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四）

開學已經有三個月了，雖然王蘭芝進行了位置變動，夜天晨依舊和顧蘭傾是同桌，趙月兒雷打不動的坐在他們前面。

趙月兒已經和夜天晨在內的男生“打”成了一片，男生是她的哥們，女生是她的姐們，在極度緊張的高中，她就是個另類。

蘭傾是另一個極端，除了每天早操喊喊口號，她沒有主動和其他同學說過話，她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初中的時候，她就不說話。

一開始大家覺得蘭頃高冷，習慣了，才知道蘭頃是真的很冷，沉默寡言，看着她和夜天晨、趙月兒說話，他們都有一種錯覺——她應該是被迫說話的，偏偏三個當事人沒有感覺。

天聖一中是省重點高校，為了保證升學率，除了高質量的教學水平之外，大量的課後作業是日常便飯，學生們每天的生活都是在題海中度過的。

每個人都不例外！

夜天晨正在做數學卷子，心裏咒罵老師變态，今天居然發了兩張，啊，寫錯了，橡皮在哪裏？夜天晨一着急就找不到東西，他看了一眼正埋在題海裏的蘭傾，然後埋下頭繼續做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顧蘭傾，你有橡皮沒？”。

“有”蘭傾不耐煩的把橡皮扔給夜天晨，第一道數學大題她正做到關鍵的時候，在她專心致志做題的時候，最讨厭的就是被別人打擾。

夜天晨的眼裏只有橡皮，至于橡皮以什麽方式被扔過來的，扔橡皮的人心情如何，夜天晨已經顧不上了，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這條輔助線擦掉。

蘭傾沒想到，借東西這件事只是個開頭，對于夜天晨來說，有些動作很容易形成習慣。

一旦認定了某個人會有所有的東西後他就不願意再向別人借東西，不過蘭傾也沒有讓他失望過，什麽東西都有，只是他沒有想到，習慣了的動作可以固執的堅持下去，對一個人的愛也會日益加深。

“顧蘭傾，你有尺子沒？”蘭傾的尺子都是直接夾在書立裏的，夜天晨當然知道蘭傾有尺子，只是直接拿好像不太有禮貌耶！

明知故問又真的好嗎？蘭傾真的想沖夜天晨翻個白眼，但是她現在連擡頭都沒有時間！

蘭傾寫下最後一道化學選擇題的答案，抽出直尺遞給夜天晨，剛想發作，蘭傾看着夜天晨認真思考數學題的樣子，很好看，她忍住沒有說話。

過了兩分鐘，夜天晨忽然看向蘭傾，一本正經的問道：“顧蘭傾，你有衛生紙沒，我要蹲廁所”。

那認真的樣子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在念演講稿！

蘭傾扭過頭看向他，夜天晨夾着雙腿，蘭傾毫不吝啬的遞給他衛生紙外加兩個大白眼，一個男生居然淪落到給女生要手紙的地步，蘭傾對夜天晨提不起任何好感！

後來夜天晨越來越變本加利，每天早上十點，準時給蘭傾要衛生紙，蘭傾終于忍無可忍，破口而出“你怎麽什麽都沒有，要不要把我也借走？”

“好啊好啊”夜天晨賤賤的說道。看着蘭傾的氣紅的小臉很是開心，偏偏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強忍着了。

“你……你真是有病！”蘭傾瞪着夜天晨，洩氣的吹了一下自己的劉海。

“你怎麽那麽聰明，我就是有病，你有藥沒？”夜天晨笑盈盈地看着蘭傾，好像老鸨看着頭牌姑娘一樣，眼睛裏光都冒着悠悠的綠色。

“拿着你的紙，快走，快走，省得礙我的眼！”蘭傾像打發要飯的一樣打發着夜天晨，這樣的主兒她真惹不起，真的會少活好多年！

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她和趙月兒越來越像了！

蘭傾夜夜盼着調位，只可惜王老師從來沒有換過位置，美名其曰，第一名和第二名要互相監督。

後來，蘭傾實在是受不了了，只能做些改變，買東西的都給夜天晨備一份，省得他來搶自己的。

***

十二月份，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月，大家都在緊張的複習，蘭傾在宿舍睡完午覺，和趙月兒一起回教室。

竟然在桌洞裏發現了一堆水果，半個小西瓜，幾個蘋果還有幾種沒見過的水果，蘭傾拿起來這些水果，下面壓着一大張紙，上面寥寥草草的寫着兩行字“那些小女生送的，我不需要，你幫忙消滅了吧，謝啦！！！”

此處省略了無數的感嘆號！

趙月兒看着蘭傾手裏的水果，突然笑了，中午路過水果攤，看見夜天晨在買水果，還以為看花眼了，原來是真的。

“哎呀，既然是小女生送的，那我們就放心吃呗，不吃白不吃”趙月兒故意說道。

“這樣好嗎？”蘭傾吃着趙月兒塞進自己嘴裏的草莓，味道很不錯，甜甜的，吃完一個，蘭傾說道，“那個小女生不會恨我們嗎？”

“有什麽不好的，總比退回去好吧”趙月兒挑了個最大的蘋果，看着拿着籃球進教室的夜天晨，趙月兒笑的和王婆見到西門慶似的，看的夜天晨心裏直發毛。

小樣兒，還小女生送的，明明就是你送的！

再後來，夜天晨打水的時候會給蘭傾打一壺，買參考書的時候會給蘭傾捎一本，蘭傾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

趙月兒從題海裏擡起頭，轉了轉脖子，看到旁邊的三胖子正在看書，她很好奇三胖子居然會看書，她站起來走到他旁邊，猛地一下拍到他肩膀上，吓得三胖子一哆嗦，趙月兒說道“三胖子，看什麽書呢？”

順手拿起桌上的綠蘋果咬了一口，沒想到還挺甜的，三胖子家境殷實，看這蘋果的樣子也知道不是w國進口的，就是臺灣的，趙月兒瞥了一眼包裝盒，果然是w國的，一想到w國趙月兒氣就不打一處來，啃了一口就扔給三胖子，把嘴裏沒嚼完的蘋果吐到垃圾筐裏。

“趙月兒，不是，你這幾個意思呀！吃就吃，你吐了幹嘛，怎麽嫌我髒呀？”三胖子沒有接那貴的要死的蘋果，那點小錢他根本不在乎！

“三胖子，咱以後支持國産哈，看見w國那嚣張的小樣兒，兄弟就不憤！不知道會不會攜帶着什麽害蟲之類的，最後搞成物種入侵就不好了，你說是吧”，趙月兒拍拍三胖子的肩膀，繼續說道“不過，這本書還不錯，兄弟拿走了哈！”

趙月兒輕輕地笑了一聲，笑得短促而輕柔，撩動了某人的心弦！

“丫……丫的”他居然結巴了！

愣了一秒，反應遲鈍的三胖子把包裝盒扔進垃圾筐裏，從抽屜裏掏出一本言情小說，星座什麽的真TM沒意思，只适合小女生看，大爺我還是繼續鑽研大美妞吧！

“蘭傾，你幾月份的？”趙月兒拿着剛從三胖子那裏搶來的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轉頭看向蘭傾，蘭傾正在吃果丹皮，她拿過來咬了一口又塞到了蘭傾的手裏，蘭傾也不嫌棄，接過來咬了一口。

“6月初的，怎麽了？”蘭傾說道，她擡起頭看着趙月兒以及她手裏的莫名其妙的書。

趙月兒翻動着手裏的書，翻到某頁，眼前一亮，她興奮的念到：“6月份，雙子座，記住啊，你是雙子座。雙子座人是一種來無影去無蹤的存在，她們善變，外熱內冷，這一點我不同意，外熱內冷，那骨子裏豈不是很冷漠。

恩——雙子座的人向往單純幹淨的生活方式，無論感情還是事業都希望這樣，雖然他們不是很注重生活細節，但是內心感情變化卻很細膩。哇塞，居然還有這麽奇葩的人！”

“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是外熱內冷”

外熱內冷？蘭傾扯出一個牽強的笑臉，表面上自己很外向，其實只有自己知道，這種僞裝有多辛苦，明明是很冷淡的性子，自從白俊琦走後，自己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原來還有生活下去的樂趣，現在只是遵循着媽媽的心願去學習、去努力，這種僞裝，自己不知道要維持多久？

“這書準嗎？” 夜天晨看着蘭傾勾起的嘴角，他知道趙月兒說中了蘭傾的性格，裝作不懈的看了一眼那本書，說道“制作還挺精良！”

趙月兒把書翻到了第一頁，為了顯示星座書的權威性，照着書開始念起來“星座學認為太陽星座代表人的天生個性、意志力、自我表達的方式。通過太陽星座我們可以對一個人有基本的認識，但要真正完整了解一個人，除了太陽星座外，還要看太陽所落的宮位及與其他星體的角度，就算太陽星座一樣，坐落的宮位及角度不同，受太陽星座的影響也就不一樣”

糟糕，後面還有很多，趙月兒不想念了，因為她都不知道自己念得是什麽鬼東西！“算了，跟你解釋你也不懂，老祖宗的東西跟你解釋不清”

“趙月兒，中國的星座和太陽星座沒有多大關系吧，好像和星官、三垣、四象及二十八宿有關系，所以這本書根本就是騙人的”夜天晨想起來以前看過的那本書，他想找星座學的漏洞，牽強也好，瞎貓碰到死耗子也好，他要推翻它，蘭傾不是外冷內熱的人，不是善變的人！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的是什麽意思！

“是——是嗎？”趙月兒被夜天晨的一句話堵得開不了口，沒想到這小子那麽博學，趙月兒把星座書随手一放，視線落在蘭傾身上“蘭傾，你怎麽了？”

“我肚子有些疼”蘭傾捂着肚子，想着可能是吃壞東西了，自己和趙月兒吃的都是一樣的東西，不可能有問題的呀！

“你不會是那個來了吧”趙月兒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蘭傾小聲道，但是她忘記了夜天晨還在邊上！

蘭傾有些羞赧，她瞅了一眼夜天晨，只見他正彎下腰撿他的籃球，她松了一口氣，應該沒聽到吧！

“怎麽可能，她兩個月才來一次，還不到……”夜天晨抱着籃球随口說道，他看着蘭傾的眼神忽然覺得不太對，說道“我想起來了，我要去趟辦公室，月兒，我先走啦！”

蘭傾斜着眼睛看向夜天晨，她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又羞又氣，那一抹緋紅慢慢的爬上她的臉頰！

“夜天晨，你給我去死”蘭傾沒想到夜天晨會這麽說，抄起桌上的書就朝夜天晨的方向扔去，可憐夜天晨的半世英名毀的連渣都不剩！

不知不覺中，枯燥的高一生活在無邊的題海以及各種小打小鬧中過去了，趙月兒、蘭傾和夜天晨走的越來越近，也許有些緣分是天注定的，後來，蘭傾每次來那個的時候都覺得很是氣惱，都做的那麽隐蔽了，還總是被他發現，真是個變态。

夜天晨總會不經意的瞥瞥蘭傾，然後笑笑，讓蘭傾一度處于要把夜天晨毀屍滅跡的邊緣。

“你不用藏了，我都知道”夜天晨看着蘭傾伸向口袋的手，以及她手裏的姨媽巾，露出了夜氏标準的壞笑！

“你能不能裝作不知道哇”蘭傾象征性的吹了吹劉海，以緩解自己的尴尬，這還是跟趙月兒學的，蘭傾此刻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為了節省時間，蘭傾把劉海紮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不能，哈哈”夜天晨在家裏做事一向沉穩，對着每天忙于生意的爸爸，他早就學會了隐藏內心愛玩的天性。

只有在學校裏，在蘭傾面前，他才會露出十七歲的孩子該有的無賴和小心眼，每每蘭傾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他就覺得很開心，無關口舌上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