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衛宮風雲14
回到公子府，天色已經不早了。婢女早已準備好晚膳。“公子，要不要先用晚膳。”低眉順目的婢女過來請示。“今日做了公子最愛吃的糖醋蓮子。”
“拖下去。”可憐的婢女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就永遠的消失在這世上。
公子州籲坐在塌前。面前的食物擺得滿滿當當，烹調的分外鮮美，勾得人食指大動。那盤糖醋蓮子早已不知所蹤。跪在身邊的婢女戰戰兢兢，這位公子出了名的難伺候。婢女小心夾了一塊鹿肉放進公子州籲的玉碟裏。這鹿肉是今晨府裏的廚子剛從獵戶那裏收購的，又足足在爐子上悶了大半天。公子州籲眼睛動了一下，吓得婢女丢了筷子。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頭上瞬間青腫一片，動作卻不停歇，撞擊在地面上發出聲響。
“下去吧。”
聽到黑榖的聲音，婢女如蒙大赦，連忙爬起來跑了出去。
“你說女子是否都喜歡太子那樣溫潤的男子。”
“公子方才失态了。”黑榖替公子州籲倒了一杯酒。
“你自己看。”州籲把那本竹簡遞給黑榖，“太子真是好福氣，娶了如此癡情的女子。三萬甲士，等他有了戰功歸來，衛國還有本公子的容身之處麽。”
黑榖把竹簡遞還給州籲，州籲沒有接，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酒，“聽說太子儲妃有了身孕，看來本公子也要把原屬于我的女人奪回來了，怎能讓太子獨享齊人之福。祭司大人最近還好嗎？”
“看不出有什麽動作。”
“盯着他，本公子總覺得他不老實。黑榖，你把這個竹簡找個機會送給他。”
“諾。公子還有什麽吩咐麽？”
“把太子行軍布陣圖搞到手，本公子要來個釜底抽薪。你也一起吃吧，今日這鹿肉味道真是不錯。”嘴上稱贊着，卻只是拿着筷子不停地在盛着鹿肉的青銅鼎裏戳着，好好的一塊肉硬是戳爛了，“後院裏的那七個越國美人給石厚送過去。獵狗打了兔子總要給點骨頭犒勞，下次才會更加賣命。”
齊媛回到太子宮連晚膳都沒吃就直接讓人服侍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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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妃，你起來吃點東西吧。杏兒給你煮了你最愛吃的百合燕窩粥。”叫了半天，齊媛一點反應也沒有。杏兒嘆了一口氣放下碗，準備過了為齊媛掩掩被子。卻看見齊媛臉偏向一邊，淚水沾濕了整個枕頭。
杏兒大驚，趕緊把齊媛擁在懷裏。“公主，公主，你別哭啊。”
齊媛始終是低低的哭泣。杏兒和芸兒也是一夜沒睡。
整個太子宮都知道太子帶回了一位新夫人。封為蕪姬，賜住蕪羌宮，并免了她向儲妃的請安。她喜歡荷花太子就命人在太子府裏廣植荷花。各種首飾華服也如流水般送進蕪羌宮，不過兩日，整個朝歌都知道太子格外寵愛一位夫人。
齊媛待在自己的寝宮裏，但是每次宮門打開一次，齊媛都會失望一次。姬完從宮中回來就沒有踏進她的寝宮一步。沒有解釋沒有安慰，沒有出征前的難分難舍。
“儲妃出去走走吧，在房中會把自己悶壞的。”杏兒勸道。
齊媛知道此時自己要振作出來，自己是齊國公主，怎可如此小家子氣，斷不可讓人看了笑話。“杏兒給孤梳妝，芸兒給孤端早膳來。”
“諾。”
兩個丫頭眼裏都有了亮光。這幾日的不思飲食和飲泣，使得齊媛清減了許多。看起來多了一份冷清，少了一份嬌俏。齊媛撫上自己的臉，覺得鏡子裏的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杏兒為齊媛梳妝，一邊贊嘆，“公主可真美，和王後一樣美。”
齊媛望着銅鏡裏，銅鏡打磨的光滑，清晰度比一般的鏡子高，現在這張臉和姑姑莊姜有八層相似，難道自己今後也要像姑姑一樣了殘餘生。齊媛把銅鏡倒扣在梳妝臺上，撫着自己的小腹，“齊媛斷不會如此。”
這日早膳，齊媛破天荒喝了兩碗蓮子粥，吃了一小碟桂花糕，還有幾塊紅豆餅，一筷子醬菜。可把兩個貼身婢女高興壞了。
芸兒收拾好碟子，從膳房端着荷花糕出來正遇上在府裏戒嚴的莫傾。
“儲妃她還好吧？”
雲兒行了個平禮，“謝大人關心，儲妃已經開始吃東西了。”
“那就好。”
“廚房應景今日做了荷花糕，大人要不要吃一些。”芸兒說着把糕餅遞到莫傾跟前，“儲妃最愛吃這個了。”
“是嗎？”莫傾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儲妃還等着呢，快去吧。”
“那奴婢就先過去了。”
齊媛帶着兩人在府中閑逛，踏上精致的拱橋，芸兒端着糕點跟在後面，齊媛揀了一塊糕點掰開來丢進水裏，甜美的點心引來了許多小魚。這條河和荷花池是連通的，齊媛帶着婢女轉過一人多高的花叢的時候，看到的是太子姬完和蕪姬擁在一起，蕪姬嬌羞的擡頭，看着姬完又羞澀的垂下。滿池的荷花随風搖曳，蕪姬粉色的衣裙飄散在風裏，和姬完白色的袍子糾纏在一起，緊緊纏繞，分也分不開。那畫面刺痛了齊媛的雙眼，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疾步離開。
“謝謝太子，方才有些頭暈。”靈姿窩在姬完懷裏，有些害羞。
姬完點點頭，“身體不适就回去休息，滄水，你好生服侍蕪姬。孤還有事，先行一步。”
“恭送太子。”滄水看着姬完離去的身影雙眼發直，直到發現蕪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才發覺自己失态了。
不過和我們一樣是個婢女，還不是不折手段爬上了太子的床，狐媚子。當然這話滄水是不敢說出來的。
齊媛一路疾走，走了還一會兒才停下來，發現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此地有個側門，假山很多，貌似是廢棄的宮室，雜草叢生。
太子宮竟然還有這麽荒廢的地方，“這裏是哪裏？”
杏兒是銅雀宮的大婢女，對太子宮的事務還比較熟悉，“這裏是露澤宮，不過已經廢棄了。上次婢女陪總管送東西來過一次，從這裏穿過假山和草叢就到蕪姬的蕪羌宮了。”
“好端端的你提那個狐媚子做什麽。”芸兒望了一眼齊媛的面色，有些緊張，方才的場景還揮之不去。
這裏雖有些雜亂，但環境清幽，還會有些蝴蝶飛來飛去，齊媛便時常來這裏一坐就是半天。幾天下來，她們發現這裏守備很是松懈，甚少有人來巡視。齊媛暗自記在心裏，準備見到姬完還是要同他說一說。
一晃半個多月過去了，太子率兵出征的日子也快到了，齊媛卻始終沒有見到姬完。
朝歌上下都在為即将到來的戰争做準備，幾家歡喜幾家愁。立了軍功就可得田地，運氣好的還能成為貴族，若不幸為國捐軀，也是在所難免，熱血兒郎總要搏一搏的。只是苦了城中的老弱婦孺，青壯年當了兵，她們在家只得苦熬。
同樣成了朝歌上下的談資的還有一件事。
“聽說風行子的女弟子今日就要離開衛國。”
城中萬人空巷，都去相送。街上人來人往，比平日熱鬧了不知一星半點。
莫傾今日不用當值，坐在酒肆裏要了一壺酒，一盤荷花糕。這荷花糕是從越國傳過來的，因模樣好看在衛國也很是受歡迎。淡粉色的糕點裝在粗瓷盤裏，分外好看。莫傾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裏，淡淡的香味充斥在口腔裏，并不難吃。一口粗釀酒一口糕餅也別有風味，酒肆很是熱鬧。
“神醫風行子過世了，身邊只有這麽一位醫女在身邊，真是令人噓唏。”
“風行子懸壺濟世，救人無數，自然也收了不少弟子，可惜不到而立之年就去了。這醫女此行就是去通知師兄弟回來祭拜師父。”
“難為這位醫女了。千裏迢迢，一個人從楚國把風行子的遺體帶回來。”
“聽說醫女治好了王後，那醫術高明，比起風行子有過之而不及。”
“就是不知醫女此行會去哪國？”
“人家是神醫的弟子，任何國家都要賣些面子的。”
“公子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莫傾擡眼一看，一位白色袍服的年輕男子正向自己詢問，莫傾轉頭一看，面容溫和一見就讓人很有好感。四周都已經滿了，莫傾拿起桌上的佩劍放入懷中，做出邀請的手勢，“請坐。”
“多謝。”男子也不客氣直接坐上去。
“嚴重了。”莫傾把最後一塊糕點放進嘴裏，準備離去。只聽見對面的男子悠悠接了一句，“醫女此行去的可是鄭國。”
莫傾聞言身形一顫又穩住，放下幾枚錢幣就離開了。
子榛已經出了朝歌，馬車停在三岔口處，已經許久。“姑娘，你想好去哪裏了嗎？”
子榛捧着頭，細細思索。這時身後有駿馬的聲音傳來，子榛拉開車簾，正準備詢問出了什麽事，只見車夫已經歪倒在地，一個青衣男子縱身從馬上翻下來，遞給她一個包裹。子榛拆開來，只看了一眼，“需要子榛做什麽？”
那男子棄了馬，不理會那車夫，坐在車架上給子榛當起了車夫。子榛放下車簾，任由青衣男子調轉馬頭。
作者有話要說： 陰謀初現，在接下來我會把方向轉向國家之間。這個時代，王權的更疊，注定是踏着屍骨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