對此了然于心,只是奇怪他明明一把年紀了,卻還是喜歡使這種幼稚的小手段。

作者有話要說: [群聊][九龍修羅場]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十三哥真是深藏不露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悶聲幹大事兒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孤單英雄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我看他就是出來給老四當槍使的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你非跟我過不去?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誰敢跟雍正皇帝過不去啊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我看你就敢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八哥你就別埋汰我了T-T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喲,這話說的,誰敢埋汰怡親王啊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群聊][圓明園農家樂]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來自“九龍修羅場”的聊天記錄]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老八他們真tm煩

[宇宙全人怡親王]允祥:……

[德藝雙馨莊親王]允祿:唉,怪我和十七生的晚,擠不進去那個群

[沒綠四哥果親王]允禮:無法想象您和十三哥在裏面過着怎樣的日子

[德藝雙馨莊親王]允祿:……老十七你這馬甲

[宇宙全人怡親王]允祥:……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好氣啊

英雄十三又粗線啦。小劇場越寫越歪,囧,四爺黨表示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不糟心的地方了

☆、涉江采芙蓉(五)

十三阿哥更是了解他這位兄弟, 當下有些失笑, 又很快将笑容斂了去。

“不過是個庶福晉罷了, 沒什麽好羨慕的。”他搖搖頭,眼底滑過一絲掙紮之色,随即又被滿眼的麻木所替代了。

有故事!

十三阿哥看出她的一閃而過的精明, 倒也不反感,苦笑着坦白道:“皇阿瑪說爺子嗣單薄,才賜下來的。而且爺也不是獨一個, 好多兄弟都被皇阿瑪賜了婚。”

玉榮一看他就是一副為情所苦的模樣。

猶記得她在第一周目時見識過他的少年風流;到了第二周目的時候,她正式當上了老愛家的媳婦兒,平時沒少跟妯娌來往,十三家的大小福晉她是認全了。傳說中獨寵的十三福晉過得也就那樣, 其他側室更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第三周目的他雖然落魄了, 但他那與生俱來的天家貴氣和深谙人間情愁的氣質卻從不曾淡去。

尤其是那驚鴻一瞥的仕女圖,畫得真是好極了。

“您們皇家就是規矩多。條條框框的,本來設這些規矩是統治我們這些小民用的。可規矩一旦多了,反而把您們自己也給圈進去了,忒沒意思。”玉榮打了打扇子, 試圖替他扇走點煩悶。

“你懂得卻是多。”十三阿哥悶了口茶,以為她不懂宮裏的事兒。

玉榮沒接腔。

她好歹過了幾年宮中生活,雖然每次只是體驗個一兩年就換周目了, 但封建貴族的規矩也體驗了個七七八八。

多少人的風光和貴氣都是委屈自己換來的,這就不說了,眼前的十三阿哥剛好就是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聽說今兒前面演着《四郎探母》呢, 十三爺不看看去?”

十三阿哥的身形驀地一震,愕然地看着她。

玉榮見他這樣震驚,不由得露出一臉疑問。

“你也覺得我像楊四郎?”他猶疑地問道。

“十三爺是天家血脈,身上的束縛雖然遠不及國仇家恨沉重,但也不是能拿楊四郎來比的。”玉榮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們這種有情有義的人,累的都是自己,傷的都是摯愛。”

她看他八成是在糾結娶了不想娶的小老婆,卻又不得不對人家負責,而且她估計他也不是唯一一個為這事兒困擾的人。

這些皇阿哥一個個的也都擺脫不了賣身的命。

十三阿哥看她的目光更為奇怪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玉榮這會兒可看出胤禟的好來了。

無論之前是哪個周目裏的九阿哥,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委屈誰都不會委屈自個兒,認準了一個人就再不理會他人死活。若是哪個女人惹了他不痛快,可能她的一生也就沒有盼頭了。

但十三阿哥搖搖頭:“摯愛?若你愛的人不愛你,你是做什麽都沒用的。你啊,是有人疼着,無所顧慮。”

玉榮心裏發虛,她的确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了。雖然她不會說胤禟愛她,但他是對她好的。

十三阿哥大概是沒有心情與她生氣,又喝了一杯苦茶。

“你覺得爺又能怎麽辦呢。”

無論抗旨還是陽奉陰違,也不論皇命難違的實情,若他們對康熙的決定表示不願服從,這不孝不悌本身就是一條大罪過,尤其是這樣的罪名強加于他這樣嚴于律己的人身上,更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皇權至上之下,沒人能辦到婚姻自由。自由,根本是他們聽都沒聽過、也不會去了解的東西。知道得多了,只會永遠地苦惱罷了。

十三阿哥大概就是那類不幸知道這些的人,所以絕望的感覺會在他這樣的人身上被無限放大;而九阿哥,則是不需要知道這些的人,所以他才看上去十分恣意罷了。

玉榮想也沒想就說道:“那我勸您一句,該舍下的就舍下吧,情義倆字兒說得好聽,但可能會要了您的命。”

“什麽該舍呢?”

“該舍什麽您自會衡量,哪用得我教?”玉榮其實很想為他引薦一下上了脾氣六親不認的九阿哥。

在她看來,在這樣的環境裏要做到有情有義,跟自讨苦吃也沒什麽兩樣。

結果不用她說,十三阿哥也十分上道兒,立刻提到了胤禟:“你們不愧都喜歡九哥。”

這時,他的眉頭終于舒展了開來,語氣中飽含難以言明的無可奈何。

玉榮凝眉。

她們?誰?之前那個玉格格?胤禟行情這麽好?

看十三阿哥那一臉酸澀,八成是了。

說起來也是,十三阿哥這有情有義的性格實在不适合談戀愛,不像她九只走腎不走心,人俊錢多活好,受小姑娘追捧是有跡可循的。

玉榮沒有繼續梳理這可能存在的多角戀情,而是岔開話題問道:“說到這兒,十三爺可知道九爺這陣子是否身體不适?”

雖轉移了話題,十三阿哥的神情卻更陰沉了:“嗯,聽說是胃疾,月餘了還不見好。但若是吃了止痛的藥,倒是與平時無異。”

玉榮聞言,柳眉深蹙。

胤禟當日中午來了園子一趟,與玉榮一同吃了個午飯便走了。他今日本不會再來了,但暮色降臨時,他又殺了回來。

因玉榮也以為他不會再出現了,便早早地卸了妝,換了衣裳,歪在榻上繡荷包。

胤禟大概是回府了一趟,這會兒身上穿的已經不是朝服了。

一身鴉青色的袍子,外面罩着紫貂裘褂,一進門來就是煞氣騰騰的模樣。

他看見玉榮倚在榻上嬌嬌軟軟的情态,稍斂了斂怒氣,但也沒有什麽好聲色:“以後不許再見老十三,聽見沒有!”

玉榮早知道他會來興師問罪,卻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那他自己來的怎麽辦嘛。”玉榮看了看自己手上繡好的荷包,打算拿這個哄哄他。

她這次繡了個芙蓉同心,也是他之前送過的花樣。

“叫人打出去!”他還在那兒沒好氣地哼道。

玉榮看他十分想寫個“十三阿哥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挂在她房門口。

“放心,我看不上你十三弟。”她掩唇而笑。

這周目的十三阿哥身上簡直挂着清穿文裏大名鼎鼎的金牌初戀的招牌,誰愛誰失戀。

誰知胤禟還是一臉不樂意:“你看不上?什麽叫你看不上?爺們是你能挑來揀去的嗎?你當皇子是蘿蔔還是白菜?”

他一臉肅然,義正辭嚴,一副皇族威嚴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

可玉榮卻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在怕她不要蘿蔔九,挑走白菜十三。

“這不是穿越女的固定技能麽……”本來她只能攻略一個數字就夠沒勁的了,還沒有瑪麗蘇光環。

胤禟沒聽清她嘟囔了些什麽,只是見她低着頭不高興,光顧着扯着荷包上的繩子玩兒。

他走到木榻邊上坐下,動作輕柔地将她撈進自己懷裏,一臉的又愛又恨:“……你這個丫頭,總是這麽會惹我生氣。”

玉榮“哼”了一聲。

知道你脾氣臭也不是一兩天了。

因為十三阿哥的事兒,玉榮連着好幾天沒給胤禟好臉色看,不跟他說話,也更不對他撒嬌了。

他吃醋,就有理由喜怒不定了?

這招兒欲擒故縱似乎很是奏效,因為胤禟非但沒跟她生氣,還無條件順從、讨好着她。

只有十三阿哥知道,這幾天胤禟沒少在戶部撥款的事上給他使絆子。

對比胤禟對十三阿哥的吝啬,他對玉榮則堪稱是一擲千金。

他找人在她院子裏蓋了間暖房,挖了個沐浴用的池子,到了冬日時給她泡澡驅寒,調理身子,倒是很有溫泉水滑洗凝脂的情調。

只是玉榮不知他哪兒看出自己身子弱了,何況他不是就喜歡揚州瘦馬的調調嗎?

她将這疑問跟他說了,結果又換來他的怒意。

“誰跟你搬弄是非的?!”他臉上除了惱怒,還有駭人的狠戾,卻唯獨不見心虛。

他沒心虛,玉榮反而心虛了,也不挑剔他跟個炮仗似的壞脾氣了。

她細想下來,倒是從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喜歡瘦馬,也沒人跟她搬弄是非,都是她先入為主,自個兒猜的。

她想服個軟,卻沒想到胤禟變臉更快。

“方才是我口氣太沖了。”他擰着眉說道:“但你需得明白,我只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些腌臜龌龊的事情。”

玉榮聽了,幾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莫不是把自己當成了不谙世事純白無瑕的小仙女?

倒是難為他也知道養瘦馬這種事兒龌龊的很。

她扯了扯他的辮子,問道:“可我就是被當做揚州瘦馬送了來的,我們初見那次怎麽不見你這樣說?”

胤禟沉默了,似乎不知如何解釋。

“蓉蓉,你怪我吧,是我沒護好你。”最後,他輕嘆了一口氣。

玉榮雖坐在他懷裏,卻覺得他身上的冷意和落寞使兩人疏遠了許多。

她收起委屈的神情,親了親他:“我不怪你。”

因為她覺得,那時的九阿哥根本不是眼前這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群聊][九龍修羅場]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我……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命苦,無人問津,大家只關心九哥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胤禛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算了十三弟,看在老九腎虧的份兒上別和他計較了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你才腎虧你全家都腎虧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我全家不包括你?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誰和你一家人,別和我套近乎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涉江采芙蓉(六)

胤禟讓人給造的浴池只用了幾日就砌好了, 用漢白玉鋪的方形的池子, 原本還想用琺琅畫上彩繪, 但他又嫌這道工序還需多費時日,為了能讓玉榮早日用上就作罷了。

玉榮每日跟樂舞師傅練完那勞什子霓裳舞之後便回來泡泡,有幾回剛好趕上胤禟來看她。聽說她在沐浴, 他就十分君子地在外面等着,從不說來個鴛鴦戲水什麽的,後來來時, 幹脆直接避開她沐浴的時間了。

因快到年關了,各衙門裏積壓的差事該差不多辦完了,官場上的應酬也跟着多了起來,像胤禟的園子裏幾乎每日都是衣香鬓影, 燈紅酒綠的, 只有玉榮一個人清閑。

白日,她在園子裏散步曬太陽,恰巧看見幾個桃夭柳媚的少女坐在亭子裏,圍着個爐子喝茶聊閑天。

“我就是看不慣小春那死丫頭得意洋洋的樣子,不就是九爺帶着她陪了幾次客嗎?看她那樣兒!還真當自己是九福晉呢!”

“別氣了, 就她那樣的身份,沒準兒哪天就讓九爺随手送人了。”

已經下崗的前任九福晉玉榮躲在假山後面聽得津津有味。

“送?九爺每次都要她陪呢,怎麽可能會把她送走。”

“哎呀, 別計較這些了。反正九爺最喜歡的是玉姐姐,這麽冷的天還能找來那麽多荷花。”一道俏生生的聲音響起,玉榮記得這是涵月的聲音。

她的房裏是一直擺着不少碗蓮, 從盛夏到此時的隆冬,一直沒換過別的花。因為她屋子裏暖和,就幹脆一直養着,只是每隔幾天就換換新的花色。

“可是九爺從來不帶玉姐姐見人。”

“那是九爺不舍得玉姐姐抛頭露面呢。”涵月又道。

玉榮正聽得心裏甜滋滋的,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帶我去見見你們的玉姐姐吧。”

這道聲音的主人嗓音細膩,口吻卻是冷冷的,頗具威儀。

玉榮跟亭子裏的少女都循着聲源看去,只是有假山擋着,她只能看見來人身上香色旗袍的一角。

能穿這個顏色的,基本都是皇子福晉。

“這是九福晉,還不快行禮?!”果然,園子裏的管事橫眉豎起,對着一群面面相觑的少女斥道。

莺莺燕燕們瞬間花容失色,連忙蹲下身子請安。

其中那個譏諷小春拿自個兒當九福晉的姑娘更是臉都白了。

躲着聽牆角的玉榮見狀,也不等看九福晉有什麽反應。她稍一思索,麻溜兒地轉身回了房。

九福晉的确是來“拜訪”她的。

現任九福晉董鄂氏也到了三十出頭的年紀,還算保養得當,眼底有幾絲皺紋,眉毛又尖又細。

她打扮得還算雍容貴氣,脖子上圍了一圈雪白的狐貍毛圍脖,小兩把頭上插着幾只翠綠的簪子。

董鄂氏個子有些高,使得整個人看上去娴靜而淩厲。

雖然九阿哥這産業跟董鄂氏沒什麽關系,但她總是名義上的東家奶奶,她貴人上門,下面的人哪有将其拒之門外的道理。

不過管事的有胤禟的吩咐,不敢讓她去見玉榮。不料玉榮卻主動現身,幹脆地将董鄂氏請進了自己的房間裏。

“福晉是貴客,我哪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她讓管事走了。

董鄂氏看了她一眼,昂首進了屋。

進門之後,她目光落在角落裏一個個青釉盆裏,裏面栽着開的正好的碗蓮。

她嘴角揚了揚,眼底更冷。

她身後跟着兩個丫鬟,一個扶着她的手,一個跟在後面拿着手爐、氅衣等物。

其中一個扶着她到正座上坐下,玉榮屋裏伺候的人也上了茶。

此情此景,玉榮只能心裏哂笑。

這是風水輪流轉,輪到她做三兒,她一個人就能把九阿哥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所扮演的角色全承包了。

董鄂氏坐定後,先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然後拿帕子在嘴邊拭了拭。她笑笑,對玉榮說道:“坐吧,傅小姐是爺心尖上的人兒,我也不是特地來找傅小姐的麻煩的。”

“謝福晉。”玉榮也笑笑,坐到了旁邊的海棠凳上。

董鄂氏目光一閃,接着笑道:“傅小姐果然與別個不同,是個懂規矩的。既如此,我便放心地開門見山了。”

“福晉請講。”

“我此番來,正是想接傅小姐回府的。”董鄂氏将蓋碗放在炕桌上,落下“啪”的一聲輕響。

玉榮垂着眼睑,知道她還有後話,于是一時沒有言語。

“爺既然如此心疼傅小姐,那就斷不會委屈了傅小姐。這兒布置得雖好,”說着,董鄂氏又悠悠掃視了一眼整間屋子,“但總歸不比府上寬敞。傅小姐不如随我回府,如此爺也能了了一樁心事。”

玉榮倒不覺得這也是胤禟的意願,這董鄂氏更不可能是聽從了他的吩咐前來料理後院兒的。

董鄂氏不過同她當初的做法一樣,覺得将“敵人”放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心。

何況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野花變成了家花,大概也就沒那麽香了。

只是對心裏裝着花花世界的男人來說,這外面的野花是采不完的,掐了一朵還有新的冒出來。董鄂氏這樣一昧的往府裏收羅人口,只會越添越多的。

玉榮那九福晉的職業幹到最後階段時也明白了,若九阿哥自己不老實,她做什麽都沒用。而且事實證明,那位九阿哥彼時也沒有偷吃的心思,她瞻前顧後好一通忙活反成了白做工。

這男人就是寵不得。

像董鄂氏現在在這兒跟她明槍暗箭的,九阿哥那個正主兒還不指定怎麽沾沾自喜呢。

“多謝福晉體貼,只是玉榮不能跟福晉回府。”玉榮低着頭,臉上無甚表情。

董鄂氏臉上的笑意更濃,徐徐說道:“方才怪我沒說明白。傅小姐怎的也是出身官家,回去我定會給傅小姐安排個得體的身份。”

玉榮不以為然。

天家面前,四品官的女兒也就配當個侍妾,最多不過是個格格,何況她的便宜爹傅德都被撸到六品了。

“……而且咱們九爺府上也有不少像傅小姐一樣精通樂曲舞蹈的妹妹,傅小姐到了府上,也有人作伴兒,這樣也不會寂寞,可是?”董鄂氏仍然端着賢妻的派頭,十分耐心地看着玉榮。

她的話看似十分熨帖,實則是拿着府裏的女人處處給玉榮添堵。

以正室的身份示威這招兒,誰不會呢?可董鄂氏偏偏用了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法子。

因此,玉榮倒沒被她打擊着,只是安靜地聽着。

這裏的女人們總是在賢名與愛情之間二選其一,這不怪女人貪心,也不怪男人無能,只怪二者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本身就水火不容。

董鄂氏見玉榮安然無恙,臉色稍微一變,但仍是不停頓地說道:“我也是為了傅小姐好,你還年輕,更不懂天家的事兒。若你入了府,就算是有了名分,不像留在這兒,總沒個定性。”

若說她之前的話還是在膈應玉榮,這時候的話已稱得上是在威脅她了。

的确,像這園子裏的女子們都是以色侍人的命,就像先前亭子裏那些少女讨論的那樣,無論眼下多麽風光,興許哪天說被送人,就被送人了。

玉榮倒不在意這些,要是連這都應付不了,她還怎麽進十九朝部混。

只是她不為所動的樣子在董鄂氏眼裏看來,就是她很傻很天真了。

“你還年輕,莫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兒。”最後,董鄂氏斂了笑,又低頭喝了口茶。

玉榮最終還是沒給出明确的答複,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聽聞九爺近日身子有恙,眼下又進了年關,難為福晉百忙之中還記挂着玉榮的事兒。”

董鄂氏來一趟不容易,因為胤禟總在這兒待着,她也有自己府上的事要忙,能抓住她有閑、而胤禟又不在的時候實在不易。

“是啊,快過年了。”董鄂氏似乎聽出了玉榮的意思,笑了笑,不似先前敷衍了。

她站起來,也不準備多說了。

玉榮跟着站起來,目送她離開。

在她的記憶裏,她是九阿哥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她先嫁給他做九福晉,所以董鄂氏的存在于她而言才無足輕重。

只是在這個周目裏,她才是那個後來的。

董鄂氏走後,她一個人又想了許久。

想這些周目的順序有何特殊意義,想胤禟的反常,想他每回都犯的怪病,想切換周目的契機。

再見到他時,她終是忍不住問道:“你腹痛的病症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不是我跟十三阿哥呆了一夜的那晚開始的?”她故意如此追問。

胤禟的臉色變了變,斥道:“你還敢提?!”

“你只管回答我,是不是?”玉榮直直看向他眼底。

作者有話要說: [群聊][九龍修羅場]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雖然我的人殺青了,但我的影響力還在!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呵呵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可你在九哥那兒都成了“十三阿哥與狗不得入內”了,你是被動殺青的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十三哥咋都落魄到跟狗子成組了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說得通,你四哥不是愛狗成癡嗎,這麽分,十三和狗确實是同類的,沒毛病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噗嗤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老八的嘴炮越來越響了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群聊][圓明園農家樂]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老八真煩

[德藝雙馨莊親王]允祿:日常吐槽八哥(1/1)

[沒綠四哥果親王]允禮:其實我一直不明白,這次不是九哥是男主嗎?為啥吐槽八哥?

[德藝雙馨莊親王]允祿:不知道,可能等十三哥當了男主就好了吧

[沒綠四哥果親王]允禮:十三哥當男主會不會變成耽美小說?

[德藝雙馨莊親王]允祿:……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閉嘴

[宇宙全人怡親王]允祥:?????說什麽呢

[宇宙全人怡親王]允祥:但是四哥……別人會不會真的懷疑我們賣腐?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賣p,老八自己腐眼看人基

[年糕堯發胖中]年羹堯:怡親王可能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我的存在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胤禛:閉嘴

[宇宙全人怡親王]允祥:==

本周目馬上結束啦(帶着各種沒有解開的疑惑)你們的腦洞都太好了我開始擔熏寫出來會讓你們失望了233

☆、涉江采芙蓉(七)

“你腹痛的病症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玉榮的話讓胤禟聞之眸色一暗。

“記不得了。”他貌似不以為意地一句帶過, 又問:“十五那日, 園子裏會放煙火, 想看嗎?”

玉榮定定地看着他不回答。

他與她對視一會兒,卻是先別開目光。

“我只是想陪你看煙火。”他去拉她的手,卻被她躲開。

自那日董鄂氏來過之後, 兩人之間再沒了親密熟稔的互動,連言語間也十分平淡。

胤禟以為玉榮是因為董鄂氏的事兒生氣。

他記得以前無論是府上的女人,還是外面跟他有露水情緣的女人, 通通被董鄂氏算作他的後院。對于她們,董鄂氏理所當然地行使着正室所擁有的處置權。

然而這些對胤禟來說,已經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久遠到上個輩子。他一直遠着那些事那些人, 因為他不願回想那時候的事兒。

那個時候的他對此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他不介意董鄂氏怎麽界定他的後院,他也不管她怎麽處置這些人。

但現在的他知道,不管董鄂氏怎麽界定,玉榮都不算作這“後院”裏的人!

不過他不知道,現在的玉榮根本不是為着董鄂氏的事兒與他疏遠。

“你不說我就不看。”玉榮淡淡地回應着。

“又使小性兒了不是?”這回, 胤禟不由分說地拉住她,難得強硬地将她抱進懷裏。

玉榮瞋目瞪他。

胤禟的手松了松,卻也沒讓她掙開。

“是不是我跟十三阿哥呆了一夜的那晚開始的?”她故意問道。

胤禟的手又緊了緊, 斥道:“你還敢提?!”

“是不是?”玉榮直直看向他眼底。

胤禟自诩冷靜自持,卻不可能被她這樣看着還面不改色地騙她。

可他也知道,若他說了實話, 或被她猜到實情,她很快就會消失了。

“是。”他扯了扯嘴角。

玉榮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她只是空口亂猜的,卻不想猜中了。

幾日之後便到了正月十五,花好月圓時。

園子後面的一處空地周圍新栽了白梅,暗香浮動,非但不顯清冷,反有送寒迎春之意。

玉榮穿着一件襖裙站在花下,竟也不覺得冷。

“這樣的景兒好像以前在哪兒見過,只是這裏不該是梅花。”她回頭對胤禟說道。

他站在三步之外,身上披着一件紫貂厚氅,手臂上還搭着一件更小的毛外套,另一只手裏拿着手爐。

“那該是什麽?”他上前,将手爐塞給她,卻又被她塞了回來。

“雪吧。”玉榮說完,又橫他一眼:“你這人不是一貫怕冷嗎?自己拿着。”

“我怕冷?”胤禟面上出現一絲疑惑,他皺着眉不悅道:“一個手爐而已,竟還争執起來了,難道九爺我還缺個手爐不成?既是只拿了一個,便是給你的。”

他猜想她也不會乖乖聽話,索性将她拉進自己懷裏,用他的氅衣裹着她那嬌小的身子。他伸手向下摸索去,碰到她的手,果然是冰的。

玉榮擡頭,見他俊眉豎起。

“爺,都準備好了。”何玉柱偷偷地摸了過來,小聲禀道。

“放。”胤禟頭也沒回地吩咐道。

玉榮起初對這十五的煙火提不起興趣,煙花罷了,不知見過多少回。

直到夜幕中綻出光彩時,她才看得有些愣了。

五色璀璨的煙火,竟是真的像花一樣,什麽樣的圖案都有,有的像玉堂富貴,有的像雲芝瑞草,最好看的還當屬一朵又一朵的大金梨花,想讓人留住那轉瞬即逝的絢麗。

随煙花一并沖上夜幕的,還有數不盡的喜鵲與白鴿,讓人看得眼花缭亂,仿佛那些鳥兒真的在花叢中流連似的。

原是胤禟找了一夥專門做煙花的師傅,一夥現紮,一夥放,民間技藝是最巧的,所以才他們能将喜鵲什麽的一并放出來。

玉榮仰頭看了半晌,又回頭看了看胤禟。

他也在看着夜幕中的景象,天上的火光映得他漆黑的眼底明明滅滅。

這還是她大半月來第一次主動與他親近,只是因為他懷裏的麝香味兒出乎意料地溫暖醉人。

雖然他的懷中十分溫暖,但她卻開始沒由來地感到寒冷,幾乎冰到了心裏。

“罷了,不看了。”玉榮拉了拉他的手臂,然後往他溫暖的懷裏靠了靠。

她窩在裏面,察覺到他動了動手,時不時絢麗的光瞬間消失了,耳邊也沒了煙花綻放時發出的巨響,天地間重歸寧和寂靜。

一陣涼風吹了過來,吹得火藥味兒散去了些,幽幽的梅香也飄了過來。

兩人靜靜地依偎在寬敞的園子裏,一時沒有交談。

“你可有什麽願望?”突然,玉榮聽到胤禟緩緩問道。

“願望?”

“就是想做卻未完成的事,想去卻去不了的地方,想得到卻求不來的東西。”

玉榮愣了。

她自己從未想過這些,以前的九阿哥們也不曾問過她這些。若說她眼前最迫切的願望就是走完這些攻略線路,這樣她就能被十九朝部錄取了。

之後她大概就可以無憂無慮地漂游在歷史的長河中,也能永生不死了。

“你呢?”她不知道如何表述這些,只能反問之。

胤禟沒責怪她不回答問題反倒盤問他,垂目看了她一眼,眸中無波無浪:“我有想愛卻要不起的人。”

許是今夜天氣太冷了,玉榮感到呼吸一窒。

她一時拿不準他說的是不是她,很是愣了一會兒。

半晌,她抹開一個笑容,并在他腰間掐了他一下:“你是不是看上那幾個新從揚州送來的美人兒了?”

胤禟一直低着頭看她,目光動也不動地注視着她臉上的表情。聽到她的發問,他清冷寂然的表情突然在一瞬之間變得哭笑不得:“這飛醋吃的好沒道理。”

“怎麽沒道理了?你敢說你沒去看過她們?”玉榮又掐了他一下,哼道:“別跟我說是你那些兄弟要的人。”

“沒有。”他嘆了口氣,又補充問道:“我去看她們做什麽?”

“聽說有個女子舞姿出衆,身段兒也好,舞跳得也好,比我好。”玉榮一臉認真。

胤禟啞然失笑。

他沒有立刻回應她的突然發難,只是笑了一會兒,然後牽起她,循着小路往回走去。

玉榮仍半偎在他懷裏,兩手環着他的左臂,緩緩走着。

不遠處小樓中亮着溫暖的光,快走近時,胤禟将她的小手拉下,握在掌心摩挲了一下,然後緊緊扣住。

“今晚我留下來。”他若無其事地說道。

玉榮身子一僵:“為什麽?”

表忠?

“看蓉蓉跳舞。”他說。

還真是。

玉榮卻難得忸怩了起來:“我跳得還不好,待練好了再給你看。”

“怎麽,真怕我去看那個跳舞跳得比你好的女人?”胤禟目光一轉,眼底有些戲谑。他雖是這樣說,卻也沒有勉強她。

玉榮“哼”了一聲,表示她毫不在意。

回去之後,胤禟當真留了下來。

兩人早早地歇了,同躺在一張榻上,和衣而眠。

玉榮知道他沒有心思做些別的事情,也就跟着老老實實地躺着,小雀似的偎在旁邊。

她本以為這晚有他在身邊,自己會徹夜難眠,誰知她聽着他淺淺的呼吸聲,竟是很快就困倦了,眼皮沉得很。即使她想奮力睜開眼,眼皮也像黏住了似的分不開。

躺在她身側的胤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可她仍然感到很累很倦,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

意識迷糊之中,她尚能察覺到他低頭貼在她耳邊說話,仿佛怕她聽不見似的。

“蓉蓉,答應我一件事。”他的口吻很是不舍。

“什麽?”她迷迷糊糊地應道,聲音輕飄飄的。

“以後你遇見愛新覺羅胤禟,要讓他永遠地将你放在心上。”

黑暗中,他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

……

等一等啊……

玉榮迷迷糊糊地睡着,大概知道自己又要換周目了,想掙紮,卻怎麽也留不住。

留不住時間,也留不住她自己。

那樣被拉扯着溺在黑暗裏的感覺很是熟悉,像人在彌留之際不斷浮浮沉沉。她一直迫使自己醒着,可是胤禟的聲音還是徹底淡去了。

——“以後你遇見愛新覺羅胤禟,要讓他永遠地将你放在心上。”

這人打什麽啞謎?

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他突然要打破他的“規矩”,硬是在正月十五這樣的日子裏舍了一府的人,陪她看什麽花好月圓。

可她卻沒像他一樣抓住這一晚好好地陪他。

鼻子一酸,竟有些想哭。可她一想,等她醒來,那人也不在了,哭了讓誰心疼去?

這麽一想,她心裏也稍稍平靜了些。

她試着掙紮着醒過來,也不知道自己又會被送到哪兒去。

作者有話要說: 嘿,又一個□□

四個單元都結束啦,是時候票選你心目中最喜愛的九爺啦!

港真,特別好奇

九爺5.0、九爺6.0、九爺7.0:我們就不重要嗎?!

☆、若是長久時(一)

「浮生只合樽前老, 雪滿長安道。」

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兒, 朦朦胧胧地看見外面的天光正亮。空氣裏盡是好聞的花香和果香, 依稀聽見有人叫她:“格格,格格,該起了。”

玉榮迷迷瞪瞪地坐起來, 先往自己身上摸了個遍。

胸前軟軟的,大概還是十四五的年紀吧。

床帳子被人從外面拉開,玉榮感應着來人的方向, 睜開了眼。

“涵月,又是你啊。”她擡目掃了一眼,睡意未散。

涵月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正是宮女打扮。她聽了玉榮的話微微一怔, 随即笑道:“格格這是還沒睡醒呢, 您莫不是忘了今兒宜主子要帶您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吧?”

“沒忘,沒忘,扶我起來吧。”玉榮伸出手去。

好些時間不當滿洲貴族了,此刻還有些不得勁。

涵月扶着她起來梳洗、穿衣、弄頭發,給她找了一件兒蔥綠色的旗袍, 繡着水仙芝草,外面罩了一個素色坎肩兒,花紋是小葫蘆的。

頭發自然還是小兩把頭, 後頭垂着辮子。

玉榮又在她的妝奁裏發現了之前二周目裏戴過的蝴蝶金釵,指着那個說道:“就這個了。”

涵月站在她身後給她梳頭,她便閉着眼睛回想着胤禟那句話裏的意思。

他知道她在攻略不同的九阿哥?她攻略的九阿哥裏只有一個是真的愛新覺羅胤禟?那其他的九阿哥又是什麽人扮的?

這後半句就更難理解了, 他變心了感到愧疚了?還是他根本就沒将她放在心上?所以讓後面的九阿哥們幫他補償?

可如果他不是真的愛新覺羅胤禟,又哪來的立場說這樣的話?

玉榮被腦內的想法繞得暈頭轉向。

她十分想馬上見一見這一次的九阿哥。

正想着,門口那邊又有了響動。

外間又進來一個宮女紫薇,對鏡中的玉榮福了福身子,禀道:“格格,宜主子派月桂姐姐來傳話兒了,請格格穿戴好了自去正殿便可。”

“還有什麽嗎?”玉榮轉過身。

紫薇笑答道:“五阿哥今兒也來給娘娘請安了,正陪娘娘用膳呢。”

“那咱們該趕緊過去。”玉榮立刻起身,再次對着鏡子整理了下儀容。

“不急的,格格。”紫薇又是抿唇一笑:“娘娘那邊兒才剛叫傳菜呢。而且娘娘特地囑咐了,說格格昨日方進宮,可能一時不适應,怕是要多歇會兒。”

“我已經大好了,現在就去給娘娘請安吧。”玉榮踩上花盆底,邁着小步走了過來。

這玩意兒也許久不穿了,也怪不習慣的。

宜妃這會子住的還是翊坤宮,玉榮倒是挺熟的了,只是仍佯裝陌生,由紫薇領着去了正殿。

她這回跟宜妃一樣,姓郭絡羅氏。外祖家是聲名顯赫的安親王府,父親那邊兒就是宜妃的娘家,郭絡羅氏了。

不過她這身份倒也不是宜妃的親侄女兒,只是同族罷了。

宜妃原想是選個娘家姑奶奶帶在身邊的,不過因玉榮的硬件條件好,母家顯赫,風姿也出衆,幼時因為安親王的關系常常進宮,比別個見的世面多,于是宜妃就索性就将玉榮接進了宮裏來。

在皇宮裏,再近的血緣都比不上捆綁的利益。

玉榮這次充當的郭絡羅格格幾年前喪父又喪母,算是小小年紀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前年去五臺山禮佛略盡孝心,待了許久,最近出了孝期才回來,正好被宜妃接進了宮。

她進了正殿,一眼就見到闊別重逢的宜妃。

宜妃穿着一身紫棠色的旗袍,面色紅潤,容光煥發,正是女人最妩媚最具風情的年紀。她臉上既有為人母的柔和,又有一個寵妃應有的嬌豔,讓人挪不開眼睛。

五阿哥在她下首坐着,正值風華正茂時,人也比玉榮印象中的那個一臉肅然的中年男子溫潤許多。

玉榮規規矩矩地給二人請了安,卻換來宜妃一通數落:“你這孩子怎麽又見外了,昨兒不還說叫我姑姑的嗎?”

五阿哥也跟着笑了笑:“是,表妹小時候可是喚額娘一口一個’姑姑’的,莫不是忘了?”

玉榮被喚着在宜妃另一手邊坐下,紫薇上前給她盛了一碗蓮子粥。

她想了想,微微一笑:“怎麽會,小時候的事兒玉榮記得清清楚楚呢。方才倒是怕表哥沒認出玉榮,一時不好放肆,怕吓了表哥。”

“好,雖是大姑娘了,卻還是這般伶牙俐齒。果然自小就跟胤禟一個樣兒,你們倆都是本江山易改,性難移。”宜妃笑着搖了搖頭。

玉榮嘻嘻一笑,哪裏是真的伶牙俐齒,不過是學着記憶中八福晉的作風罷了。

“對了姑姑,怎麽不見小表哥呢?”她抿了一口粥,拿帕子擦了擦嘴,似是才想起來問。

她自醒了到現在,就沒一時不惦記着胤禟,怪只怪他留下的那句話實在讓人撓心撓肺。

就目前看來,她這回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他嫂子八福晉。而且,這裏的安親王就她這麽一個外孫女兒,額驸明尚也就她這麽一個女兒,再沒第二個八福晉郭絡羅氏的候選人了。

若是像以往一樣,真的不能改動歷史,她豈不是非嫁給八阿哥不可?

這周目的題太難,有些超綱。

宜妃笑睨了玉榮一眼,道:“他啊,跟着四阿哥去京畿邊上辦差了,不在宮裏,大概還得十天半月才回來。”

玉榮想想之前每回換了場景,碰到的第一個數字總是九阿哥,與她接觸的也總是九阿哥。即便上周目有十三阿哥那個煙霧彈,她也是在一開始就見着九阿哥了的。

她看九阿哥這回拿的劇本似乎不像是男主角,可她答應了胤禟,要讓所有九阿哥惦記她。依她這回的身份來看,她豈不是要撺掇九阿哥綠了八阿哥嗎?

這下可刺激了。

五阿哥見她臉色稍變了變,不由得笑道:“表妹果然還是跟九弟感情更好。”

“哪裏哪裏,”玉榮回過神兒來,笑道:“日後玉榮還要多仰仗表哥你呢。”

“客氣。”

其實她那話說得一點不錯,九阿哥不在,她大概也就跟五阿哥和宜妃最親了,何況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周目的九阿哥是哪路牛鬼蛇神。

這麽一想,她心裏又難免火燒火燎起來,忙喝了幾口蓮子粥敗火。

等用完了膳,宜妃就讓她跟着自己和五阿哥給太後請安去了。

五阿哥小時候是跟在太後身邊兒長大的,因而他跟太後也格外親厚。

太後不講漢語,而玉榮學了好半天的滿語終于派上了大用,因為有宜妃和五阿哥在旁邊幫襯着,她與太後之間也算得上相談甚歡。

接下來的幾日裏,玉榮每天除了陪宜妃說說話,繡繡花打發時間,也沒少滿宮裏亂竄,宜妃還說她活潑好動。

殊不知她是好不容易回到紫禁城裏,想着盡可能多接觸些人物,沒準兒又能識破哪個穿越女和十九朝部的同僚。

因為目前九阿哥遲遲沒有出現,她心急得很,到底是該繼續等,還是該去搜尋八阿哥,也差不多是個迫在眉睫的大問題。

她現在只想盡可能早的打通所有周目,不想再像以往那樣不急不緩的了。

正當她沒個頭緒的時候,一個重要人物出現了。

五月底,日頭開始變得毒辣。

玉榮帶着涵月和紫薇兩人坐在千秋亭裏,桌上冰着百合綠豆湯,還有一碟棗花酥一碟桂花糖,卻是一動也沒動。

她就倚着欄杆坐着,望着外面開的正好的白玉牡丹愣神,守株待兔般的等着可能的重要人物出現。

忽然,她目光一動。

不遠處,一個穿着藍色宮裝的女子緩步走進她的視野,若不是她身後還跟着一個扶着她的小宮女,她興許還會将人錯認成普通宮人。

“格格?”涵月和紫薇一怔,因玉榮一動不動地呆了好半晌,她們也有些昏昏欲睡。再回神時,她們卻是發現玉榮已經起身向外走了。

玉榮出了千秋亭,裝作随意游走的模樣,漸漸朝着目标人物的方向移去。

她原本還在想着搭讪的措辭,誰知當她與那人相向而行時,正對上對方虛白的面龐,那模樣顯然是病了。

她不禁暗道:這簡直是送上門兒來的機會,怎會有這樣湊巧的事情?

“您還好吧?”玉榮上前一步,行了一禮,面露關切地問候道。

這時,涵月和紫薇也跟了上來。涵月是跟着玉榮進宮的,一時不知如何反應。而紫薇已拉着她蹲下身去,恭聲道:“給良貴人請安。”

良貴人身後的小宮女也沒見過玉榮,蹲着身子,一時急得冒汗。

沒了她的攙扶,良貴人這會兒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

“快起來扶着你家主子,”玉榮擺了擺手,又問向良貴人:“貴人這是怎麽了?先去那邊亭子坐着歇歇吧。”

良貴人的小宮女忙不疊地接受了她的好意,良貴人本人也對她投以感激一笑。

玉榮跟在良貴人那道纖瘦的身影後面,腦海裏閃過許多思緒。

此良貴人即彼良妃,八阿哥的生母,數字文中的重要角色,康熙朝後宮一道不可忽視的風景。

作者有話要說: [群聊][九龍修羅場]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好,終于到我們大清F4的主場了!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可是你激動什麽勁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綠的又不是你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胤禩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十三哥你變了,你不再溫柔了不再儒雅了不再風度翩翩了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你跟誰學的窮搖體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十三哥啊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回十哥,就因為綠的不是我,我才激動啊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可以理解,畢竟十三上個周目這麽慘,莫說窮搖,咆哮都是正常的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我只是個文藝青年好嗎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吃瓜了看戲了@胤褆@胤祉@胤祺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二哥,之前弟媳組的投票……

[群聊][老四乃天下第一混賬]

[西門禟]胤禟:這又是誰拉的群

[道明寺祯]胤祯:我啊

[道明寺祯]胤祯:聽說四爺黨有個秘密小群,憑啥我們不搞

[美作?]胤?:群名也是你起的?

[花澤禩]胤禩:6666

[西門禟]胤禟:可是你的馬甲什麽鬼

[西門禟]胤禟:我的馬甲又是什麽鬼

[道明寺祯]胤祯:大清F4啊

[西門禟]胤禟:四你個頭就知道你四

[美作?]胤?:九哥犀利

[道明寺祯]胤祯:……

昨天投九爺1.0的朋友們,說出你們的故事

(話說昨天竟然沒人猜下一個周目是啥)

☆、若是長久時(二)

進了千秋亭, 涵月給良貴人盛了碗百合綠豆湯, 她那副樣子一看便是中了暑氣。

果然, 良貴人的宮女說道:“今日主子去貴妃娘娘宮裏請安,許是因為有些日子沒出門兒了,好容易從承乾宮出來, 卻不想還是累着了,給榮格格添麻煩了。”

方才玉榮一報上家門兒,良貴人和她的宮女一瞬便明白了。

“良貴人是随惠娘娘住在長春宮?”這會兒良貴人的臉色稍微強了些, 玉榮便坐在邊兒上随意與她聊着。

她見過惠妃幾次。惠妃是個有才情的女子,看着十分容易相處。

良貴人淺淺一笑:“是。”

“那怪不得,路稍遠了些。”

玉榮同良貴人幹聊了幾句,想來是因為良貴人吃了出身低的虧, 言行舉止很是謙恭, 對着自己這麽一個沒品級的格格也十分小心,八成是礙着背後的宜妃。

她不懷疑這次與良貴人的會面是個偶然,但過了沒兩日,她又碰上了良貴人的事兒。

那日,她本是要去給太後請安的, 結果就碰上了一出好戲。

宮裏克扣不得寵的妃嫔的份例這樣不入流的事屢見不鮮,雖然聽說八阿哥開始辦差之後也漸漸得老爺子待見了,但良貴人自己謹小慎微慣了, 前朝的風也還沒吹到後宮來,她就還似以往那樣過着不得寵的日子。

玉榮往壽康宮走着,到了慈寧宮後花園附近便就看到兩個管事太監懷裏揣着托盤, 而那邊那個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良貴人身邊的小宮女正與二人争執着,她步子輕,一時膠着的三人都沒注意到她。

這兒離內務府近,那兩個太監就是在內務府當差的。

“定是你們偷換了我們主子的茶葉!”良貴人的宮女名為梨雪,她正怒道:“平時怪我找不着你們渾水摸魚的證據,現在被我撞見了,還有什麽好說!”

和她一同來的還有個小宮女,與她差不多年紀,應都是良貴人宮裏的,正在一旁幫着腔。

玉榮清了清嗓子。

涵月在她身後悄悄拉着他的衣袖,她也沒管。

“怎麽了這是?”玉榮一副閑事管定的模樣。

“榮格格吉祥。”梨雪連忙給她請了安,一時激動就一股腦兒地訴起苦來:“這些紅頂白的奴才以次充好,将我們主子的份例都給混淆了,奴婢正與他們理論。”

玉榮看向那兩個低着頭的太監,然後又看了看他們手裏的托盤。

盤子裏大概都是良貴人這個月的日用份例,有幾封蠟燭和幾包茶葉。

玉榮看着他們手裏的東西沒有言語。

“……格格,這怕是不合規矩。”涵月在她身後小聲猶豫道。

玉榮又哪裏不知道這不合規矩,這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行為在紫禁城裏可代表不了正義。

內務府現在是太子的人管着,太子跟大阿哥神仙鬥法愈鬥愈烈,而八阿哥又是跟大阿哥混的,于是內務府的讓八阿哥的生母良貴人吃起暗虧來也是肆無忌憚的。

那兩個太監也知道玉榮不能替良貴人強出頭,更管不了這事兒,索性将東西往梨雪兩人手裏一塞:“就這些,你們若想要別的,也沒有!咱們還有差事呢,不奉陪了啊!”

他們說完,象征性地朝着玉榮打了個千兒,頭也不回地走了,任是梨雪怎麽喊都沒反應。

“這哪裏是六安茶。”玉榮拈起一小撮茶葉,大致看了一眼。

按貴人的份例,每月該能分到七兩的六安茶。雖說以良貴人在後宮裏的情形,也分不到什麽頂好的品級,但這未免也太含糊了事了。

這茶非但不是六安茶,還是陳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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