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蠶寶寶
我合起眼皮子,陷入了又一波的憂傷,沒想到我王大雷作為一枚資深的吃貨,竟然忘記了晚飯是什麽時候吃的。
鳳凰跟了我十萬年,十分清楚我的脾氣,又拱了拱雞翅:“報告老大,窮奇老大帶了個凡人醜八怪來了,還擰了幾個銅板,說要感謝老大的成全,若是他有了兒子,就讓老大做幹媽。”
我心口堵着一口悶氣,唰地睜開血紅色的大眼,渾身油光油亮的紅毛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窮奇這小子居然還敢來,我四只爪子站起,威武地抖抖我身上的鬃毛,咧開血盆大口:“窮奇那小子一萬年都沒生出兒子,吃了老娘的內丹就想生兒子,欺我太甚。”
在我身上燃起大火的時候,鳳凰那只機靈的雞怕燒到它身上,早就跑了。我一年四季都不關的洞門口,慢慢地出現了兩個影子,我尋思着應該擺個兇狠的威武架勢,把窮奇心愛的姑娘吓死。
如此,這般,我的內丹能物歸原主。
“啊!好威武!”
我聽到窮奇家美人的贊美,不知道是個高興還是不高興,抖了抖脖子上的一撮紅火,看着面前這個膽大的凡人姑娘,其實人家也沒什麽錯,都是窮奇都小子不好,女人何必為難女人。我收起了一身血紅色的大火,威猛的獸形小了幾圈,軟趴趴地趴在角落裏,像一只被遺的小狗。
窮奇長得像個小白臉,因又見過神魔兩族的美女,眼光是極為挑剔,瞧這個美人,紅唇黑眸,皮膚像是能掐出水來,比起十萬年前我那美冠一絕的親娘就差了那麽一丢丢。我對着美人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容,美人大喜,歡喜地從角落裏把我抱在懷裏,十分喜歡我:“窮奇,你的寵物好可愛。”
我咧起的嘴角瞬間就陷了下去,在寵物這兩個字中徘徊,窮奇給了我一個虎摸,笑得風流又浪蕩:“這是我随意養來看看門的,你喜歡就喚她的名字小雷雷。”
我縮在美人的懷裏,給了他一個不壞好意的壞笑:“你的初戀小紅梅剛來尋你,見你不在就讓我給你轉達一句話,她覺得你給他寫的情書太過露骨,那句‘愛你麽麽噠’太過詩意,下回要改成‘I love you’就更好了。”
雖然美人聽不懂‘I love you’這種前衛的表白是什麽,可初戀小紅梅和情書二字是結結實實的釘在她腦子裏,目露兇光:“窮……、奇……,你對得起我。”
窮奇對那美人确實是真愛,往日裏嗆不死我,噎死我的嘴巴,對着美人瞬間就結巴了起來:“誤……會”說着給我一記刀光,我絲毫不畏他的淫威,拱起小腦袋蹭蹭美人的胸脯,繼續道:“你的未婚妻一萬年前來尋你,你那時有了新歡把一個美嬌娘忘了,不妥,你記得待會兒回她一封情書,那句‘愛你麽麽噠’就不用改了,魔族的姑娘就喜歡這種調調。”
新歡舊愛未婚妻這些爆照性的新聞在美人腦子噼裏啪啦地燒着,我唯恐被燒着,掰開美人的小手,跳下了地,還未等我跳下,窮奇一手就把我的後頸擰在手裏,一手攬着美人的腰肢,對着她紅豔豔的小唇就親了下去。
我調到半空,上不到天,下不着地,可憐兮兮地扁起大嘴巴:“曬恩愛,死得快。”
窮奇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幾分不屑,手腕用了點力道把我丢出了我的洞窟,再捏了個訣就把洞門鎖上。我聳拉着腦袋默了半響,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直到鳳凰用雞爪踢了踢我的爪子,關心地問:“雷老大,你被趕出門了嗎?”
我渾身燃起了血紅色的火焰,如狗大小的小身板蹭蹭地增大了幾十倍,變得只比我洞門口用來裝飾的大山峰只小了一個頭,我憤怒地一聲大吼,電閃雷鳴,群山轟動,身上的火焰又盛了一倍,因我體積大了,耳力能也廣了不少,聽到從我的窩裏傳出一陣的嗯嗯哼哼,饒是我是條單身狗也知道那對不要臉的男女在我的窩裏幹了茍且之事,欺我王大雷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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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弱弱地忍住雞屎,拿它幾乎快被烤焦的雞翅戳戳我的大爪子,雞眼滴下幾滴冰涼的淚,緩了它幾分疼痛:“窮奇老大讓我問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見你親爹。”
我渾身的怒火瞬間被焦熄,又變成那與狗一般大小的單身狗,狠狠地盯住那塊緊閉的石門,留下了一個孤高寂寞的背影。
窮奇,算你狠。
鳳凰忍住疼痛,叼了一條野狗來為我踐行:“窮奇老大的小竹屋自從一萬年前,成了一個個大坑後,如今沒有了栖身之地,見雷老大這裏也能湊合着過,就打算搬來,雷老大走了,要好好保重,記得來看我,我會想你的。”它用烤焦的雞翅擦了一把辛酸淚,拿桶去河邊挑了幾桶幹淨的河水,貼心地放在洞門口,見我愣是不動,吶吶地問了句:“雷老大,聽說夫妻間幹完那檔子事兒才要在洞裏洗澡,你也要洗嗎?”
我眼眶裏流出幾片淚花,握住了大爪子克制住自己不化成龐然大物,滅了他們,給留給他們一個孤高冷傲的背影。
窮奇,我祝你生兒子沒□□。
他兒子如何那是日後的事了,今日的大事是我今日要住哪裏,大兇之州的夜晚特別荒涼,也特別冷,我十分不喜,思慮了一番我只好去同為大兇的混沌那兒避避風頭,同是單身狗,想必他看着這點份上,面子多少是給我一些的。
雖我被稱為四海六州的四大兇獸之首,可其餘的三個大兇并不是很信服我,當然我們各自盤踞在東南西北四個不同的方向,彼此沒有大的利益沖突,一般是以和為貴。
如今四海六州太平,可我們大兇與魔族一直是統治天下的神族的心頭刺,他們當年因神魔大戰傷到了根基,不好再動武,也忌憚我們聯手,故此将我們這些獸啊!魔啊!分明派往兩個相隔甚遠的大州,一則讓我們平日裏少些聯系,二則穩住我們,不要謀反。
十萬年過去了,神族休養生息根基早已恢複,而魔族自從戰敗雖很少出沒,總是低調地夾着尾巴做魔,可從新的魔族首領後卿繼位以來,暴露出了不大不小的野心,一場大戰恐怕在所難免。
我們大兇之州的四大兇獸有一個共同的目标就是守護好各自的窩,目标一致,又因這裏的獸審美觀與衆不同,彼此未曾發生過搶媳婦、三角戀、公婆大戰這種情情愛愛恩恩怨怨的戲碼,事以十萬年來四只兇獸都能彼此相安無事。
我記得初見混沌時,那是個晚風習習的夜晚,銀兔高挂在枝頭打盹,我揪着它偷懶這戲碼,便想偷偷要挾它,讓它來我身旁做只普通的寵物小兔子,讓我玩幾日,還未等我實施我的奸計,突然天上落下了幾片雪花,方圓百裏一陣冰寒襲來,一片厚實的土地裂成一塊塊巴掌大的小土塊,土塊的間隙中生出一道道的光,從光中飄出一個個混沌之氣彌漫的靈魂,那個場景猶如洪荒時期未開辟四海九州前的那個結神聖與罪惡于一體的大世界。
我知道有一種獸必須得裝,才能牛逼得起來;我也知道有一種獸不用裝也是牛逼的。前者的是我,後者的就是混沌。
一個個彌漫着混沌之氣的靈魂組合成一個個銀燦燦的光團,光團越來越大,逐漸地形成了一個大繭,立在虛空中,光彩奪目。
我那夜雖然吃飽了,可是見到這麽一個大的銀繭,肚子的蛔蟲還是咬了我的腸子幾口,我拍拍圓鼓鼓的肚子,喜滋滋地想着,若是我能吞了它,說不定還能再練成一顆銀色的內丹在我的五髒廟中,假以時日,天下第一就成老娘的了。
我施了個小法,渾身隐歸虛空,美滋滋地張開血盤大口時,虛空咔嚓一聲,巨大的銀繭破開了一條裂縫,一道道混沌氣彌漫到天空,直達銀繭跟前,它化成了個本體,竟是一只蠶寶寶。
因我前世是個有道德的高中生,所以我吞下它的念頭一剎那消失得無蹤了,怎麽說,我王大雷再堕落也不能吃蟲子啊!
巨大的蠶寶寶仿佛沒有發現我與我邪惡的念頭,甜膩膩地吐了一口混沌氣,把銀兔喚醒:“兔兔,莫要睡了,我察覺到附近有獸要對你不利。”
銀兔的瞌睡蟲忽然消失,紅紅的兔子眼睛瞪着我,我給了它一個友好的微笑:“剛剛我也是察覺出有異樣趕來的,見到一只猛虎居然張開虎嘴,我還未來得及吼它,這位仁兄就出現了,身上一個個靈魂飄着混沌氣,把猛虎吓得跑了。”說完,我煞有其事地拱了拱我一雙大爪子,目露崇拜:“這位仁兄真是厲害,在下佩服,不知仁兄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銀兔和蠶寶寶見我如此熱心腸感動到要與我稱兄道弟,它一番自我介紹,我才得知,這巨大的蠶寶寶就是與我并列大兇之一的混沌。
我們之間的交情也僅限于那個風和日麗的晚上,但我看它一副蠶寶寶的模樣,怎麽也是讨不到老婆的,對于我去投奔他,他定然十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