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頑徒
我的師父是上神廉歸星君,他十分地厲害,只用三萬年便成了上神,受到四海六州的人一陣是推崇與尊敬,而這個四海六州的人裏自然也包括了我,可我與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因為師父厲害才崇拜的他,而我是因為他把我從雞蛋裏放了出來而崇拜的他。
當然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師父不僅厲害還十分地貌美,渾身的仙氣,一看就是個好神仙。
師父說,我娘是在一個雷雨滾滾的日子生的我,那時她哭喊了三日三夜,雷也劈了三日三夜,所以那日的雷頗有紀念價值,我娘給我取名字時就堅持地用了這個‘雷’子;而我爹說我出生時哭喊得中氣十足,很是精神氣派,将來我必成大器,于是他們就把我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叫做王大雷。
其實我還是有幾分慶幸的,若是我娘愛吃大蒜,幫我取名字時堅持用過‘蒜’字,而我爹認為我必成大器,兩個合着給我取名叫‘大蒜’怎麽辦?
可我從未見過的我的父母,也不知道我娘愛不愛吃大蒜。我問過師父,師父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我對着廉歸星宮的白淨荷花池的照了半響,其實我長得也不是很醜,為何我爹娘會丢下我一人在雞蛋裏頭呢?莫非他們是重男輕女的人?
這個問題我想了好幾個月了,卻仍然沒有答案,因我師父待我十分地好,不知道父母是何人的憂傷便漸漸地埋在了我心裏的某個小角落。
自我從雞蛋裏頭出來,見到的人除了師父就是層雲,因此除了師父,我對層雲也是感覺十分地親切的,可他不太愛搭理我,見到我總愛用閉嘴說話,不是‘哼’就是‘嗯’。我覺得我身為一個嬌滴滴的美少女跟他主動搭話他都愛理不理,他肯定是沒有媳婦的,酸了他幾句後,他見到我直接扭頭,一副不屑的模樣。
因此我背着他沒少偷偷地告狀,讓他被師父罰,他越被罰卻越是有幹勁,好比如今來說,若是我被罰掃院子一定會唉聲嘆氣,最後是把書上的黃金葉子統統都哀怨下來,下次被罰打掃的時候,就不用掃葉子了。
他并非如此,他不禁把師父罰的院子掃了,又把殿堂裏的桌子擦了,擦了後還用桶給院子裏那幾顆金黃金黃的大樹澆水,澆水後還去把書房的書一本本地拿出來整理,整理完後又覺得拜訪得不是很端正,然後把書房的書全部都拜訪一遍,這一番活兒至少得幹三天三夜,他次次都樂此不疲。
我覺得層雲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為了讓他的日子好過些,我覺得幫幫他,剛掃完的院子我幫他弄亂弄髒了,殿堂裏的桌子我抹了一層灰,院子裏的那幾顆金黃金黃的樹,我覺得太耀眼了,就用彩漆塗成了銀灰色,然後故意捉了幾條專門啃黃金樹的蟲子來好好地養着,弄完這些我趁着他在整理書架的功夫,把一排排整齊堆放的書架統統退到,一排一排地倒下,看着十分地壯觀。
層雲扁着嘴巴怒瞪我伸出退到書架的兩個手指,臉黑得像鍋底一般。
我自認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兒,環胸道:“不用感謝姐,姐向來愛樂于助人。”
他的黑臉抽搐了幾下,我環視了一眼犯罪的現場,心裏的熱情漸漸地消失了,沒來由地一股心虛:“你繼續,繼續,我不打擾你了。”轉身就要跑,層雲越過重重障礙,直向我襲來,即使他氣得肺都要裂了,仍然不同我說一句話,真漢子也。大手還未擒住我,身形一頓,對着大門深深一拜:“星君。”
我的小心肝一抖,慢悠悠地轉過頭,笑得猶如浸了蜜的花蝴蝶:“師父。”
層雲往後退了幾步,不與我争鋒,因為無論我是對的還是錯的,他的結局只有一個,就是慘敗與受罰。
師父掃了一眼亂糟糟的書房,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訓我:“你如此頑劣,日後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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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嘻嘻地挽起他的隔壁,撒嬌,日後的事日後說,我對他的話半點也不放在心上。他只被我晃了幾下手臂便不忍心怪我,淡淡地看了一眼層雲道:“把東西收拾好了。”
即使他意料到這個結局,此刻真正地接受還是有些困難,頂着一副随時要哭的樣子痛苦地看着我師父,企圖能喚回他一點點的良心,然後師父被我拉走了,他那個表情算是白做了。我與師父剛步出書房,便聽到他一聲慘痛地大吼:“天啊!”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被師父敲了一下頭才老實了下來。
師父喜歡讀書,也希望我喜歡讀書,可我一看到書那種東西,眼皮子就泛困,我從不委屈自己,每次一泛困,就雙手趴在書本上,然後用頭枕着書本,睡得十分地香甜。而師父在我睡着的時候,不是慢慢地溫柔地給我披一件衣服,就是悄悄地輕輕地把書本抽走,在我腦袋下墊上一個松軟的抱枕。
師父的這番舉動讓我覺得看書睡覺是世間最幸福的事兒了,可好景不長,一次師父在我睡着的時候把我抱着的書抽走,正要換上抱枕的時候,一道我從未聽過的聲音又帶着幾分悵然傳來:“你如此溺愛她只是害了她,嚴師才能出高徒,你既然要她向善,需要她自律,才能做到。”
此刻我只是喜歡被師父包容,從未想其他,聞言不由得睜開了清明的雙眼,可環視一圈後,除了身後的黃金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再無其他,讓我忍不住懷疑,這不過是一場夢。
翌日我便發現了,昨日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并沒有做夢。
師父不再讓我枕着書睡懶覺,若是我真的睡了,他也不會再怕我着涼而為我蓋上一襲衣袍,而是罰我抄書,狠狠地抄,抄到不困了就繼續看書,看困了書就繼續抄書。層雲就坐在我身旁盯着我,他向來看我不順眼,此刻恨不得長多幾雙眼睛盯着我不讓我偷懶。
我看了一會兒書,眼皮子就要合起來,強打着精神繼續看,嘟起嘴,眸子又瞥了一眼層雲,這厮的眼睛不僅不眨,連我的手在他眼前晃都沒注意,我認真地盯着他,耳旁傳來一聲聲的鼻鼾聲,他竟然把眼睛掙得如此大就睡着了,我對他終于有了那麽一丁點兒的佩服。
拿起狼毫鼻在他額頭輕點,描繪了一個大大的‘服’字,字剛寫完,就有一道影子擋住了我頭頂的光亮,整個宮殿除了我和層雲,就只有師父了,我低着頭,一聲不吭,他蹙着眉,也一聲不吭。
半響後,我敗下陣來,跪到地上,誠懇地認錯:“師父,徒兒知道錯了。”
層雲一驚,彈地而起,見我跪着,除了自己的額頭,心裏把情況大概猜到了一些,老老實實地跪地:“是層雲辦事不力,請星君責罰。”
師父看着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便把目光看向層雲:“去洗把臉吧!”
層雲大喜,喜滋滋地看了我一眼,那嘚瑟的樣子就像一條愛炫耀的小狗,我盯着他的額頭,感覺自己的書法又上了一層樓,毫不吝啬地給了他一個大笑容,他察覺又一樣,大手拂過額頭,黑着臉地盯着掌心殘存的墨汁,一張黑臉就像大黑炭。
我見層雲走了,又露出了自己得意的小模樣,搖晃着師父的胳膊,讓他不要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無奈地看着我:“下不為例。”
我露齒一笑:“多謝師父。”
洗完臉回來的層雲一聽到這話,聳拉着腦袋,怨恨的小眼神不敢給偏心的廉歸星君,只好給了我。
我挑釁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把拳頭握緊,絲毫不以為然,就算他再嫉妒也改變不了我師父寵我的大事實。
層雲恨得咬牙切齒,可最可恨的還不止這些,我剛犯了錯誤,師父不但不收拾我還送了我一份小禮物,幾根雷子的翅膀羽翼,對于層雲來說這些小東西算不得什麽,可若是星君送的,就不一般了,這是□□裸地袒護我。
我給了他一記嘚瑟的目光:“我命好。”
層雲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喉嚨裏的話在也繃不住了,幽怨的眼神直視廉歸星君:“星君,你偏心。”
他摸摸我的頭:“這個東西是大雷當初要我保管的,如今只是物歸原主。”
我摸着手中的東西,十分地不解:“這東西是我的?我為何沒有印象?”
層雲仿佛想起了什麽,又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齒道:“星君這麽一說,層雲倒是想起來了,這東西的确是雷子當年送給你的。”
因我沒了記憶,對以往認識我的人十分地好奇:“雷子是誰?”
層雲陰陽怪氣地道:“我們幾萬年前無意中看見…….”看了看廉歸,頓了頓,覺得不該再提起此事:“反正當年雷子認錯人了,所以大方地把東西送了你。”
“他既然送我東西,那跟我的關系定是很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