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是誰

三個月後,雖我還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可也感覺到廉歸星宮與平日有一些不同,而這一些不同讓我十分高興,定是廉歸回來了。與我所預料的一般無二,層雲連滾帶爬地沖入了書房,正要拿走在我身上挂了三個月的小牌子,房門哐當一聲地開啓了,層雲成功拿走的牌子也因一時激動把牌子掉到了地上,一張小白臉慘白慘白的。

因我重獲自由,恨極了層雲,二話不說,立馬告狀:“廉歸,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閉嘴。”

我被廉歸的一聲大吼震住了,層雲慘白慘白的小臉也恢複了平日的精神氣,嘚瑟地看了我一眼,我恨不得挖了他的小眼珠。

廉歸往前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小牌子,看了層雲一眼,他怕得往後縮了縮,我興奮地抖動着我的小葉子,卻聽他說了句:“退下。”層雲如同一陣風刮過一樣,退得很幹脆。

我嗚嗚地哭着,喊着委屈,半響他也不理我,我不懂他到底怎麽了,就靜靜地待着。

半個時辰後,廉歸終于開了金口:“你知道我去了哪兒嗎?”

他的眸子滿是疲憊,定是回來直往我這裏趕,我見他對我挺好的,就回答了他的問題:“不知道。”

他聽到答案,自顧地說下去:“我去了幽冥雲海。”

“哦!”他跟魔族有我也不是很清楚的關系,且他如今是身傷加心傷,看來我還是不要刺激他了。

他頓了頓又道:“三個月前,神族二長老占蔔到魔族的幽冥雲海有不祥之物,我便去了一趟,發現了昆侖鏡的蹤跡。”

“然後呢?”我兩片小葉子一卷,做出了十分疑惑的樣子,其實也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神魔大戰時,魔族有一個王後鸾箋曾是神族中人,她用的神兵就是昆侖鏡,她嫁給了魔族君主時,一頭華發成了血紅色,彈指間就會出現了一朵血紅色的魔花,用的神兵昆侖鏡也一同随着她魔化了,成了魔昆侖鏡,且擁有自由穿梭時空之力。鸾箋死後,魔昆侖鏡下落不明,如今在幽冥雲海出現,合情合理,不足為奇!

廉歸看不懂我的神色,他繼續說道:“魔昆侖鏡重出四海六州,神族三大上神合力也不能壓制住它,還讓魔族的人搶走了,神族怕魔昆侖鏡危害四海六州。”神色複雜地看着我,又道:“而你與鸾箋一樣,被孕育時蒼天恰好降下三道雷霆火,還長出了一個血紅色的花苞,神族視為大不祥。”

我看他一臉的沉痛,這話怎麽聽就怎麽別扭,心裏莫名地恐慌:“曹子歸,我是王大雷,不是鸾箋,我不是她。”

廉歸清冷的眸子閃着寒光:“你是大兇,與鸾箋本性是一樣的。”

我心裏湧出的憤怒燒了我的理智:“曹子歸,鸾箋本是神族,與我如何一樣?你不要忘記你為什麽可以成為上神,你也不要忘記我為什麽會成為這個樣子,我承認我是頑劣,我是大兇,可我卻從未害過一個好人。你們不要把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我的身上,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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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溫柔替我擦拭墨汁的大手慢慢向我襲來,我想跑,紮進泥土的根卻躍不起來,這一刻我害怕了,我慌張了,把花苞和葉子擰成一團,求饒道:“曹子歸,我錯了,我再也不弄髒你的畫了,再也不畫你的書了,再也不把你的書房弄得亂髒髒了,我改,所以你不滿意的我都改,我一定老實地做一朵花兒,絕不害人…….”

我的保證還未說完,他寬大的手掌捏着我,就像捏着一只小螞蟻,袖子一揚,我便陷入了黑暗中,我連咒罵他都來不及。

渾渾噩噩中我好像做了一個夢,我的身體是半透明的,懸浮在空中,到處是一片鋼筋水泥土,我随着風在飄蕩,身體穿過一片片高樓大廈,我的腦子好像被糊住了,恍恍惚惚中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哭,悲傷地一遍遍地喊着:“大雷、大雷…….”

我疑惑地低頭看着穿着時尚的婦女,她正抱着一個被砸得鮮血模糊的人在哭泣,哭得很悲傷,險些又暈了過去,我看了她一會兒,好像我覺着認識她,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大雷是誰?

她又是誰?

為何我聽到她悲痛地哭喊,我的心就一陣陣地抽痛。

我控制着自己半透明的身體,緩緩地降落在地,我面前一顆染血的實心球十分地惹人注目,我有些怪異,為何我會知道它是一顆實心球,為何我卻不知道為何我會知道。一輛車狂飙而來,從車裏跌跌撞撞下來了幾個人如同風一樣跑去婦女的身邊,埋頭就哭。

哭得稀裏嘩啦的幾人我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半響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腦子就一陣鈍痛,我痛苦地捂住了腦袋,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婦女哭得昏厥了過去,碰到了被砸得血肉模糊的人的鮮血,紅豔豔地赤紅了我的眼睛,驀然我想起來了,我大喊:“媽媽……”

淚水還未落地,天空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它開口一吸我就進去了,大黑洞把我的淚水也卷了進去,就像我從未出現過在那裏一般。

恍惚中我又聽到有人喊“大雷,大雷……”

而我還未想起大雷是誰,為何一直在我耳邊出現這個名字。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是半透明的身體了,而是一個小小的紅紅是身體,被一個人高高地舉起,他說:“大雷,我的孩子。”

他應該是同我說話,我看了看自己的四肢,紅色的小小的,我就是大雷嗎?他又是誰?他的樣子十分地模糊,我看得不清楚,腦子又是一陣疼痛,這人舉着我走向旁邊的美婦人道:“娘子,你看大雷多可愛,不虧是你生的孩子。”

她一陣哀怨,淚水漣漣:“生得可愛有什麽用,她長得随了親爹,一點兒都不美。”

“她才出世一百年,剛剛長齊了紅色的毛發,不能對她太苛刻了,你可是四海六州的第一美人兒,你生的女兒定然是最美的,過幾百年就好。”

美婦還是小聲地嗚咽:“她雖是我的女兒,卻不是你的女兒,嗚嗚嗚。”

抱着我的人一陣心痛,跑去安慰她:“雖然不是我生的,可我一定會當做是我生的,你們娘倆比我自己的命還重要。娘子,你怎麽就不懂。”

美婦感動地抱着他,又覺得懷中的我十分地礙眼,一下子把剛張完毛的我扔到地上,忘情地與男子擁吻。

我愣愣地看着他們,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我真是是親生的嗎?回答我的是一陣風,把我吹出了紫竹屋子,我渾身融入了一片紫色的濃霧裏,分不清東南西北,漸漸地,我看見從濃霧裏走出來一個發着藍光的人,他一身藍袍,生得十分地俊美,一臉凄涼地看着我:“雷兒,這十幾萬年你到底去了哪裏?”

他是誰,我在大腦中思索了片刻也想不起來,我正要問他,他又凄涼又決然地看了我一眼,藍色的發光身體慢慢地退回了迷霧中,嘴巴一張一合,說的是:“不要忘記我。”

“你是誰?”我看向重重迷霧,分不清東南西北,想追小胳膊小腿卻邁不出步子。

過來一會兒,我看着四周,任由紫色的迷霧包裹着我,我腦子無比地清醒,又不想如此地清醒,我喃喃地問自己。

“我是誰?”

“我來自哪裏?”

“我的父母是誰?”

“這裏是哪裏?”

“我為什麽不知道自己是誰?”

層層的紫霧包裹着我,我靜靜地坐在迷霧中,一遍遍地思考着,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來,于是我站了起來,一個人在迷霧裏走着,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我不知道有哪裏可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好像過得很快,又好像過得很慢,我仍是在迷霧中靜靜地走着,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天上居然“咔嚓”一聲,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我死水一般的眼睛有了波瀾,興奮地擡起了頭,看着裂縫越裂越大。

一道聲音如同從虛空裏傳來:“三百年過去了,你也該醒來了!”

我擡頭注視着巨大的裂縫:“你是在同我說話嗎?你是誰?我又是誰?這是哪兒?”

天上的裂縫頓了一下,又繼續緩緩地繼續裂着,他的聲音傳來,如同清風一般:“你是王大雷。”

“王大雷?”我念着自己的名字,恍若隔世,十分地熟悉,又十分地陌生。

忽然,一只潔白如玉的大手從天上的大裂縫慢慢地放下,我跳到了他渾厚有力的掌心,感覺大手緩緩地擡起,透過大手的指縫看向下方,紫色的霧氣從一個裂開的白色雞蛋裏往外冒。

原來我一直住在一個雞蛋裏,我伸出自己白皙的手,看了看,我沒有雞翅膀,不是小雞,那我到底是什麽?

“大雷。”

我聽到他在喊我,緩緩擡起頭來,看到他巨大的五官像玉雕塑一般,長得十分地俊美:“你是誰?”

他把我輕輕地放到地上,我雙腳一沾地身體就迅速地變大了,再擡頭看他時,他只是比我高出一個頭顱,溫柔的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十分地溫暖,他如清泉流水般的嗓音十分地動聽:“大雷,我是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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