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眼千年

後來我設計讓齊媛疏遠了莊姜,并和公子州籲聯手。不久以後,衛侯病逝,姬完登上侯位。公子州籲率兵叛變,姬完死在王位上。

“王兄,若你不讓位,我就殺了你最愛的女人和太後莊姜。”

公子州籲以齊媛和太後莊姜作為籌碼要挾姬完,本來只要死守王宮,援軍到來,就可以化險為夷,為了心愛的女人和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姬完選擇了妥協。自刎于王座上,這是一個王者最後的尊嚴。

齊媛一聲慘叫,看着倒在王座上的男人,即使是死,依舊不失君威。

姬完的死讓州籲放松了警惕,齊媛竟掙脫了衛子卿的桎梏,用刀劃斷了她自己的手腕,同時也劃破了衛子卿的手,她奔到姬完身側,用僅有的一只手環抱住他,吻住他的側臉,“太子哥哥,媛兒也愛你。”

齊媛把匕首刺進自己的身體,‘吾齊媛以姜氏的名義詛咒汝,衛子榛,吾要讓汝日日受心噬之痛,日日夜夜沉眠于黑暗,生生世世得不到真愛。’

這就是齊媛在二十年的人世中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子榛身上的詛咒是齊媛種下的的?我一直猜不透想不明白她是何時被下的詛咒,原來是你。”

“是啊。”衛子卿定定地看着風行子,“子卿沒有想到,齊媛最後會沖破我的禁術。更沒有想到她的詛咒會這般霸道,即便過了千年,仍舊沒有絲毫衰弱的跡象。

不過不得不說衛子榛的運氣真是好,子卿殺了她最後卻是救了她,她早在齊媛的詛咒前輪回轉世。但她也沒能幸免,生生世世受到詛咒。因為齊媛一直以為,逼死衛太子姬完的是衛子榛。随着她的轉世,齊媛的詛咒也一直跟随着她,生生不息。”

僅僅只是被她詛咒了名字,就生生世世得不到解脫。齊媛是有多愛姬完,有多痛,有多恨,才有這般強大的咒術,從肉體一直滲透進靈魂裏。

“齊媛是姜子牙的後人,她是嫡女,身份高貴,她的血沾上你的血,具有契約,只要仇恨仍在,就不可能失去作用。即便是師父蔔算子在世,也不可解。”風行子臉色慘白,驚呼出聲,“難道是師父…”

“呵呵呵,師父你終于想到了。”一直以來風行子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想不到這種表情能在師父你臉上看到,子卿真是開心。你以為我為何會安心呆在這裏做衛子榛的容器,因為齊媛的血咒已經滲透到我的靈魂裏了,這就是蔔算子的高明之處,我因為詛咒被困在這個時空。機緣之人,來自千年之後。

所以這一切,都是蔔算子算計好的。我苦苦思索了兩千年。你召喚衛子榛回來不就是為了替她解除詛咒麽,可是蔔算子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他怎麽會讓你棄他的遺願于不顧,于是讓你親手間接造就了一切。蔔算子要的不是衛子榛的前世,而是她的今生。你以為是結束,其實是開始。”

“呵呵呵,我風行子一生機關算盡,卻沒有算到自己。”醫者難自醫,蔔者不自蔔。俊美無暇的容顏,如今形同枯槁,“這些話你對子榛說過了。”

衛子卿看清了他的懼怕,“別怕,現在她處于沉睡狀态,聽不到我們的對話”,衛子卿撫上他的臉,目光盡是貪婪,“我等了你兩千多年,犧牲了這麽多怎麽會什麽都得不到。衛子榛最後發善心放過了齊媛,可是我卻不會。你可是死于齊國的鲛,如果不是身體受制,子卿恨不能替你殺光所有的齊人。前世今生,她做了那麽多肮髒的事情,你卻愛上了她,而我為了你害死了姬完卻意外的遭受到詛咒生生世世被困在這裏,你卻一點也不感動,你讓我怎麽甘心。”說完撲在風行子懷裏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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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行子環抱着衛子卿,溫柔的捧住她的臉,遠遠望去,兩人像極了天底下最親密的情人。

“蔔算子算到的我亦算到了。”風行子在她腦上輕輕一擊,衛子卿就往後倒去,風行子伸出雙手抱住她。

衛子榛看着他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你騙我,你為了她居然騙我。原來從你打算重來一次你就算計好了。你機關算盡,原來你并非沒有心,你只對她一個人溫柔。好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你騙了所有人…你不知道這兩千年來我時時都痛,沒有一刻安歇。兩千年,每時每刻錐心噬骨,被封印在這具腐爛的身體裏,即使在沉睡中也疼得不能自已。”遇見你到底是對還是錯,有時候肉體上的痛也抵得上心裏的疼,因為真的很痛。“前世今生,我仍舊什麽都沒有得到,有的,只是利用,還有腐爛的肉體,肮髒的靈魂。”衛子卿突然推開他,“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見面的。一切都會回到原點,結果是不會随着你而改變的,你和她是不會有結果的,下一世你依舊得不到她。”

衛子卿的靈魂被積壓的縮在一起,漸漸失去了意識,然後消散。衛子榛覺得身體一輕,以往混沌的大腦也清醒了許多。醒來的時候她正躺在風行子的懷裏。

“衛子卿已經離開了。”

“是嗎?”

“嗯。”

她解脫了,亦是幸事。“她和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

“我是不是也要離開了。”衛子榛撥開他的手站起來,踉跄了一下,風行子趕緊接住她,讓她靠在懷裏。衛子榛掙紮了一會見沒有任何作用,就由着他去了。“雖然衛子卿的話雖不可全信,但是大部分應該是真的,你召喚我回來到底是不是利用我。”

明顯感到風行子身體僵硬了一下,“別說了。”

衛子榛自顧自說着,“和你有羁絆的是衛子卿,和你一同朝夕相對的也是是她的身體。我有的只是一個靈魂,要知道衛子榛為你做了這般多,被困在這裏兩千多年,你對她也不過是利用,我僅僅跟了你十年,也不會傻傻聽你們說了幾句,就信以為真,相信你真的是為我好。”

衛子榛從風行子懷裏下來。風行子放下手。

“我帶着你的靈柩返回鄭國的時候,見了鄭武公,他告訴我你是蔔算子的弟子,我就逐漸想明白了。”

風行子離她近了些,方開口道,“為師的确是為了這一世。”

“子榛當不得神醫的弟子。”衛子卿苦笑了一下,擺脫心裏對他的依戀,僅僅是坐在自己身邊,就想要靠近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還是殘留在身體裏衛子卿的執念在作怪,衛子卿希望是後者。“原來你才是最後的受益者。我一直以為是鄭武公,原來竟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

從年少成名,去鄭國為鄭武公治療舊疾,途中救下少年虞逸,到阻止鄭國伐虞。虞國攻打薛國,薛國國滅。後來出現在薛國城內,然後在城內撿到了自己,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前一世設計好的劇本,這一世理所當然拿來用。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從最初你到鄭國救下虞逸,到虞國攻打薛國,到鄭國遇刺,被鄭武公所救,去楚國突然病逝,”衛子卿頓了一下,“包括救下我,待我好。這一切也都是你算計好了的。”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的。”不知為何,說到這裏,風行子想到那次去楚地,兩人在醫廬裏的擁吻。世間萬物好像都不存在,只餘下眼前的女子。“你怎麽不知其實我是真心的。”

如果你是真心的就不會那麽狠心了。前世今生,即便是千年的時光,你的心中依舊是王圖霸業,這就是宿命。

而師徒關系,注定是不可跨越的鴻溝。

衛子榛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看到他緘默不語。“你從未告訴我你是蔔算子的弟子,鄭武公既然告知于我,肯定不會那般簡單。兩年之約,看來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只不過在最後拖着我,企圖挽救鄭國。因為你一出手,鄭國必敗。”

“為師沒有你說的那麽有本事。”

衛子榛不理會他的話,自顧自說着,“我第一次見到你,吃的就是芙蓉糕,那是鄭宮裏獨有的點心,你來到薛國卻懷揣着鄭國宮廷裏的點心,難道不可疑麽。你一定與鄭候達成了什麽協議。”

風行子挑了挑眉,“說下去。”

“不管遇到什麽你都能化險為夷,你一個醫師卻頻繁游走各國,參與政事。就算你是神醫,也不會有這麽大的能耐,這麽高的地位。而你的成名與一個人分不開,那便是蔔算子。”

“原來你早就懷疑了?”

“我一直都有些疑惑,直到鄭武公說出你是蔔算子的弟子,這一連串的事情連在一起,我才想明白,背後一定醞釀着更大的陰謀。”

“那你為何還要繼續後面的事?”

“我的身體在鄭國遇到佐盜似乎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僅僅只是有些懷疑,過了一段時期我的身體就恢複原狀。但至你死後,我的身體有些怪異,我才漸漸察覺到身體不對勁。”

“你覺得你做這些是因為衛子卿的緣故?”

“師父是在為徒兒看到你的死無動于衷而氣惱?”衛子榛聽出他話語裏的失落,“我騙不了自己,我一直相信你的死不單純。自你死後,我周旋在各國。陷楚侯于不義的是我,鄭候的死也是我推波助瀾,蠻夷的動亂也是我挑起的,還有衛國的也是我做的。

姬完會寵幸蕪姬,他種的藥是我親手制的,也是我親手交給石厚的。我利用鐘不離的死挑起了衛鄭之戰,這樣楚、衛、鄭、蠻夷就攪在了一起。

鄭武公成了姬寤生和姬段奪位的犧牲品,即使他算到了我會對鄭國不利,用你來要挾我,但是最後還是我贏了。

我一直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情形。我接收了這個身體的記憶,悲傷和仇恨占據了所有,你是第一個疼惜這個身體的人,你一身素衣,目光滿是憐惜的望着我。從那一刻起就闖進我的心裏,我就盼望着能永遠跟在你身後。那日,我看着你走出城門,你的背影真好看,那些美味的點心在嘴裏仿佛味同嚼蠟,我才知道我想跟随的是賜予我點心的人,而不是這點心。我一直都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只是想留住你給的溫暖,所以後來我還是追出了城。成為你的弟子是我最開心的事,和你相伴的八年,是我最開心的時光。

這八年來,我跟着你,看盡世态炎涼,人間冷暖。但是因為有你,我衛子榛什麽都不在乎。兩年前,你在死在楚地。我想為你報仇一直在支撐着我走到今天。怎麽能接受你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你是我在這個時代僅剩不多所擁有的。”有淚水掉落,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從我睜開雙眼的一剎那,看到你恬淡的目光,我才覺得即使穿越千年的時光也沒有那麽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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