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撲過來掐住李氏的脖子,喝醉酒的于父力氣很大,現在瘦小的曼麗根本無法抵擋,被兇猛的于父一推就踉跄跪在了地上。
“你走!于成!”李氏哭喊道。
李氏尖叫一聲,脖子再度被于父掐住,于父雙眼赤紅,手上力氣不自覺大了起來:“臭娘們!錢呢!快把錢拿出來!讓我走?放屁!你是我娘們,你不賺錢給我花我他媽就打死你!你這輩子都別想藏錢”
李氏被掐的近乎窒息。
看着李氏滿臉漲紅,嘴唇青紫的模樣,曼麗咬咬牙,把兜裏的三塊銀元扔給于父:“把錢給你!你快放了娘!”
銀元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于父的神智被錢的聲音刺激的清醒,放開手裏的李氏,眼裏放光去撿地上的銀元,寶貝地呵了一口氣,放在耳朵邊仔細聽了聽,這才滿意地揣着兜裏走了。
李氏頹廢地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她捂住臉凄慘地哭了起來。
“這日子,可怎麽過呀……”
曼麗心裏極其不好受,眼眶發了紅,此時的她還小,還什麽都不能做,此刻她是多恨她沒有前世的功夫。
曼麗拍拍李氏的肩膀,哽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句:“娘別哭。”
李氏一顫,哭的更厲害了。
曼麗想帶着李氏逃離于父的心情更強烈了。
安撫好哭的斷氣的李氏,等她睡去,曼麗悄悄起來鍛煉身體。
夜,黑起來了,天上挂着的缺月愈發晻曀,弄堂和外面的銜接處有路燈灑下昏黃的光。
曼麗在腿上綁上沙袋,氣沉丹田,腳步輕盈的圍着弄堂跑了起來,最近跑的多了,她感覺身體一點一點有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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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離更夫剛打完五更的鳴鑼聲不久,忽然,外面的馬路上傳來了一陣急促腳步聲,和遠處若有若無的追殺聲,漸漸逼近的時候,突然那腳步聲消失不見了。
曼麗耳朵一動,隐在角落裏,只覺得有些不對勁,空氣中那種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她不由得警惕起來,多年來的訓練早就讓她練就敏銳的嗅覺和聽力。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知道!這麽少的點擊率。。。。。。想哭
時隔一年再開文,已經做好點擊率很少的準備了,沒想到這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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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下一章男主就出來了!
胡歌演的明臺真是帥的掉渣!
☆、初遇明臺
安撫好哭的斷氣的李氏,等她睡去,曼麗悄悄起來鍛煉身體。
夜,黑起來了,天上挂着的缺月愈發晻曀,弄堂和外面的銜接處有路燈灑下昏黃的光。
曼麗在腿上綁上沙袋,氣沉丹田,腳步輕盈的圍着弄堂跑了起來,最近跑的多了,她感覺身體一點一點有了力氣。
此時離更夫剛打完五更的鳴鑼聲不久,忽然,外面的馬路上傳來了一陣急促腳步聲,和遠處若有若無的追殺聲,漸漸逼近的時候,突然那腳步聲消失不見了。
曼麗耳朵一動,隐在角落裏,只覺得有些不對勁,空氣中那種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她不由得警惕起來,多年來的訓練早就讓她練就敏銳的嗅覺和聽力。可是現在她的身體如此孱弱,如何能躲過?
夜愈發漆黑,月光也慘淡一片。
曼麗屏住呼吸寂靜的小巷裏,曼麗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愈來愈劇烈,一聲一聲刺激着她的耳膜。
突然一個人伸出手将曼麗拉了過來,曼麗雖然反應的快,一個手刀毫不留情地砍在那人的手臂,只可惜力道确實不夠,反而被那人反手鉗住雙手、捂住嘴巴。
“別說話。”他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聲,聲音倒是很好聽,溫潤清越,熱乎乎的氣息噴在曼麗裸露的脖子上,癢酥酥的。
曼麗只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一下子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咦?人呢?”
“這小子挨了一刀後溜得倒快,要是被我虎爺抓到了,非把他打殘廢了不可!”
“不會溜進巷子裏了吧?”
“進去看看!”
曼麗聽到那陣腳步聲逼近自己,那人連忙帶着曼麗連忙躲進一個非常狹窄的地方,兩面牆之間的牆縫,卻也非常隐蔽,根本發現不了。
因為非常狹窄,只能容納一個人的狹小縫隙,讓曼麗不得不趴在那人身上,艱難地用雙手抵在他胸膛上,嘴巴卻還是被他的手捂着,曼麗微微仰着頭看着眼前的人,雖然很黑很黑,但卻能看得到他的眼睛,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眸很明亮,細細碎碎的光揉碎了撒在他的眼眸裏,眼角微微上挑,柔腸百結,萬道流光。
曼麗一怔,這雙眼睛……
“巷子裏沒人!”一群人路過這個牆縫,卻沒有發現那牆縫裏躲着兩個人。
“咱們得換個地方找!”
“虎爺,看着小子穿的人模人樣的,不會是哪家的少爺吧?若是,咱們可得罪不起。”
“呸,放屁!哪家的公子哥會來我們這小破地方的賭場訛錢,活膩歪了!走,大家夥眼睛可給我放亮些,抓到這小子有賞錢拿!”
“走,我們去那邊看看!”
嘈雜的腳步聲漸漸走遠,那人卻依舊捂着曼麗的嘴。
曼麗掙紮了一下,居然掙脫了他的手,身子往後仰,想避開跟他之間的距離,但是她沒有考慮到那很小很小的牆縫,于是又重新撲回了他身上,讓他發出了一聲悶哼。
曼麗吓了一跳。
“小丫頭……別動。”那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聽聲音感覺很痛苦的樣子。
距離太過近,他講的話化成一股熱氣密密噴在曼麗的額頭,曼麗倒有些臉紅。
空氣中那股血腥味還沒有消散,曼麗想了想,伸手探到他背後,觸到溫熱的液體,果然在肩胛骨的位置有一道很深的刀痕,還在流血,被粗粝的牆面一磨有些皮開肉綻了。
“喂,你受傷了。”曼麗語氣平平,很是淡定。
那人有些驚訝她如此平淡的反應,挑起眉:“你這小丫頭也不害怕?”
曼麗說:“不怕。”随即按住他,“你別動,讓我先出去,否則傷口會更嚴重。”
狹小的縫隙中,曼麗努力向外面擠出去,也不知道當時怎麽塞進去的。
擠呀擠,那個一直隐忍不發的男人終于開口了,扭動了一下身體,聲音低低的:“……夠了,你先別擠。”
曼麗看着他,他倒是反而別過頭沉默了一下。
“有什麽事?”曼麗皺着眉問他,這個男人真古怪。
“我抱起你把你舉過去。”說着雙手伸到她的腋下,輕輕一舉,“冒犯了。”
曼麗很輕,這讓那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把她舉過頭頂,然後輕輕放了下去。
曼麗很快就鑽出了那個縫隙,那個男人也跟着出來了。
“你……”曼麗回過頭,卻突然怔住了,腦中嗡的一響,四周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
那個男人穿着簡單的白襯衣,眼睛是純粹的桃花眼,眼神卻很正,眼梢微微地向鬓角挑去,眼睛是純粹的黑,睫毛并不長,但又密又黑,輪廓幹淨,鼻梁高挺,嘴唇不厚卻飽滿,二十幾歲很年輕的樣子,站在月光下,渾身周圍仿佛閃着光。
明臺。
是明臺啊。
周圍的一切景物都被模糊處理了,她的視線餘光裏只留一個他。
那時候的他和現在的他就在她的視線裏重合在一起,時間仿佛刻意給了她一個驚喜,讓她見到了年輕時候的明臺,那最純粹、最幹淨的少年。
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這麽短短一剎那,自己轉過了多少念頭,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湧入心間,她只能站在那裏,手緊緊握成拳,那指甲一直深深掐入掌心。
明臺看着她,微微一笑。
眼淚就這麽猝不及防地一粒一粒地從眼眶裏掉落出來,潮濕地劃過她的臉頰,在幹燥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線。
曼麗顫抖着唇,忍不住地哽咽,淚珠止不住地往下淌,終于再也壓抑不住情感,沖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腰。
她曾最無助的時光,就是喜歡他的時光。得不到,放不下。
明臺有些錯愕,看着前一刻還冷淡沉靜無比的小丫頭轉眼之間抱住自己的腰哭的像個淚人。
也許真是小姑娘,看到血液和傷口,還是會害怕的吧。
只是這丫頭反射弧也太長了吧,方才在巷子裏一臉淡定的模樣,怎麽地一出來就哭成這樣了?
“喂,小丫頭,哭什麽。”明臺笑道,只是肩胛骨上的刀傷讓他笑的有些扭曲,還真痛。
曼麗心裏有場海嘯,翻天覆地,波濤洶湧,可她靜靜地,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一遇到明臺,骨子裏的那些自卑全都紮堆冒了出來,明明知道重生的她跟上一世的她不一樣,卻還是很自卑,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明臺。
曼麗覺得方才實在失态過了頭,松開手擦了擦眼淚,又恢複那副平靜的神色,只是那紅紅的眼睛卻洩露出她方才心情是有多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
幽會。
臉紅。
摩擦。
血。
sexy~~~~
簡直要噴鼻血了!!!!!自動帶入胡歌臉哈哈哈哈哈
由于還是大學生,更新不穩定,米昂內~
☆、療傷
“沒哭什麽,就是想哭了。”
明臺微微垂眸,看着眼前才到他胸口的小丫頭,小小年紀就能看得出頗具姿色,生了一雙漂亮的杏眼,一雙杏眼因哭過而霧蒙蒙的,紅潤的唇,小臉精致,眉宇間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氣,青澀的面容,卻萦繞着股撲面而來的滄桑感。
“你這小丫頭倒是有些意思。”明臺微微傾了身,問她,“我叫明臺,表字淨和,也算認識個朋友,你叫什麽?”
“我叫于曼麗,表字……錦瑟。”曼麗還是固執地将錦瑟這個名字告訴他,總覺得幹淨愛着他的是曼麗,而被他從黑暗中拉出來的人是錦瑟。
“曼麗,錦瑟,很好聽的名字。可是你大半天的,又是這個時間段,不好好睡覺,出來晃悠什麽?”明臺掏出精致的懷表,看了看時間。
“睡不着……出來走走。”
明臺沒有多想,習慣地扯嘴笑,但是隐隐作痛的肩膀還是不得不提醒他,“曼麗,你知道哪裏有醫館麽?我需要去療傷。”
曼麗抿了抿嘴:“現在醫館都關門了,不過……我會包紮,不然,你跟着我去我家?”
明臺挑眉,狐疑地看着她:“你一個小姑娘?會包紮?”語氣明晃晃的有些不信。
曼麗出其不意,用手指觸了觸他的後背受傷的地方,血液都已經結成塊,明臺疼的倒吸一口氣。
“現在你只能信我。”曼麗抿嘴,使自己語氣沉穩一些,“大晚上的,你也找不到別人。”
這小姑娘也不怕他是壞人?真是。
天真的可愛。
明臺跟着曼麗回到她那個破爛的家的時候,曼麗骨子裏那股羞赧和自卑卻都通通冒出來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把他帶回來會不會是一種錯誤,她跟明臺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上一世是這樣,這一世,也還是無法改變她的出生和低賤。
曼麗就算表面再灑脫,骨子裏根深蒂固的自卑卻還是揮之不去,再一想到程錦雲,家世好,修養好,談吐好,跟明臺真真的算得上天作之合,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這是曼麗最痛恨的四個字,卻有不得不栽在這上面。
自卑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由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當愛上明臺的那一刻,曼麗就知道自己肯定沒有辦法走進他的生活,就算努力過,卻還是跟不上他的腳步。
“你在外面坐會兒,我……我進去給你拿東西包紮。”曼麗的口氣突然強硬了起來,硬生生地轉過身就進屋。
明臺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小姑娘的神色有些郁郁寡歡,特別是站在門口沉默的時候,眼裏蘊藏着無限的蒼涼。
無力,絕望。
不知要經歷什麽,經歷多少濃厚的歲月,才會有她這樣的眼神。
可是她明明就是個小女孩。
明臺突然就對這個小姑娘有了一絲小小的興趣。
怕吵醒李氏,曼麗輕手輕腳地拿出包紮用的東西,還拿了一包藥粉。
于父經常的打罵,讓曼麗身上都是挨打的傷口,這些東西,也算是家常必備,更是因為如此,弄堂裏醫館的老大夫對她也是心生憐惜,這些藥粉都是免費給她的。
曼麗一出來就看到明臺老老實實的坐在門口的石墩上,忍着痛脫自己的衣服。
那傷口果然很深,那些血凝塊有些觸目驚心。
年輕的身體上,那肌膚似乎還冒着朝氣蓬勃的力量。
曼麗先打了盆水,拿了布巾沾了水輕輕擦掉他傷口上髒兮兮的灰塵和泥土,等到擦幹淨了之後,這才拿了藥粉撒在他傷口上。
明臺一聲悶哼,那藥粉一遇到血,溶的很快,同樣也很刺激傷口的血肉。
曼麗抿着唇,手下動作卻不由自主放輕了,又拿了繃帶,給他纏住,手法頗為熟練。
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曼麗推推明臺:“好了。”
明臺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綁帶,笑道:“果然不是騙我的,手法确實很幹脆利落。”
曼麗說:“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不要再來這裏了。”
明臺看了曼麗一眼,小姑娘眼神堅定,卻帶着萬夫莫敵的孤勇。
明臺點點頭,笑的一貫散漫不羁,摸摸她的頭:“那麽,後會無期了,小姑娘。”
說完轉身離開。
曼麗就站在原地,看着明臺一步一步,走出弄堂,視線慢慢移到那被烏雲遮住的月亮,月亮只留一絲慘白的光,孤獨掙紮地想逃脫烏雲的吞噬。
“今天可真冷。”曼麗自言自語,然後轉身回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 是後會無期呢?還是後會有期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攤手~╭(╯^╰)╮
小公舉能順便收藏評論一下麽?作收少得可憐/(ㄒoㄒ)/~~
☆、路見不平
這個都城總是蘇醒得太過于早,昨夜的浮塵還未來得及平定,昏暗下的路燈似是仍有昏黃色的燈光要透出來,細看時卻是晨曦的折射。
曼麗一大早就起來了,麻利地把家裏收拾好,随即李氏也起來了,昨天哭了一天,李氏的眼睛都浮腫了起來,頭發也沒梳,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捂着嘴巴咳嗽了幾聲。
曼麗趕忙起身,拍拍李氏的肩膀,擔憂地看着她:“娘,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李氏搖搖頭,聲音沙啞難聽:“娘沒事,就是昨晚凍着了。”說完又低低咳了幾聲。
“娘,還是去醫館找王大夫看看吧。”
“看病太貴了……娘身體娘還是知道的,曼麗放心。”李氏拍拍她的腦袋,眼底是濃濃的陰影,嘆了一口氣,“娘這一生,做了太多錯事……現在也不過是報應落了身上……還好你這丫頭乖,乖得讓娘心疼。”
曼麗抿了抿嘴,還未曾說話,家門口的門被用力地推開。
“臭……臭娘們!還不快給我……嗝……老子要吃飯!”于成醉醺醺的闖了進來,長衫破破爛爛的,露出胸膛,上頭還有明晃晃的幾個唇印,臉色發青,印堂發黑,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樣子。
鐵定是去青樓吃花酒了。
李氏吓了一跳,看到于成,臉色就微微的發白。
“怎麽還不去!老子餓了!要吃飯!你耳朵是聾了啊!”于成看上去還有幾分清醒,沖着李氏罵罵咧咧。
曼麗心裏滿是怒火,按捺住火氣,忍不住開口:“父親,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去喝花酒了?”
于成眯着眼睛看了她好幾眼:“你算老幾?敢敢……敢管到老子頭上?不過就是個賠錢玩意兒!”
“曼麗,不要和你父親計較。”李氏拉住怒氣沖沖的曼麗,低聲勸慰着,這個弄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等糟心的家事若是傳遍了鄰裏,可讓別人怎麽看,她自己也就罷了,曼麗還小,以後要嫁人,若是擔上不孝的罪名,以後可無法找到一個好婆家。
她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咬咬牙也就罷了,可是曼麗,她的人生才剛剛起步,她就算拼了這條命也還是要讓曼麗逃脫這個泥坑。
于成還不依不饒的:“小丫頭片子,我告訴你,當初你一生出來我就想掐死你,還有你,李惠英,生不出兒子就什麽都別老子放屁!”
于成罵完後,徑直去了裏屋睡覺。
李氏沒辦法,還是先去給他做飯。
曼麗垂眸,小心地掩去眸裏一閃而過的寒意,她要想點什麽辦法才能讓于成遠離她們母女倆,最好在這個世界上也消失個透徹才好。
于成這樣的人,她惡心,連流着他一半血液的她自己都厭惡。
李氏在家裏做飯,曼麗決心去縣城找找工作。這事兒她沒跟李氏說,若是說了李氏鐵定不會讓她去的。
正巧繡坊的老板娘要去城裏買貨,曼麗眼巴巴的央求了她好久,這才求得她松口。
上海依舊是如此繁華,街道兩旁,各種各樣的小販子們在沿街叫賣,有賣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飾的字畫的風筝的香囊的……各種的交通路線像蜘蛛網一樣覆蓋到都城的每個角落,一批又一批的人像貨物一樣被裝卸着,整個都城有如一個繁忙的空殼,大家都在奔忙着,奔忙着各自艱難的生活。
老板娘要去買貨,叮囑曼麗不要亂跑,曼麗點頭答應,等老板娘走遠了之後這才溜了出來。
曼麗準備着自己找點活幹,畢竟家裏不可能全靠李氏一個人做繡活支撐着,只是大多人似乎不怎麽待見丫頭片子,一見她如此小個,揮揮手讓她離開。
曼麗漫無邊際地在路上亂晃,偶爾有賣報的小童吆喝着報紙從她身邊穿過,這一切跟她皆是格格不入。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現在,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并沒有多大好感。
突然身後熙熙嚷嚷的,一陣嘈雜。
“來人吶,抓小偷!抓小偷!這兩人偷了我們太太的錢包!”後來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喊聲。
兩個戴着鴨舌帽的小偷揣着錢包跑得飛快,周圍的清道夫只是掃着垃圾,黃包車夫也慢悠悠地載客在路上跑着,偶爾有些人事不關己的看着,卻沒有一個人理會小偷。
那小偷跑着跑着,其中一個還回過頭,沖着那個中年女人露出一個洋洋得意的笑容,只是沒有笑多久就突然被人絆倒了,跌了個狗吃屎。
“哎呦!”那小偷捂着嘴巴痛苦地叫了一聲,懷裏的錢包甩了出去。
曼麗淡定地收回腳,小跑幾步把錢包撿了起來。
“你這臭丫頭!看老子不收拾你!”那小偷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惡狠狠地揪着曼麗的衣領,那拳頭就要往她臉上招呼去。
曼麗扭身躲開了他的拳頭,巧勁掙脫他的手,一把抓住他左手,用力一擰,發出咔嚓一聲,肩關節已經脫臼,一陣陣嘶心裂肺的疼痛讓那小偷慘叫了一聲,癱軟在地。
前面的同夥看到了,啐了一口唾沫,掏出一把刀沖曼麗刺去。
上輩子多年在軍隊度過的曼麗雖然身體不如從前,可是那靈敏度和招式依舊如影随形,深入骨髓。
一個閃身,曼麗躲過一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抄起清道夫扔在一旁的掃把,狠狠打在他的小腿上,那人吃痛朝地上滾去,灰頭土臉的滾在一旁,然後跌跌撞撞的想站了起來。
曼麗跨出一大步,奪過他手裏的刀抵在他的脖子處,語調淡淡:“還偷東西麽?”
那人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臉色慘白地盯着那把刀,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敢了。”
後面那個女人終于追上了,這時候恰好警署的巡衛隊也過來了。
問清了情況,那隊長掏出手铐,把那兩人拷走了。
曼麗把錢包遞給那個女人的時候,她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喃喃地接過錢包:“……方才就是你這個小姑娘……制服了這兩個小偷?”
曼麗只抿唇笑着,低着頭,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過得一點都不快樂~~~~
學生黨表示,科目一簡直神煩~~~做題目做的我老眼昏花~~~~~~
可是我爸都考過了,我決定還是不能認輸嘤嘤嘤
☆、于成
“你這小姑娘……”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曼麗,穿着一身打補丁的衣服,眸光卻幹淨堅毅,看來也是一個苦人家的孩子,只是方才這身好功夫可不像她這年齡段該有的。
那女人掏出五塊銀元遞給她,笑道:“小姑娘,多謝你了,這個就當謝禮了。”
曼麗現在缺的就是錢,看到這個女人遞給她錢,沒有扭捏的拒絕,反而很爽快的收下了。
這時候繡坊的老板娘辦好事了,在不遠處叫曼麗的名字,曼麗應了一聲,然後對面前的那個女人笑了一下:“嬸子,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那女人看着曼麗的背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真是有意思的一個小姑娘,待會兒得跟太太說說。”
繡坊的老板娘看着曼麗,奇怪道:“曼麗,你方才去什麽地兒?”
“沒有,只是随便逛逛。”
“天色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繡坊老板娘道,“以後不要亂在租界這邊走,很危險的。”
曼麗點點頭,乖巧地應了一聲。
回到鄉下弄堂那邊也已經是夜深了。
于成酒也醒了,翹着二郎腿,磕着碟子裏的花生米,喝着小酒,看上去倒是心情有些不錯。
李氏在裏面燒飯,爐竈裏的火吞噬着幹柴,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曼麗,回來了?去哪玩去了?”李氏笑盈盈問。
曼麗看了一眼于成,道:“跟小花她們幾個在溪邊玩。”
這才于成難得沒有嗆她,眯着眼道:“小丫頭就應該多出去玩玩,總是待在家裏,多悶。”
“……”曼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一反常态的模樣讓李氏和曼麗面面相觑。
李氏主動開口道:“曼麗,過來洗洗手,該吃飯了。”
于成道:“惠英啊,我給你整理一下桌子,我去看看饅頭熟了沒有。”
李氏去屋外打了一盆水,把曼麗的小手放在盆裏,細細擦洗着。
“娘……”曼麗有些猶豫地開口,“爹……他怎麽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酒醒了之後又出去了,回來之後就變成這副模樣了,我這心裏也不安,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也不和我說,只說我們家好日子來了。”
曼麗心頭那股不安更為強烈了。
李氏突然捂住嘴巴咳了好幾聲,咳得嗓子眼都疼了起來。
“娘,你怎麽還沒去看大夫啊?這麽一直咳下去可不好。”曼麗拍拍李氏的背,暫且把于成的事抛之腦後,心疼道。
“沒事,不礙事,你快進去,這裏風涼,娘得把這盆水倒掉。”李氏讓曼麗先回屋,自己則站起身,卻并沒有倒掉那盆水。
只是攤開一直緊握着的手。
那手心赫然就是一塊血跡。
李氏深深的閉眼,良久才是一聲嘆氣,随即消失在夜風裏。
家裏的飯菜依舊清一色是白粥、饅頭和鹹菜。
只不過李氏卻沒有動筷,只是捧着碗沉默地喝着白粥。
“娘,你怎麽都不吃菜?”曼麗夾了一筷子菜放在李氏的碗裏,神色有些擔憂,“身體還是不舒服麽?”
“惠英啊,你身體不舒服也不說聲。”于成突然說了一句,然後從衣兜裏掏出三塊銀元放在桌子上,嘿嘿笑了幾聲,“我這兒有錢,你拿錢快去看病。”
“你哪裏來的錢?”李氏問,于成本來就游手好閑,正事不幹,總喜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就算弄到了錢,也早就喝花酒去了,這身上哪裏還有多餘的錢。
于成卻含糊其辭:“這不……找了工作了麽……也想着家裏困難,這不悔改了麽。”
李氏卻很警覺:“這錢不會不幹淨吧。”
“哪裏不幹淨了!”于成硬着口氣,佯裝微怒,“你個娘們就是話多!這錢幹淨的很,怎麽就不信你男人了?吃飯吃飯!”
李氏雖然心有懷疑,卻依舊套不出于成的話。
飯後,李氏去洗碗,曼麗就拿了掃把掃地。
于成翹着二郎腿招呼曼麗過來。
曼麗放下掃把,抿着唇,慢吞吞的過去。
“曼麗啊,你今年多少歲數了?”于成搓了搓手問。
這天底下居然還有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歲數,于成這父親做的也太糟心。
曼麗垂着頭,語氣聽不出喜怒:“今年14歲了。”
于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随即又掏出幾個銀元塞給曼麗,笑的臉上都是褶子:“都已經是大姑娘了,也不好好拾掇拾掇,這衣服這麽破了就別穿了,爹這裏有錢,盡管多去買些好看的衣服和鞋子,順便也買些脂粉什麽的。”
“我用不着。”曼麗直接拒絕,她覺得于成似乎懷揣着什麽鬼事,一副不安生的樣子。
于成臉色微沉:“你就這麽跟自己老爹說話的?!”
曼麗垂下眼眸,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破損的鞋面,是一顆一顆補丁。
意識到自己語氣過重,于成咳咳嗓子,若無其事道:“反正給你錢你就收着,好好捯饬自己,別整天像個乞丐丫頭一樣,好歹是我于成的種,穿的破破爛爛像什麽。”于成硬是把那幾個銀元塞給曼麗,随即哼着小曲兒慢悠悠地走出房門散步去了。
曼麗握着手中的銀元,只覺得有些發燙。
曼麗回屋,見李氏收拾好了竈臺,接了水去洗漱,洗漱完畢後就去了裏屋鋪被子。曼麗跟在她身後,然後這才掏出錢把于成給她的銀元給了李氏。
“娘,爹給了我銀元……您拿着錢去大夫那兒看看吧。”曼麗抿了抿唇說。
“沒事,都是老毛病……再說了,我都是一只腳跨進棺材的人了,治治也治不好……”李氏笑的很是溫和,拍拍被子,“今晚咱娘倆一塊睡,娘哼童謠給你聽。”
曼麗把自己擦洗的幹淨,就跟着李氏爬上了床。
窗半開着,月光如牛乳洩了一地,月的光茫迷離閃爍而無依無附,無端營造出一種氤氲的氣息,投射進來,映在曼麗臉上,曼麗閉着眼,睫毛輕輕顫動,顯得側臉如玉般瓷白精致。
李氏輕輕拍着她的背,嘴裏輕哼:“一籮麥,兩籮麥,三籮開花拍大麥,劈劈拍,劈劈拍。本來要打千千萬萬記,現在辰光來不及,馬馬虎虎打十記,一、二、三、四……篤篤篤,賣糖粥,三斤蒲桃四斤殼。張家老伯伯辣辣坐,問侬讨只小花狗。小皮球,小小籃,落地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一歇哭,一歇笑,兩只眼睛開大炮。一開開到城隍廟,城隍老爺哈哈笑。賴學精,白相精,書包掼辣屋頭頂,看見先生難為情……”
曼麗睡了,陷入黑甜的夢裏。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狗血我是後媽,跟我念,一切為了劇情。。。。。
關于這章其實有個伏筆。。。。這個被偷錢包的太太會是誰呢?我覺得聰明的小天使們都猜的出來。。。。。。
有上海的小公舉們?哈哈哈我是浙江人,不怎麽懂上海話麽麽噠
☆、神秘人
這幾天下了雨,正好是春分時節,漫山遍野的綠意,細雨,雲煙濛濛,更襯得那綠愈發的朦胧清脆,雨停了之後,曼麗想着山裏的蘑菇、竹筍也差不多了,于是挎着小竹籃和鋤頭就上了山。
李氏叮囑道:“現在春分,山裏比較滑,當心些。”
曼麗這幾晚堅持不斷的鍛煉身體,身體總算比之前好太多,做些高難度的動作也如魚得水,腳步更加輕盈。“省得省得,娘,我先走了。”曼麗挎着竹籃就出了門,剛巧在弄堂裏遇到林秀秀。
林秀秀是巷尾算命先生的孩子,娘親早逝,全靠她父親擺攤算卦過活,家裏也是困難的緊,不過她是個內向的女孩子,心地善良,也是曼麗為數不多能玩到一起的朋友。
林秀秀結結巴巴地打了個招呼,聲音很小:“曼麗……你好呀。”
“秀秀,你也要去山上?”曼麗好奇道。
林秀秀有些羞澀地笑笑,點了點頭,聲音輕的如同蚊呓:“想摘點蘑菇賣了賺錢……”
曼麗拉起她的手:“那我們一起去,正好我也想摘點蘑菇。”
林秀秀本來就膽小,一個人上山本就惴惴不安,現如今曼麗陪着,心裏對她更是感激。
這時候還早,山上有些淡淡的薄霧尚未散去,遠遠看去若有若無,郁郁蔥蔥的葉子便有了深深淺淺的綠,越往上山路越是陡峭。
沿着泥濘的山路上山,兩人說說笑笑,也是緩解了路途的無聊,也看到有很多人背着鋤頭上山,看上去也是去挖竹筍的。
“看來今天我們是挖不到什麽新鮮的東西了。”曼麗說。
林秀秀咬着唇,細聲細氣地說:“曼麗,我挖到蘑菇了也會分你一半的。”
曼麗被她這幅信誓旦旦的表情逗笑了:“我又不是貪圖你這個,你挖到了就自己拿去,